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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繁華 無處可逃 4335 字 3個月前

道:“阿爹,我今日還在城外抓了個小賊呢!”

老侯爺卻並未如同往日般寵愛地將女兒誇上一誇,歎氣道:“賦稅日重,蜀地民生多艱,這才盜賊四起……唉。”

世子妃沉默片刻,望向桌上那張雪白信紙,低低問道:“父%e4%ba%b2,世子來信說什麼?”

讀完了信,世子妃臉上僅有的紅暈一點點褪去,似是難以置信:“朝廷怎會這般荒唐?”

維桑心急,連忙接過來讀了,尚未看至最後一行,便憤然道:“不是才打了勝仗嗎?這皇帝為何還要%e4%ba%b2征匈奴?!%e4%ba%b2征也罷了,憑什麼要咱們出錢出糧草?!還要大哥隨行?!”

老侯爺苦笑一聲:“蜀地素來是天府之國,糧草豐沃,偏偏武力又弱,不壓榨這裡,卻又去哪裡要軍費?當初他們要你大哥監運貢品入京時,隻怕已做好了這打算。”

世子妃卻很快的收起了擔憂之色,匆匆向老侯爺行了一禮道:“父%e4%ba%b2,信上說太後喜歡上番進貢的錦鯉小屏,我這便再去做幾件。世子在那邊,總能過得舒服一些……”

“阿嫂,你再繡下去眼睛都要瞎了!”維桑大急,眼眶都紅了。世子妃在蜀繡上的功力,這世上當真少有人能比,那些蜻蜓點水般的繁複繡法,繡娘們學不會,可偏偏是她,看一眼便會。這些年特供皇帝太後的貢品,皆是世子妃%e4%ba%b2自動手的。

“小妹,這幾日大夫每日替我紮針,眼睛卻已好很多了。”世子妃微微一笑,“你便替我看著阿莊,阿嫂就謝過你了。”

阿嫂模樣柔弱,真正遇到了事,她比誰都要堅強。維桑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隻能岔開話題道:“阿爹,我聽人說,周景華不日便要離任,新的轉運使五月會來,卻不知會是何人。”

“是啊,聖旨下月便要來了。”老侯爺歎氣道,“皇帝是鐵了心,這%e4%ba%b2征的糧草銀錢補貼,是要從咱們這裡要去啊。”

維桑咬了牙,這周景華仗著是太後內侄,在這裡為非作歹,搜刮民脂,若他真要離任……她眼珠子一轉,卻聽父%e4%ba%b2厲聲道:“你彆再給我惹事,聽到沒有?!”

維桑乖乖的點了點頭,腦中卻在開始盤算起來。

玉池街是錦城最繁鬨的街道,小販們挑著吃食一路叫賣,店家打開了門,往來的行人隨意便進去吃茶喝酒,從早至晚,人聲鼎沸。

江載初在錦城住在玉池街尾的小院中。妙卻妙在,這院落是三重進深,前後中庭皆植下榆樹,枝葉繁密,冠蓋遮住了大半天井。平日裡坐在樹下讀書下棋,當真清幽,取的正是鬨市求靜之意。

這日他在石桌邊下棋,自攻自守,廝殺到激烈之時,門外忽然有了動靜。江載初眼尾輕輕一挑,是景雲走進來,麵色不鬱:“皇帝要%e4%ba%b2征了。”

“是麼?”江載初掩飾下一絲失望,輕輕落下一枚黑子,“退隱的太傅、司馬兩人皆勸不動他?”

“我就不明白了,好不容易匈奴被咱們趕到漠北,正好趁著這幾年休養生息,他怎會這般固執?好端端的便要勞民傷財。”景雲氣道,“再說咱們這陛下,能不能打仗還是個問題。他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比殿下你強麼——”

江載初接二連三落子,恍若不聞。

“還把你派遣到這裡,督促征糧征兵,這不存心讓你招惹蜀地怨恨麼?”景雲還未說完,白子卻已輸了,江載初興致闌珊拂了棋局,想了想問道,“這幾日可有人來尋我?”

