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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她的頭:“不喝藥好不了,明日也回不了家,若病症嚴重了,可就不止喝這一碗那麼簡單的。”

溫梨笙出現不開心的神色。

謝瀟南就說:“你若是不喝的話……”

這話約莫是想威脅她什麼,但謝瀟南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沒能有什麼東西能用來威脅她,難不成說不給她吃東西?

這當然是不行的,若是餓著她,心疼的還是他。

正當謝瀟南正在想剩下的話時,溫梨笙就問:“我不喝你要如何?難不成要一口一口的喂給我?”

謝瀟南定定的看著她,忽而嘴角一牽,露出個輕笑。

大雨傾盆,空中起了一層霧,還未完全散儘的寒氣又重新襲來,卷著狂風驟雨拍在窗上屋頂上,發出密集的聲響。

屋中燃著嫋嫋輕煙,溫暖乾燥的氣息隔絕了外頭的寒冷潮濕。

靜謐的房中時不時傳來吞咽的聲音,伴著少女的嗚嗚低聲。

溫梨笙被他按著後腦勺,一口一口的吞下他渡過來的苦澀,漂亮的眉頭緊緊皺起,雙手推拒起來:“唔——”

謝瀟南將嘴裡的藥全數渡完才後撤了些許,抵著她的額頭,與她鼻尖相觸。

溫梨笙像是跑了好長的路似的,累得喘熄不止,把頭扭到一邊,連唇上殘留得藥漬她都不想%e8%88%94一口,太苦了!

謝瀟南說:“還剩半碗。”

“不喝了不喝了!”溫梨笙立馬拒絕,皺了皺鼻子道:“喝半碗就夠了,藥效是一樣的。”

“你知道方才那半碗有多少被我喝了嗎?”謝瀟南哼笑一聲,也不與她爭辯,隻抬起碗又往嘴裡灌了一口。

溫梨笙一見他這樣,就知道又要被喂藥,於是急忙掙脫他的手往床榻裡麵躲去,喊道:“我不喝啦——”

謝瀟南豈能讓她跑,捉著她的手稍一用力就將她拉了過來,力道略有些強硬,溫梨笙是半分也掙紮不開,隻能仰著臉被強迫灌下剩餘的半碗藥。

這下不僅是嘴裡,連嗓子肚子都是苦的,打個嗝都是一股子酸苦的味道。

謝瀟南用錦帕將她唇邊的藥漬擦乾淨,又將有些亂的發絲歸到她而後,倒了被熱茶給她:“外麵正下著雨,沒有蜜餞,且先忍耐一會兒。”

溫梨笙喝了一肚子的苦藥,這會兒舌根還發麻,又因為是病著身體不大舒服,頓時來了脾氣,怨道:“怎麼連個糖都沒有?”

謝瀟南無奈一笑,他住的這個地方,沒有甜茶也沒有糖,以前從不曾需要這些東西,而今身邊帶了溫梨笙,忽而覺得應該常常備著。

於是將她抱在懷中低聲哄:“都是我的不是。”

溫梨笙的臉上很紅,不知道是因為病得體溫高還是心悸所致,在他懷中靠了一會兒,嘴裡的苦味消散了,藥效也慢慢發揮,困頓襲上心頭。

見她有了睡意,謝瀟南便將她輕柔放下,蓋好被褥,盤腿在她床頭邊坐下來,像是喃喃道:“睡吧,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溫梨笙在這輕緩的聲音裡,睡得很快,幾乎一閉上眼睛就沉入睡眠之中。

這段日子,她越靠近奚京夢境就越頻繁,交織在一起的記憶碎片讓她得不到充足安寧的休息,一切都想起來之後,她便終於能睡個好覺了,再也不會夢到那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東西。

一覺無夢睡到天明,溫梨笙醒來之後果然覺得神清氣爽,精神力十足,半點也沒有病態的虛弱。

她下榻,赤腳踩在柔軟的裘毯上,就見房中安靜無人,燭燈已經熄滅,朝陽的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外麵傳來幾聲交疊的鳥啼,雨也停了。

謝瀟南並不在房中,桌上擺著一本書和疊好的衣裳,她走過去展開一看,是她昨日換下的衣裙,已經被洗乾淨烤乾。

溫梨笙將乾淨的衣裙換好,穿上鞋襪,推開門就見院中站著幾個正在清掃的下人,他們聽到動靜不約而同地抬頭朝溫梨笙望了一眼,隨後又極快地低下頭去。

雨後的空氣極為清新,深吸一口隻覺得心肝都裹上了清涼,她開口問道:“世子呢?”

