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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凍涼。”

溫梨笙坐起來,拿出帕子擦頸邊的細汗,一邊說道:“你這房中已經點了暖爐,我身上也穿得很厚實,再加蓋這一層被子,真的要被悶死了。”

誰知道謝瀟南說:“冬天睡覺容易生病。”

溫梨笙被這句話給逗笑了,謝瀟南果真很忌憚冬天,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將細汗擦乾淨之後,想往外看一眼,卻見門窗都封著棉簾,看不見天色如何,她起身下了窄榻問:“真奇怪,怎麼莫名就睡著了呢?我睡了多久?”

“約莫一個時辰。”謝瀟南說。

溫梨笙略微有些不滿,她好不容易才等雪停了找世子,卻沒想到竟然睡著了,白白浪費了一個時辰。

她歎一聲說:“冬日裡天黑得早,我不能太晚回家,不然我爹又該囉嗦我。”

謝瀟南似乎也並不打算讓她久留,說道:“吃完飯就回去。”

溫梨笙捂了捂心口,佯裝受傷:“世子好生絕情,你都沒有半分不舍嗎?”

謝瀟南點亮了房中的兩盞燈,光一直延續到門邊,將他整個人都攏在柔和之中,他轉頭過來看了溫梨笙一眼,什麼都沒說,而後低頭在她唇邊輕觸了一下:“走,吃飯去。”

溫梨笙臉上一熱,那些貧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跟在謝瀟南身後出了寢房,才發現這院子周圍都是空蕩蕩的,從後院一路走到前院,偌大的宅院竟看不到一個下人,她奇怪的問:“世子,你府上的下人呢?”

謝瀟南道:“在外麵守門。”

走到正堂外才看到有下人守著,謝瀟南隨口吩咐了一句上菜,領著溫梨笙坐到側堂,上次與賀家一起吃飯的地方。

房中暖意十足,菜也很快就被端上桌,四菜一湯,空中立馬飄起了飯香,溫梨笙隻要一聞就感覺開始流口水。

菜上了之後,溫梨笙左右看看,思索著該先吃那一道菜。

奚京的菜與沂關有很明顯的區彆,這些菜的味道很像,一下子散發出來,即便是顏色看起來不重,甚至會感覺寡淡,但讓人有著很重的食欲。

見溫梨笙還呆呆看著,謝瀟南說:“吃吧。”

溫梨笙愣愣道:“沒有公筷。”

“不需要。”謝瀟南說著,然後泰然自若的用筷子夾了一個丸子給溫梨笙:“嘗嘗。”

溫梨笙怕燙,先是把丸子從中間一分為二,然後夾了一半放嘴邊吹了吹,感覺差不多之後就全塞進嘴裡。丸子入口很彈,緊接香味在唇齒中散開,帶著一股子鹹鮮,溫梨笙脫口而出:“好吃。”

謝瀟南看見她眸間毫不掩飾的喜色,也笑了下。

溫梨笙吃得慢,想在謝府多呆一會兒,很像小時候去朋友家玩不願意回家的孩子,但不管吃得多慢,這場飯也總有吃完的時候。

謝瀟南漱了口,就看著溫梨笙一筷子一筷子的夾一點點東西往嘴裡送,看起來是吃飽了,但仍不願意放筷。

他笑著看了會兒,而後握住她的手腕,下令道:“漱口茶端來。”

“我還沒吃完呢!”溫梨笙不樂意道。

“再吃你就要被抬著回溫府。”謝瀟南將筷子從她手中抽走,說道:“你該回家了。”

溫梨笙撇嘴:“你怎麼能說出怎麼冰冷的話的?”

