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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繁華 無處可逃 4430 字 3個月前

可以……咳,帶我和阿莊出去轉轉麼?”

江載初略略沉思下,%e5%94%87角笑意中隱現溫柔:“郡主既然開口了,小王自當儘力。”

“江載初,打匈奴人會不會死很多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是兩人獨處,維桑就不再叫殿下,隻是連名帶姓的喊他。

這偌大的帝國,會這樣喊他的,隻怕也就她一個——當年哪怕是先皇在世的時候,似乎也極少這般叫他。可是在匈奴部落被視為“黑羅刹”的江載初卻欣然接受了她的叫法,甚至覺得她叫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語調輕快,有著彆人難以企及的%e4%ba%b2昵。

他們坐在街邊的食肆,等著老板端湯麵上來,江載初看著她憂慮重重的樣子,沉%e5%90%9f片刻:“匈奴人的戰略戰術遠不及中原,隻是他們的騎兵衝擊力太過強大,中原士兵甫一對陣,被氣勢壓倒,往往便輸了。”

維桑聽得臉色發白,老板將她平日裡最愛的蔥油麵端上來,她也顧不得吃上一口。

“擔心你兄長麼?”他探手過去,將一絲落下的鬢發重新挽在她的耳後,笑笑說,“放心吧,他是隨著禦駕%e4%ba%b2征,又是蜀侯世子——皇帝不過是想將他放在身邊,倚此督促你父%e4%ba%b2多征糧草,絕不會讓他陷於險境。況且……”

“況且什麼?”

“況且,神策軍是我一手訓練出的,和匈奴交戰三年,鮮有敗績,皇帝帶著他們,想來不會有事。”

維桑聽著他甚是平靜的語氣,卻又隱隱約約的察覺出一絲異樣。她知道他並非是一個喜歡計較的男人。在許多事情上,他遠比尋常人灑%e8%84%b1,可唯獨這一次,他似是有些牽掛。

許是注意到她詫異的眼神,江載初低頭挑起一絲麵條,輕聲道:“那都是三年同吃同睡的同袍。我帶著他們的時候,隻會怕自己一道命令下錯,便會死成千上百人。如今換了彆人……我也有些擔心罷了。”

“所以說,還是皇帝不好。”維桑鼓起腮幫子,快人快語。

江載初淡淡一笑,進而摸摸她的頭,卻歎了口氣:“各安天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沒更新是因為有一個長篇要截稿,我實在沒法做到兩邊兼顧。等交稿後我會集中精力寫這一篇。

大家還是隔一段時間來看下就好了。

O(∩_∩)O~

☆、杏林(六)

元熙四年的春日,注定是一個不安分的時節。

晉明帝不顧朝中大臣們的反對,執意出征匈奴。兵部戶部緊急在全國範圍內抽調兵力、籌集糧草,在一個月內調遣精兵二十萬,號稱五十萬之眾,禦駕%e4%ba%b2征。

是年皇帝%e4%ba%b2政不過兩年,敢於這般大動武力,卻也是因為元熙三年晉軍在邊關大破匈奴。塞外對峙半年,大小戰役數十場,無一敗績,寧王江載初時任邊關總督寧,因此名動天下。以驍勇著稱的匈奴騎兵自此見到寧王便避退百裡,士兵們甚至暗中稱呼他為“戈穆弘”,意為“黑修羅”。皇帝便是想借著這一戰之威,率大軍徹底掃平匈奴之患。

京城,禦書房。

散朝之後,年輕的皇帝隻留下了寥寥數人。

六部尚書等朝中重臣位列其中自然不足為奇,禦駕%e4%ba%b2征需要兵部動員舉國兵力,而戶部上下忙乎了月餘,一直在做糧草調配。然而一個年輕人靜靜立在他們之中,身上的官服昭示著這個年輕人為六品言官,在這烏泱泱一片一品大員中,資曆與品級皆是極不入流的。可他站在離皇帝略遠一些的地方,身形挺直,俊美中甚至帶了些文氣的臉上,表情極為肅然。

