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1 / 1)

“什麼意思?”

“這張網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布下。”藍沅說道:“幾十年前沂關郡被異族占領,持續半年的惡戰,這裡血流成河伏屍數萬才將沂關郡奪回,但後來的年歲裡,諾樓國從不曾放棄卷土重來,很長一段時間,沂關郡都安插著很多皇室的眼線。延安四十一年,先帝接到異族蠢蠢欲動的消息,於是便派一批人身負皇命來到沂關郡,在這裡布下清剿異族的網。”

“二十年前?”溫梨笙對這幾個字有些敏[gǎn]。

“你應該能猜到。”藍沅說道:“許清川便是當年那批人的其中之一,他在沂關郡調查了很多事,最後由於查得太深,引起了諾樓國的注意,所以才被幾家聯手殘害。”

溫梨笙皺著眉,頓時想明白些事情:“所以梅賀胡三家,當初並不是因為霜華劍法才合手對付許清川的,而是因為他查異族之事查得太多?”

藍沅點頭:“正是如此。”

“那麼就表明,這三家與諾樓國有勾結?”溫梨笙麵上浮現震驚的神色,心中凜然。

她原本以為這些事隻是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卻沒想到居然是牽扯到了勾結異族的大事,賣國之罪是誅九族的大罪,一旦他們勾結成功其後果必然是造反奪沂關郡,若是失敗,那則全無活路。

表麵上看起來他們好像是因為霜華劍法在暗中操作,其實根本不然。

溫梨笙心說難怪她當初梅家懷疑她偷取了霜華劍法,就引來了胡家的追殺,她還納悶這些江湖人為何將一本劍法看得那麼重要,不惜得罪沈家溫家都要動她。

現在想來,壓根就不是劍法的事,恐怕當初謝瀟南從梅家酒莊拿走的,也不是什麼劍法,而是他們與異族勾結的某種證據,胡賀兩家意識到了謝瀟南已經開始追查二十多年的事情,所以才膽大包天動了殺心。

“許清川等一夥人是先帝派來的第一批,而你爹溫大人,則是屬於第二批。”藍沅道:“總之這張網已經埋了二十多年,如今就全靠著世子來收了。”

溫梨笙道:“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你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啊?”

“我雖在諾樓王室出生,但實際上我母親是被王室的人搶去的梁人,她被搶去時已經懷了我,所以我並非是諾樓人,一兩歲的時候,我與他們的麵相區彆也越來越明顯,所以我母親便將我送出了王室,被我師父收留,自小養在深山裡培養,我師父是二十年前與許清川一起來的,他蟄伏多年,就等著收網。”

“得知世子來到沂關郡的時候,師父便知道已經收網的時機到了,恰逢他得到消息,諾樓國要構陷溫大人,所以我便出山,將送信人殺死,搶了包裹來到沂關郡。”藍沅說:“我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去溫府,正好你又對我發出了邀請,但是我來了之後才知道你對這些是一無所知。”

“所以你沒說,隻將信給我看。”溫梨笙道:“若是我知道這些事,肯定會把信給我爹或者世子,但若是我不知道,你則另想辦法?為什麼不直接將信給世子呢?”

藍沅歎一口氣:“世子的戒心太強,我本不在布網人員之中,若是貿然去找他恐怕難以取得他的信任,況且我當時正被追殺,需要一個藏身之處。”

溫梨笙光聽這些,就覺得心情很是複雜沉重。

前世的她確實是置身事外,壓根就不知道沂關郡發生的這一切,隻記得謝瀟南來沂關郡之後將這裡攪得天翻地覆就離開,卻不曾想這裡埋了那麼大一張網,牽連了那麼多的人,甚至關乎了沂關郡的存亡。

謝瀟南之前就說自己是來收網的,溫梨笙沒有細想,如今聽了這些事才知道,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所以現在就還剩下胡家了是嗎?”溫梨笙問。

梅家已經倒台,賀家這段時間也沒了聲音,謝瀟南唯一餘下沒有處理的,就是胡家,隻要找出他們與諾樓國勾結的鐵證,那麼這張網就能收了。

溫梨笙想,或許她可以幫得上忙。

她站起身,對藍沅道:“你辛苦了,洛蘭野和他妹妹如今都已被抓,目前沒有殺手在追殺你,你若是有什麼事儘管去辦,不必一直待在溫府。”

“你要去哪裡?”

“找世子。”

溫梨笙一直知道她爹並不是眾人口中所說的貪贓枉法的昏官,他每日起早貪黑的跑去官署,可不是為了貪財才那麼辛苦的。

但她卻從來不知她爹是背負這皇命回到沂關郡的,想來當年的事情並不順利,有可能是第一批派來的人幾乎都死了,所以才有了第二批。

這些年溫浦長在沂關郡兢兢業業的扮演著昏官的角色,又有風伶山莊在背後撐著,所以他能一直安穩活到現在,在平衡沒有打破之前,梅賀胡三家不敢動他。

但若是這個平衡被打破了,如今謝瀟南的腳步逐漸緊逼,他們的秘密也埋藏不住,急紅了眼那極有可能會對溫家下手。

溫梨笙跑去了謝府,如今站在門口的侍衛已經熟悉她,沒有任何阻攔的就將她放進府中,謝瀟南正在書房看書。

桌子上擺著的全是畫了密密麻麻地圖和異族文字的紙張,他正專心致誌的梳理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下一刻溫梨笙的聲音傳來:“世子,你在裡麵嗎?”

謝瀟南立即放下手中的紙,走過去開了門,就見她裹著厚厚的外衣,鼻尖凍得通紅,便一伸手將她拉進了書房中,摸了摸她的鼻尖:“已是夜晚了,怎麼不好好在家中待著,何必出來受凍。”

“有正事跟你說呢。”她哈了一口氣,搓了搓臉,而後道:“我方才發現藍沅的胳膊上有那隻黑鷹的印記,那是不是代表著諾樓王室?”