有一下人上前一步,回到:“世子昨夜半夜才歸房,想必這會兒還在睡。”

“他睡得很晚嗎?”溫梨笙疑惑。

“約莫醜時才睡。”

溫梨笙有些訝異,昨夜她喝了藥之後睡得很早,沒想到謝瀟南在她房中待到那麼晚才回去,這會兒天色還算早,他自然還在睡。

溫梨笙也不打算打擾她,隻讓下人備些水洗漱,而後要了些粥填飽肚子。

吃完後她站在門檻上往外看,就見外麵一片荒林,隱約能看見那棵掛滿了骨鈴,承載著千萬人思念的參天大樹。

前世她是來過這個院子的,當初她央求謝瀟南帶她來看這棵樹,來看看喬陵在臨走之前親手掛上去的骨鈴,卻不曾想在此地遭遇了埋伏。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溫梨笙就在此處被一箭射穿了肚子,被被謝瀟南匆忙抱來院中時依然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甚至等不到醫治,就氣絕身亡。

她並不知道是誰設下了那場埋伏,不過依照她的猜測,八成是上官家。

當初謝瀟南稱帝後,後宮位置空閒,隻有溫梨笙一人在偌大的後宮裡,封侯拜相的大典上,她也有幸領了一道封妃的聖旨。

封號是賢德淑慧聰穎貴妃。

是的,名字極長,開創了前朝不曾有過的先例。

這名字其實還是溫梨笙自己想的,可勁兒往自己臉上貼金,封號寫給謝瀟南的時候,他對著這封號沉默了很久,但最後還是采用了。

因為謝瀟南想創立新朝,打破舊製,開創新規。

溫梨笙沒要皇後是因為封後大典極為繁瑣,她光是聽了流程就果斷選擇了貴妃,於是皇後的位置空了下來。

上官家在大梁皇帝在位時,家中出了個貴妃在宮中很是得寵,所以在前朝地位很穩,但謝瀟南篡位之後,先帝的所有嬪妃全送去了尼姑庵,上官家的殊榮蕩然無存。

當時他們見皇後位置空懸,便生出些彆的心思,於是讓嫡女上官嫻進宮求見謝瀟南。

她進宮求見的那日,正巧被溫梨笙撞上了,她跪在殿外許久不得見,溫梨笙卻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徑直進了殿中,而後又在謝瀟南的麵前問她是誰,為何而來。

謝瀟南接此事駁了上官家的麵子,回去之後的上官家非但沒有放棄,還拋出了一根極長的線,告知謝瀟南,他們手中有梁帝這幾年來暗中命人去各地製作活人棺,取棺中黑菌粉製藥一事的證據,以此來換取皇後之位。

附加條件就是要溫梨笙離宮,回到沂關郡去。

又一次麵對選擇,洗白天下罵名,還是要溫梨笙。

溫梨笙偶然在殿中看到上官家的這封密信,心裡頭想的是,若是能洗清謝瀟南身上的泥濘,那她願意回到沂關郡去,畢竟這皇宮她也是不喜歡的。

或許謝瀟南也正為難。

臨走前,她想看看那棵樹,便一直央求著謝瀟南帶他去看,打算在看到樹之後將心中所想告訴他,然而等謝瀟南擱下手頭上忙碌的事帶她去看樹時,卻遭到了埋伏,而後溫梨笙斃命,重生回到建寧六年。

肯定是上官那一窩老賊乾的,成天想著自家嫡女送入皇宮裡當皇後,把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他娘的!

