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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笙扭身:“怎麼了爹?”

溫浦長衝他招手:“彆去那裡,都是泥土,彆蹭臟了衣裳。”

溫梨笙聽話地走回來,聽著他爹叮囑道:“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既然出來了就不要亂跑,跟緊世子,知道了嗎?”

她點點頭:“定寸步不離。”

溫浦長又道:“若是有什麼發現,就第一個告訴世子。”

溫梨笙又應:“好。”

溫浦長壓低了些聲音,對她小聲說:“我瞧著世子對你態度比往日好了許多,你努努力,與世子拉近關係,日後咱們溫家若是真有機會攀上謝家,也是件大好事。”

溫梨笙也小聲道:“爹,沒想到你還是賣女求榮的主。”

溫浦長哼了一聲:“你當我是什麼大好人?”

溫梨笙說:“也是,你若是好人的話,咱們沂關郡也不至於那麼多人暗地裡編排溫家了。”

溫浦長道:“他們咒罵編排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

父女倆竊竊私語了一會兒,溫浦長便向謝瀟南請辭,帶著一堆人離去。

謝瀟南拿著圖紙在岸邊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在尋找什麼,溫梨笙見他神色認真,十分專注,也沒有去打擾他。

溫梨笙來川縣的目的,就是想搞清楚這次的活人棺是不是長生教的那個邪術,而今已經清楚,也知道這地方除卻一個獻祭儀式畫的圖案之外,是找不到其他有用的東西的。

謝瀟南應當通過現場的情況來推測這個獻祭邪術的實施條件與過程手法,這些溫梨笙知道,但是不能告訴他,隻能讓他自己去找。

她便在邊上搓著雪球,用力砸向河中的冰麵上。

每次扔她都加重些力道,嘗試能不能扔得更遠。

忽而一個雪球從上方扔下來,直直的衝向冰麵,滑出老遠的距離,遠遠勝過溫梨笙扔得所有雪球。

她轉身抬頭看去,就見台上站著一個姑娘,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編著滿頭的發辮紮成馬尾,兩個耳朵上掛著某種小獸牙。

這姑娘有著謝瀟南方才說的特征,眉骨高眼窩深,居高臨下地看著溫梨笙,麵上帶著些許得意,仿佛在炫耀她扔的雪球比溫梨笙遠得多。

溫梨笙道:“你誰啊?”

那姑娘勾唇一笑:“我憑什麼告訴你?”

溫梨笙鮮少碰到這種能跟她正麵囂張的人了,但由於這裡是川縣,且謝瀟南正在認真忙事,她不想鬨事,便道:“滾遠點,彆在這裡閒逛。”

那姑娘卻道:“我想去哪裡去哪裡,這又不是你的地盤。”

溫梨笙心說這還真是我的地盤,她對上方的衙役指揮道:“把這人叉走。”

衙役應聲而動,拿著手中的長木棍朝那姑娘靠攏,還沒靠近,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們就是來這裡看看,也犯事兒了?”

溫梨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往後退了兩步伸長脖子往上看,就見後麵走來一個女人,高挑的身姿和肆意的笑容,往邊上一蹲,與溫梨笙對上視線,她抬了抬手:“喲,這不是二妹嗎?”

阮海葉。

溫梨笙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

先前謝瀟南燒了火狐幫的糧倉,又在那日晚上重傷阮海葉,火狐幫就此就散了,本以為阮海葉會被抓進牢裡鎖起來,卻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還與一個外族姑娘混在一起。

溫梨笙揚起個笑容:“有些日子不見了,我的好大姐。”

阮海葉也在笑:“你當初可是把我害得不淺啊。”

“你現在不也好好的嗎?”溫梨笙不以為意:“再說當時我也是被你拐上山的,所有事情都是被迫。”

阮海葉道:“確實如此,我也是活該,會被你給蒙騙。”

溫梨笙點頭:“你倒是想得通透,不過你怎麼敢在這大街上招搖的?不怕又被抓起來?”

