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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來對她道:“我就坐在外室的書桌,若是有什麼事直接喊我。”

溫梨笙點頭,暖和的裘毯,淡淡的香味,加之聲音低緩的謝瀟南,所有東西都讓她睡意濃鬱。

謝瀟南見她困得一直努力睜眼睛,笑著在她額頭上印下親%e5%90%bb,而後掖好她身上的裘毯,見她閉上眼睛慢慢入睡,才悄聲離去。

溫梨笙這一覺睡得很香,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總覺得每次來謝瀟南這裡都睡得非常沉,在家中睡的時候途中還會醒來一兩次,翻個身或者撓個癢。

但在謝瀟南的地方,她基本上是一睜眼,天就黑了。

溫梨笙醒來的時候房間很昏暗,隻有牆壁上有一盞小燈點著,透過門窗往外看,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府中燈盞亮起,周遭一片靜謐。

溫梨笙下了床榻往外走,在外室的書桌上並沒有看到謝瀟南,桌上燈盞還在亮著,圖紙書本攤了一桌子。

她披上外衣,推開門往外走,就見門口站著兩個下人,便問道:“世子呢?”

下人對她極其恭敬,說話的時候頭都不抬:“世子在書房,姑娘可要去尋?”

“你帶我過去。”溫梨笙剛從睡眠中醒來,想見謝瀟南。

下人將她帶到書房,房中的燈亮著,隱約印出謝瀟南的身影。

她輕輕敲了敲門,裡麵的人卻沒有應聲,溫梨笙有些疑惑的推門進去,就見謝瀟南站在桌前,手中拿著一張紙看著,桌上還擺了不少紙張。

從側麵看,他眉頭緊皺眼眸沉著鬱色,捏著指的手像是極其用力,情緒處於一種強製壓抑的狀態。

溫梨笙心感不妙,她悄聲走過去,將桌上的紙拿起來看。

隻見那些紙有的是信,有的卻是憑據,上麵的字體大氣磅礴洋洋灑灑,末尾處有一個鮮紅的印章,隱約看出為八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便是傳國玉璽之印。

這些東西,就是二十年前許清川等人奉命前往諾樓國,與他們做交換的東西,這些紙上的內容無非是承諾若是交易達成,必將沂關郡往東七座城池包括整個薩溪草原,全數割給諾樓國,並許諾樓國五十年內不必朝貢。

字體可以做假,故事可以編造,但這明晃晃的傳國玉璽之印卻是實打實的。

這天下沒人敢私造玉璽之印,況且東西還是從諾樓王室拿來的,那麼這些東西的真實性基本可以坐實。

況且溫梨笙雖然沒有見過玉璽之印,但謝瀟南定然是見過不少的。

這些東西散在桌子上,顯然謝瀟南已經全部看過一遍了,他擰著雙眉,所有驚疑失望憤怒仿佛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極為複雜的情緒。

等了許久,溫梨笙輕聲道:“世子。”

這聲音仿佛拉斷了謝瀟南崩在腦中的弦,他握緊了拳頭,咬緊後槽牙,將手中的信重重拍在桌上,聲音沉重隱忍:“把玉給我。”

溫梨笙一下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便將脖子上的紫玉取了下來遞給他。

那塊品質頂尖的玉在燈下泛著柔和的光,上麵雕刻的麒麟花栩栩如生,上回謝瀟南指著那花對她說,這是麒麟花,代表著忠誠,是謝家的家徽。

謝瀟南將玉握在手中,忽而脆生傳來,紫玉被他整整捏碎,紮進肉中,血一下就從他的指縫和掌心中滲了出來。

溫梨笙隻覺得心也被狠狠捏住似的,心疼得呼吸都急促起來,但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自打出生起便被教導著忠君愛國的謝瀟南,在得知了大梁皇帝為了一己私欲可以舍棄無辜百姓,舍棄千萬人用血肉築成的和平安寧之後,謝瀟南一直以來刻在骨子裡的信仰崩塌。

