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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笙站在門邊等著,隔壁庭院的說話聲飄來,他跟溫梨笙一同走過去。

剛進庭院,閩言和索朗莫便一起站起來,用哈月克族的禮儀向謝瀟南行上一禮,以表尊敬和仰慕。

謝瀟南麵色如常,隨意說道:“不必客氣。”

他在空出的位置坐下,溫梨笙也挨著他坐,本來左手邊應該是閩言,但索朗莫見狀便將閩言一拉,與她換了個位置,坐在溫梨笙的左邊。

這人又發什麼神經?

溫梨笙在心中苦惱。

菜擺齊之後,閩言拿出了兩壺從族中帶來的酒,遞給索朗莫,由他起身給依次給謝瀟南,溫梨笙,沈嘉清斟上一杯,其後才給自己和閩言倒。

閩言舉著酒杯起身,衝謝瀟南道:“沒能像還能再次遇見小公子,實在是我等的榮幸,承蒙小公子先前的仗義出手,如今的哈月克族已經有安穩的居住地,如今這一杯算是我代表全體哈月克族人的感謝。”

她臉上的表情十分正經,說完之後索朗莫也站起身,非常認真的對謝瀟南舉杯,而後兩人一同將酒喝儘,謝瀟南也舉杯飲儘,濃烈的酒讓他麵上白皙的皮膚一下子就染上了淡淡的緋色,但他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

他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溫梨笙拿過酒壺,又給謝瀟南倒了一杯,酒壺順道擱在右手邊,笑著說:“你們也太鄭重了,咱們就是隨便聚聚,吃吃飯聊聊天,不用搞得那麼嚴肅。”

閩言和索朗莫坐下來:“該有的感謝還是要有的。”

溫梨笙夾了一筷子的菜塞進嘴裡,早把飯桌上誰身份最高誰先動筷的規矩忘得一乾二淨,說道:“這菜好吃,快嘗嘗。”

剛吃了兩口,就見索朗莫衝她舉杯,說了一句聽不懂的話。

溫梨笙露出疑惑的神色:“我不喝酒。”

沈嘉清在一旁瞎說:“我知道,他是想讓你喂他。”

溫梨笙剜他一眼:“你喂。”

閩言笑著說:“你也知道,索朗莫先前就愛慕你,方才我跟他解釋了你並沒有夫君之後,他便又想重新追求你。”

溫梨笙猜想之前可能是因為索朗莫很敬仰謝瀟南,所以得知她是謝瀟南的夫人之後,便不會再有絲毫越矩,甚至在第一次遇見的時候裝作不認識,但方才解釋了之後他知道她與謝瀟南沒那層關係,於是那些心思又出現了。

溫梨笙心中一陣煩躁,強顏歡笑:“能不能讓他好好吃飯?”

這索朗莫的腦子裡大概就兩件事,敬佩強者和求愛。

閩言對索朗莫說了些話,他便將酒一飲而儘,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放棄,一邊吃飯還一邊往溫梨笙的碗裡夾菜。

溫梨笙是何許人也,她每回都眼疾手快的把索朗莫的筷子給擋住,然後直接把碗扣在了桌麵上,乾脆不用碗吃。

若不是念在哈月克族那點救命的恩情,她早把索朗莫一腳踢滾了。

與索朗莫鬥智鬥勇幾個來回之後,他終於收手,吃起自己的飯來,溫梨笙大鬆一口氣,心說這種飯局絕不會再有下次了,可能是這輩子的最後一次。

她將碗重新翻過來,期間朝謝瀟南看了一眼,見他並未動筷,而是在給自己倒酒,於是說道:“世子爺,這酒烈,你吃點東西再喝。”

謝瀟南聽聲看了她一眼,抿了抿有些紅潤的唇。

溫梨笙再一看,才發現謝瀟南的碗上是空的,沒有筷子。

她大吃一驚,一下站起來:“怎麼回事,怎麼給少擺雙筷子?快點送上來!”

