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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多謝。”單一淳點頭哈腰:“聽說你還為我流了幾滴淚,真是太感謝了,在這沂關郡也隻有您會在意我這麼個路邊的小乞丐,哈哈哈。”

溫梨笙想起當時得知單一淳死之後站在路邊哭了好一會兒,不由翻了個白眼,氣道:“你把我的眼淚還給我!”

單一淳笑出了聲,而後才道:“當時也是事出緊急,我從霍家那裡拿了鑰匙出來之後就已經被盯上了,若再晚一步,被燒死的可就是我本人。”

溫梨笙愣了一下:“你說的鑰匙,是不是你後來給我的那個?”

單一淳朝謝瀟南請示了一眼,見他微微頷首,才說道:“是的,這是世子讓我安排給你的,因著你當時處境危險,但又喜歡往外跑,所以才將鑰匙給了你,若是真有不慎落入胡家的手中,這把鑰匙的作用很大,能保你一命。”

溫梨笙聞言下意識看向謝瀟南,心中頓覺得無比感動。

誠然溫梨笙在麵臨這那種藏在暗處的危險時,一直在家中待著就是最安全的辦法,但溫梨笙天性喜歡自由自在,喜歡熱鬨,所以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有將這個方法納入考慮,他們隻會在溫梨笙身上加一層又一層的保護。

隻有在後來胡山俊死了之後,他們怕胡家發瘋,所以才將她強行關在府中近兩個月的時間。

實際上這些時日裡,沈雪檀沈嘉清一眾人,包括溫浦長也在內,都時刻觀察溫梨笙的動向,生怕她哪日憋不住在府裡鬨著要出去,然而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她這個整日跟野猴子一樣的人,竟真的能乖乖巧巧的在溫府中待兩個月。

溫梨笙道:“但是當時你把要是給了我,卻又不告訴我鑰匙的用處,那我如何在個關鍵時候用鑰匙保命?”

單一淳道:“世子說過會親自告訴你。”

溫梨笙看向他,見他正在慢條斯理的泡上一壺熱茶,升騰的白氣在空中形成虛幻的圖案,染在謝瀟南的眉眼上,他說:“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是啊。”溫梨笙應了一聲。

雖然並不是直接說的,但確實是在謝瀟南一步步引導之下,她才發現了鑰匙的來曆和作用。

“那你好歹給我露點風聲,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啊。”溫梨笙埋怨道:“捫心自問你在這沂關郡也隻有跟你有些來往吧,過年還往你家送肉,你就這麼對我?”

單一淳:“之前在武賞會的時候,咱倆已經見過麵了。”

“什麼時候?”溫梨笙納悶。

單一淳站起來,彎腰駝背,抬著手裝著拄著拐杖的樣子,在房中來回走了兩步,再一開口說話的聲音就完全變了,變得蒼老沙啞:“諸位諸位,和氣生財嘛。”

溫梨笙一下就認出來,這是當時在峽穀山莊上與諾樓國那群人搶房子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老頭。

“那個是你啊?”她震驚得瞪大眼睛。

單一淳收了姿態,又坐回來,笑著說:“看來我偽裝得還是很成功的。”

溫梨笙側身抓住謝瀟南的袖子,控訴道:“世子,為什麼我一直被騙啊,你們奚京人也太詭計多端了吧?這肯定又是你安排的。”

單一淳見她這麼跟謝瀟南說話,臉上露出隱晦的驚訝,跟前的喬陵席路跟謝瀟南關係都極為親密,可誰也不曾敢這般越矩,用詭計多端來形容他。

然而讓他更為驚訝的,是接下來謝瀟南倒上一杯熱茶,親自推到溫梨笙的麵前,俊俏的麵上有些寵溺的輕笑:“喝茶。”

“我不喝!”溫梨笙道:“怎麼還帶這樣騙人的?你還整天說我是個小騙子,實際上你比我還能騙啊。”

謝瀟南自己喝了一口,毫無愧疚之心:“沒有人瞞著你,隻是你自己沒有察覺出來而已。”

單一淳連忙道:“這個我作證,世子曾說過,若是你發現了我的身份詢問我的話,我必要如實回答你,隻不過那次我出現在你麵前,你隻是罵罵咧咧讓我滾蛋。”

溫梨笙翻了個白眼:“你當時裝成一個老頭說要討一個十幾歲的姑娘當小媳婦,不罵你罵誰?”

