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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南拉去了藏書閣,在他的建議下挑了幾本書,回去包裝的時候,溫梨笙又覺得單單幾本書太過單調,於是又將她辛苦了一下午的畫作一並添了進去。

回門那日,溫梨笙醒來得很早,一下就從床榻上坐起來,見謝瀟南還在睡,她就湊過去,輕輕吹他的睫毛。

謝瀟南一下就被鬨醒,揪了一把溫梨笙的臉,而後才起床。

兩人收拾了一番,踏著清晨的風,前往溫府。

知道今日是回門,溫浦長也起得很早,隻不過帶了個帷帽遮遮掩掩,將麵容遮住。

沈雪檀在庭院裡站著,看霍陽與沈嘉清練劍,自從溫梨笙出嫁之後,父子倆怕溫浦長不適應一個人居住,就一同搬到溫府裡,這樣一來雖有些擁擠,但好歹也熱鬨,總不至於讓溫浦長麵對這空蕩蕩的宅子總是掉眼淚。

沈雪檀見他在屋裡麵折騰許久還不出來,催促道:“你的矜貴女婿都走到門口了,你還在裡麵乾嘛?”

溫浦長一聽他們回來了,就急急忙忙用帷帽遮好麵容,推門出去。

沈雪檀見狀當即忍不住笑了,“你這模樣想唬誰呢?”

溫浦長嘖了一聲:“關你什麼事!彆多嘴。”

溫浦長惦記著女兒今日回門,昨夜裡高興多喝了幾杯酒,不小心吃了點桃汁糯米做的點心,這才腫得跟豬頭似的,不肯以麵目示人。

謝瀟南與溫梨笙登門時,溫浦長正站在門簷下與沈雪檀爭執,眼尖看見兩人進來,當即收聲快步朝他們走去。

“世子。”走到近前,還是先給謝瀟南行了一禮,而後目光放在溫梨笙身上,將她左右看了看,溫笑:“笙兒,怎麼來得這麼早?沒睡懶覺啊?”

溫梨笙看著她爹戴著帷帽,很是古怪:“爹,你在家中為什麼還要戴這個東西啊?”

溫浦長乾笑兩下:“我昨夜沒睡好,氣色不好,不宜見人。”

溫梨笙不理解:“我們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不宜見人的?”

溫浦長暫時找不到話反駁,沈嘉清就嘴快道:“溫大人現在的臉腫成豬頭了,所以才不願意見人。”

沈雪檀哈哈一笑,“嘴巴夠快啊兒子。”

溫浦長也大怒道:“要你多嘴了嗎?”

溫梨笙就趁他分神的時候,一抬手將帷帽摘了下來,果然見他的臉和眼睛都高高腫著,頓時氣道:“你不能吃桃子你不是知道的嗎?為什麼又吃了啊?”

溫浦長訕訕地為自己辯解:“我是昨晚上喝得有點多,一時間沒注意那個點心裡放了桃汁,這才……”

溫梨笙忍不住衝他鼓掌:“你這番模樣走出去,滿大街不會有一個人認得你是溫大人。”

謝瀟南上回見他臉腫起來的時候已經笑過了,這回看見還是沒忍住又笑,過了一會兒才說:“上回給嶽丈大人的藥已經用完了嗎?”

溫浦長被這一聲嶽丈大人喊得是心花怒放,隻感覺春風拂過心頭,一陣陣的舒坦,腫成一條縫的眼睛也笑彎:“先前落在謝府,忘記帶了。”

這就是美夢成真的感覺。

謝瀟南道:“是我府上的人失職,稍後我讓人再送些過來。”

“賢婿不必見外,都是一家人了。”說著就將他們往正堂引。

溫梨笙晃著手裡提著的東西,說道:“爹,我給你帶了好東西來呢!”

