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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303 字 6個月前

的手下竟然是一副“老子說不過你……又來氣我……滾吧”這樣的態度,讓司空好笑之餘,也對他少了幾分偏見。

一個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能把自己的仆人當人看,司空就覺得,這人的本性是不會太壞的。

司空的位置正好對著茶館的大門,就在他這麼一出神的功夫,就見剛才在窗外跟他打了個照麵的張鴻又從大門裡走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他的小廝。小廝湊在他身邊說著什麼,神色有些著急,但張鴻卻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模樣。

然後,張鴻的視線又跟司空撞上了。

司空看見張鴻眼中一亮,就像一個頑童突然間看到了自己喜歡的玩具似的,頓時心頭有些發毛,這小子不是來找自己的吧?!

張鴻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十分自來熟的把司空身邊的人撥拉撥拉,給自己勻出了一個座位,“司空,果然是你啊。”

司空的手下聽到這人這麼熟稔的叫出了自己上官的名字,便都放鬆下來,自顧自的吃吃喝喝。

司空有些無奈,心想這些小子還是要繼續調教才行,都有些傻大膽外加一根筋,這可不行。

張鴻一副闊少派頭,小茶館簡直都要盛不下他了。他先是叫來店小二,給一桌子的客人換了好茶好點心,又大手筆地賞了店小二,然後才笑嘻嘻地湊到司空身邊,瞧稀罕似的上下打量他,“司空,你行啊。以前隻知道你腦子好使,沒想到你性格也這麼猛的。”

司空大約就知道他是為什麼來的了。

張鴻就親自斟了一杯茶,雙手端到了司空麵前,表情倒是從剛才的跳脫轉為了鄭重,“司空,這杯茶我敬你。”

司空,“……”

司空頗有些無奈,心想咱們倆有沒有這麼熟啊?又不是小妾要進門,非得給正房敬一杯茶,叫聲姐姐。

司空被自己的想法雷到,打了個哆嗦,“先說說,要敬我,總有個理由吧?”

張鴻左右看看,見茶館裡鬨鬨哄哄,也沒人特彆注意旁人,就湊到他耳邊悄悄說道:“當然是敬你是一條漢子!你也替我們張家出了一口氣啊。”

司空詫異,什麼叫替他們張家出了一口氣?

張鴻看出他的疑惑,悄悄使了個眼色,含糊說道:“替我姐出了口氣。”

司空就明白了。

張鴻的親姐姐,不就是德馨殿淑妃嘛。

後宮女子,估計要經常去太後那裡請安,撞見長榮公主的可能性很大,被長榮公主端著長輩的架子刁難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長榮公主是官家的親姑姑,官家見了她都客客氣氣,淑妃受了委屈也隻能忍著。

張鴻就是在替淑妃向他道謝呢。

司空兩輩子都沒有兄弟姐妹,這會兒見張鴻因為他姐姐來向他道謝,心裡就有些羨慕他。

張鴻小聲抱怨,“那個老東西在我姐麵前倚老賣老地欺負人,不是一回兩回了,我姐從來也不跟我們說。有一回我娘進宮去給太後請安,正好撞上,家裡這才知道。”

司空就想,果然是這麼一回事兒。

“我娘回來就氣得掉淚,”張鴻恨恨的說:“家裡長輩也隻能勸她想開些,還說什麼家裡的小娘子嫁出門去就是人家的媳婦,誰家的媳婦都要立規矩……”

司空明白這是張家的人安慰自己的說法。誰家都有刁鑽的長輩,但一般來說,外嫁的姑奶奶輕易是不會刁難嫁進自己娘家的小媳婦兒的。

長榮公主不過就是仗著身份欺負人罷了。

說起這個老太婆,司空心裡其實也是很不甘心的。隻是挨了一頓鞭子,怎麼能抵償被她逼死的李持盈的一條人命。

還有他孤苦伶仃的前半生。

但虞道野目前還在孤雲寺,老太婆又病倒了,他現在確實不好做什麼手腳。

鳳隨的提醒是很及時的,他不止是李持盈的兒子,也是國朝的武將,他的心裡不應該隻有私人恩怨,更不應該因為私人恩怨而耽誤了鎮北王的大事。

張鴻一臉解氣的表情,還端著茶杯跟司空碰了碰杯,“這件事,我可得好好謝你。等我給你下個帖子,出來喝頓酒吧。”

司空啞然失笑,沒想到張鴻竟然是這樣的脾氣,一肚皮要跟鳳隨較勁的想法,就處處跟他彆苗頭,這會兒看司空順眼,立刻就拿他當兄弟了。

他本來覺得張鴻挺壞的,這會兒倒覺得這小子人還挺單純。

第223章 虞家子弟

約好了喝酒的時間,張鴻還不走,反而一臉八卦的問起了虞道野,“他真要出家?不能吧?郡公府家大業大的,豈不是全都便宜了那兩個小子?”

這說的就是虞進、虞保了。

那兩兄弟在金吾衛,跟張鴻走的不是一條路子,以往大約也不怎麼投脾氣,這會兒他又把司空當成了自己人,就怎麼都看不慣這兩兄弟了。

司空這個時候就想起了宋蕤從虞家帶出來的那一堆的地契房契,心裡竟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他到現在也還是恨著虞道野的,恨他自私,隱瞞身份入贅李家,結果害的李持盈丟了性命,李騫也因此孤苦半生。

但虞道野自己也是個受害者,這就讓司空不能狠下心去仇恨他,去……報複他。

這些天司空心裡鬱悶,為的也是這個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司空不想繼續糾結這些,便把話題轉移到了張鴻的身上,“你還在皇城司做事?”

