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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蓮花形香爐,正嫋嫋冒著紫煙,看一眼便覺琴風古韻撲麵而來。

西麵畫壁上是用鑿子鑿出來的大棋盤,橫線一十九條,豎線一十九條,共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三百六十一道,是仿周天之度數,此時畫壁大棋盤上正在進行一場“廝殺”,黑棋把白旗幾乎趕到了死角,就在這時那個一直站在大棋盤下的棋奴動了,用帶鉤的木杆挑起一顆男人手掌大小的白子掛在了棋盤東十二西十的位置上,就是這一顆棋子,令執白的棋手死灰複燃,頓時引得下麵的看客們拍掌叫好。

原來,同樣的,石壁下麵也是一個大的台子,有三階之高,上麵鋪著暗紅色花卉紋的氈毯,氈毯上盤%e8%85%bf坐著兩個身穿白色麻衣,頭戴軟腳襆頭的男子,一個年長些,一個年少些,正聚精會神的對弈,研究著對方的棋法路數,彷如入定一般,任憑圍著他們賭勝負的人吵嚷震天,他們自巋然不動。

這份定力,嬌娘著實佩服。

南麵畫壁上則是垂掛著一排十張字畫,有狂草,有楷書,有隸書,也是一個台子,鋪陳車不多,所不同的是,台子上站的人卻很多,都在點評著這些書法的好壞。

而在背麵,則是垂掛著許多畫,有花鳥山石,有大山水,有小幅花卉,下麵也是站了許多白衣士子,正熱烈的討論著什麼。

有些人談論累了琴棋書畫,便找個桌子坐下來,一邊吃酒飲茶一邊談論時政,都是些文人喜歡的,有的人的觀點誇大其詞隻為一舉成名,有的人的觀點保守刻板,小心謹慎,有的人索性閉嘴不言,隻靜心聆聽。

此間人物之百態,可算是讓嬌娘長了見識。

玉無瑕尤為興奮,鳳移花等人都上了二樓了,他還癡癡的望著正廝殺到白熱化狀態的大棋盤。

“快上來,彆犯傻。”嬌娘蹬蹬下樓,抓著他的袖子就往樓上提。

“姐,姐。”玉無瑕激動極了,滿眼都是想汲取知識的渴望,這個弟弟現在就像是海綿入了水,可著勁的吸啊吸,停都停不住似得。

“我知道,我知道。”嬌娘理解的猛點頭,拽著他就鑽進了一間雅室。

對麵窗戶半開著,裡麵露著一雙眼睛,半朵髻,流蘇玉珠搖曳輕晃。

“那位可是青陽侯府的花大爺嗎,花玲,你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二更。話說,答應的第三更會比較晚。

46風流臉兒

冬日了,外麵冷的人打哆嗦,行人走路都是躬腰袖手,這狀元及第樓裡麵卻是溫暖如春,進去的人都自然的把外麵穿的厚重鬥篷%e8%84%b1了交給隨身的奴仆。

雅間裡的嬌娘也是,隻呆了一會兒便覺得熱,把白狐裘%e8%84%b1了搭在以漂亮美觀的書法為麵做成的屏風上。

玉無瑕和鳳移花都坐在窗下的榻上,竹簾卷起時,下麵大廳裡的整幅情景便都納入眼簾。

“會下棋?”鳳移花看玉無瑕對那副始終僵持不下的棋局那麼關注便問道。

玉無瑕老實的搖頭,“背過幾篇棋譜。”那還是給書肆抄寫的時候,因為抄的多了就印在腦子裡的。

“粗略看得懂。”玉無瑕立時又補上一句,帶著些許少年人掩飾不住的爭強好勝。

“第一次來,你自己下去隨意看看吧,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我想聽聽你的收獲。”鳳移花莞爾,鬆了口。

“好!”玉無瑕似乎就等他這句話了,從榻上趕忙下來就要走,猛的一頓回過頭來看著鳳移花道:“謝謝。”

“謝什麼?”

