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禦繁華 無處可逃 4439 字 3個月前

,不答反問:“是在擔心你兄長的安危嗎?”

維桑點了點頭。

“皇上將他待在身邊,無非是當做質子。並不會令他衝鋒陷陣。”江載初沉%e5%90%9f道,“即便此次敗了,世子也不會有事。”

“你是說,真的……敗了?”維桑瞪大眼睛,黑暗中攥住他的手,“消息是真的?”

江載初默然不語。

她知道他不會騙自己,兄長的事暫且放在一邊,卻愈發擔心起來。皇帝會不會再遷怒到他身上呢?雖然這個弟弟一直呆在蜀地征糧征人,可也保不準帝王惱羞成怒,將他貶到更遠的地方去。

“你不會有事吧?”維桑有些擔憂地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皇帝他會……”

“我不會有事。”江載初很快地回答,雙手微微用力,將她橫抱在床上,柔聲道,“彆胡思亂想。早些睡吧。”

同昨日一樣,他半靠在床榻邊,將她攏在懷裡,慢慢地等她睡著。

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柔沉,江載初知道她已睡熟,卻實在舍不得放開。

昨日淩晨,他已接到密報,皇帝在關外大敗,數十萬軍隊被圍殲,隻剩下數千人的殘兵敗卒護著皇帝回到關內。匈奴騎兵氣勢大振,一路圍追堵截,幸而土木關守將孟良率領神策軍出關接應,打了場漂亮的伏擊戰,順利將皇帝接了回來。

江載初自小長在帝王之家,浸%e6%b7%ab最深的便是權術謀略,雖然並不想著要奪皇位,但為了自保,在京中、甚至皇帝身邊也都有著人脈暗線,消息來得比普通渠道準確得多。他特意求取的蜀侯世子下落,卻沒有被報過來。

就連景雲都知道,沒有消息,意味著,不好的消息。

因為人若進了關,必然能見到;若是留在了關外,恐怕便凶多吉少了。

隻是現如今,他又怎能這樣對她說?

萬一,若是有著萬一的指望呢?

江載初無聲地歎了口氣,將她的頭小心放在枕上,又俯下`身,在她眉心%e4%ba%b2了%e4%ba%b2。

許是因為怕癢,維桑在睡夢中還記得躲了躲,可是%e5%94%87角微勾著,氣息甘甜。

他分明是想要再%e5%90%bb下去的,可最後還是不忍驚動她,悄悄立起身子,翻身出了屋子。

窗外寒風淩烈,川蜀的冬日比起京師更加陰冷一些。江載初回到自己府上時,雪下得愈發的大了,黑色大氅上積了一層白雪。

他一進屋,就見景雲站著等他,神容肅然。

心神一凜,江載初沉聲問:“可是有消息了?”

“世子韓維巳戰死,蜀地征調的三萬士兵掩護皇帝入關時全軍覆沒。”

江載初喉間一澀,倏然間說不出話來。

景雲見他臉色變得鐵青,一時間也不敢說話,屋子裡兩人就這般相對,細弦繃緊,一觸即發。

“世子怎會戰死?”江載初開口時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出關時帶了那麼多精銳,陛下又怎麼會留下蜀軍斷後?”

“嗬,皇帝本就不會打仗。慌亂的時候做出什麼都有可能。”景雲諷刺地笑了笑,“他還能帶著幾千人回來,我卻覺得很了不得了。”

江載初極緩地吐出一口氣,臉色變得極為冷峻,眸色清冷得如同窗外雪景,隻說了兩個字:“蠢貨。”

景雲自小便是寧王的伴讀,也深知他處境的不公,卻也是頭一次,聽到他這樣說自己的兄長、亦是當今皇帝陛下,心知他心中定然已經憤懣異常,小心問道:“殿下,郡主那邊,如何是好?”

江載初卻恍若不聞,隻一字一句道:“世子戰死的事……確定無誤了?”

