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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含笑,她有著一張十分明顯的北方人的臉,鼻尖微微翹著,顯得俏皮又靈動,她與謝瀟南幾乎肩挨著肩膀,讓人看一眼就能猜測出她的身份。

一時間低低的議論聲紛雜不斷。

眾人早就聽說過這姑娘是從沂關郡帶來的,那些個不甘心的人也隻能暗地裡說北境的女子勾人的手段有一套,謝瀟南這才去了半年之久,心就給勾走了,回來二話不說就娶了這女子。

然而眼酸歸眼酸,以謝家的地位和身份,誰也不敢在這門親事上指點,隻得眼睜睜地看著溫梨笙伴在謝瀟南身邊走近大殿之中。

剛進殿門,給門口守著的太監看了腰牌,做完登記之後太監就揚高聲音將他們進殿的消息報出去。

富麗堂皇的大殿裡點了上百盞燈不止,殿中分了兩大排在左右,都是朝中大臣攜著家眷。

謝家在朝中地位高,謝岑就坐在緊挨著皇帝之下的座位,身邊是唐妍,對麵就是周丞相,按照大臣的官職往下排。

按理說溫浦長應該坐在稍遠一些的位置,但由於他現在也是謝岑的親家,又是跟謝瀟南一起來的,於是連帶著一起坐在了謝岑的身邊,距皇帝隻有幾步遠的距離。

謝瀟南跟皇帝梁懷瑾算是一起長大的,關係極好,這會兒他走到梁懷瑾跟前,很是隨意地躬身拜禮:“皇上萬安。”

謝岑道:“晏蘇,好好行禮。”

梁懷瑾立馬笑道:“不必多禮,今日是家宴,哪有那麼多規矩。”

說罷又看向溫梨笙:“平日裡藏得這麼緊,今日可算是帶出來了。”

謝瀟南哼笑一聲:“我可沒藏,她自個都整日往外跑,每回還要上街去找。”

溫梨笙也學著溫浦長的樣子行禮,再抬頭望去時,就見座上一身常服的皇帝,想起去年在沂關郡,他還站在謝瀟南身邊,像個溫文爾雅的公子,不喜歡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旁聽。

沒想到如今竟成了皇帝,說起來她也是跟皇帝一起遊過街的人。

梁懷瑾又將目光移到溫浦長身上,說道:“溫侍郎,在奚京一切可還習慣?”

溫浦長拱手回道:“多謝皇上垂愛,臣在奚京一切尚好,隻不過就是差事太少,平日裡總是清閒。”

梁懷瑾笑道:“彆人都是事越少越好,溫侍郎倒是恰恰與旁人相反。”

溫浦長道:“臣是忙碌習慣了。”

梁懷瑾就道:“先前給你提位之時朕應允過你,隻要你想回沂關郡隨時可回,若是在奚京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大可跟朕說就是。”

溫梨笙聽聞轉頭看了一眼父親,心說這老頭先前還裝得那麼可憐,說要摔斷腿跟皇上請辭,實際上皇上自個都給他留了後路。

梁懷瑾問了兩句之後,三人便依次落座,桌上擺著好菜好酒,還冒著熱氣,整個大殿之中歌舞不斷,交談喧鬨不絕於耳。

梁懷瑾與謝瀟南關係最好,自然有很多話要說,溫浦長落座於謝庚的隔壁,這兩人維持了十幾年情誼的同僚也聊得正歡,溫梨笙夾在中間也不知道該跟誰說話,隻得一邊吃著菜,一邊聽他們聊天。

起初梁懷瑾與謝瀟南就隨便聊了些家常,酒宴過半,殿中的曲子換了一首又一首,溫梨笙因為太過無趣慢慢地就開始有了困意,打了兩個哈欠,正昏昏欲睡之時,就聽到梁懷瑾說道:

“晏蘇,如今大梁內憂已平穩,江山尚穩固,但外患問題仍然存在,從你先前上報的消息中看,諾樓國對大梁國土虎視眈眈,薩溪草原上的數眾遊牧族也有不少存著反心,依你看,該如何解決?”