玉無瑕秀氣的臉龐略紅,“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像肥霸王那樣的人。”之前強搶玉嬌娘的人。

“那麼現在呢?”鳳移花斂眸淡飲茶,似乎不為這小少年的話有任何觸動。

“現在,我還是不願意讓姐姐給你做妾。”他抿了抿%e5%94%87,攏在袖子裡的手都緊張的冒汗,“昨晚上我想了一夜,想我爹娘,想姐姐,想那個肥霸王,還有那些曾經覬覦過我姐美色的人,我這才知道什麼叫懷璧其罪,尤其當我們不能保護自己的時候。但,薑老爺,我會更加刻苦讀書的,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比你有權勢的人,到那時……”

“到那時你想怎樣?”鳳移花抬眼看他,就見眼前這少年整個身體都繃直了,像從老根上發出的小翠竹,迎著風雪,無畏無懼,還理解不了老竹子為何會被冬雪壓彎了腰。

“我會、會,給我姐撐腰,不讓人欺負她。”他驀地挺起%e8%83%b8膛,這會兒真正像個小男人了,如果這身子不是偏向瘦弱沒有威懾力的話。

然,這足矣讓嬌娘感動的淚濕眼眶,玉嬌娘沒有白疼這個弟弟。

“十年後你再來說這話吧。”沒經曆過風雨的少年總是這麼容易口出壯言,可讚可歎可悲。

玉無瑕不再說話,轉身推門而出。

“孺子可教。”見他一走,鳳移花便笑著道。

見嬌娘正垂頭感傷,鳳移花便塞了杯熱茶到她手裡,點去她掛在眼下的淚滴,“瞧把你感動的。有什麼呢,你要知道,你最應該依賴的人是我,彆的什麼弟弟都和你無關,明白嗎?”

“那不一樣。”嬌娘雙眸晶亮的趴到桌子上,歡喜道:“你不明白被弟弟保護的那種感覺,微妙的,暖心的,這就是血緣%e4%ba%b2情。”

“嗯,血緣%e4%ba%b2情,十年後,二十年後,我希望還能聽到你這樣跟我說。”當他在俗世裡滾了一身泥土,在宦海裡浮浮沉沉,在功名利祿裡艱難跋涉之後,他希望他還能記住自己今日對姐姐的維護,不摻雜任何利益的,全憑本心的純真的血脈%e4%ba%b2情。

玉無瑕不知,因他的一腔赤子之心,他的人生起點將會加高,再加高。

不因他是嬌娘的弟弟,隻因他這個人。

鳳移花,可不是一個任人唯%e4%ba%b2的昏庸人,他看中的始終是他本身的潛力。

樓下倏忽嘩然,惹得嬌娘也翹著頭往下看,便見那局棋終於分出了勝負,贏者是那個年少的,此時他正朝那位須發蒼白的老者鞠躬。

贏的是他,他卻向那位年老的鞠躬,嬌娘仔細一想便釋然,有如此%e8%83%b8襟的少年,以後也不是池中物吧。

“狀元及第樓,並非隻有豪貴能來對吧,我看見下麵有幾個穿著不體麵的也進來了,態度大方自然,而那些錦衣華服的雖對他們避而遠之,並沒有驅逐。”

“這是狀元及第樓的規矩,來者上至皇%e4%ba%b2貴族,下至三教九流,販夫走卒,隻要言之有物,不惡意攻擊彆人,損毀酒樓名聲和財物便都能進來,暢所欲言。”

這是□%e8%a3%b8的言論自由啊,嬌娘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道:“真想知道能開得起這樣酒樓的幕後主人是誰,他就不怕惹禍上身嗎,禍從口出,尤其是文人的一張口一支筆。”

鳳移花越看越覺得自家這姑娘不笨,立馬獎勵的撿了一塊香蓉鬆糕遞到她嘴邊,笑道:“張嘴。”

“不。”嬌娘左扭頭偷瞧一眼垂頭做木雕狀的薑媽媽,右扭頭覷一眼那做“相視無言唯有淚千行”狀的倆寶,笑眯眯一口叼住,心裡想,咱這也算是享受了一回“大爺”級服務員的服務了吧。

