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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354 字 6個月前

下一秒,門扇被人粗暴地從外麵一把推開,一個人影從店小二身後閃出,一腳踹在壯漢的%e8%83%b8口,直將他踹得向後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摔在了台階下。

屋裡的人似乎被驚動,幾乎就在同時,從屋後傳來一聲輕微的門響。

司空一把抓住縮在門邊的小二,厲聲喝道:“後麵有門嗎?”

小二哆嗦著點頭,“有小門……”

正屋的門打開,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探頭往外看,尖叫著喊了起來,“你們是什麼人?!來人啊!”

司空一把甩開店小二,對身後的羅鬆丟下一句,“正屋這幾個,交給你們了!”

話音未落,他已衝進了院裡,助跑加彈跳,像一隻靈巧的大猴子似的,踩著屋簷下半人多高的水缸跳上了院牆,再攀著院牆躍上了屋頂。

羅鬆一口氣這才緩緩舒了出來,暗罵一句不要命的,轉頭衝著同伴喝道:“屋裡這幾個,一個都不許走脫!”

司空躍上屋頂,就見一個身影從屋後竄出,一陣風似的朝著後院的角門竄了過去。

看他的身量應當是個男人,一身短打扮,像是有錢人家出門帶的隨從或者護院。但從上方看去,司空覺得這人並不是長得特彆強壯結實的那一類。

司空手裡的寬刀脫手而出,在寒冷的夜空中劃過一道銀光,閃電一般刺中這人的小腿。

這人距離後院的小門還有四五米的樣子,就因寬刀的突然襲擊一跤摔倒在地。這人嗓子裡發出壓抑的痛呼,飛快地爬起來,一手搭在刀柄上,咬著牙將寬刀拔了出來。

這人隨手將寬刀扔在一邊,踉蹌著起身,繼續朝著小門的方向跑去。

但他剛跑出幾步,眼角的餘光便掃見一個黑影宛如夜空中滑行的大蝙蝠一般,直朝著他撲了過來。

司空擲出寬刀之後,一刻不停地從屋頂跳上了堆放在後院一側的柴堆。腳尖在柴堆的頂端借力,朝著這人撲了過去。

他來勢迅疾,這人腿上又有傷,根本來不及躲避,便如山林裡倉皇的兔子落入狼口一般被司空撲倒在地了。

這人被從天而降的一撲撞得頭暈眼花,險些斷氣,眼前飛旋的金星還沒有散開,兜頭又挨了一拳,整個人頓時昏了過去。

司空將這人的腰帶解下,將他雙手在背後捆好。這才喘著粗氣爬了起來,到一邊撿起自己的寬刀,隨手在主人的腿上來回蹭了蹭。

屋門打開,羅鬆衝了出來,見司空已經搞定,頓時鬆了口氣。

彆說,這小白臉雖然心眼多,但確實還挺能打。

羅鬆還挺佩服司空身上那股子不要命的勁頭兒。這時候看著司空一臉晦氣的在嫌犯身上擦刀,竟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順眼。

屋裡的人都已經捆了起來,除了之前來開門的壯漢,還有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這幾人都穿著半舊的棉襖,看裝扮,很像是小門小戶的娘子出遠門的架勢。

這時,院子裡的動靜不可避免地驚動了左鄰右舍,有帶著下仆出門的人家,紛紛遣人出來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小二這個時候也不怕了,眉飛色舞地跟店裡的客人們挨家挨戶的解釋,“沒事,是大理寺來抓捕一夥兒拐子!都抓住了!一個都沒跑了!放心吧!沒事了!大家繼續休息……”

桑小六擠在門邊,又緊張又想看,一見衙役將屋裡的婆子捆著雙手拖了出來,連忙喊了起來,“就是她!就是她!”

魏婆子腦門上頂著一個大包,這是剛才掙紮的時候自己摔的。這一下摔的厲害,她到現在腦袋還是暈的。就算聽見了桑小六的喊叫,一時間竟也沒想起來這是哪家的小子。

後院裡,司空收了刀,伸手將被自己揍暈的嫌犯提了起來,借著屋裡透出的燈光一看,不由得笑了。

原來還是個熟人。

夜風起,屋裡的燭光猛然晃動了一下,驚動了書案後麵沉思的男人。

房門打開,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提著食盒走了進來,神色頗有些敬畏的望著書案後麵的主人,輕聲說:“魏嬸嬸出門之前,囑咐小廚房每晚要給郎君燉甜羹。”

書案後,薛千山點了點頭,“好。”

書童連忙打開食盒,手腳麻利地取出裡麵的湯罐和碗筷放在桌子上,又親手盛了一碗甜羹,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他的手邊。

薛千山剛剛接過小碗,就聽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在門外喊道:“郎君,出事了!”

薛千山的手微微一抖,將小碗又塞回了書童手裡,“進來!”

房門打開,一個壯漢快步走了進來,神色稍稍有些不安的衝他行禮,小聲說:“郎君!官兵圍了百福客棧,把人帶走了!”

薛千山抬頭,刀子似的視線刷的一下凝注在了來人身上,“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才。”來人不安的看著他,“剛剛宵禁,咱們的人還來不及過去……”

薛千山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的時候,神情已經平靜下來了,“什麼人?”

“大理寺。”

薛千山的舌尖抵住上顎,緩緩的移動了一下,像咀嚼著什麼東西似的,緩緩的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鳳隨。”

第97章 趙玉

虞國公府,內書房。

羅鬆站在門口,張著嘴看看身旁的司空和一眾同事,再看看書案後麵神情格外平靜的上官,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為啥?”他按捺住一肚子疑問,虛心請教,“為啥不審問?”

