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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笙側著頭,豎起耳朵悄悄往謝瀟南身旁挪,就聽見他隱隱約約說到南郊東城等地,似乎是讓兩人去那地方探查異常。

“昨日我看了縣官關於那四副棺材的記錄,除了現場挖出的東西之外,還有一個很不尋常的圖案,基本上可以斷定這既是諾樓國的那個傳說中的秘術,眼下事情被傳開,他們——”

謝瀟南的話忽而停住了,溫梨笙等了一下沒聽他繼續說,一轉臉就對上謝瀟南的視線,原本聽著計劃的喬陵和席路此時也正盯著她。

溫梨笙訕笑一下:“你們繼續呀。”

謝瀟南道:“偷聽非君子所為。”

溫梨笙理所當然道:“我本來就是小人。”

他笑了一下,而後對喬陵席路說:“那些人極有可能還藏在川縣之內,所以你們去探查的時候要當心,彆落入什麼圈套之中。”

兩人齊齊地點頭,聽了謝瀟南的叮囑之後,便一同轉身離開。

溫梨笙看著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院中變得空蕩蕩的,其他人都有了事做,而她就隻能在屋子裡閒逛,哪也去不了,一時間有些興致缺缺。

“世子等會也要走了嗎?”溫梨笙垮著肩膀問。

謝瀟南點頭:“我要去河壩附近看看。”

溫梨笙癟著嘴,一下把身上的外衣脫下,扔到魚桂手中,轉頭往回走:“行吧,都走吧,都去忙吧,我自己在家中睡覺。”

謝瀟南見她耷拉著腦袋,連背影都寫滿了落寞的樣子,便道:“你也可以一起去。”

“真的嗎?”溫梨笙停步扭頭,雙眸瞬間一亮。

“跟我一起。”謝瀟南說:“你不是嫌在家中無趣嗎?”

溫梨笙當下就樂開了花,又從魚桂手中拿過了外衣披在身上,走到謝瀟南身邊,笑著道:“世子您真是絕世大好人啊,就是給你當牛做馬我都樂意。”

謝瀟南接話道:“然後在我走累的時候,把我馱回來?”

溫梨笙鼓起掌來,發自內心地驚歎:“真是沒有你聽不到的悄悄話。”

謝瀟南往外走,麵色如常道:“我這雙耳朵,在你身上也是無用,你哪回詆毀我不是當著我的麵?”

溫梨笙想起曾經因不知道謝瀟南戴著人皮假麵,導致她在本尊麵前大肆詆毀,如今想起來隻能歎一聲當初對謝瀟南的誤解實在太深了。

誰說這人脾氣差的?都當著麵這麼說了,他當時都能忍住沒一拳給她打吐血,已經算是忍耐力極好的了。

她哈哈一笑,兩三步追上去,走在他旁邊笑道:“那些真的都隻是誤會,而且我本人並不是那種喜歡在背後詆毀彆人的小人,隻不過遇見你的那幾次都是情況特殊呀。”

“你方才還說你是個小人。”謝瀟南道。

溫梨笙拒不承認,無辜道:“我什麼時候說了?我可是踏踏實實做事,堂堂正正做人的,世子不要仗著身份尊貴,就誣賴小民。”

“行,我不誣賴你。”謝瀟南唇邊掛著輕笑。

走至門外,就見路邊拴著幾匹馬,旁邊站著七八個隨從,謝瀟南道:“換馬車。”

“我會騎馬。”溫梨笙在一旁說道。

謝瀟南瞥了她一眼:“今日風大,騎馬灌風容易著涼。”

“我已經穿得很厚了,還想怎樣啊?”溫梨笙拍了拍身上的棉衣,沂關郡的冬天雖然是冷沒錯,但溫梨笙自小在這裡長大,對這裡的寒冷早已習以為常,知道什麼樣的天氣該穿什麼樣的衣裳。

也隻有謝瀟南這隻南方來的鴨子,才會對冬天如臨大敵,一直讓她加衣裳。

溫梨笙露出輕蔑的神色,一副十分看不起的樣子:“南方人就是嬌弱,一點寒風都受不起?”