鳳移花樂了,那隱隱蹙起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仿若弦月翹然而飛,“你這副得意模樣,不知心裡又怎麼編排爺呢,說來聽聽,爺不怪你。”他真想聽聽她心裡最真實的聲音。

嬌娘低頭吃甜糕,避而不談。

輕輕的敲門聲來的正是時候,鳳移花也不急,淡淡道:“來者何人。”

“請問,裡麵的可是青陽侯府花大爺嗎,奴婢威國公府世子夫人身前的大丫頭花鈴。”

“所為何事?”鳳移花垂下長睫,淡淡詢問,私底下那手便開始慢慢的轉動腕上的念珠玩。

嬌娘注意到了,他每次想事情,琢磨人的時候都有這習慣,不是轉念珠,就是轉扳指,有時還會把玩小玉件,便是逮著一隻好看的茶杯也能看上半天。

這位爺果斷的向她詮釋了一回,啥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們夫人說,她的庶長姐既嫁了您為妻,大家便是%e4%ba%b2戚,後日便是她的生日,還望大姐夫賞光蒞臨。”

“進來說話。”◆思◆兔◆在◆線◆閱◆讀◆

薑媽媽起身去開門,嬌娘抬頭一看,便見進來的是一個身姿高挑,容貌……她隻想到了一句話來形容,有一千般說不儘的風流的臉兒。

傾國傾城是什麼樣兒的美人?她是沒見過,可眼前這個女子,那一張臉,那眼兒那眉兒那%e5%94%87兒說不出的風流寫意。

“哪年也沒落下過,禮數不可廢,無需你們夫人特意囑咐。”

這女子從進來開始臉上便沒有彆的表情,垂眸屏息靜靜立在那兒,不說話,也一動不動,若非大家都看著她,嬌娘完全相信她可以和空氣融為一體。

這真是個又美又奇妙的女子。

這般的品貌竟然隻是個丫頭嗎?那她的主子又該是何等風韻才能壓得住她?

“我們夫人說,也許今年不同往年。”

鳳移花仰身靠向圓枕,身體放鬆看著立在門前的女子,“泰國公府的嫡小姐終於到了忍受不住的地步了嗎?”

“我們夫人讓回一句,青陽侯府的花大爺,不知該說您是癡情呢,還是懦弱,又或者,您已到了山窮水儘,要靠女人往上爬的地步,若是後者,我們夫人說了,她改日要送您一頂水綠色的軟腳襆頭。”

這話語裡的機鋒,嬌娘聽個囫圇,可那頂特彆的帽子她卻聽個明明白白。

“你們夫人應是有未卜先知之能,總是能猜中我會說什麼話,然後提前告訴你該怎麼回是嗎?”

花鈴頓了頓,躬身行禮,緩緩退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為昨晚上等到5點的清水依然菇涼以及同樣熬夜等的菇涼們。

然後是公子沉劍,每次某山有壓力受影響的時候,都能看見你為這書寫的長評,謝謝。

容某山緩緩,一點點加更哈。

還有一隻支持正版的%e4%ba%b2,留言的%e4%ba%b2,某山雖趕不及一一回複你們的評論,但是都放在心裡了。

啵~

47誰貴誰賤

熱鬨的氣氛裡時光總是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便天色將晚,品嘗了一回這酒樓有名的狀元宴之後,他們便打道回府,這時玉無瑕提出要回家,說是怕家中父母擔憂,她不好繼續攔著,索性已儘她所能幫這個弟弟指明方向,剩下的隻能靠他自己了。

想著那個家中的境況,她想找些銀錢給他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除了有很多首飾之外,手頭上並無現成的銀錢,囧況令她赧然。

她難受的去偷扯鳳移花的袖子,這廝不知是吝嗇不想給還是怎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抱起她,三兩下塞入馬車中,淡淡一句,金寶送他回去便打發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彆扭著,想了許久心裡才舒服一些,依著這裡的規矩,她這妾室的身份,她的弟弟根本不是人家的正經%e4%ba%b2戚,鳳移花也沒有義務給她弟弟錢花,便是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