謝瀟南聽後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顯然是早就知道,他說道:“那印記自出生起就印在身上的,她是被諾樓王室遺棄的人,自幼生活在山中,與諾樓國並無關係。”

溫梨笙點頭:“我知道,這些她都跟我說了,還包括二十年前的事,也跟我說了不少。”

謝瀟南低頭看著她,見她眨著濃密長睫的眼睛,鼻尖紅紅的看起來頗是可愛,於是將她擁進懷中,歎了一聲道:“不錯,這場局布了二十多年,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那日因被我牽連你也遭遇不少威脅和追殺,是我對不住你。”

溫梨笙卻十分慶幸當初在梅家酒莊遇見謝瀟南並搶奪他紫玉的那次,若是沒有那日的事,她壓根就不會參與這些事中。

而後再像前世那樣,完全置身事外整日招貓逗狗,直到幾年後動亂四起,她仍然不知道原因,隻化為這亂世之中的一抹浮萍,沉沉浮浮,身不由己。

再危險,她也願意參與進來,至少這次,她不會再當個瞎子。

才會知道這樣忠君愛國的謝瀟南,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起兵造反。

第75章

溫梨笙搖搖頭,將側臉埋進他的肩膀裡:“當日的事也不能怪你,誰知道我會在那個時候碰巧遇見那隻跑出來的大黑狗呢?”

謝瀟南想起當日她藏進缸裡的事,沒忍住笑了一下,而後問:“你急匆匆的現在來找我,是為什麼事?”

溫梨笙停頓了一下,而後抬頭望向他:“世子,我可以見見洛蘭野嗎?”

謝瀟南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有些疑惑地挑眉:“為何?”

“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想當麵問他幾個問題。”

溫梨笙總是想到什麼就要做什麼。

謝瀟南將她冰涼的指尖握在掌心裡,想用手中的溫度將她暖熱,歎了口氣道:“什麼事明日白天不能來。”

“就想現在來。”溫梨笙往他衣裳上蹭了一下,有些撒嬌的意味。

謝瀟南妥協:“我帶你去。”

洛蘭野被關在地牢裡,門口把守著帶著利刃的侍衛,這地方處於郡城的偏僻區,到了晚上更是沒人,有些荒郊野嶺的意味,隻有這附近點著燈。

來回巡邏的侍衛隊見到謝瀟南之後,紛紛單膝跪地行禮,他虛手一抬:“門打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地牢的入口大門落著十分沉重的鎖,兩個人合力才將門打開,站到門口時,一股陰冷的氣息吹上來,讓溫梨笙忍不住瑟縮了下肩膀。

謝瀟南走在前頭,下了階梯之後,兩邊的視線顯得明亮起來,燈籠掛在兩邊的牆壁上,映出虛影。

許是有人聽見了牢門打開的聲音,趴在鐵門邊好奇地伸頭往外看。

地牢沒有想象中的臟亂,反而是比較乾淨的,牢中關押的囚犯見來人衣著華貴,也不敢發出聲音,就眼巴巴的瞅著。

溫梨笙沒有亂看,跟著謝瀟南一同往裡走,直至又行到一個門前,侍衛匆忙將鎖打開,在往裡走,發現是一個特殊的單間。

單間依舊是鐵柱門,裡麵有一張簡陋的床榻,洛蘭野正翹著腿躺在上麵,手腕腳腕都上了鐵鏈子,隨著他的搖晃輕輕作響。

門被打開時,洛蘭野就已經知道來人了,卻懶得動一下。

謝瀟南停步於鐵門前,眸色淡然地望向牢中的人。

溫梨笙在一旁看著,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片刻後謝瀟南先開口:“你妹妹也被我抓了。”

洛蘭野搖晃的腿忽然停住,而後慢慢坐起身,帶動著鐵鏈嘩嘩作響,他扭了扭脖子發出骨頭脆響,抬頭看向謝瀟南,一口頗是流利的梁語出口:“謝瀟南,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會說梁語?”溫梨笙詫異地問。

從先前兩次的夢境中,洛蘭野每次說話旁邊都有個人站著翻譯的,卻不曾想洛蘭野其實是會說梁語的,而且聽起來很熟練,像是自幼學習的一樣。

洛蘭野淺色的眼眸瞥了她一眼:“這個女人你倒是走哪都帶著。”

謝瀟南道:“若非是她要來找你,你還要在這裡睡個幾日才能見到我。”

洛蘭野舒展了下肩膀,看起來先前受的傷基本已經養好了,隻不過可能是因為那些藥的作用,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沒有什麼攻擊性,身上的肌塊也沒那麼明顯了。

他道:“我對這種身材矮小,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沒有興趣。”

謝瀟南勾著唇線冷笑:“那日就是她拿劍捅穿了你的肚子。”

洛蘭野聞言掀開自己的衣裳,露出腰腹上一道明顯的傷疤:“確實,現在還隱隱作痛。”

溫梨笙對她翻了個白眼:“你當誰都看得上你?你哪點比得上我們俊美不凡,身手了得的世子爺?我眼睛又不瞎。”

洛蘭野被她嗆了一聲,麵上出現厭惡的神色:“我不跟你這種女人說話。”

感覺到他的蔑視,溫梨笙皺了皺眉毛,一股子不滿湧上心頭,於是開口也不客氣了:“諾樓國這種卑鄙無恥的小國,整日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像躲在下水道裡的老鼠一樣又臟又臭,讓人防不勝防,離得老遠都能聞到你們身上的臭味,簡直令人作嘔。”

洛蘭野大約是頭一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