剛剛抓住了這麼重要的人犯,難道不應該趁熱打鐵,趁勝追擊嗎?在回來的路上,他還信心滿滿,以為大人會連夜升堂呢。

鳳隨掃一眼書案上沒寫完的公文,頗悠閒的衝著門口的貫節擺了擺手,“去小廚房看看,可有什麼吃的,讓送些過來……都坐。”

屬下們自己找地方坐了。

司空見稍遠一些的位置都有人坐了,便解下鬥篷放在一邊,走到鳳隨書案對麵的空椅子上坐了下來。

羅鬆在他身邊坐下,還是一臉懵圈的表情。

鳳隨就對司空說:“你給他解釋解釋。”

司空轉頭看看羅鬆,一臉不解,“這還有啥可問的?咱們抓住的人是誰,你認識吧?”

羅鬆,“……”

認識。

前幾天他也跟著鳳隨去了薛家,對薛千山身邊這個寸步不離的心腹印象深刻。尤其薛千山還曾經來衙門裡主動交代他與馬秀山的結交經過,很多薛千山這個當主子的人不方便說的話,都是由這位心腹陰陽怪氣說出來的。

司空攤手,“那不就得了?”

他見羅鬆還是滿眼蚊香圈,忍不住伸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他是薛千山的最倚重的人,這時候審他,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羅鬆有些著急,“那個老婆子呢?”

司空搖搖頭,“那老婆子也是人精。就算要招,也不會現在就招的。一抓住就急著審,反而讓她看出我們心急。”

如此一來,這老婆子隻會更有底氣。

羅鬆好像明白一點兒了,“那現在呢?”

司空看向鳳隨,鳳隨微微一笑,“等。”

這要等的,當然就是為薛長青和魏婆子的落網感到著急的人。

羅鬆自己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對,現在該著急的,本來也不是我們。”

另一邊的陳原禮也被他說的一樂,“這話說的明白。”

在這些人當中,陳原禮跟隨鳳隨的時間最長,對鳳隨的習慣也最為了解。-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若隻是因為衙役們去抓捕人犯這樣的事,鳳隨是不會深更半夜的還把人叫到內書房來開會的。

果然說笑一陣之後,鳳隨就言歸正傳了,“你們幾個,除了司空跟我的時間短一些,都是我身邊的老人了。有一件事,我想跟大家商量商量。”

一屋子人都安靜下來。

鳳隨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停在了司空的臉上,“過了年,有一樁大事,不知你們還記不記得?”

司空不懂什麼朝廷大事,以他的身份地位,政治上的大事也輪不到他來操心。但能讓鳳隨牽腸掛肚的事,當是與鳳家,或者說與北方的戰事有關。

司空抬頭,見鳳隨正看著他,心裡微微一動。

鳳隨卻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點了點頭說:“正是歲貢一事。”

書房裡的氣氛就沉滯了下來。

說起大宋朝的歲貢,不用說,最有名的就是澶淵之盟了。

其實在司空所熟知的曆史上,對於澶淵之盟的影響,曆來有許多不同的看法。有人認為它的存在對於當時的民生及經濟有著積極的一麵,它結束了宋遼兩國之間長達二十多年的戰爭,為國家節省了巨額的軍費支出。

大宋朝也在這期間積極開展海外貿易,單海貿一項的收益,就已經遠遠超出了歲貢金額的數倍。換句話說,對遼國的歲貢,相當於大宋朝花小錢買來了發展經濟的時間。

而消極的影響,就是大宋朝在接下來百餘年的時間裡沒有發生大的戰爭,直接導致兵備消極,後來金人南襲時,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不但失去了淮河以北的大片土地,還被迫向金國稱臣。

“彆說銀十萬兩……”司空在心裡嘀咕,“哪怕是十個銅板,哪怕是花錢買平安,它也是個憋屈的事兒啊。他奶奶的。”

哦,對了,還有西夏。

四十多年前,宋夏議和,西夏取消帝號,名義上要向大宋稱臣,然後大宋朝廷每年要賞賜給西夏一堆東西。太零碎的內容司空不記得了,但白銀五萬兩,作為一個對銀錢數目非常敏[gǎn]的窮鬼來說,司空是記得非常清楚的。

除了這些,過年過節還要另外賞賜,茶葉、絹……等等。

司空,“……”

一想到這些事,司空就憋屈的想吐血。這特麼的不就是花錢騙著自己玩麼?說是賞賜,但實際上不還是歲貢麼?!

就算換了一個比較有麵子的說法,也改變不了丟臉的本質啊。

鳳隨的內書房裡有一麵牆是掛著牛皮地圖的。

司空的視線在地圖上掃來掃去。鳳隨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些事,總要一件一件去解決。”鳳隨輕聲說:“今年送歲貢的差事,我想接下來。”

書房裡的人一起抬頭看著他。

“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鳳隨向後一靠,兩道英挺的長眉輕輕皺了起來,“官家還意要我們這一方跟遼人談判,看看能不能取消歲貢……這不是什麼好差事,很有可能遇到危險,朝上那幫老狐狸是能推則推,沒人會主動招攬上身……”

對朝臣來說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但他的屬下在聽到這樣的消息時卻一個個雙眼放光。

鳳隨不由得一笑,滿心鬱悶也散開不少。

“前兩年因為打仗,邊境之外又總有一些小部落趁火打劫,咱們這邊也就含糊過去了,今年遼國使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