阮海葉道:“我可是被正經釋放的清白之身,怎麼就不能在大街上走了?”

溫梨笙翻個白眼:“得了吧,你這人一看就是渾身不正經,往你身上一查指定能查出不少燒殺搶掠,作奸犯科的罪。”

“你這張嘴還真是厲害。”阮海葉也沒有惱怒,依舊是在笑。

她旁邊的那姑娘倒是忍不住了,從腰間拔出一柄小刀,在手掌轉了幾下:“此人出言不遜,我割了她的嘴,給她個教訓。”

溫梨笙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想到這姑娘竟這般心狠手辣,說這話的時候麵色如常,似乎在說一件很是平常的小事。

阮海葉伸手,一把將她攔住,斜睨她一眼:“你敢動她,就算是張雙翅膀也難逃此地。”

姑娘不信:“就憑這個雪球隻能扔一丈之遠的人?”

阮海葉下巴一抬,指向一旁:“看見他沒有。”

那姑娘順著方向看去,就見下方往左約莫二十來步的距離,站著一個身著墨色大氅的冷峻少年,此時正盯著她們,眸光平靜中顯出幾分冷漠,瞧著不過是一個模樣英俊,衣著華貴的少爺,卻渾身上下寫滿了不好惹。

姑娘心中一凜,在謝瀟南俊美的麵上多看了幾眼:“那是誰?”

“是你絕對惹不起的人。”阮海葉伸手,將她的小刀拿過來,彆在她的腰間:“把這東西放好,彆再隨便拿出來,否則你腦袋掉了,我是不負責送回去的。”

溫梨笙倒是沒聽清她倆在私語什麼,反而是注意到了阮海葉的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個花花綠綠的銀鐲,銀鐲上串了鈴鐺。

她瞬間想起,阮海葉的手腕上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串著鈴鐺的銀鐲的,從之前她被迫抓上山的時候,她手上就已經有了。

隻不過她當初一直想著如何快些下山,並沒有留心這個,且又因為許久沒見,早就將此事忘了。

如今卻瞧見這鐲子,繼而再將阮海葉一番打量,見她身量有些高,練家子,功夫不低,這些阿羅口中的描述與阮海葉都是相符的。

所以三月份去阿羅店鋪裡買金鐲的人,竟是阮海葉?

正想著,阮海葉衝溫梨笙擺了下手,壓低了聲音道:“二妹,南郊的臘梅迎雪開了,瞧著漂亮的很,你一定要去看看哦。”

“我才不去。”

“不去會後悔的。”她意味深長一笑。

沒等溫梨笙應聲,就轉身離去,那姑娘也瞧了溫梨笙一眼,扭頭的時候,溫梨笙看見她稍顯白嫩的脖子上印著一隻展開翅膀的黑鷹,有一半的翅膀隱在衣領裡,露出尖利的鷹喙。

基本確認這姑娘來自諾樓國,而阮海葉也參與了這場獻祭的事,三月份應當是她買的金鐲。

溫梨笙趕忙跑到謝瀟南的身邊:“世子,快把她倆抓起來,她倆跟這事有關。”

謝瀟南眸光一落,看見她一雙手因為搓雪球凍得手指通紅,當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中,用掌中溫暖的熱度貼她冰涼的指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抓她們的時候。”

溫梨笙尋思著這裡人還挺多的,就沒讓他捏,把手抽了回來自個兒搓著,心知謝瀟南似乎對此事有計劃,便沒再接著詢問,隻是道:“那世子繼續忙吧,我去邊上玩會兒。”

謝瀟南看著她又一路小跑回去,仿佛感覺不到冷似的抓起一大團雪,在掌中捏成球然後細細揉搓,然後猛地朝冰麵擲去,眼睛盯著飛出去的雪球,在冰麵上滑滾一段距離之後停下,似乎是達到了一個新的的距離,溫梨笙彎起眼眸,眉開眼笑。