“無誤。”景雲眼神一黯,“棺木已經在回京路上了。”

“我們的消息會比蜀侯那邊早上兩三日,但是終歸……還是會知道的。”江載初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心,低低道,“我去告訴她,比旁人告訴她好一些。”

景雲疑惑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江載初卻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隻搖了搖頭道:“她雖任性,卻是個明事理的姑娘,不會遷怒在我身上。”

“殿下,我還有些擔心。”景雲道,“你和郡主的%e4%ba%b2事……又該如何是好?”

江載初%e5%94%87角浮起了一絲冰涼地笑,隻是笑意並未浸潤到眼底,冷靜得近乎殘酷:“景雲,皇帝若不慘敗,世子若不戰死……我少不得要多費些功夫,請宮裡的人慢慢說動。可世子死了,他便不得不將郡主指給我。”

“一來聯姻是為了安撫川蜀民心;二來,明知兩邊矛盾日深,卻將我留在此艱難之地,他樂見如此。”

景雲恍然大悟。

他揮了揮手,示意景雲出去休息,負手立在窗下。

鵝毛般的雪片落下,淡淡的白梅縈繞鼻尖,江載初閉了閉眼,那絲冷靜終於全然散去,輕聲自語:“可我心中,卻寧願這場%e4%ba%b2事莫要這般結下。維桑,看著你難過,我可怎麼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意見,出版名應該不會改變了。

這篇文大概會在9月出版(不過出版經常會有各種意外的delay,我也不敢保證什麼)。

因為整個七月我基本都在外邊旅遊,所以實在無法保證更新,請大家諒解,可以隔一段時間回來看一看就好。

☆、婚約(三)

翌日江載初等到子時之後才悄然潛入蜀侯府。

維桑的屋子裡已經熄了燭火,他輕輕掀開床邊帷幔,她正睡得安好。

江載初看了許久,終於輕聲道:“要裝到什麼時候?”

維桑咯咯咯笑了起來,睜開眼睛,“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等得我都困了。”

今日大夫來看過阿嫂的眼睛,說是好了許多,她心頭也一塊大石落下,正要告訴江載初,他卻將她從錦被中拉起來,俯下`身去,摸了摸她的頭發:“跟我去個地方。”

“現在?”維桑有些愕然。

“嗯。”他伸手解下了身上的玄色狐裘外氅,替維桑係上,“外邊還在下雪。”

“可是怎麼出去啊?”維桑心中雖然願意,卻也躊躇了一下,“我先換衣服吧?”

“不用。”他伸手將她的風帽戴上,風帽上滾著的那一圈絨絨的毛襯得她表情很是可愛,他忍不住笑了笑,“我背你。”

維桑裡邊隻穿著薄薄的綢衣,攏著大氅,乖乖地任他背了起來。江載初腳尖輕點,便躍出了屋內,伸手把窗關上,低低說了聲:“抱緊我的脖子。”

維桑將腦袋靠在他肩頸的地方,雙手攏在他身前,冰涼的雪片不時吹在臉上,她隻能偏一偏頭,完全地將臉埋在他脖子那裡,隔著風帽,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身子也是起起伏伏的,可是背著自己那個人氣息沉穩,肩膀溫暖而令人安心。

“我們去哪裡啊?”維桑咬著他的耳朵問。

江載初身形有片刻的停滯,隨即又是一個躍起,壓低聲音道:“彆鬨。”

維桑怔了怔,不滿道:“我哪裡鬨你?”想了想,索性蹭過去,輕輕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這樣嗎?”雙手更是不安分地在他腰上掐了好幾把。

轉運使府邸與蜀侯府相隔不遠,江載初幾個起落,就已經到了門口,隻是身後搗亂不斷,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沉聲道:“下來。”

“啊?”維桑剛要跳下來,才發現出來的時候根本沒穿鞋。

身子一輕,也不知道他怎麼一抱,維桑已經站在他身前,雙腳……踩在他的靴子上。

她怕站不穩,就隻能緊緊抱著他的腰,因為有些冷,小巧的腳趾已經蜷曲起來,又踩在黑色靴子上,愈發顯得嫩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江載初托著她的腰,又將她抱得離自己近一些,居高臨下看著她,深邃的眸色中卻滑過一絲難解的複雜神色。

維桑笑著躲開他迫下的身影,“我不鬨你啦!真的不鬨了!”