單一淳給自己倒了被熱茶,嘀咕道:“這也不能怪我,其實後來我想過去找你的,但你被困在溫府裡,我又恰好分了任務在身,所以一直沒有時間,這不剛從外麵回來,尋思著先吃一頓飽飯,沒想到就在這碰見你了。”

溫梨笙聽後想再罵他兩句,但一想他也著實辛苦,既是謝瀟南手下的人,那麼極有可能一開始來沂關郡,就是為了某個任務潛伏的,從乞丐到後來的夫子,他也算是儘心儘力的扮演小平民的角色。

然而像單一淳這樣的人,恐怕在整個長達二十多年的計劃之中數不勝數,他們被安插在各種不起眼的角落,像一個尋常人一樣日複一日的生活,就等著計劃啟動履行他們自身任務的那一日,但還有很多在任務之中悄無聲息的就死亡了。

許清川當年名震江湖,如此厲害的人物,最後也落得了個這般淒慘的下場,若非是謝家人將他帶回奚京,他恐怕用不了幾年就死了,何曾能活十來年?

單一淳見她不說話了,暗暗鬆一口氣,心說這小姑奶奶脾氣比以前確實好了很多。

菜很快被端上來,一盤一盤的擺得極為整齊,溫梨笙諂%e5%aa%9a的給謝瀟南遞上一雙筷子:“世子先請。”

見她這樣,謝瀟南沒忍住笑了:“何時你也會注意這飯桌上的禮節了?”

溫梨笙為自己辯解:“我們溫家人書香世家,向來是極重禮節的。”

單一淳聽了這話咧著嘴就要笑,但又怕溫梨笙找事,於是強忍著翹起的嘴角,低著頭,餘光看見謝瀟南動筷子夾菜之後,他才連忙往嘴裡填一大口菜。

吃飯間,溫梨笙了解到她先前被關在溫府中的兩個月,他們確實做了很多事情,瓦解了不少胡賀兩家與諾樓國勾結,藏於郡城內的多處埋藏火藥和兵器的地點,甚至揪出不少偽裝在平民百姓之中的殺手。

所以胡家才在極短的時間內消停了,甚至連嫡子胡山俊被殺一事,他們都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甚至連胡家家主親筆寫的請求諒解信,也是謝瀟南施加的壓力。

溫梨笙感覺,謝瀟南的收網可能就在這段時間了。

前世謝瀟南如何進展的她並不清楚,隻記得建寧七年八月份的時候,他是匆匆離開沂關郡的,既離開得那麼急,就說明當時他走的時候收網並沒有完全結束,沒想到這回重生,有她在裡麵和稀泥之後,收網行動會提前那麼長時間。

吃飯完幾人在門口分彆,謝瀟南與單一淳有事要做,溫梨笙就隻得乖乖的回了自己家中。

回去的時候溫浦長站在院子裡鏟土,見她回來,就擦了把汗對她說道:“這些日子你少出點門,都快要過年了,很多人從外地回來,混雜的很。”

溫梨笙想起以往每次過年他爹都會這麼提醒一下,於是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往裡走了幾步,溫梨笙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問:“爹,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咱們大梁的皇帝,其實是個暴虐殘忍的昏君,你會不會依舊選擇效忠大梁?”

溫浦長聽後眼睛一瞪,做賊似的趕忙朝周圍看看,而後壓低聲音訓斥:“你又在說什麼胡話?生怕這腦袋在脖子上長得太結實了是吧?!”