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極其無力。

謝瀟南自嘲地笑了一下:“謝家世代的忠誠,全是笑話。”

溫梨笙將他眉宇間的痛苦看得一清二楚,心裡翻滾著說不出的心酸,隻要一想到前世的謝瀟南獨自麵對這一切,她就覺得心如絞痛。

溫梨笙上前一步,用手握住他那隻滲血的手,將他輕輕抱住。

謝瀟南終於在渾身的冰冷中感受到一絲溫暖,他反手緊緊把溫梨笙融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肩頭,仿佛疲倦到了極致,馬上就要倒下似的。

溫梨笙見過冷漠如冰,渾身肅殺的謝瀟南,也見過朝氣蓬勃,笑意%e5%90%9f%e5%90%9f的謝瀟南,是身處高位殺伐果斷的反軍頭領,也是俊俏不凡,養尊處優的世家少爺。

卻從未見過這般脆弱柔軟的他,仿佛一隻雪白的精品瓷碗,一落地就碎了。

她心疼地將謝瀟南抱緊,轉頭在他的耳朵上落下輕%e5%90%bb,想告訴他。

這次有我,你不會再是孤身一人。

第78章

謝瀟南手上的傷口並不深,但血流得多,一攤開手掌全是血紅的顏色。

溫梨笙讓下人送了水和藥,打濕了錦布讓他坐下來,輕輕的擦拭著傷口,還要將卡在肉裡的碎玉給挑出來,不管她力道輕還是力道中,謝瀟南的麵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

他那漂亮的眉眼仿佛寫滿消沉。

溫梨笙從未想過有什麼東西能把謝瀟南打倒,但看見這樣的謝瀟南,她又有些害怕。

她將傷口細細清理乾淨,而後塗上藥膏,但她沒有處理傷口的經驗,柔軟的指腹劃過泛著血的傷口,血和藥膏混在一起,不一會兒就將謝瀟南的手掌弄得一團糟。

溫梨笙抬眸,見他還是抿著唇,雙眸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世子。”溫梨笙終於開口,打破了這沉重的寧靜。

謝瀟南起初沒反應,過了良久才像是聽到聲音一半,眼眸緩緩回神,移到溫梨笙的臉上。

他的麵容中有一種隱晦的悲傷,垂下眼簾的模樣看起來甚至有幾分可憐,就想迷失在霧靄森林裡,無法尋找到回家之路的幼獸,脆弱而無助。

單是從他那一雙眼睛裡,都能看出他的迷茫和受傷。

這是溫梨笙第二次從謝瀟南的臉上看見這種神色,第一次還是在夢境裡。

溫梨笙長長地歎一口氣,低聲說:“我以為,謝家世代驍勇,守的是國門,護的是這泱泱百姓,並非那個坐在王座上的皇帝。”

謝瀟南看著她,眼眸像蒙上一層水霧似的。

“既然如此,那這江山是誰來坐又有什麼關係呢?若是當今皇上並非明君,昏庸無能無法守大梁的昌平盛世,這天下多得是心懷大義之人,對嗎?”

這話說得極其大逆不道,但凡泄露一點,則必是砍頭誅九族的大罪。

若是尋常說給謝瀟南聽,指定隻要被他管教的,但眼下這話說給他,他卻半點反應沒有。

溫梨笙正想著想想彆的話來寬慰他的時候,卻聽他慢慢開口了:“去年七月,洛雲城傳來密折,成當地出現活人埋棺,根據報上來的密折所言,棺材所埋之處皆畫有陣法,他們懷疑這可能是某種邪術。”

“去年十月,我父親被派去洛雲城探查情況,卻一無所獲。十二月,陵城傳來相同的密報,仍是我父親前去探查,此後半年的時間裡,一共有十數密報傳來,”謝瀟南嗓音有些沙啞陰沉:“皆查不出背後的勢力。”