“是啊。”張鴻大大咧咧地捏了塊糖果子扔進嘴裡,“混唄。”

司空心裡一動,上下打量張鴻,這小子雖然養尊處優長大,但看他的身架子,應該也是練過拳腳的。

“你身手怎麼樣?”

張鴻一聽這話,眼睛立刻瞪了起來,“老子也是習武之人!”

司空來了興致,“找個時間比試比試?”

張鴻脖子一梗,“比就比,誰怕誰?!”

張富貴在他身後咳嗽兩聲,苦著臉提醒他,“衙內,您歇夠了嗎?”

司空瞟他一眼,覺得這主仆倆大約還有彆的事,就聽張鴻滿不在乎的說道:“該抓的不是都抓起來了?帶回去交給曹大人就好了。還有什麼事?”

張富貴擠眉弄眼的給他家衙內使眼色。

張鴻不耐煩,正要罵人,就聽司空說:“今日這頓茶點,司某就謝過張大人了。有什麼話,喝酒的時候再聊吧。”

張鴻聽他這樣說,也猜到司空也是有事要辦的,便有些遺憾地站起身,正要說幾句告辭的話,忽然話鋒一轉,沒頭沒腦的說道:“你如今也要稱一聲大人了。”

司空沒好氣的看著他,以為他在挖苦自己被降級的事,沒想到一抬頭卻見這小子一臉羨慕的神色,這才反應過來他應該不是嘲諷——哪怕司空被降了級,品級也依然比張鴻要高。

張鴻說起來是皇城司提點,但從軍階來論,他也就是個六七品的小校尉。在這遍地權貴的西京城,這個品級還是有些拿不出手的。

司空就笑著說了句,“習武之人,當然還是要到戰場上去博功名。”

這句話,張鴻似乎是聽進去了。

張富貴卻是一臉嚇得半死的表情,仿佛不能想象他們家養尊處優的小衙內舉著□□去戰場上衝鋒殺敵是個什麼情形。

他這個表情恰好被張鴻看了個正著,立刻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栗。

“你這是什麼表情?懷疑老子不行?”張鴻怒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想活,想活。”張富貴連忙推著張鴻往外走,“您還是先動身吧,一堆事兒呢,要是忙不完,您到晚上又要埋怨小的沒提醒你了。”

主仆倆拌著嘴走了。

司空見街麵上圍堵的百姓都已經散開,也不再耽誤,帶著自己人也走了。茶點的錢張鴻已經結過了,倒讓他占了一個小便宜。

城西一帶的居民一大半兒都是西京城的原住民,昌平街上商鋪多,後街的住戶也多是做生意的買賣人,算是城西平民區裡的富戶。

這一帶的房屋雖然沒有城東那麼氣派講究,但也修建得結實寬敞。宋蕤給他留下的地址,就是在這條街上。

司空騎在馬上,很是仔細的端詳了一番虞道野的私房……這的真是私房了。

從外麵看,房子還挺大,白牆黑瓦,透著幾分半新半舊的生活氣息。幾株桃樹從院牆上方探了出來,茂密的樹冠,已經結出了滿枝的花骨朵。

司空覺得,這就是個普通富戶的宅子,虞道野那樣的人習慣了處處有人伺候,出個門也要前呼後擁,隱居在這樣的地方確實不顯山不露水。真要讓他住到貧民窟裡去,那才叫個鶴立雞群了。

司空讓屬下去敲門,不多時,兩扇大門大大咧咧地拉開,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大漢探頭出來,視線很機敏的在門外的人身上掃了一圈,落在了司空的臉上。

他似乎毫不意外在這裡遇見司空。

他認識自己。司空很篤定的想。

兩人一個対視,絡腮胡子臉上就露出一個熟稔的微笑來,“小郎君來了,快請進。”

司空,“……”

司空就覺得這些人不愧是宋蕤帶出來的,這自來熟的勁頭跟宋蕤簡直如出一轍。

司空手下的人聽到他這稱呼也有些茫然,臨出門之前司空說的是去見幾個老家的舊仆人,但看這絡腮胡子的模樣,身體魁梧,腳下走路又輕又快,不像做人家下人的,更像是護院打手一流的人物。

司空一時間不好確定這人跟宋蕤到底是什麼關係,便問他,“請問宋先生在嗎?”

絡腮胡子很是熱心的把兩扇大門都拉開,臉上帶著笑說:“你說老宋啊,他還在山上陪著公爺念經呢。大約還得過兩天才能回來。”

他飛快地掃一眼司空,見他臉上露出躊躇的神色,忙說:“不過老宋走前留話了,說小郎君隻管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方,有什麼要做的事,儘管吩咐就是,萬萬不可見外。”

司空來之前,其實是想過的,或許他能通過宋蕤從虞道野身邊挖走幾個身手好的人,但他剛上門,人家已經擺出了“想挖人嗎?請隨便打包帶走”這樣的派頭,司空心裡反而有些不大爽了。

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欠了虞道野一個人情。

司空定了定神,他來這裡可不僅僅是挖牆腳一個目的。

司空翻身下馬,対絡腮胡子拱了拱手,“在下冒昧打擾,想見一見李家舊人。”

絡腮胡子忙說:“都在,都在。”

說著,他就伸手過來替司空牽馬。

寶珠跟在司空身邊久了,跟他培養出了一種特殊的默契。它好像能感知到司空的情緒似的,這會兒見絡腮胡子伸手過來牽它,就猛地往前一竄,衝著他打了一個很暴躁的噴嚏。

司空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安撫了一下自己傲嬌的坐騎,將韁繩遞給了絡腮胡子,說了句“勞駕”。

寶珠蹭了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