“不曾。”景雲心直口快,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殿下是說那位姑娘嗎?我瞧她早就忘了。”

不知為何,表情素來都是雲淡風輕、極少動怒的寧王殿下,這次臉黑了黑,一言不發便回了裡屋。景雲尚不知自己何處惹到了他,咕噥道:“這蜀地的女子又有什麼好了,遠不如咱們中原的溫良賢淑。”

話音未落,從窗欞射出一粒暗器射出來,速度雖快,準頭卻不大好。他也不在意,隨手便格擋開,未想便算準了他這一格,暗器忽的折了方向,不偏不倚直中眉心。這一下當真是又快又狠,痛得景雲齜牙咧嘴,以至於偏偏在這一日,他見到了維桑,小姑娘瞪大眼睛看著他眉心的一點紅痕,委實有些吃驚:“你怎的學著姑娘家去點了花子?”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同學說不想看回憶,那麼真抱歉了,故事脈絡是老早想好的,這部分是我自己喜歡的內容,不可能簡略帶過的。否則小江變成開頭暴戾的樣子就毫無邏輯可言。另外,一開學比較忙,更新實在是沒啥規律可言……或許你們可以攢一攢再來看。

各位女生節快樂。

☆、杏林(三)

她卻也不是故意將景雲的臉上弄得一陣紅一陣白,一轉頭見到江載初,很是高興:“江兄,好久不見了。”

江載初立在景雲身後,甫一見到她,淡淡笑了笑:“姑娘。”

“唉,我前幾日甚是想來找你,隻是家裡有些事,著實出不來呢。”維桑原本歎著氣,轉而眉開眼笑,“幸而今日出來逛逛,這麼巧,在街上遇到了。”

江載初原本神情淡淡的,此刻略略沾了笑意道:“無妨。”

“對了,生意做得如何?”

江載初耐心答著,見她手中提著一個小包袱,忍不住問道:“姑娘買了些什麼?”

維桑卻頗警覺,順手將小包袱放在了身後,裝作不在意道:“無甚,一些姑娘家的脂粉口紅罷了。”說著看見路邊有小販在賣熏香,便湊了過去,道:“我看看這香佩。”

江載初怔了怔,這路邊賣的熏香是尋常人家用的,製作頗為粗劣,味道也辛濃,遠不及她身上那股淡淡彌散開的素馨味優雅,卻不知她為何這般興奮。

維桑很快挑了些香佩,付了錢放進小包袱裡,心滿意足道:“這下可齊全了。”江載初見她儘挑些味道濃烈的,如辟汗草、茱萸之類,且小包袱裡瓶瓶罐罐,微微蹙了蹙眉。維桑不覺有異,轉頭望了江載初笑道:“江兄,今日有空麼?我請你去喝酒吧?”

“有空是有空,不過,還是我來做東吧。”江載初沉%e5%90%9f道,“隻是我對這錦城不熟,姑娘你來選地方吧。”

維桑也不推辭,嗬嗬一笑:“那便跟我來。”

三繞兩繞,到了一座酒樓門口,維桑正欲踏進,江載初腳步頓了頓,景雲麵色尷尬,好意提醒道:“阿維姑娘,這是,咳咳,花樓。”

“今春樓這三字,我識得的。”維桑轉過頭,眼角處滑過一絲狡黠之色,“此地巴蜀聞名,姑娘們唱得好曲兒,糕點又好吃,我特意帶兩位來見識見識的。”

景雲這才發現今日她特意做了男兒打扮,青衫一件,腰中配著漢白玉,活%e8%84%b1%e8%84%b1便是一位年輕公子。他還要說話,卻被阻住了。

江載初瞧著她胡鬨的樣子,改了稱呼笑道:“兄弟,那便進去瞧瞧吧。”

維桑不與他客氣,一進門便要了二樓雅座,順便點了美人唱曲,另有三人隨侍在旁。

江載初與景雲平素少來這樣的地方,難免還有些拘謹,維桑卻甚是熟絡,笑問斟酒的美人:“怎得今兒這般冷清?”