這幾本書是她走到溫府門口特地從下人手中要過來的,就非要親手提著給溫浦長,一進了正堂就迫不及待的將封皮撕開,裡麵是裝訂整潔的書。

溫浦長一看果然十分歡喜,被擠成一條縫的眼睛放出光,將那幾本書來來回回的翻開,一遍樂一邊誇讚溫梨笙,什麼懂事孝順體貼人,各種詞彙往外蹦。

溫梨笙聽了也高興,父女倆對著樂嗬,謝瀟南淺喝一口熱茶,眸光帶著笑,就這樣看著父女倆傻樂。

由於府上的人多,回門相當熱鬨,幾人在正堂裡聊得熱火朝天,吃了飯之後,謝瀟南還親手持劍教沈嘉清霜華劍法的招式,溫梨笙和霍陽就坐在邊上看。

教的人認真,學的人認真,看的人也認真。

臨近傍晚,溫梨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本心中有些難過,但一想著謝府離溫府也沒有多遠,坐馬車一會兒就到了,便也沒有多鬱鬱。

隻是她走之後,腫著一張臉的溫浦長在門口站了許久,知道夜幕時分,悄然而出的月色落在他的肩上,他才慢慢轉頭回去。

日子就這樣逐漸平淡下來。

謝瀟南身上的事也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府中陪著溫梨笙,要不就是帶她去池子裡看那隻與她幼年就結緣的老龜,要不就是手把手教她畫畫,有時候還會帶她出去轉轉,在城中遊玩。

出去的次數多了,城中自然也傳開流言,眾人對景安侯世子那個有些神秘的妻子也有了描述。

趕上謝瀟南不在府中的時候,溫梨笙閒來無事了,就又會爬到牆頭上坐著,起初還會把院中的下人嚇一跳,但是後來下人都習慣了,也曉得她爬樹厲害,便不再擔心她。

若是沒人喊她,她能在上頭坐好久,每次都是被謝瀟南給喊下來的。

時間一晃就進入了九月下旬,這一日沈嘉清突然登門造訪。

溫梨笙去見他,就見他衣著整齊,笑容輕淡,看著她慢慢走近才開口:“梨子,我們要走了。”

她從方才就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如今才想起來,前世沈嘉清在沂關郡與她告彆的時候,也是這種神色,與他平日裡的笑容有很大區彆。

沈嘉清的笑是那種很燦爛的,有時候露出白白的牙齒,充滿著傻不愣登的朝氣,但他不是很開心的時候,若是笑,那便是輕輕淺淺的,就像現在。

“去哪裡?”溫梨笙心中一慌。

“回沂關郡啊。”沈嘉清道:“我和我爹已經來這裡很久了,馬上就要十月,我們要回家過年的,我娘獨自留在家中呢。”

溫梨笙哦了兩聲,心道也是,這裡又不是沈嘉清的家,他肯定不會留下來的。

“什麼時候走?”溫梨笙問。

“今日,路途遙遠,九月走能趕在小年前回家。”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沈嘉清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若是明年有機會,我還來找你。”

溫梨笙笑了一下,“路途那麼遠,還是彆來了。”

沈嘉清沒應聲,兩人安靜片刻,他又說:“奚京很好玩,有時間我就帶著我娘一起來。”

溫梨笙說:“你也年紀不小了,回去之後找個心儀的姑娘成家,你娘不是早盼著這事嗎?況且你日後也是要繼承風伶山莊的,也該跟沈叔叔學著如何打理山莊了,咱們沂關郡以前就亂的很,現在我爹不在郡城掌事,保不準過個幾年又會變成以前的樣子,風伶山莊勢力大,可以幫助郡守管理郡城,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做的很好。”

沈嘉清將她的話一一聽了,等她說完之後才說道:“怎麼還囉嗦起來了?”

溫梨笙道:“我不就多說幾句?”

以後可再沒這種機會囉嗦了,雖然沈嘉清嘴上說著有機會還會來奚京,但是北境與奚京隔著難以跨越的千山萬水,路途這麼遙遠,走一趟要花費很長的時間,這樣的旅途餘生又能有幾次?