謝瀟南嗤笑一聲,將她的碎發撩到耳朵後,指尖落在耳朵尖上,輕輕的捏了下。

溫梨笙覺得耳朵有些癢癢的,她歪著頭蹭了蹭,接過漱口的茶水結束了這頓晚飯。

天色漸晚,基本上看不見什麼亮光,謝瀟南親自將她送到門口。

她雖然是空著手來的,但走的時候帶的東西可不少。

除卻廚子做的一些糕點之外,還有幾個箱子裝的東西,都被搬上了馬車裡。

溫梨笙站在謝府門外,回頭看了眼沒有披大氅的謝瀟南,說道:“世子快回去吧,外麵冷。”

謝瀟南輕輕搖了下頭,示意沒事,仍舊看著她。

她看著這樣的謝瀟南,很想上去緊緊抱他一下,但周邊站的全是守門的侍衛,雖然所有人都低著頭,溫梨笙還是不敢這樣做,於是往回走了兩步,抬手牽起他的手,貼著溫暖的掌心握了一下:“我走了哦。”

謝瀟南回握的手勁傳來,停頓了一會兒後才鬆開:“去吧。”

溫梨笙轉身爬上了馬車,裡麵放了不少從謝府帶走的東西,她打開其中一個箱子,發現裡麵是一件雪白的狐毛氅衣,入手的光滑和色澤的亮度,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下麵還疊了幾個箱子,都是大小的,不用打開也知道裡麵放的肯定也都是氅衣,先前謝瀟南說送她,沒想到這就準備好了。

剩下的東西應該就是放的香料之類的,這些他曾答應過的,一並送上了馬車。

溫梨笙倒不是稀罕這些貴重物品,隻是想到都是謝瀟南送的,她就壓不住嘴角的笑容,喜愛的在手裡摸一遍又一遍。

回到溫府之後,正巧撞上從官署回來的溫浦長,他瞧見了謝家的馬車,正驚著世子怎麼這個時候來,匆忙要上前行禮:“下官不知世子尊臨,有失遠迎望世子見諒。”

溫梨笙從裡麵探出頭:“爹,你乾嘛呢?”

溫浦長一聽見是溫梨笙,立馬抬起頭,表情整個變了,皺起眉道:“你怎麼在世子的馬車裡?”

溫梨笙從車上下來:“我坐他馬車回來唄。”

溫浦長伸長脖子想往裡看,就聽她說:“彆看了,世子沒來,隻有我。”

溫浦長一下鬆散了行禮的姿勢,氣不打一處來:“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還敢用謝府的馬車,不要仗著世子忍讓你就胡鬨!”

“哪有啊!”溫梨笙為自己辯解:“我怎麼可能在世子麵前胡鬨呢!”

說著她衝門口的護衛招手:“來,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

溫浦長一聽,直覺不好:“什麼東西?”

“一些從世子那拿來的東西。”溫梨笙說。

緊接著幾個箱子就被搬進溫府,還有幾盒子糕點,溫浦長打開盒子,看到裡麵都是糕點:“你怎麼又從謝府偷東西,上回把人家偷來的廚子送回去後,你還不死心是吧?”

“這怎麼是偷的呢?這都是世子給我的!”溫梨笙氣道。

溫浦長納悶嘀咕:“怎麼送這麼些吃的?”

說著他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一件墨紅交織的氅衣差點閃了他的眼睛,溫浦長瞪著眼摸了一把:“這……”

很快將剩下幾個箱子打開,其中有四件顏色漂亮,觸手光滑的氅衣,還有兩件流雲錦所製的短襖坎肩,一個箱子中放了不少發簪鐲子,每個看起來都極為精致。

溫浦長眼尖,從當中看見了那個先前被還回去的墨玉扳指,他眼都直了。

最後一個箱子則是放了一些分裝好的香料,溫浦長用手指沾了點聞聞,身子忽然晃了兩下,好似站不穩。

溫梨笙嚇了一跳,連忙上去扶:“爹!爹你怎麼?”

