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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繁華 無處可逃 4354 字 3個月前

督戰。”

“那我們出得去麼?”

還未等到回答,東北方向已經馳來一隊軍士,口中高喊:“快!要出城的趕快!”

離開之前,江載初果然已經全盤布置妥當,隻是……他有沒有預料到元皓行千裡奔襲,直取長風呢?若是預料到了,他又會如何反擊?長風城又能不能抵禦攻擊?

維桑心中轉過萬千個念頭,奔至東北城門下,城門已經打開一個小口,恰能容一人一馬通過。維桑正要上前,卻被拉住了馬韁,那名侍衛肅然道:“姑娘,以防萬一,我們的人先出去。”

侍衛們出去了三分之二,他才放開韁繩,示意她先走。

滴水不漏。卻不知防的是城外敵軍,還是她……

維桑心中了然,卻並不說破,順從地策馬而出。

身後城門緩緩合上,似乎也隔斷了慘烈的攻城防守戰役,而他們沒有片刻的停歇,直奔東北而去。

將近一夜的疾馳,快天亮的時候,雨終於漸漸止歇。

“前邊有廢棄的廟宇。”

為首的侍衛揮了揮手,“便去那裡歇上半個時辰。”

維桑並不知道這是哪裡,隻是叢林掩映,茂林修竹間,那座破落的土地廟也隻有幾片黑瓦遮蔽著。佛像早已傾倒,蛛網四結,走進去便是一片嗆人的味道。

“姑娘,騎馬怎得這般難受?”未晞坐在維桑身邊,低聲抱怨道,“好像……都裂成兩瓣了。”

維桑無聲地笑了笑,“習慣就好了。”

“會有人來追殺咱們麼?”未晞往那火堆靠近了些,雖是夏日了,卻淋了一夜的雨,此刻她凍得有些哆哆嗦嗦,“姑娘,你怕麼?”

維桑抱著雙膝,耳邊是柴火燃燒時的畢啵聲響。

“……你怕麼?”

那是他躺在自己懷裡,渾身都是血,那麼多傷口……她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處幫他止血。

可他回過頭,隻是看著她的眼睛,聲線溫和鎮定,“你怕麼?”

她強忍住要落下的眼淚,終於說,“你快死了,我反倒不怕了……大不了,便是一起死。”

作者有話要說:

☆、舊識(八)

從回憶中驚醒,維桑笑著撫了撫未晞的肩膀,“彆怕,不會有事的。”

——話音未落,廟外卻響起了尖銳的哨聲。

維桑豁然起來,卻見侍衛奔進,急道:“韓姑娘,即刻上馬,往東北走,會有人接應——”

門外已經有稀稀疏疏的箭矢射來,侍衛們全都一應而起,看樣子會留下一半迎敵,另一半則護送維桑離開。維桑與未晞共乘一騎,跟著數名侍衛往東北方向急衝,身後已經傳來近身肉搏的廝殺聲,想來敵人來襲的速度極快。

一口氣奔出了十多裡,斜斜一支箭矢射來,就在維桑身側的一名騎兵中箭,從馬上摔落下來。馬匹受了驚嚇,往前狂奔,卻將那侍衛的身子拖在一側,鮮血四濺。

“這邊也有敵軍!”

侍衛們抽出了長刀,護在維桑馬前,撥開第一輪箭陣,為首那人回過頭,沉聲道:“往前跑。等解決了這一批,屬下等會趕上來。“

那陣箭雨已經過去了,地下淩亂的箭支,以及開始負傷的侍衛,都昭示著這隻是開始。不遠的地方,應該有更多的敵人正在聚攏,準備圍殲。

這或許也意味著,留在那座破落的小廟中伏擊的侍衛們,也已經儘數陣亡。

剩下的人不多,不過二十多人,可是他說出這句話時,卻如同一堵銅牆鐵壁,無聲地帶有一往無前地強悍氣息。

維桑眸光在這個至今她還不知道姓名的侍衛臉上停駐半瞬,微微頷首,“保重。”