溫梨笙聽到後一下就清醒了,想起被放回諾樓國的洛蘭野,前世諾樓國是趁亂攻打了北境的邊疆地帶的,但他們運氣不大好,正趕上謝瀟南軍隊的鼎盛時期,正巧駐紮在北境邊沿地帶,諾樓國都還沒跨過薩溪草原,就被打得抱頭鼠竄。

後來諾樓國元氣大傷,洛蘭野心存不敢才指使人對她下毒,一路帶回奚京,想與謝瀟南談判。

當時的結果就是,洛蘭野毀了能夠為謝瀟南正名的所有證據,但同樣也死在了謝瀟南的劍下,諾樓國自那以後就沒了聲音。

而今世因為她的摻和,事情發生改變,大梁尚是昌盛安寧,諾樓國沒有可趁之機,但洛蘭野還活著,在暗處裡盯著大梁的北境,這是仍然沒有解決的外患。

第110章

溫梨笙起初還沒想明白梁懷瑾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事。

但很快地,就聽見謝瀟南問:“諾樓國多年來對大梁國土賊心不死,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將諾樓國收入麾下,劃入大梁國土之中,而薩溪草原上也確實存在很多對皇權不服的遊牧之族,但那些都是種族之間也是水火不容,相互抗衡,目前沒有形成絕對的一股勢力,要處理起來也是相當容易的。”

“你說的與我想的一樣。”梁懷瑾道:“但眼下薩溪草原之族沒有起反,若強行管製恐怕會引起草原上其他遊牧族的反心,眼下沂關郡的地道炸毀之後,諾樓國尚為安分,若攻打諾樓國需得從長計議,所以我需要有人駐守北境,盯著心懷不軌之人,以防北境發生動亂,晏蘇覺得,誰人比較合適?”

話一出,謝岑和謝瀟南同時笑起來,就連溫浦長也沒忍住笑著搖頭。

溫梨笙愣愣的,後知後覺梁懷瑾說的是需要有個人駐守在邊境,防著那些對大梁國土和皇權虎視眈眈之人,而這駐守北境的人選必定是皇帝極其信任的,因為一旦與北境那些有反心之人勾結,北境很容易就會淪陷,就好比若是這十幾年沂關郡的郡守不是溫浦長,若是隨便那一個心生貪念之人,與胡賀梅三家勾結,諾樓國的人早就將地道挖通占領北境,大梁的戰爭也早就打響,何故能拖十多年,等到謝瀟南來收網。

然而梁懷瑾最為信任的人,就隻有謝瀟南,況且謝家這麼多年久居高位而不下,就是因為謝家軍功不斷,時時刻刻為守護大梁站在一線,這才能穩固在大梁的地位。

他說這番話的意思,其實就是讓謝瀟南去北境。

謝瀟南自然也是明白,就笑著說道:“以臣拙見,謝家忠心為國,倒是極為合適,不過景安侯年事已高,怕是適應不了北境的寒冷,唯有其子是合適人選。”

梁懷瑾哈哈笑起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擱這給我兜圈子。”

“不是皇上先兜的圈子嗎?”謝瀟南反問。

謝岑也笑道:“北境的外患暫時沒有解決,是需要有人前去坐鎮,皇上既有此意,晏蘇是最為合適不過的人選。”

梁懷瑾歎一聲,對謝瀟南道:“此去一行,離家甚遠,我也並非想拆散你們闔家團圓,但大梁需要你。”

謝瀟南頷首:“臣義不容辭。”

溫梨笙雖表麵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麵前的菜,但耳朵卻是豎起來偷聽的,聽到皇上要派謝瀟南前往北境,頓時覺得無比驚喜,心裡都樂出花來了,麵上的笑容幾乎抑製不住,趕忙低頭吃菜掩飾。

謝瀟南要去沂關郡,那就代表著她又可以回家了!又可以在廣袤的峽穀上躺在吊床上曬太陽,又可以眺望遼闊的薩溪草原,又可以跟沈嘉清在沂關郡招搖過市,那些逍遙而自在的日子,令她午夜夢回時無比懷念的生活,似乎正在衝她招手。

溫梨笙不敢笑得太大聲,但嘴角一直揚著按不下去,後麵連他們說什麼都沒怎麼聽清楚了,謝瀟南與梁懷瑾聊了一會兒,轉頭看見溫梨笙低著頭,一邊吃菜一邊傻樂,低聲明知故問:“什麼事這麼開心?”