溫浦長意誌消沉,臉上浮現絕望之色:“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你從謝府偷出這些東西,咱們溫家怕是真要折了。”

“爹啊,這真不是我的偷的,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小偷?”溫梨笙十分納悶。

“不止,還是耍橫無賴的頭號惡霸,坑蒙拐騙的一把好手,隻有你寫不出來的文章,沒有你闖不出來的禍。”溫浦長對自家女兒了解甚深。の思の兔の網の

溫梨笙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平穩的語氣道:“這些都是世子送給我的,我怎麼可能去他府上偷東西,我還沒進門就被侍衛叉住了。”

溫浦長當然知道這不能是她偷的,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世子為什麼會將這些東西送給溫梨笙,他指著最後一箱中的香料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溫梨笙上哪知道去,隻道:“是世子平日裡點的香。”

“這叫龍涎香,被譽為香中黃金,是皇室特供的頂尖香料,這種東西無法製作,每年上供的數量也不穩定,是極其珍貴之物,唯有皇帝親近的重臣會獲得這些賞賜。”溫浦長道:“世子把它送給你?還送那麼多?”

有價無市的東西,不管出價多高也是買不到的,溫梨笙原本以為謝瀟南當初說的“你買不到”,是因為這東西可能隻在奚京賣的有,但沒想到是確確實實壓根就沒得賣。

溫梨笙走過去看了看,故作思考的想了一會兒,才說:“或許是見我乖巧懂事,聰明伶俐,所以世子將東西送給我。”

話音一落,溫浦長立即跟看鬼一樣看著她:“彆說這種胡話。”

“好的。”

溫梨笙揮手,讓下人把東西抬回後院去,對溫浦長道:“爹你放心吧,我跟世子關係好著呢。”

溫浦長原本是不相信的,但這些東西往溫府一送,再不信那就是掩耳盜鈴的傻子了,雖然知道自己女兒平日裡很不著調,可世子若是願意與她交好,溫浦長就覺得這是件大好事。

指不定夢裡的那些事還有些希望。

溫浦長拍了拍溫梨笙的頭:“記得給世子回禮。”

溫梨笙點頭應下,心裡卻盤算著送什麼好,謝瀟南能缺什麼東西呢?

當日晚上謝瀟南送的香就被點上了,那香料中不僅有龍涎香,還摻雜了其他許多種東西,混在一起,燃起煙之後,淡淡的甜香果然就從房中散開來,這種味道讓溫梨笙一聞就覺得無比舒心,躺床上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她安安穩穩的睡著,卻做了個噩夢。

夢中她似乎坐在一個馬車裡,馬車的窗子門簾都是墨黑色的,導致視線裡十分昏暗,可見度很低。

她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從視角上看似乎是沒坐在椅子上,抬頭往上看有個男人坐在對麵。

那男人身影隱在暗色裡,忽而說了句什麼話,溫梨笙聽不懂。

忽而又有一個彆的聲音響起,帶著怒意道:“這些事情與她又沒有關係!”

繼而他身邊有個女人道:“要怪就怪謝瀟南,是他害了這姑娘。”

她想說話,但是嘴巴被堵得死死的,半點聲音發不出來。

那發怒的人似乎有些情緒激動地揮舞手臂,一陣鈴鐺的脆聲傳來:“牽連無辜的人算什麼本事,就算是目的達成,也會讓人瞧不起,先前的活人棺也是這般,我不明白這樣得來的勝利有什麼意義。”

男人又說了什麼,女人好像隻是負責翻譯,她說:“活人棺是我族古老的秘術,是他們自己要去的方法,害了他們的隻有他們自己,且這也是大梁欠我們的。”

女人又說:“這世上隻有成王敗寇,沒有絕對的正義與錯誤,任何東西都是通過手段得到的。”

溫梨笙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隻覺得心中無比慌亂,在他們爭吵時,馬車忽而被顛簸了一下,有一束光透過簾子照進來,打在男人的臉上,溫梨笙在那一瞬看清楚。

坐在對麵的男人高大魁梧,眉眼凶狠冷厲,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