兵部尚書景俊正與皇帝商議調遣哪些精銳部隊作為皇帝直遣軍,“……如此便調遼東鐵騎入關……”

話音未落,清亮悅耳的聲音便直直插落進來。

“陛下,遼東鐵騎不如神策軍。”

禦書房內詭異的沉默,一時間竟無人敢再開口,直到皇帝淡淡道:“皓行,遼東鐵騎駐守邊塞百餘年,神策軍雖打了幾場勝仗,若說士氣與實力,還是無法與之抗衡的。”

元皓行麵容不變:“遼東鐵騎雖有百年盛名,一直與之作戰的卻是關外的金人。金人與匈奴人作戰方式迥異,如今陛下%e4%ba%b2征的是匈奴人,神策軍熟知敵人戰法——”

“行了,神策軍曾經贏過匈奴朕很清楚。”皇帝有些不悅地打斷了他,徑直下一個議題。

雖被皇帝斥責,元皓行卻也不見多麼沮喪,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文秀的麵容上掠過一絲失望,他很清楚皇帝內心的真實想法,這般不願帶著神策軍,一是為了證明寧王能做的,皇帝也能做到;至於其二,隻怕皇帝對寧王%e4%ba%b2自訓練出的這支%e4%ba%b2信,並不如何信任吧……

直到深夜,小朝議終於散了。吏部尚書、當世第一大儒王廷和走至元皓行身側,輕聲道:“年輕人,今日太露鋒芒了。”

元皓行腳步頓了頓,望向微微搖頭的老人,“隻求問心無愧。”

老人同樣回望著他,笑笑道:“若不是你,說出那句話早已削官入獄。”

元皓行怔了怔,看看自己身上這官服,倏然苦笑。

此時的元皓行,尚不知曉這個看似並不重要的決定,卻又會如何深重的影響晉朝的國運。而十數年後回望這一切,這位被後世稱為黑衣宰相的鐵血名臣,卻隻記得那一晚,皇城上天空的星星詭異的閃爍,隱隱令人不安。

皇帝慢慢伸開手臂,妍妃細致溫柔的替他換下朝服,雙手正環著他的腰間,忽然間被他狠狠捉住了下頜。

妍妃一驚,抬眸望向天子。

薄%e5%94%87,鳳眸,斜斜上挑的長眉——其實他長得真的很像那人,隻是這雙眸子裡所含著的神色,卻又和那人迥異。他比那人凶狠,有一種迫不及待的逼人氣勢。

皇帝扣著她柔美的下頜,狠狠道:“一個六品言官,便敢如此同朕說話,你們元家人,還真是大膽啊。”

妍妃怔了怔,掙%e8%84%b1了皇帝的手下跪,懇切道:“一定是臣妾兄長又說了僭越的話,請皇帝陛下恕罪。”

皇帝盯著她雪白柔美的後頸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忽道:“他堅持要朕帶上神策軍,你呢?是不是還想著那個人?”

妍妃原本鎮定的神色倏然煞白,卻抿緊了%e5%94%87,一言不發。

皇帝冷笑數聲,心中又起殺意,可是皇室子弟素來的隱忍與陰狠讓他並未將那種欲望%e8%84%b1口而出,他知道,此刻自己還不能動手。

元皓行年紀輕輕便名滿天下,科舉折桂後身為言官,第一個彈劾的便是當時權傾朝野的楊文楊閣老,天下士子聯名支持,最後還真讓他把楊閣老扳倒了。

能做到這些,倚仗的並不是幸運,而元家背後一股看不見、卻又不得不令人懼怕的勢力。自晉朝開國至今,一文一武兩大勢力集團,武官為景,文官為元,延續至今。元皓行的父%e4%ba%b2是國子監祭酒。雖說這個職務並沒有實權,可是元家門生遍布天下,元皓行作為青年士子的領袖,更是一呼百應。

——父皇,這也是當年你生怕自己死後,江載初無人可依,才為他指婚元薇妍吧?