溫梨笙這才明白,謝瀟南為何如此難過了。

與諾樓國做交易,出賣大梁國土的是先帝,但先帝在位時並未傳出活人棺事件,而今先帝已經駕崩,長生教大肆宣揚這陣法,害死成千上萬的無辜之人本是幾年後的事,現在沒人知道皇帝將來會引起血色動亂。

謝瀟南本不會這般失望,但已有頻頻密報在先,後有洛蘭野拿出的證據在後,他隻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些傳來的密報為何多次前去探查都一無所獲了。

因為始作俑者正是當今皇帝,所以不論派誰去,派多少人去查,活人棺背後的教派都不可能查得出來。

溫梨笙原本以為長生教的事是從建寧八年才逐漸開始的,然而實際上在建寧六年就已經開始發生這種事了,隻不過這時候的事在各地官員的可以壓製和皇帝的暗中控製下,消息並沒有傳開,後來亂世橫生,長生教擴大規模後,這種活人棺秘術才傳遍了整個大梁。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溫梨笙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心中悶悶的難受,她細細地將謝瀟南手上的傷口抱紮起來,打上結扣,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片刻後俯下頭,在他的掌心落下虔誠一%e5%90%bb。

溫梨笙想,其實她根本不需要對謝瀟南說什麼安慰的話,內心無比強大的謝瀟南,不會被任何東西擊敗。

“謝瀟南就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不可戰勝。”溫梨笙將她前世對溫浦長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她看著謝瀟南的眼睛,說:“你會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將所有擋在你麵前的障礙全部清掃乾淨,你會成為大梁的守護神。”

“謝瀟南,你真的很了不起。”她發自內心的讚歎。

謝瀟南聽了這話,眸光終於出現了動容之色,他將手指緩緩蜷縮,把溫梨笙抱紮的傷口握在掌中,他看著溫梨笙,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安慰與同情。

他看到了崇拜與仰慕,真誠的誇讚和發自內心的拜服。

謝瀟南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到懷中抱住,耳朵蹭了蹭她的臉頰,輕聲道:“多謝。”

溫梨笙哼聲說:“要謝我,嘴上說說可是不夠的。”

謝瀟南反問:“你想如何?”

溫梨笙從他懷中稍稍撤開些許,雙手捧著他的臉頰,這樣的姿勢她比謝瀟南要高一點,低頭%e5%90%bb住他的唇時,謝瀟南隻得微微仰起頭。

這大概算是溫梨笙第一次主動親%e5%90%bb他。

她的親%e5%90%bb輕柔而無力,像一隻小貓玩弄著毛球似的,一會兒撓一下,一會兒抓一下,笨拙而生疏的主動著,撩撥得謝瀟南渾身都發熱了。

溫梨笙也是想著之前的幾次去學,但她學得不得章法。

熾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不知道是誰的呼吸聲慢慢粗重起來。

溫梨笙也沒堅持多久,鬆開他的唇紅著臉,%e8%88%94了%e8%88%94有些溼潤的唇瓣。

謝瀟南垂眼看著她的唇,將手按在她的後背上,稍一用力就想低頭再%e5%90%bb上去。

溫梨笙卻用手擋了一下:“夠了夠了,我要這些謝酬就足夠了。”

他呼吸有一瞬的重了,低聲說:“還不夠。”

“等下,先讓我休息唔——”溫梨笙剩下的話,都被謝瀟南咬著唇吃進了嘴裡。

等她渾身無力的靠在謝瀟南的肩膀上時,心想著至少緩解了一些謝瀟南心中的消沉,不算吃虧。

溫梨笙與謝瀟南告彆的時候,用指頭勾了一下他受傷的那隻小拇指:“我包紮得不好,可能有些地方沒有處理乾淨,等會兒讓醫師來給你看看,一定要勤換藥,冬天傷好得慢,千萬要注意彆碰水。”

謝瀟南輕輕捏了下她的耳朵尖,低聲應道:“嗯。”

“那我走了。”溫梨笙巴巴的看著他。

她眼神裡儘是黏黏糊糊的不舍,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