謝瀟南低頭看了眼身高隻到他肩膀,卻一臉囂張的溫梨笙:“你若是想吹風,我可以把你拴在車頂上一路帶過去。”

“那大可不必。”溫梨笙認慫,正巧馬車被牽來,她做了個請的姿勢:“世子先請。”

謝瀟南上了馬車,並沒有立馬進去,反而側身朝溫梨笙遞出手。

溫梨笙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搭在他掌心裡,腿上都沒怎麼使力,就被他輕而易舉的拉上馬車。

進去的時候她順手捏了捏謝瀟南的臂膀,透過厚實的棉衣都能摸到他臂膀上結實的肌肉,半點沒有柔軟的感覺。

溫梨笙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軟軟的一下就能捏到骨頭。

“世子也教教我那一拳絕技好不好?”溫梨笙突然提出了一個非常天真的想法。

謝瀟南麵上浮現疑問:“什麼一拳絕技?”

“就是那個隔著鐵板,一拳把人打得吐血的那個絕技啊!”溫梨笙揮舞了兩下拳頭:“若是我學會了,便直接在沂關郡稱霸,誰也不敢招惹我。”

“讓你提筆寫個兩篇字你都嫌手酸胳膊累,還想學什麼一拳絕技?”謝瀟南覺得這想法非常好笑,嘲笑的同時卻又給予了溫梨笙高度的肯定:“不過你憑著一張嘴也是能在沂關郡稱霸的。”

上可頂撞一郡之長,下可痛罵幾歲孩童。

溫梨笙道:“世子過獎,其實我早有意向稱霸沂關郡,隻不過我現在手裡隻有一個混世小隊,還被我爹□□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以走在街上並未有多少人尊敬我,不過如今情況不同,我現在有世子撐腰,若我出去能夠打著世子的名號,定是令人聞風喪膽。”

謝瀟南道:“所以你先前總說讓我收了你那一眾小弟的原因,是在打這個主意?”

事到如今溫梨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點頭承認:“不錯,畢竟你的名號比較響亮。”

“那你借著我的名號去做什麼呢?”謝瀟南不動神色道。

“先前我與沈嘉清把東郊的亭鬆街到回香街的地痞小無賴揍了個遍,現在隻要我們一去那裡,就會有人站在邊上尊稱我們一聲老大,”溫梨笙沉著眉眼,一副雄心壯誌的樣子:“我的願望就是不管走在沂關郡的哪條街上,都會有人叫我老大,而且會主動把商鋪街頭的好吃的送到我手裡。”

謝瀟南發現她竟然是非常認真的在說,似乎已將剛才描繪的畫麵在腦中想象很多次了。但若是他真的就這樣答應,任由溫梨笙打著他的名號在沂關郡胡作非為,用不了多久他爹就會喊他回京,親自問問他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於是謝瀟南說:“你睡會兒吧,還有段路。”

溫梨笙皺眉:“我不困。”

謝瀟南道:“你困了,隻是自己還沒感覺到而已。”

溫梨笙自我懷疑:“是嗎?”

謝瀟南道:“是的,都困得開始說胡話了。”

謝瀟南將她抱在懷裡,讓她的頭擱在自己頸窩,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道:“到了我就叫你。”

溫梨笙聞著他身上的淡香,閉了閉眼睛,心說她的宏圖霸業看來要暫時擱置了。

川縣不算大,馬車雖行得慢,但趕到北郊的大河壩處也沒用多長時間。

從馬車上下來,溫梨笙看見再往前行個百來米,就是那條大河壩,許是最近幾日化雪,氣溫降得厲害,河麵結上一層厚厚的冰,河岸的兩邊還有許多堆積的白雪未能化開。

其中一處站著許多衙役守著,地上有新土翻上來的痕跡,想來就是挖出棺材的地方。

天上開始陸陸續續飄下來雪花,落在謝瀟南的大氅上,在墨色之中點綴了白色的小花,溫梨笙看得歡喜,伸手去接,隻感覺碎雪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瞬間化成一個小小的水珠。

