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1 / 1)

司空 牛角弓 4291 字 6個月前

,覺得他這個便宜師父真的挺擅長談判的技巧的。他這個時候也猜到了,這人應該就是來跟他談判關於收購牡丹樓一事的。

果然就聽來人說:“牡丹樓一天到晚瑣事也多,先生的晚輩不希望您太過辛苦,這正是先生的福氣。”

李騫又裝模作樣的罵徒弟不體貼他,充分表達出了不想出手牡丹樓的意思。

來人舌燦蓮花,李騫隻是不肯點頭,來人不得不主動提出提高收購的價格。

司空隻敢偷看他師父,卻不敢偷看來人。他身為習武之人,自己對於彆人的視線也是極為敏[gǎn]的。

但他又好奇的不行,就趁著這人告辭的時候,偷偷摸摸瞟了一眼。

原來是一個四方臉的中年男人,衣袍看似普通,但看得出衣料是非常講究的。司空注意到他的腰帶上還係著一塊翠瑩瑩的玉佩。雖然離得遠,看不清雕工,但這塊玉的質地絕對不會便宜。

來人走後,司空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李騫看見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略帶疲憊的笑容,“將離,我大概是真的老了。跟這樣的雜碎打機鋒,竟然開始感覺厭煩。”

司空走到他身邊坐下來,他很認真的打量李騫的五官,然後笑著說:“老什麼啊,你看你這肉皮,比我的都嫩。咱倆一起出去,人家說不定以為你是我弟弟呢。”

李騫抬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沒大沒小。”

他嘴裡說著責備的話,眼裡卻浮起了笑容,“剛才那人就是九江門的二當家,姓付,叫付衍。閆老大很信任他,銀錢方麵的事都交給他管。”

司空點點頭,“價錢談好了嗎?”

“談好了。”李騫輕輕籲了口氣,“他們甚至沒有認真的跟我還價……牡丹樓對他們有這麼重要嗎?還是我不在的時候,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司空摸了摸他的手臂,安慰他說:“師父,你把這個大包袱甩掉是對的。”他湊到近處,很小聲的告訴他,“皇城司大概要對九江門對手了。”

李騫的眼瞳微微一縮。

他抬起頭,深深的打量他的小徒弟,“牡丹樓跟九江門的關係……你是擔心我受九江門的牽連嗎?”

司空點頭,“是。”

李騫摸摸他的腦袋,“乖。”

司空就笑了,“看在徒弟這麼乖的份兒上,幫個忙唄,師父?”

李騫喊了幾個隨從進來,比較一番,選了其中一個跟司空換了衣服。

然後他讓人將驢車趕到後門外,指揮下人將家裡的幾個箱子搬上驢車。穿著司空外衣的隨從在門口晃了晃,就低著頭鑽進了馬車,名義上就是押送李騫的行李去林宅。

等他們走後,司空披著李騫的一件半舊的鬥篷,擋著頭臉,被小青領著從牡丹樓的正門出去了。

門外就有轎子,司空就像任何一個在花樓裡鬼混到天亮的嫖客似的,低調地、不顯山不露水地離開了牡丹樓。

轎子停在了安平街上最熱鬨的地段,司空下來之後又在街上來回繞了幾圈,確定沒有人跟著自己,才抄近路回了虞國公府。

這個時候,鳳隨和陳原禮還在衙門沒回來。司空換了公服,直奔大理寺去了。

鳳隨正在提審證人,聽下麵的人回報說司空回來了,連忙傳話讓他進來。

不多時,就見司空掀起門簾,溜著牆邊摸了進來。一抬頭,他迎著鳳隨和陳原禮等人打量的目光,忍不住咧嘴一樂。

鳳隨將他上下打量一圈,稍稍放下心來。

司空這才注意到鳳隨正在提審的是一對看上去像父子的男人。兩人都是中等身材,膚色微黑,五官也有幾分相似,麵對鳳隨的時候神情有些拘謹。

這兩人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司空注意了一下兩人的手,手上有繭,骨節也比較粗大,看著像是經常做手工工作的匠人。

鳳隨的問話更像是一種取證的過程,父子倆人也都是坐著的。司空掀簾子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那位父親說:“……是姓馬沒有錯。這位馬郎君給了二兩銀子下定,說好了半個月取……對,是他親自來取的。”

司空就反應過來這二位就是馬秀山當初找的燒瓷器的匠人。

鳳隨讓陳原禮將那幅從馬秀山房間裡的畫軸中找到的絹畫拿給兩個匠人看。父子倆人頭碰頭的研究了一會兒,做父親的很肯定的說:“大人,正是這幅畫。”

“確定嗎?”

“確定是同一副畫。”年長的匠人點頭說:“早些年的時候,小的也見過幾幅江大人的畫,認得他的畫風,假不了。”

鳳隨倒愣了一下,“你怎知是江大人的畫?”

工匠口中的江大人名叫江一鶴,這人曾做過禮部侍郎。大概就是因為醉心書畫的緣故,早早就辭官回鄉去了。他當初曾有一副《煙雨圖》被當時還是太子的崇佑帝大加讚賞,因此得到了許多文人的追捧。

鳳隨雖然也曾見過幾幅江大人的書畫作品,但他不擅長這些,無法辨認江大人的作品,再說畫上也並沒有款識。

年長的工匠就指著畫中窗下的一叢芭蕉樹說:“江大人的款識藏在這裡。”

幾個人都湊過去看,就見幾叢葉片之間,一行極小的字正是江一鶴的款識。

鳳隨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心想江一鶴都辭官多少年的人了,他當初的同僚都未必知道他的下落,這個馬秀山倒是神通廣大,怎麼搞到這麼一幅畫的?!