身後的未晞還在發抖,此刻維桑分不出精力安慰她,隻是控製著身下駿馬,躍過一條小溪,忽然間又勒住了馬頭。

“姑娘,怎麼了?”未晞嚇得一哆嗦。

維桑卻輕盈地翻身下馬,將馬韁放在未晞手中,“你在這裡等我,哪裡都彆去。”

未晞還未來得及說話,維桑便已經撥開樹叢,往深處去了。

一路往裡行走,橫七豎八倒了不少的屍體,從衣著上看,有自己人,也有敵軍。

維桑擯住呼吸,將腳步放輕,終於看到前邊的人影,以及哭喊廝打的聲音。

“啪”的一聲。

腳下踩斷了一根樹枝,那名士兵轉過了臉,先是看到有人,手下動作便頓了頓。旋即才發現又是一名女子,倏然間放鬆下來,笑道,“又來了一個。”

他的身後,卻是個女人,趁機往後退了幾步。

維桑慢慢走上前,那士兵迎上來,扭住維桑的手臂,刺啦一聲,撕下了她長裙上一條布料,正欲將她綁住,因見她並無絲毫放抗之意,倒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卻隻是這樣一眼,他手中動作慢了下來,一絲光亮,冰涼之意在喉間滑過,瞬間,大蓬鮮血飆射出來,他嗓中發出荷荷的聲響,悶聲倒地。

臉上還濺落數滴鮮血,帶著溫熱粘稠的觸?感,維桑也不抹去,徑直走過去,一把拉起了那個衣衫淩亂的女人,沉聲道:“快跟我走!”

薄姬還記得那個男人撲過來時,身上帶著汗水混合血水的惡臭,她想過要死,可衛隊儘數戰死,身邊連武器都沒留下。他的手已經伸到了自己%e8%83%b8口,衣襟已經被扯開,又聽到了腳步聲。她曾聽過有女眷在戰場上被敵軍j□j,卻未想到自己也會輪到這樣的厄運……隻覺得一顆心完完全全沉下去,未想到竟有人來救她。

而那人,卻是韓維桑。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昏昏沉沉間問道。

“你的首飾落了一地。”維桑不欲多言,隻是催促她腳步快一些,“快點,這裡隨時還有人來。”

走出了小林子,未晞還牽著馬,焦急地張望著,見到她出來,鬆了口氣:“姑娘你回來了!”她看清了維桑身後帶著的女人,眉目沉下來,“姑娘,你要帶她一起走麼?”

許是陽光倏然間落下,薄姬忽然間被驚醒了:“你——你殺了人?你剛才使了什麼法子,殺了那人?”

維桑皺了皺眉,心知她受驚嚇太過,也不在意,隻道:“未晞,扶著薄夫人上馬。”

未晞雖不情願,卻也隻能伸出手。

薄姬卻用力推開了她,長長的指甲在未晞手臂上化出血痕,尖聲叫道:“滾開!彆碰我!”

維桑皺了皺眉,“這個當頭你再發瘋,我就把你扔下,你自尋活路吧。”

許是想到了剛才衛隊被全殲的場景,薄姬瑟縮了一下,“你……你為什麼救我?”

“你是他的女人,我便不能看著你被糟蹋。”

薄姬怔了怔,慘白的臉色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維桑卻毫不在意,將韁繩交到未晞手中,“這匹馬負荷不了三人同乘,你們往東北走,會有人來接應。”

她轉而望向薄姬:“你會騎馬麼?”

薄姬隻是死死盯著她,卻不開口。

“未晞,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昨日騎了半宿,剛才我又一路帶著你,你如今總會一些了吧?”維桑語氣沉緩而溫柔,“你帶著薄夫人,往那邊走,不要停下。”

“姑娘你怎麼辦?”未晞哇地一聲大哭出來,“你和她一道走吧,未晞留下來!”