溫梨笙道:“我就是很認真的問問。”

溫浦長揚了揚手中鏟土的鐵鍬:“來,你到我麵前問,我把你拍土裡去。”

溫梨笙便道:“你最好這幾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問題,因為過不了幾天,你可能真的就要麵臨這個選擇了。”

洛蘭野的手下取信而來是用不了多長時間的,很快謝瀟南就會知道洛蘭野說的是真的,這些消息也必定會傳達給溫浦長,還有奚京裡的謝家。

這是一心為國的朝臣們必須要做的選擇。

接下來的兩三天,溫梨笙沒有再外出,日子看起來風平浪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日下午過半,溫浦長突然回家來,喚來了溫梨笙,說道:“再過兩日就是小年了,你帶些咱們沂關郡的特產送去給謝府,世子在沂關郡沒有親人,過年難免冷清,你去找他玩會兒。”

溫梨笙也正想去找謝瀟南的,高興地應了,帶上溫浦長準備的一些年貨還有一些上好的茶和吃食去了謝府。

去的時候謝瀟南不在府上,溫梨笙被府中下人請進去安排在了正堂,一盞熱茶奉上,她就在裡麵等待著。

轉眼就要臘月二十四了,沂關郡當地的小年,也是溫梨笙出生的日子。

很多人聽到溫梨笙這個名字,都會以為她是梨花盛開的季節出生的,但實際上並不是,她誕生那日正是大雪紛飛,樹上落滿了白雪,便取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溫梨笙想,今年生日能與謝瀟南一起過,到也算是一樁美事。

她等了許久,坐得身體僵了就站起來到處走走,下午過半時,謝瀟南終於披著一身寒意回府,聽聞她等在正堂中,就馬不停蹄的趕往正堂。

溫梨笙正用手支著頭昏昏欲睡,謝瀟南一進門就放輕了腳步,脫下了身上的大氅緩步走到她麵前,在她的隔壁落座,身子俯靠過去,細細的看著她滿是困倦的睡顏。

過了好一會兒,她打著瞌睡的頭猛地一點,一下就輕輕撞上了謝瀟南的額頭,她頓時醒了,見謝瀟南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坐在她旁邊,一張俊臉近在咫尺。

她先是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而後又伸手去抱他,臉下意識的往他肩膀上蹭,聲音些許沙啞:“什麼時候來的?”

謝瀟南摸了摸她腦袋方才撞到的地方:“剛回來不久,若是困了,我帶你去臥房睡會兒。”

“你之前不是說我睡在你臥房不合適嗎?”溫梨笙低聲問。

“你都睡過兩回了。”謝瀟南拉著她起身往外走:“院中的那些東西是你帶來的?”

溫梨笙打了個哈欠:“我爹說要到小年了,所以讓我送些東西來,到時候過年世子來我家吃飯吧?反正你在沂關郡也沒有其他家人。”

謝瀟南想了想說:“若是無事的話,倒可以去。”

“能有什麼事,天天都在忙活,都過年了好歹也休息一下。”她眨著困倦的眼睛。

本來也沒有多瞌睡的,但她在正堂坐了太久,實在是無趣,困意就漸漸襲上心頭。

謝瀟南將她帶到臥房,命人點上暖爐,房中慢慢鋪滿龍涎香的甜香味。

溫梨笙看了一眼他的床榻,指著問:“我能睡那上麵嗎?”

謝瀟南看著自己的床,想象了一下溫梨笙躺在上麵的模樣,喉嚨一滑當場就想說不行,但思及若是直接拒絕,溫梨笙指定是要跟他對著乾的,於是說道:“我的床榻很硬,你睡了筋骨不舒服,睡軟椅上吧。”

溫梨笙一聽,果然立馬放棄了睡床,乖乖的在長軟椅上躺下,謝瀟南拿來裘毯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