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1 / 1)

洛蘭野。

她一下從夢中驚醒,這個噩夢讓她出了一身的汗,溫梨笙幾個深呼吸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對夢境中的所有畫麵仍記得清楚。

自從她重生之後,隔些時日就會做這種夢,這種夢與其他夢是不一樣的,一些尋常的夢溫梨笙睡醒起來之後基本上忘記大半,記得並不分明,但這些夢卻清晰而真實。

之前是她曾經經曆過的,但之前夢中看到那個悲傷的謝瀟南和現在做的這個,她記憶並不存在,像是一個陌生的場景,但又有幾分熟悉。

究竟是為什麼?

難道真的隻是她臆想之下的一個純粹夢境?還是這些事情,可能是以後會發生的?

難不成她重生回來,還能夢到未來之事?

溫梨笙坐在床榻上一陣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離譜,可她都是重活一回的人了,還能有什麼事比這更離譜的嗎?

她愣了半天,直到魚桂發現她睡醒之後,讓人端了水進來伺候。

溫梨笙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不擅思考,因為很多問題攪在一起的時候,她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頭緒,但她本身又是個腦子很靈活的人,總是忍不住亂想。

這個奇怪的夢沒能想出什麼苗頭,她暫時擱置在心中,起床洗漱穿衣,然後前往長寧書院。

臘月天冷,長寧書院取消了早課,即便是如此,溫梨笙也依舊不是準時的那個,她緊趕慢趕的,總是晚一步到學堂。

今日許簷沒有守在堂中,她一進門先往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就見謝瀟南正坐在那裡,低頭寫字。

整個學堂裡亂哄哄的,夫子還沒有來,謝瀟南坐在其中一角,一身雪白的衣袍襯得他氣質冷清,散在心口和臂膀處的長發又添幾分懶散,似儒雅隨和。

溫梨笙看到他的瞬間,臉上就出現個笑容,蹦著輕快的腳步朝他走去,走到邊上才道:“世子今日也得了空閒?”

謝瀟南仍在寫字,頭也不抬道:“也不總是在忙。”

溫梨笙想了一下,印象中的謝瀟南好像就是一直在忙,是那種神出鬼沒的感覺,有時候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與他相遇。

她坐下來,忍不住把肩膀往他身邊湊,看他落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便伸手將他的筆搶走了:“你在寫什麼?為何不看我?”

她低頭看了一眼,隻見上麵寫到:許是沂關居於大梁北境,這裡的寒冬格外冷,風吹在身上極為刺骨,且後麵就沒了,溫梨笙想了想,對他道:“這後麵的我幫你寫?”

謝瀟南嘴角攀上些許無奈,說道:“你想寫什麼?”

看樣子似乎是同意了,溫梨笙端坐下來,提筆將且劃了個斜杠,在後麵加上:但郡城風景宜人,雪景也是難得一見的秀麗,城中百姓善良淳樸,熱情好客,尤其是溫郡守其女,簡直猶如天女下凡,心善而伶俐,於我有頗多幫助,我不勝感激。

她寫完看著謝瀟南,樂道:“我這樣寫對不?”

謝瀟南將紙拿來看了一眼,笑了一下,而後繼續提筆,在後麵添了一段,之後不知道從何處摸出來一個信封,又拿出兩張紙,將它們折起來塞在其中。

“這是信?”溫梨笙原本以為他不過是隨便一寫,卻沒想到這是信。

謝瀟南把信封好,在信封上落下四個字:父親親啟。

而後對溫梨笙笑道:“嗯,是家書。”

“你怎麼在這寫家書啊?”溫梨笙非常驚訝,他不是說自己不忙的嗎?怎麼到學堂寫起家書來了?

謝瀟南卻麵色如常道:“家書就是何時想起何時寫,在哪裡寫都一樣。”

第64章

溫梨笙伸手撈了一下,想把那封信給拿過來:“算了吧,你再重新寫一封。”

謝瀟南卻將手一揚,避開了她的手:“信已封好,用不著再拆。”

“可是你父親看見了那段話,不會對你生氣嗎?”

謝瀟南搖頭:“不會。”

溫梨笙從未想過謝瀟南會在家書裡跟他父親嘮這樣的閒話,像他這種性格的人,家書應該就簡單的幾行字吧。

比如一切安好,勿念之類的。

沒想到他洋洋灑灑的寫了三張紙。

“要不還是算了吧,免得被你爹笑話。”溫梨笙本來是跟謝瀟南鬨著玩的,結果寫到他家書裡去了,她還是有些泛慫的。

雖然她沒有見過景安侯,但用腳指頭想也該知道,那種生自名門望族,久居高位的侯王,定然是不怒自威,不苟言笑的,對於謝瀟南這種家書不知道會不會責罰與他。

但謝瀟南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將家書封好之後壓在書下,轉頭看見溫梨笙眼中有擔心之色,便笑道:“放心吧。”

溫梨笙看了一眼那封被壓在書下的信,心中忍不住猜想景安侯看見家書中那樣一段話時,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正想得入神,就見夫子夾著書走進學堂,學生們齊聲問安,而後就開始授課。

像這種純講課,一點不帶互動和不需要回應的授課,一直都是溫梨笙的死%e7%a9%b4,隻要她聽上一刻鐘,就會開始犯困,然後忍不住打瞌睡。

今日也不例外,溫梨笙聽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打哈欠,眼眸中積了一層水蒙蒙的液體。

謝瀟南側頭看她一眼,低聲問:“沒睡好嗎?”