“不許哭!上馬!”維桑表情轉而變得肅然,未晞瞧著她的臉色,竟不敢違抗,爬上了馬背。

“你也上馬!”維桑%e4%ba%b2自伸出手去扶薄姬,她終於驚醒過來,大聲喊叫:“你算什麼東西?我,我不要你救!上將軍會來救我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維桑冷冷看著她,忽而一笑。

薄姬從未見過這個年輕女人這般的笑容,在這之前,她總是低著頭的,謙卑,收斂,忍辱負重。可是現在,她卻仿佛變了一個人,微微仰著下頜,笑這樣驕傲,眼角隱露出的輕蔑,似是對她的,卻又依稀不是——更確切的說,她的眼中根本沒有自己的存在。

她忽然間明白過來,之前韓維桑對自己的退讓,並非因為恐懼,隻是因為……漠視。

心頭狠狠被剜了一下,她想要說什麼,去打破此刻心底的脆弱,維桑卻收斂了笑意,不緊不慢地開口了。

“你的上將軍江載初,或許是你視若珍寶的男人,可我並不稀罕。”維桑一字一句,眸色清冷,“你見過他後背一道道傷口麼?知道那是怎麼來的麼?你又知道他為何反出晉朝?”

薄姬怔怔看著韓維桑,她的麵容平靜,可氣度清貴至極。一字一句看似荒謬,可她心中……心裡隱隱約約,竟然覺得她並沒有騙自己。

“你知道他曾向我求%e4%ba%b2,最後,卻是我不願嫁他麼?”

“你知道他為了救我,連命都可以不要麼?”

“你覺得我在和你爭?可我和你,又有什麼好爭的?”

維桑頓了頓,眉梢微揚,無聲淡笑:“你要知道,我救你,並非為了你——”

“隻是因為,江載初還能願意這般寵你,是他心未被我傷絕,你於他,還有些用。”

她%e5%94%87邊滑過一絲苦笑,卻吞下最後一句話,用隻有自己聽到的聲音道:

“這一輩子我欠他的,不過是盼他莫要再心寒。”

一句句的話語,卻比昨晚無聲的驚雷更為令人膽戰。薄姬用力咬著%e5%94%87,分明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女人,可她卻覺得,在這一字一句中,自己卑微到了極點。

維桑卻不再多言,用力在馬%e8%87%80上拍了一下,清聲斥道:“快走!”

馬匹嘶鳴一聲,躍蹄往前而去。薄姬緊緊抱著未晞的腰,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韓維桑就站在泥濘的地上,發髻早已散開,衣衫亦是臟亂,甚至臉頰上還有血跡未曾擦去。可是狼狽的形容絲毫未損此刻的皎然氣度,她骨子裡所帶著的驕傲,終於令薄姬覺得……那樣難以逼視,難以企及。

作者有話要說:  妹子這麼聰明,早看明白怎麼回事了……不去計較,是懶得計較啦。

這番話……這大概就是正牌的氣度吧?

ps,存稿有限,之後更新頻率不會這麼快了……各位手下留情,請不用對我的速度抱有期待……

☆、舊識(九)

視線儘頭已經看不到馬匹和馬上的兩人身影,維桑聽到身後的馬蹄聲、腳步聲,越來越逼近。

一隊異常精銳的騎兵,身著銀色鎧甲,頭盔上方紅纓烈烈,是之前自己從來的方向疾馳而來。

維桑立在原地不動,直到那隊騎兵圍住了自己,為首那人冷冷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解:“長風城連夜護送出來的,是個婢女?”

他手中長刀虛劈了一下,作勢要砍下來時,維桑不避不讓:“我要見元皓行。”

那人手中長刀收住,“元大人的名諱是你可以直呼的麼?”

“我要見元皓行。”維桑依舊用平靜地聲音說,“我就是江載初連夜讓衛隊送出的那人。帶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