下人連忙送上一雙筷子,然後在謝瀟南的腳邊撿起了原本掉落的筷子迅速退到一邊,筷子給謝瀟南之後,他卻沒用,擱在碗上。

溫梨笙見狀,歎了口氣,拿起筷子給他夾菜,溫聲細語地勸道:“這桌上用的都有公筷,雖然不是奚京的菜可能不合你的胃口,但你喝那麼烈的酒,肚子是空的可不行,多少也吃一點吧。”

一下夾了很多在他碗中,他低頭看了看。

謝瀟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溫梨笙看見他耳朵紅紅的,表情有些遲鈍,也不說話,可能已經是微醺的狀態了。

思及他可能是喜歡這種酒,也沒有勸阻,便任由他喝。

不過餘光還是留意著,看他時不時動筷子夾了碗中的菜吃,這才有些放心。

這頓飯也沒吃多久,散場的時候整個庭院裡都是酒的氣息,那酒的味道太過濃烈,連沈嘉清都受不了,喝了兩杯人就有些暈乎了。

謝瀟南約莫喝了不少,但是雙眸尚且清明,走路看著也很穩,他自個走回了庭院,瞧著像沒事人兒一樣。

庭院被收拾乾淨,溫梨笙泡了水洗了澡,換身衣裳之後透過窗子看到隔壁庭院的院子烏漆嘛黑的,隻有房中點著微弱的燈,想起剛才去院中喊他吃飯的時候,那裡隻有他一人,沒有喬陵也沒有其他下人。

溫梨笙有些不放心,於是翻著窗子去了對麵,從窗子翻進謝瀟南的寢房。

房中就點著一個小燭台,謝瀟南坐在桌邊用手支著頭,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什麼。

她走過去,輕聲喚道:“世子?”

謝瀟南聞聲抬頭,眼眸映了跳躍的燭火,宛若夜空中的繁星,盯著溫梨笙。

“你怎麼了?頭痛嗎?”溫梨笙走到他麵前,先是用手覆在他的額頭上,感覺到體溫正常,然後朝四周看了看:“怎麼不點燈呢?沒帶下人來嗎?”

謝瀟南沒有回應,他不開口,也沒有表情,隻是麵上褪去了冷意,顯得很沒有攻擊性。

溫梨笙又點了一盞房中的燈,屋裡亮堂起來,她看到一些基本的東西都擺放好了,於是拿起個木盆去院中打了水,然後浸濕布巾擰得半乾遞給謝瀟南:“把臉擦一擦。”

謝瀟南不接。

“喝醉了嗎?”溫梨笙疑惑,然後用布巾覆在他的臉上,他就乖巧的閉上眼睛,讓溫梨笙在他臉上隨便擦著。

是喝醉了。

跟微醺的狀態不一樣,溫梨笙記得他上次喝得微醺,思緒是很正常的,就是說話和情緒表現得更明顯了,但是眼下謝瀟南安安靜靜,隻剩下乖巧,顯然已是醉態。

溫梨笙把他的眉毛眼睛到嘴唇下巴都仔細擦了兩遍,眼睫毛都擦得濕漉漉的,讓他看起來更加良善顯乖。

然後又拿起手,把指縫手背都擦個乾淨,說道:“站起來,走到床邊去。”

謝瀟南仰頭看著她,沒什麼反應。

太乖了太乖了,怎麼這人平時看起來凶巴巴的,喝醉了竟然這麼乖?

溫梨笙與他對視片刻,然後沒忍住在他臉上掐了一把,雙手捧住他的臉:“站起來,聽到沒有?”

謝瀟南目光一落,看見她腕子上的墨金鐲,她有很多個這種配色的鐲子,實際上謝瀟南每次看見時,都能發現不一樣,他說:“又換了一個啊。”

溫梨笙見他盯著自己的手:“你喜歡?”