想起晚上做的那個夢,她點點頭:“做了個噩夢。”

但其實她做了這個噩夢,也並沒有睡得不好,一睜眼就到了天亮,隻是那個夢的內容讓她耿耿於懷。

謝瀟南眸光變得柔和:“若是困得厲害,就睡會兒吧。”

溫梨笙搖頭:“我不睡,你平日裡總忙其他事,好不容易能夠跟你同坐一處,我怎麼可能再睡。”

昨日去謝府找他,就一口氣睡了一個時辰,已經浪費了不少相處的時間,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睡了。

溫梨笙睜大自己的一雙眼睛,用手支著頭,定定的看著謝瀟南。

謝瀟南的表情有些驚訝:“為何這樣看著我?”

“我要保證我自己不會睡著。”

謝瀟南低低地笑了一下,拿起墨筆在紙上寫著東西,說道:“若是困倦了,即便眼睛睜得再大也是沒有用的。”

溫梨笙不信:“不可能,隻要我的眼睛不閉上,我就絕不會睡著。”

“是嗎?”謝瀟南道。

溫梨笙心說當然是,她堅定地盯著謝瀟南的側臉,看著他挺直的脊背,微微低下的頭,俊俏精致的側臉,墨黑的眼眸微微轉動,在紙上落下漂亮整潔的字體。

雖然以前可能也如此感歎過,但溫梨笙還是在心中再次歎道:謝瀟南真是生了一副讓人百看不厭的好皮囊。

前世即便是她對謝瀟南有著排斥之心,但仍舊承認這一點。

溫梨笙就這麼盯了一會兒,耳朵裡全是夫子授課的聲音,說的儘是些聽不懂的話,沒過多久她就撐不住了,支著頭搖搖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磕在桌子上。

謝瀟南見狀停了筆,看著她的頭一點一點的,便將掌心伸到她麵前,耐心等了也一會兒,果然見她整個腦袋往下掉,磕在了他的掌心上,被穩穩的接住。

溫梨笙迷糊醒來,從他的掌心裡把臉抬起來:“世子想把我的頭按在桌子上嗎?”

“是怕你把腦子裡最後一點智慧給磕沒了。”

溫梨笙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這滿腦子的智慧,磕掉一點兒也不礙事的。”

謝瀟南低聲說:“磕掉人就徹底傻了。”

她沒聽見這句,扭了扭脖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接著瞪眼睛。

本已經打定主意,絕不會再課上睡著,卻沒想到放課鐘響的時候,她猛地睜眼,發現自個正靠在謝瀟南的肩上呼呼大睡。

溫梨笙一下驚醒:“什麼,什麼?!我就閉了一下眼睛,放課鐘怎麼響了?”

謝瀟南把書合上,忽而說一句:“時光如梭。”

她揉了一把困倦的臉,就見周圍的學生已經收拾東西陸續起身往外走,還有幾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眼光。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溫梨笙有點接受不了她一閉眼就睡了一個上午這件事,撇著嘴對謝瀟南說:“我睡著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謝瀟南捏揉了一下肩膀:“你沒說讓我叫醒你。”

“我也沒說我想睡覺啊。”

“由此可以得出,不可阻擋的事情就算再努力阻止,還是會發生,所以不要做無味的奮鬥,望世人引以為戒。”謝瀟南一邊穿上大氅,一邊說。

溫梨笙覺得這話頗是耳熟,而後想起這是她那篇《青蛙說》結尾的那句話,從謝瀟南的嘴裡說出來,就有一股莫名的諷意。

學堂內的人已經走空,就剩下兩人,溫梨笙湊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身,仰頭控訴:“你笑話我!”

“豈會,不過是覺得你寫得很好,拿來引用罷了。”謝瀟南抓了一下她的手,探了探溫度,她雖然穿得看起來並不厚,但一雙手卻出乎意料的熱乎乎的。

溫梨笙笑嘻嘻的問:“那我跟狀元相比,差了多少?”

謝瀟南想了想:“差了兩個字。”

“什麼字?”

“你自己想。”

溫梨笙自己琢磨起來,心說會是什麼字呢?原來她在謝瀟南的心中,跟狀元的差距這麼小嗎?

她得意的笑起來。

謝瀟南捏了捏她的臉,忽而說道:“我要離開郡城幾日。”

溫梨笙愣了一下:“去哪裡?”

“川縣。”

溫梨笙基本沒有出過郡城,但也聽過川縣,需要穿過大峽穀,來回的路程要用上一天的時間。

“去那裡做什麼?”溫梨笙一想著好幾日都看不見謝瀟南了,心情有些低落,嘴角不自覺的沉了下去。

謝瀟南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因為一些突發的事情,現在情況尚不明確,我正要去探查。”

溫梨笙道:“很快就能回來吧。”

她巴巴的看著謝瀟南,墨黑的眼眸中隱隱藏著期望,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察覺到她非常不舍的情緒,謝瀟南低歎一口氣:“很快。”

溫梨笙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麼毛病,就覺得一天見不到謝瀟南就想得很,抓心撓肝的想,要不然做什麼事都是心不在焉的。

這一聽他要去彆的地方,雖說嘴上說著很快,但她心裡清楚,沒個四五日是回不來的。

見她耷拉著眼皮,眉眼中都是不開心,謝瀟南湊近了她低聲說:“你這樣我怎麼走啊?”

溫梨笙的臉在他大氅上蹭了蹭,而後鬆開環著他的手臂,說道:“沒關係,不就幾日嘛,我等著就是了,世子去了之後一定要注意安危。”

謝瀟南捧著她的臉,而後低頭在她側臉印下一個親%e5%90%bb:“好。”

與謝瀟南又黏黏糊糊的說了一會兒話,兩人自書院分彆,溫梨笙回到溫府之後,就見溫浦長匆匆忙忙地回來,對下人道:“快去將我的衣物收拾了,我要出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