兩人對著坐了一會兒,亦如當年沈嘉清告彆的場景,最後他說:“你在奚京一定要快樂,斷不能讓彆人欺負了,若是小師叔不管你的話,你就飛鴿傳書給我,我扛著刀殺過千裡,也要來奚京幫你找回場子!”

溫梨笙本來不想哭,聽到這句鼻子一下就酸了,想起從小到大,每回要是有人欺負她,或者是惹她不爽,讓她生氣,她都會喊著沈嘉清去教訓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沈雪檀曾經還調侃,說沈家這是給溫家養了個打手,還是隨叫隨到,分文不取的那種。

時間過隙,兩人都長這麼大了,終是要分隔兩地。

溫梨笙眨眨眼,佯裝是被沙子眯了眼睛,抬手揉了揉,揉得一手滑膩,慢聲道:“行了,知道了,我能會讓人欺負嗎?好歹也是沂關郡頭號惡霸。”

沈嘉清笑了幾聲,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回倒是沒有像前世那般走得瀟灑,好一會兒才說:“那我走了啊,梨子。”

溫梨笙送著他走到門口,“後會有期。”

門口站著沈雪檀,他摸了摸溫梨笙的腦袋:“小梨子,日後多去看看你爹,他自己住在府中,難免孤單。”

溫梨笙點頭,眼睛溼潤一片,有些模糊了。

沈雪檀沒說太多,翻身上馬。

霍陽側頭看了她好幾眼,最後抹了把眼淚:“雖然你總欺負我,但是你也算是世上為數不多對我好的人了,日後若是還有機會見麵的話,我一定讓你看看我的劍法。”

溫梨笙被他逗得笑了,眼眸一彎,淚就滾落下來:“好。”

幾人衝她招了招手,讓她回府去,而後才一前一後地離開,沿著寬敞的街道一直走,直到溫梨笙看不見。

謝瀟南不知何時出來,站在她邊上,看她落下一顆又一顆的眼淚,抬手將她擁入懷中,溫梨笙就低低地啜泣起來。

他不說話,輕撫在溫梨笙的後腦上,輕斂的眸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沈嘉清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溫梨笙都很不適應,畢竟是陪伴了十幾年的玩伴,乍然消失了,她好像覺得生命裡多了一處空缺,當然她也惦記著溫浦長。

溫浦長雖然每日忙碌,但晚上回去的時候溫宅冷冷清清,也著實可憐,溫梨笙平日裡在家閒著也無事,就往溫宅去得勤快,有時候一待許久,甚至還忘記自己都嫁到侯府了,還當自個是溫家大小姐,最後都是被謝瀟南親自上門來接走。

謝瀟南去嶽丈家如此頻繁,消息一傳開,頓時打破了不少人的僥幸心理,這隻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世子對他妻子的疼愛,如此不加掩飾,明目張膽。

時間一久,溫梨笙也漸漸適應了這樣的日子,轉眼就到了年關,皇帝繼位後的第一個春節,在宮中大擺宴席,邀請了城中名門望族攜親眷前去赴宴,謝家自然也在其中。

這讓京城裡那些一門心思還想著攀親事的人立刻蠢蠢欲動,都迫不及待地等著看一看景安侯世子的妻子究竟是何人物,有著何等的傾城之姿。

溫梨笙尚不知道這些事,隻在年宴這日打扮得相當精致,隨著謝家人進宮赴宴。

第109章

奚京的冬天並不寒冷,哪怕臨近年關,溫梨笙都沒穿上夾襖,隻穿了有些厚實的衣衫就足以遮風擋寒,所以溫梨笙一度很理解謝瀟南為何在沂關郡冬天的時候,隨時隨地出門都要穿著極其厚重的貂裘大氅。

他如果不穿得保暖一點,很有可能就凍死在北境。

除夕那日,奚京下雪了,雖然是那種細細碎碎的雪花,並不大,但也落了許久,將大地披上一層雪白,天氣這才冷了起來,溫梨笙在謝瀟南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