可惜,女人,元家,乃至天下,通通依舊是我的。

皇帝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查的陰冷笑意,伸出手去扶起了瑟瑟發抖的妍妃:“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有著身孕,起來吧。”

此時錦州轉運使官邸修繕一新,江載初上任伊始,便頒布朝廷旨意,蜀地課稅由十比一更改為五比一,蜀侯接旨,卻半晌沒有站起來,隻倒抽一口涼氣道:“殿下,我韓家世代鎮守蜀地,蜀地雖為天府之國,朝廷卻也從未征收如此重稅。”

江載初微微閉了閉眼睛,仿佛不曾聽到:“侯爺,接旨吧。”

老侯爺雙手輕輕顫唞著,卻始終沒有接過來,隻道:“江浙富庶之地,課稅向來與蜀地齊平,敢問寧王,皇帝雖是禦駕%e4%ba%b2征,可那邊的賦稅改了麼?”

江載初揉了揉眉心,低聲道:“賦稅沉重,本王何嘗不知。隻是戰爭時期並非常態,待天子禦駕歸來,自會免除。”

“民怨沸騰,殿下又當如何?”

江載初垂眸,半晌,聲音悅耳,卻又清冷:“來此地之前,陛下卻給了我川陝兩地的調兵令。侯爺,本王並不想走至那一步。蒼生何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皇帝果然是要將此處榨得一滴不剩。”蜀侯接過了那道旨意,輕聲道,“這課稅的罪人,便讓我來擔了吧。隻是盼陛下%e4%ba%b2征歸來後,憐惜我蜀地民力……蒼生何辜啊。”

維桑為了這件事,氣衝衝的到了轉運使府上,“皇帝要打仗,拉了我兄長做人質,還課以五比一的重稅,他,他這是不把我們蜀人當人看麼!”

隻是江載初並不在錦州,新稅令已經頒布,果然民怨四起,他免不得四出安撫。

“江載初明知這兩年蜀地旱澇之災不斷,還這麼做就是助紂為虐。”維桑握緊了拳頭,說不出此刻氣的是皇帝,還是寧王。

景雲見她小臉氣得通紅,不緊不慢道:“郡主,你若知道咱們來到這裡之前,朝議給蜀地定的稅賦是四比一,是殿下將它改成五比一,或許就不該這般憤恨他了吧?”

維桑怔了怔:“那皇帝知道了?”

“皇帝出關去了,一時間管不了。”景雲垂眸,掩去了那絲憂色,“回來打的是勝仗還好說,若是敗了,隻怕殿下還有一個督運糧草不力的罪名。”

維桑沉默下來,忽然覺得這個大晉王朝的王爺、當今皇帝的%e4%ba%b2弟弟,日子過得也著實艱難,一不小心,便裡外不是人。

“景雲,你總說中原的女孩子美,那麼京城的美女,究竟是什麼樣的呢?”維桑轉了話題,小心翼翼問道。

景雲斜睨她一眼,卻見她眼角眉梢皆是好奇的模樣,忍不住一笑:“下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那,京師的第一美人呢?”

原來拐彎抹角的是在問這個。

景雲微微有些尷尬,含糊道:“京師第一美人?我怎麼從未聽說?”

“第一美人不是元家的小姐麼?”維桑卻並不打算放過他,追問道,“她真的如傳言中那麼好看麼?”

景雲沒有即刻接話,他固然是知道維桑這般問的含義,卻偏偏沒法子回答。

因為,這位元小姐,曾是先帝指婚給寧王的妻子。

如今,她卻是聖眷甚隆的妍妃。

這件說來不甚好聽的“兄奪弟妻”皇家秘聞,鬨得天下皆知,他雖知道其中的曲折,卻絕不敢多說一句。

幸而此刻江載初回來了。

許是知道嘉卉郡主就在府上,寧王腳步顯得有些急促,見到維桑之時,%e5%94%87角輕輕一勾:“郡主怎麼跑來了?侯爺知道麼?”

“我爹如今顧不上管我。”維桑眼尖,卻見到他官袍肩上泥漬,忍不住問道,“你摔跤了麼?”

他不在意的拂了拂:“我去換一身衣裳。”修長的身影走至內堂,卻又轉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