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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295 字 6個月前

人的徒弟不肯給他教訓。自己收徒,他又一直猶豫,怕教不好,也怕教著教著自己就煩了。

現在他沒有這種顧慮了。

就看司空這個憊懶的樣子,教不好也正常,教好了才是不正常!

司空乖乖的在他師父的暖榻上趴下了。

他有些懷疑師父是不是在教訓徒弟方麵沒經驗啊,聽說彆人教訓徒弟的時候都是讓徒弟跪著,怎麼他家的師父還這麼體貼,竟然讓他趴到榻上?

但這個錯誤他會糾正師父嗎?!

當然是不會的了。

沒看旁邊的小青姑娘憋著笑都快給她自己憋出內傷來了……

李騫沒注意到自己的侍女有什麼怪表情。他思索了一下要不要扒了褲子打,但想想徒弟也是要臉的,在他這個師父麵前露出光屁屁大概會不好意思。

算了,孩子也大了,得成全他們的臉麵。

李騫晃了晃手裡的小樹枝,小樹枝在半空中帶出一道淩厲的風聲,“啪”的一聲抽在了司空的屁股上。

司空還沒做好準備呢,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子,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李騫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手都跟著抖了一下。

這是……打重了吧?!

李騫猶豫了一下,舉著小樹枝又在他屁股上抽了一下,色厲內荏的吼道:“知道錯了沒有?!還騙不騙師父了?!”

司空,“……”

司空把臉埋進胳膊肘裡,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

小時候他爸爸也教訓過他一次,好像是他把他爸爸的論文偷出去跟一群幼兒園的小朋友撕吧撕吧疊紙飛機了。

他爸爸氣得直冒火,把他按在膝蓋上打屁股,結果才打了兩下就下不去手了,然後色厲內荏的衝他喊:“知道錯了沒有?!”

他們喊的話都是一字不差。

李騫甩了甩手裡的小樹枝,他沒想到這麼細的小樹枝揮動起來能發出那麼嚇人的嗚嗚聲,心裡就有些沒底。

聲音這麼嚇人,打到屁股上,應該挺疼吧?

他彎下腰,偷偷打量司空的臉,然後就發現他露出來的小半張臉都是白的,眼角卻紅了。

李騫心裡慌了一下。果然是把孩子給打疼了吧?

看,都哭了。

李騫把小樹枝收到背後,板著臉教訓徒弟,“以後有什麼事,不許再欺瞞師父。就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人多不好說,你送臘肉那次怎麼不說?害得師父白擔心……”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司空從榻上竄了起來,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腰。李騫被他抱得踉蹌了一下,才扶著他的肩膀在暖榻上坐了下來,正要教訓這孩子幾句,就見他把臉埋在了自己的腿上。

腿上的那一塊衣料很快就濕了。

李騫歎氣,他簡直愁死了,徒弟咋這麼嬌氣呢?

沒看出來呀。

明明之前兩次見麵,都覺得司空這小子挺皮實的。性格也不是怯懦內向的那一種。難道是從前挨欺負太多,一被打就勾起了傷心事?

李騫忍不住在他的背上摸了摸,“好啦,不哭,師父不打你了。”說完這句話,又覺得自己這個師父當的實在沒氣勢,馬上又端出厲害的架子來警告他,“以後要乖!”

司空正傷感呢,又被他這句話說的笑了起來。

他在李騫腿上蹭了蹭那幾滴突如其來的不聽話的眼淚,抬起頭笑著點頭,“好,都聽師父的。”

李騫看他笑得那麼開心,更確定他剛才是嬌氣病犯了,不大爽地捏捏他的臉,暗想這個徒弟不大好管呐。

司空情緒爆發了一下,整個人又平靜下來了。

他請小青把他師父泡茶的東西都送上來,開始乖乖的給他師父泡茶。

李騫也平靜下來了。

這會兒徒弟都開始老老實實的給他泡茶了,這就是低頭認錯的意思。作為師父,長輩,他也不好一直揪著徒弟的小辮子不放。

“你那位上官,”他回憶一下剛才司空的話,試探的問道:“對你很看重?”

司空點頭,“鳳大人很護短的。”

李騫品了品護短的意思,點點頭,“他爹我以前見過幾次,很厲害的人物。算起來也十多年沒見了。”

司空一下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他放下茶壺,從袖袋裡取出那幅素絹畫遞給李騫,“師父,你看你認識這幅畫嗎?”

李騫伸手接過,打開來仔細端詳。

這幅畫其實不大,勉強夠繃一個團扇的,不過筆觸細膩,畫中人的神態栩栩如生,作畫的人確實是有一定的功底的。

李騫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是老江的畫……江一鶴,你們這些小輩大概不知道。這是哪裡來的?”

“是證物。”司空說:“跟一樁命案有關。師父你認識這位江大人?你可知他這幅畫是不是有什麼意思?”