“很漂亮。”醉後的謝瀟南不吝讚美。

溫梨笙一笑,把鐲子摘了下來,鐲子是活扣的,扣在謝瀟南的手上,雖然有些貼合他的手腕顯得有些小了,但也能戴的上去:“那借你戴一會兒。”

謝瀟南果然喜歡這鐲子,用手指摩挲著。

“起來到床邊去。”溫梨笙再次說道。

他這次起身了,緩步走到床邊,腳步有一些醉後的不穩,站定之後,溫梨笙走過去抬手解他領口的盤扣,順著脖子往下,解到腰間,然後才發現腰帶要先解開才行。

她又彎腰,摸索著把腰帶解開,衣衫的盤扣解開之後,她從肩頭往下扒,剛想說讓他抬手,就覺得腰間一緊,而後一股很大的力道將她往後一壓,她一下子沒站穩倒在了床榻上。

謝瀟南將重量都壓下來,頭撐在她的上方,一時間那濃烈的酒氣整個就躥進了溫梨笙的鼻子裡,讓她心悶氣短,喘不上氣來。

謝瀟南看著她,像是把她緊緊納入懷中似的,壓得動彈不得。

溫梨笙本應該馬上讓他起來,但對上他的眼睛,頓時整個人如陷進去一般,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謝瀟南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有時候是冷漠的,有時候是帶著輕笑的,這個時候卻含著認真的情緒,專注地,一動不動地盯著溫梨笙。

這樣近的距離,溫梨笙有一種錯覺,好像這雙眼睛裡隻有她自己,容不下彆的任何東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種感覺又來了,像是有一麵鼓,在她心口敲個不停,越來越快。

隻有她一個人這樣嗎?

這算正常嗎?

謝瀟南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忽然伸出手指,柔軟的指腹在她的眼睫毛上點了點,正當她想說話的時候,謝瀟南的頭像是沒力氣一般垂下來,埋在她的頸窩邊,灼熱的氣息染紅了她的耳朵,傳來陣陣癢意。

房中燭火搖曳,屋外月光皎潔,萬籟俱寂之中,溫梨笙聽見心口的擂鼓越來越響,她咕咚咽了下口水,聽見耳邊呼吸平穩,小聲的開口:“世子?”

沒人應聲。

“謝瀟南?”這是第一次當年叫他麵子。

也沒有回答。

“大反賊?”

依舊寂靜。

他睡著了。

溫梨笙一使勁,將他從身上推開,看見他的睡顏恬靜安寧,俊臉映著跳動的燭火。

溫梨笙將他的外衣脫下,又拽下了鞋子把雙腿搬上了床,因為挪不動他隻好讓他橫睡在床榻中央,用薄被輕輕蓋在他身上,最後吹熄了燭火輕聲道:“好夢,謝瀟南。”

她臨走的時候,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謝瀟南睡得很沉,但是由於宿醉和作息的原因,他醒的很早,一起來頭就痛得厲害,讓他忍不住皺起眉,聲音裡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喬陵。”

喬陵推門而入:“少爺,可是要洗漱?”

謝瀟南心情有些不大愉悅:“你就這樣把我橫在床中央?”

喬陵笑道:“不是我。”

謝瀟南看一眼桌上放著的一盆水:“昨夜回來不是你給我脫的衣裳?”

喬陵道:“昨夜少爺不是交給我有事嗎?我回來之後正好看見溫家小姐從隔壁翻了過來,翻進了您的寢屋,便沒再進來。”

謝瀟南神色一僵,眉頭擰得更緊:“你讓她在我喝醉的情況下進了我的寢房?”

喬陵道:“我並不知道少爺喝醉了。”

謝瀟南:“不論我有沒有喝醉,你都不該讓任何人翻我寢房的窗子,這點還用我教你?”

喬陵想了想,為自己辯解道:“我想著如果是溫小姐的話,應該沒什麼關係。”

謝瀟南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是在我身邊待夠了,這點分寸都不知道,若是腦子真被漿糊堵住了,倒不如回奚京去給你安排一份喂豬的活計,好好想想……”

話還沒說完,窗邊傳來一聲輕響,兩人同時轉頭望去,就見溫梨笙扒在窗戶上,一隻腳踩在窗框上,半邊身子已經爬進來。

她顯然也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