他突然的說話,讓溫梨笙驚了一下,像是被做壞事被抓包一樣,她立馬斂了斂臉上的笑容,指著麵前的菜道:“世子嘗嘗這個菜,特彆好吃。”

謝瀟南就拿筷子夾了一口,剛嚼了兩下,溫梨笙就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道:“咱們真的要回沂關郡了嗎?”

謝瀟南笑彎了眼眸,故意逗她:“嗯,不過隻有我,沒有咱們。”

“什麼?”溫梨笙大吃一驚,當即沒考慮這句話的真實性,心慌地挽住他的手臂,輕聲說:“我要跟你一起,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謝瀟南故作公事公辦的樣子:“我是有任務在身。”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溫梨笙耍無賴:“我管你有沒有任務,反正我就要跟你一起,你可甩不掉我,要是不帶著我,我就坐在你的馬車頂上不下來。”

“我若是騎馬去呢?”

“那我就抱在馬腿上。”

“我坐船去。”

“那我就綁在船槳上。”

謝瀟南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臉,隻覺得她噘著嘴氣呼呼的樣子頗為可愛:“你綁在船槳上豈不是淹死了嗎?”

溫梨笙側了側臉,掙脫他的手,輕哼一聲:“總之你不可能丟下我。”

“我怎麼可能會丟下你。”謝瀟南斂起眼眸,將她垂在邊上的手握起來攥在手中,與她十指相扣。

溫梨笙心中一暖,知曉他是故意逗自己的了,氣得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就聽他開口:“嗯?怎麼指尖有些涼,是不是穿得衣裳不夠?”

她嚇得趕忙道:“跟衣裳沒有關係,再穿我就胖成球了。”

謝瀟南笑著與她說了幾句話,又轉頭繼續跟梁懷瑾交談,剩下的時間裡,謝瀟南的手始終攥著他,隻有夾菜或者喝酒時才會暫時鬆開,但隨後又很快將她拉住,一直不放開。

年宴鬨到很晚才散,出門的時候殿門口放了煙火,一朵朵火花在空中炸開,聲音震耳欲聾,在漫天的飛花之下,大臣們前前後後地離開大殿,朝著乘坐馬車的地方走去。

臨走時梁懷瑾留了一下謝瀟南,便讓溫梨笙先去殿門口等著,溫梨笙就站在盛開的煙花下,仰頭朝夜幕看去。

這種時候就難免會比較,想起去年過年的時候在沂關郡看到的那場盛大的煙花秀,當時因為站在高塔上,能將煙花看得極為清晰,就好像是在頭頂上炸開似的,滿眼都是細碎的火花,看起來美麗極了。

雖說現在皇宮裡放的煙花也是漂亮的,但溫梨笙卻覺得始終比不上她去年所看的那場。

想起皇帝要派謝瀟南前往北境,她心裡就極為高興,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傻笑起來,腳尖在地上踢踏著,挑起堆在一旁的碎雪。

正高興時,旁邊傳來陌生的聲音:“這不是前段時間嫁進謝家的溫小姐嗎?”

溫梨笙轉頭,就見一個打扮豔麗的姑娘徐徐走來,麵上帶著微微的笑容,姿態端莊地往她麵前一站:“或者說,該叫你謝夫人?不過侯府好像有一位謝夫人了呢,叫你溫小姐不介意吧?”

溫梨笙翹著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可以叫我謝少夫人,府上的人都這麼叫我。”

那女子用眼眸上下打量她,難掩嘲諷之意:“我先前聽聞北境的女子性子直爽,麵容姣好,如今一看倒看不出你像北方人呢。”

溫梨笙說話就相當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