謝瀟南抬步朝前走去,凡所過之處站在邊上的衙役皆低頭行禮,溫梨笙跟在旁邊沾了這一份權勢的光,暗歎果然這天下,又再多的錢也不及有一分權。

走到近處,就看到了已經下到河壩裡麵,站在冰麵邊上的溫浦長,他正彎腰探查什麼。?思?兔?網?

“爹!”溫梨笙站在上麵衝他招手。

溫浦長一抬頭看見了與她並肩站著的謝瀟南,便衝他遙遙行上一禮,說道:“世子可有將這河壩的修補記錄帶來?”

這話一問,溫梨笙與謝瀟南的表情同時怔然。

溫梨笙在邊上看了一圈,果然沒看見沈嘉清的身影,她便喊道:“爹,世子是讓沈嘉清送來了,他比我們先走的,沒有來過這裡嗎?”

溫浦長微微皺眉,而後搖頭:“沒見到他。”

“許是不大認路吧。”溫梨笙道。

沈嘉清的方向感並不好,有時候在陌生的地方他能打轉許久,在川縣人生地不熟的,他又是獨自出門,想來是沒找到路,迷失在川縣中了。

謝瀟南沿著一條偏路走到了河壩底:“溫大人可有探查出什麼?”

溫浦長說道:“方才在這附近看了看,發現其中一個挖出棺材的地方,畫的奇怪圖案並沒有被毀壞,所以叫人比著畫在了紙上。”

他一伸手,身邊的隨從地上一張紙,他拿給謝瀟南:“世子請看。”

溫梨笙也伸長脖子踮著腳尖去看,就見紙展開之後,上麵是一個較為細致的圖案,大體呈一個五邊形,當中畫著一些奇怪的紋理,正中間則有一個展翅的飛鷹,這正是在藍沅包袱裡看到的那個令牌上的圖案。

“爹,他們在這裡有沒有挖到金絲鐲子?”溫梨笙看向溫浦長。

溫浦長要:“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對啊,應該會挖到的。”溫梨笙疑惑的皺起眉:“那有沒有挖到其他金做的東西?”

“倒是挖了幾塊金打的細環。”他說。

溫梨笙頓時有些想不明白,心想那女人既買了金鐲,卻沒有用,難道之前的猜想都是錯的,那女人真的是因為心血來潮才想買的?

但若是這樣,何不去川縣其他首飾店裡挑些做工精細的金鐲,也好過隨便在胭脂水粉店裡買。

她正想著時,就聽溫浦長道:“那棺材中的四個孩子身份基本都查出來了,其中三個都是路邊的小乞丐,平日裡沒人注意的那種,據說是在冬日裡餓死凍死都是常事,所以失蹤了許久也沒人報官,還有一個則是一戶人家的大女兒,平時在家中並不受待見,一次被大罵之後跑出家門便在沒回去過,那家人因不喜她,也沒有報官。”

說罷溫浦長擰著眉毛,深深的歎口氣,神色中浮現一種無可奈何。

若非是河水衝毀了大壩,在修補之中被人挖出來,這四個人也不知道會被這樣埋多久。

“那些人挑選這四個孩子定是經過細致的觀察,知曉他們即便是無故消失也不會引起有人報官。”謝瀟南說。

溫浦長點頭:“下官正打算去那四個孩子生前常去之地問問。”

謝瀟南道:“溫大人多帶些人,著重詢問一下那附近的人有沒有見過眉骨高眼窩深,身量高大的人,這些特征比較明顯。”

溫浦長應了聲,而後打算帶著人離開,轉頭看見溫梨笙蹲在棺材挖出來的大洞邊上往裡看,他喚道:“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