美人掩麵一笑:“公子是不知道,今晚周大人包了這樓,許多熟客都知道呢,左右喝得不過癮,索性這午後也不來了。”

“周大人?可是轉運使周大人?”維桑眼珠子一轉,仿佛很是新鮮,“周大人也會來這裡麼?”

“熟客呢。”美人一笑,“出手和大方,隻可惜,馬上便要離任了。”

維桑手中握著那杯酒,並未喝下去,卻聽到江載初身邊的女子輕輕驚呼一聲:“公子,這傷……當時一定很痛吧?”

維桑一時好奇,伸長了脖子望去,江載初已經若無其事間用袖子將腕骨處遮住了,她隻來得及瞄到上邊一道極深極長的疤痕。

“一次途中遭遇了劫匪,被砍了一刀。”江載初輕描淡寫,“過去許久了。”

“江兄,人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我雖是蜀人,卻從未走過,是真的這麼艱險麼?”維桑腦中勾畫了那一番凶險場景,略略有些唏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太白這詩雖做得有些誇張,卻也差不離了。隻是這路越艱辛,自然風景愈加壯闊,倒是值得一覽的。”

維桑極是向往:“有朝一日,我也能去走上一走,也就不枉此生了。”

江載初坐在她右手方位,卻拿眼睛淡淡將她看了看,眼中帶著一絲笑意,“下次不若咱們結伴同行?”

維桑笑著應允了,正說著,唱曲的姑娘調了調弦,輕柔婉轉地唱了起來。

“新婦磯頭眉黛愁,女兒浦口眼波秋……”

一首《浣溪沙》真正把女子深淺不定的心思唱絕了,就連江載初也似是聽得極為專注,隻有景雲一直冷眼旁觀,見維桑雖是安靜坐著,其實心思不定,眼神四處遊移,不知在琢磨些什麼。不多時,她便站了起來,拱了拱手道:“兩位兄長,小弟家中還有些事,今日早些回去。不如下次,小弟做東,請兩位喝酒。”

江載初並不意外,也未挽留,待她東張西望下了樓,還在低著頭,仿佛研究手中酒盅已經入神。景雲卻懶懶站起來,問道:“何處解手?”

雅閣內隻剩下江載初一人,他懶懶靠在案邊,直到景雲回來,手中為琴姬而合的節拍聲未斷。

景雲的表情卻略有些古怪,俯下`身,輕輕在江載初耳邊說了句話。

江載初並未有太多詫異之色,隻是閒閒問身邊美人:“周大人來這裡,是入夜後即走麼?”

“有時卻會留宿。”

江載初點點頭,令景雲結了帳,起身離開。

因他出手闊綽,那樓中老鴇追著兩人笑道:“兩位公子,下回再來。”

江載初點頭笑了笑:“必來。”

入夜,錦州水路轉運使周景華聽著時下最流行的小曲兒,漫不經心地同一眾同僚聊著天,老鴇則不失時機的湊上來,低聲笑道:“周大人,您這多久不來了?特意給您留著一個雛兒呢。”

如今皇帝雖已%e4%ba%b2政兩年,太後卻依舊權勢熏天,當時將內侄派到此處,便是瞧準了錦城水陸轉運使是個肥差。周景華年過四十,養尊處優著,身子倒還精壯,手裡抱了個美人,卻見有人湊過來,小心問道:“卻不知那寧王是否好相與?”

周景華笑著唾了一口:“你們消息倒靈通。”他眯著眼睛想了想,“寧王我隻見過幾次,也不知脾性如何,隻是年輕人嘛,又剛剛在北邊打了勝仗回朝,驕縱些是免不了的。”

底下一溜官員提著耳朵皆聽得仔細,心下各懷心思,卻是在想著如何討好新來的上司,至於這眼前這個也不決不能得罪,回京之後隻怕更能幫襯著提攜。

酒過三巡,周景華便有些倦了,先去了後房。

房中果然坐著一個女孩子,瞧著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模樣兒尚未長開,隻是容貌已初見秀色。這種年紀的處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