李騫陷入沉思,直到司空將茶杯放到他麵前,他才如夢初醒一般,露出了有些糾結的神色,“認識倒是認識。江一鶴這個人,清高得很,但他愛才,我和師兄當初都是他的座上賓。”

司空就覺得這事兒算是問對了人,他師父果然知道一些什麼。

“清高的人,性子都有些執拗,對自己看不上眼的人,有時候會很刻薄。”李騫說著就歎了口氣,“說起來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廣平王帶著家眷回京……那時候朝廷還在東京呢,西京這邊雖然有行宮,但也隻是普通的州府。”

司空算了算時間,他師父提到的這個時間再往後的第三年,朝廷就因為東京一帶劇烈的地動而終於做出了遷都的決定。

而原本隻是一州之府的西京,在經過了將近二十年的建設之後,變成了如今這個繁華的模樣。

“當時廣平王的儀仗聲勢浩大,朝中很多人都頗有微詞,但太後喜歡這個小兒子,大家也不好明著說什麼。”李騫又歎,“結果江一鶴這個傻子就上本參他,說他的儀仗不符合藩王的規格。他當時還是禮部侍郎,尚書都沒發話,他就這麼跳出來,很多人都說他是被禮部尚書當了探路的石子了。”

司空不懂朝堂上的彎彎繞,但他聽到這裡,也覺得江一鶴像是被人當槍使了。

“後來呢?”

李騫搖搖頭,“後來還能怎樣,就是被廣平王給記恨了唄,新年的宮宴上,他當眾羞辱江一鶴,江一鶴氣得要吐血……回來之後就畫了這幅畫。”

司空精神一振,“此話怎講?”

“因為,”李騫說起這些舊事的時候,神情還有些猶豫,“很多人都知道這畫中人,畫中之事,乃是廣平王的一樁醜聞。”

第112章 商戶女

李騫從司空手裡接過茶杯,聞了聞茶香,淺淺抿了一口,“所謂醜聞,大家其實也都是聽說。”

司空眼巴巴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聽說”兩個字的意思。

“廣平王的正妃虞氏出身於慎國公府,慎國公祖上也是前朝貴族,後來跟隨太祖打天下,太宗登基的時候,這老小子好像也出力不少,總之就是太宗皇帝的心腹,太宗兩次親征他都隨侍左右,後來因為護駕有功,得了子孫後代不降級襲爵的恩典。”^o^思^o^兔^o^網^o^

太祖皇帝兄弟倆的恩恩怨怨,在後世有許多不同的版本,大家普遍認可的一個版本就是趙光義乾掉了帶著他打天下的哥哥,自己坐了皇座。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帝上位,自然要拉扯自己的親信,於是虞氏一族就這麼冒了頭。

“當時的慎國公叫虞諒,他膝下的嫡長女就是由太後做媒,嫁給了廣平王趙懋的那位虞氏王妃。虞諒子嗣上頗艱難,這位長女都快出嫁了,老妻才又生了兒子,這個兒子就是現在的慎國公虞道野。”

司空都快聽暈了。果然窮人與豪門大戶就是不一樣,聽聽人家的家族發展史……司空自己的親爹都不知道是阿貓還是阿狗呢。

“虞道野是虞諒的老來子,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家裡兩個兒子,一個叫虞進,一個叫虞保,年齡都跟你差不多大……虞進大約比你大三四歲,虞保比你大一歲。這倆孩子我也見過,雖然不能說醜吧,但確實都沒你長得好看。”

司空,“……”

司空覺得他師父的故事講的挺紮心的,拿這種出身豪門的富貴公子跟他比個什麼勁兒呢?在這樣的時代,出身決定了很多事。

他再好看,再出色,站在貴族的階層來看,也不過就是一隻略微光鮮點兒的小螞蟻。

“師父認識這個虞道野?”

“當年也算是好友……”李騫的神色惆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平平淡淡的模樣,“後來因為一件事鬨翻了。再後來就沒見過麵。”

司空覺得他師父提起這段舊事還挺難過,就湊過去拍拍他的手臂,“肯定是他錯了!”

李騫一樂,又歎了口氣,“這麼多年過去了,誰對誰錯……”

司空可不想再聽故事了,連忙將話題扯回來,“醜聞。”

“言歸正傳,”李騫也意識到了自己廢話太多,連忙將跑遠了的話題收了回來,“這位虞王妃出身於世家大族,年幼時就經常出入後宮,養成了一個特彆講究規矩的性子。廣平王呢,性子恰恰跟她相反,他從小在規矩裡長大,最討厭彆人跟他講規矩,就這麼的,兩人總是說不到一起去,夫妻感情……隻能說一般般吧。”

司空點頭,表示理解。

權貴人家的婚姻關係,估計多半兒都是用來聯絡家族勢力的,哪個真會講究感情基礎啊。就算沒有感情基礎,貴族人家也很少有和離或者休妻這樣的事情。

“廣平王從小性子就叛逆,成了家之後,被官家下旨去駐守自己的封地。要知道從太祖皇帝開始,皇子皇孫就沒有封地的,官家大約是實在厭了這個常常搗亂的弟弟……據說因為這件事,官家還與太後鬨了好大的矛盾。”

“廣平王到了封地,更是肆無忌憚,行事也愈發沒有規矩。”李騫說到這裡,就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不但時常出入花樓,而且還喜歡在外麵養外室。”

“畫中的女子是他養的外室?”司空心想,這都什麼奇葩的愛好啊,難怪一開始他師父就說是醜聞了。

李騫點了點頭,“據說是商家女子,生得貌美,被他看上了。家裡就把這女子送給趙懋做外室了。”

司空,“……”

就算是民不敢與官鬥,上杆子送自己家的女兒給貴人當小老婆也夠奇葩的了。

“後來呢?”

“後來就生了孩子,還被虞王妃知道了。”李騫說:“虞王妃是個講究規矩的人,就派人想將這孩子接回去,沒想到趙懋聽了,非覺得虞王妃不安好心。夫妻兩個就鬨得不可開交……”

司空聽的津津有味,“虞王妃,就是趙玉的親媽?”

李騫搖搖頭,“趙玉是庶長子,聽說生母身份不高。虞王妃嫁進來的時候,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