溫梨笙在屋外站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些寒氣,回頭進了屋中。

日頭出來,光影打在窗子上,謝瀟南才從房中出來,俊朗的眉眼還帶著一絲惺忪的慵意。

他洗漱完之後聽聞下人說溫梨笙早就醒了,在屋外轉了一圈後又回房中去,於是走到窗邊輕輕敲了敲。

溫梨笙正在屋中看書,那些謝瀟南看的,她卻讀不懂的書,正看得滿頭霧水時被窗邊響起的聲響打斷思緒。

一想就是謝瀟南,她雀躍的合上書開了窗子,果然見他站在窗外簷下,與她對上視線後嘴角輕彎:“吃過飯了?”

溫梨笙點頭:“我點吃了點粥,世子吃了嗎?”

謝瀟南道:“尚未。”

“那你吃啊!”溫梨笙探出窗子,對下人道:“將早飯送到我屋子裡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而後笑眯眯對謝瀟南說:“來房中吃吧,外麵冷。”

她不僅使喚這院中的下人極為順手,還給謝瀟南安排得明明白白。

謝瀟南就進了房,在窗邊的桌子落座,看了一眼被搭在椅靠上,那被溫梨笙換下的衣袍。

早飯很快就被送上來,謝瀟南慢慢吃起來,溫梨笙坐在旁邊裝模作樣看書,實際上時不時抬頭偷偷看謝瀟南。

吃過早飯之後,謝瀟南抬頭看一眼天上的豔陽,說道:“該回去了。”

溫梨笙點頭,表示讚同。

畢竟昨日她出來得匆忙,雖然謝瀟南命人傳了信回去,但魚桂昨日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肯定也會跟她爹說,難免引起她爹的擔心。

兩人便騎著馬往城中去,回到謝府後謝瀟南將溫梨笙送到庭院前,與她說了兩句話,轉身去尋謝岑。

溫梨笙也進了溫浦長所住的院子,進去後就見霍陽一人在院中練劍,便問道:“我爹和沈嘉清不在嗎?”

霍陽收劍,擦了把臉上的汗:“不在,出去了。”

“乾什麼去了?”溫梨笙疑惑:“難不成是去找我了?”

果然她爹還是很擔心她的!

霍陽卻道:“據說是南街有花魁遊街,溫大人沒見過這場麵覺得十分稀奇,就帶著沈嘉清一同去了。”

“啊?”溫梨笙大為震驚。

她爹的性子她還是很明白的,若真是喜好女色,也不會這十幾年都不曾續弦納妾,雖然他這十來年身負重擔,不想給自己增添負擔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但也從未聽說過他會對秦樓楚館的女子感興趣。

溫梨笙直覺不對勁。

先前謝瀟南已經表明了謝家要反,如今她爹住在謝府,那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說明她爹已經參與了謝家計劃中,這場花魁遊街,隻怕另有隱情。

不過她跑出去一夜未歸,這個當爹的竟然不擔心她,還帶著沈嘉清跑出去看花魁遊街?

溫梨笙氣得抬手就要掀桌:“豈有此理!他可曾有將我這個女兒放在眼裡?!”

掀不動。

她使了兩下勁,石桌分毫不動,隻好改掀為拍,一掌拍在桌子上,以表怒意。

未曾想這桌子石頭做的極其堅硬,一掌下去她掌心鑽心的疼起來,仰天嗷了一嗓子。

把霍陽嚇了一跳,連忙退到一旁去,劍也不敢練了,生怕遭到溫梨笙的遷怒。

溫梨笙皺著眉頭,不爽地質問:“你後退什麼?我又那麼可怕嗎?先前在沂關郡你不是還總找我麻煩。”

霍陽瞪大眼睛道:“天地良心!我每回找你,不都是我挨揍嗎?”

溫梨笙一想也是,這霍陽回回來挑事,回回都挨揍。

她辯解道:“揍你的人是沈嘉清,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