自己玩得不亦樂乎。←思←兔←網←

謝瀟南看了一會兒,然後將目光收回,繼續對著紙在周圍搜尋。

溫梨笙在周圍玩了許久,扔雪球扔累了,就在邊上用雪堆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落下的雪花將她的額發打濕些許,臨近正午時她又跑到謝瀟南身邊,小聲道:“世子,你什麼時候忙完啊,我餓了。”

謝瀟南聞言將目光從紙上抬起,一邊望向她一邊將手中的紙折起來:“那先回去吧。”

溫梨笙笑眯眯的應聲,與謝瀟南踏上返程。

回到宅院之後,就見喬陵和席路站在院中說話,魚桂守在屋外,溫梨笙進屋去轉了一圈:“我爹和沈嘉清沒回來嗎?”

喬陵搖頭:“沒見到人。”

溫梨笙知道她爹有時候忙起來能一天不吃飯,這種情況也是正常,於是喊著魚桂道:“那就先不等他們了,咱們先吃。”

魚桂張羅起午膳,這裡的人除卻喬陵席路魚桂三人,還有溫浦長帶的兩個下人之外,其他的人全是縣官派來打下手的。

溫梨笙和謝瀟南回到屋中,寒風吹了一個上午,這會兒才感覺身子暖和起來,她喝著熱茶心說要不下午還是在屋裡算了,雖然無趣了點,但不至於受凍。

魚桂準備好了午膳,每道菜都經過細致的檢查,分彆送到溫梨笙與謝瀟南的房中讓他們食用。

溫梨笙吃得很飽,在房中看話本看了一個時辰,逐漸覺得困了,於是脫了外衣去床上睡了個覺。

誰知這一睡,又夢到了前世之事。

前世謝瀟南入沂關郡之後,與溫梨笙的交集可以說幾乎是沒有,但是後來卻有一次極為激烈的衝突。

溫梨笙記得是建寧七年的初春,趕上謝瀟南的生辰,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消息,城中不少人都提著貴重的禮物,厚著臉皮去敲謝府的門。

謝瀟南也不好將這些來慶賀他生辰的人趕走,於是所幸開了謝府大門,迎接那些前來送禮的人,溫梨笙當初就被溫浦長帶去,沈嘉清也跟著一起。

隻記得當時的謝府聚了很多的人,幾乎手中的禮物一個比一個貴重,甚至暗地裡攀比起來。

隻不過這些人全都在前院,後院被護衛守著,不允許有人踏足。剛進去沒多久溫梨笙就與沈嘉清走散了,在人群中左右搜尋,不見其蹤影。

她在前院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於是往後院而去,護衛將她攔下來時,席路抱著臂冷臉站在邊上:“你找人?”

溫梨笙不喜他的態度,卻又因為他是謝瀟南身邊的人,便沒有發作,點了點頭。

席路將頭一偏:“他在裡麵。”

而後護衛就將她放進後院,溫梨笙沿著路走了一段,就隱約聽見沈嘉清的聲音傳來:“……我當初學霜華劍法的時候,可不知道許清川是個如此愚蠢之人,能為了女人毀了自身的武功,若是知道他沒出息成這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學這劍法一招。”

溫梨笙想起,當時許清川的事情再度流傳於郡城,不過故事與真相有些出入。

說是許清川當年對一個貌美女子一見傾心,死纏爛打連追數月,最後那女子說:“你若是想娶我,那就先放棄你最重要的東西,將我看做你心中最重,那我便答應嫁你。”

於是許清川回去自廢了一身的功夫,最後如願娶到美人,自此退隱江湖,再不複出。

這種愚蠢的說法流傳甚廣,甚至不少人都站出來說他們曾經在某個不知名山間看到許清川帶著愛妻遊玩,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