第111章 嬌氣病

燒瓷的父子倆離開之後,鳳隨連忙拉過司空上下打量他,陳原禮也在一邊拍他的肩膀,很有些後怕,“那天在公主府到底出什麼事了也不知道,你也沒送個信兒回來,大人這兩天一直黑著臉……”

鳳隨見他沒什麼傷,神情淡定了許多,“說說吧。”

司空就把那天在梨花院裡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講太華這個人身上的可疑之處,他與華雲班的班主林華雲之間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以及他親眼所見的,太華在劉隊長麵前所表露出來的地位。

說完這些,他又開始講溫娘子的樂團和後來與李騫相識的經過。

鳳隨和陳原禮幾個最初的反應是吃驚,後來就……吃驚過頭,有些麻木了。他們誰也沒想到拜師這麼嚴肅的事情,放在司空身上就像出門買了三斤包子似的那麼簡單。

“真是李騫?”鳳隨不大確定的看著他,“牡丹樓的老板?林山翁的師弟?”

司空點頭,“他還送了我見麵禮,是一支音色特彆特彆好的玉簫。我沒帶回來……回頭給你們看。”

想到李騫,司空腦子裡忽然就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但是不等他深想,就聽陳原禮在一邊嚷嚷起來了,“咋就看上你了?就因為你會彈曲子?可也不對啊,李大家那是什麼人啊,他身邊的燒火丫頭論起彈琴來,恐怕也不會比你差吧?”

司空,“……”

司空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師父在藝人這個階層中的超然地位。但是,就算陳原禮推崇李騫這個牛人,也不必死命地踩他啊,這還有沒有兄弟情了?!

司空完全不想理他,轉身問鳳隨,“大人你說我送什麼拜師禮比較合適?”

他雖然靠著碰瓷從鳳隨這裡掙了不少錢,但李騫隻會比他更富,人家才賣了牡丹樓,手裡銀子估計都成堆了。司空這幾個歪瓜裂棗,都送過去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再說也不能送銀子,太不風雅。司空覺得,他師父雖然不會討厭銀子,但肯定不會喜歡這樣的拜師禮。

嗯,也顯得對他老人家不夠用心。

司空滿腦子還在想要不要送一副□□過去讓他師父防身用?或者珍珠?不,不,珍珠是從烈火幫裡霸占來的,萬一讓誰看出來,怕是要給師父惹禍。要不買一套文房四寶?會不會有些太普通?

鳳隨想了想說:“這事兒交給我。我回去問問祖母身邊的人。府裡走禮也都是她們幫著祖母參謀。這些事她們都懂的。”

司空就鬆了口氣。

這件事,他可不就是卡在找不到合適的專家來谘詢麼。

鳳隨在公主府的宴會上見到了腦門上貼著銀色蓮花的司空就已經被震了一回,魂兒都快震飛了。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大概是那一次震得太厲害,他覺得,之後司空身上再鬨出什麼事情,好像都不會再像那一刻那麼具有殺傷力了。

鳳隨也不覺得司空認了一個樂師做師父就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李騫雖然隻是一個樂師,但他畢竟不是尋常的樂師,在文人當中,也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

他剛想到這裡,就聽司空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我想起來了!”

“什麼?”

司空有些興奮的從他們身旁的桌子上拿起那幅作為證物的素絹畫,“這個江大人有多大年紀?跟我師父差不多吧?”

鳳隨一下就明白了司空的意思,“還真是。”

但江一鶴與李騫是不是熟人,或者說是不是有什麼交情,這些外人就不會知道了。

“有可能是認識的。”陳原禮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文人不是都喜歡湊一起研究琴棋書畫麼,來往的圈子估計都差不多。”

“我去問問師父。”司空潛意識裡已經把李騫這位師父當成了自己人,覺得這種小事情,師父知道的話,一定不會瞞著他。

鳳隨也忙說:“我去給你預備拜師禮……我跟你一起去。”

司空和陳原禮一起看著他。

鳳隨輕聲咳嗽了一下,“原禮也去。拜師也算是一件大事,自己人不好一個都不出麵。”

司空茫然了一下,這樣的說法……好像也有道理?但是他在李騫麵前還不是司空,是將離啊。

鳳隨說完剛才那句話,就很乾脆的拿定了主意,“我讓人在太白樓定幾桌席麵,回頭把你的那幾位師姐師兄的,都請來。”

司空撓撓頭,他真正的身份總不能一直瞞著師父,也是該找個機會交代一下了。

鳳隨的這個提議被李騫給否掉了。

李騫捏著司空的耳朵教訓他,“用用腦子,彆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在公主府鬨出的動靜那麼大,搞不好還有人盯著你呢。這個時候鬨開,你之前那些鬼鬼祟祟的把戲不是全白費了?”

司空被他捏得吱哇亂叫,“知道了,知道了!鬆手啊……”

李騫沒鬆手,手底下更使勁兒了,“死小子,敢欺騙師父,不給你點兒教訓,你還以為師父是麵捏的。來人!家法拿來!”

小青一臉忍笑的捧著家法上來了。

司空皺著臉瞥了一眼……一根乾枯的小樹枝。

司空,“……”

給他師父跪了。

這家法合著是才從院子裡掰下來的吧?!咱們師門的家法這麼不講究的嗎?!

“趴下!”李騫中氣十足的吆喝。

這可是他生平頭一遭有機會教訓徒弟,以前光衝著他師兄的一堆徒弟流口水了……他也想教訓徒弟,可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