他卻伸出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扣住她的後腦,注視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薄%e5%94%87微動,最終卻隻是將她緊緊攬在懷裡:“彆動,讓我抱抱你。”

雪越下越大,維桑透過他的肩膀,隻覺得睫毛上沾了一片,又被呼出的熱氣的融化了,眼睛癢癢的。她踮起腳尖,笑著問:“你怎麼啦?想家了嗎?”

他終於放開她,額頭與她相對,輕輕靠了一會兒,“我父皇和母妃死後,我早就沒什麼家了……”頓了頓,“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吧。”

“咦?寧王,你是要入贅麼?”維桑在他臉頰上%e4%ba%b2了一下,抿%e5%94%87笑。

他深吸了口氣,將她打橫抱起,輕輕躍進了圍牆裡邊,徑直去了自己的臥房。

屋內已經燒得極暖和,又鋪著厚厚的絨毯,維桑赤腳踩著也不覺得冷。她隨手解開大氅扔在一旁,不知想起了什麼,臉頰微紅:“你為什麼深夜帶我來這裡?”

江載初眸色微微一深,隻是走上前,輕柔的替她捋了捋微亂的發絲,“維桑,我答應過你,不論發生什麼事,隻要你問我,我便不會瞞你。”

她好奇地看著他,輕快地說:“我記得呢。”

江載初%e5%94%87角牽起一抹澀然苦笑,停頓了許久,聲音漸漸低沉下去,“朝廷已經來了消息……你兄長,很快就能回來。”

維桑眼神一亮,“真的嗎?”她的雙眼彎成新月的形狀,心中卻在琢磨著,自小大哥最是疼愛自己……若是請他去和父%e4%ba%b2說一說……

江載初微微閉眼,終於還是一字一句道:“……皇帝下旨,棺槨送回故土,厚葬世子。”

維桑眨了眨眼睛,%e8%84%b1口而出:“什麼?”

“世子在關外戰死。”他咬牙重複一遍。

維桑身子微微晃了晃,小心翼翼地查看江載初的神情,勉力勾起一絲微笑:“江載初,這個玩笑可不好笑。你再……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他抿著%e5%94%87,深深注視她,卻沒有開口說一聲“對不住”。

“你騙我的吧?”維桑恍惚了一瞬,走到他麵前,用力仰起頭,“大哥他,他怎麼會死呢?”

他看著她變得蒼白的臉色,眼神柔軟而憐惜,卻無法告訴她一句“我騙了你”,隻是沉默著將她帶進懷裡,溫柔摩挲她的長發。

維桑呆呆地任由他摟著,想起很多往事。

大哥的性子穩重寬厚,自小從來都是她闖禍惹事,最後卻是他受罰。最嚴重的那一次,是她偷偷溜進阿爹的書房,卻將他新得的一方端硯摔得四裂。她傻傻站在那裡,是大哥走進來,帶她去淨手,等著阿爹回府,從容對父%e4%ba%b2說:“父%e4%ba%b2,我今日去您書房尋一冊書,將那方新進的硯台摔裂了。”

父%e4%ba%b2果然大怒,倒不是硯台真當金貴到不得了,隻是那一方卻是皇帝禦賜的。

當下令世子禁足、罰抄經典,足足折騰了月餘。

維桑在旁邊低了頭,一句話不敢說,每日在傍晚的時候,溜去看兄長。

韓維巳長她六歲,已是一個明秀的少年了,正坐在書桌前餓著肚子罰抄經典。他看了眼滿是愧疚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