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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笙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聽說這火是在人睡著的時候燒起來的,燒得很旺啊,等他醒的時候出路全都燃起來了,他是冒著火堆衝出來的,當時跑出來好多人都看見了,他身上全著了。”有人說道:“叫得特彆慘,一直撲打身上的火,在地上翻滾,等有人端水來的時候,人就已經燒沒了。”

溫梨笙越聽心就越像是被揪起來一樣,急聲問:“你確定是單一淳嗎?”

“是啊,我們平日都是鄰居,知道他長什麼模樣,他跑出來的時候身上著火,臉上又沒燒著,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搖頭歎息:“燒得太快了,眨個眼的功夫,人就躺地上不動了。”

“不可能的!”溫梨笙真的不相信,單一淳怎麼會突然被燒死了?

分明前些時候,他還啃著卷餅走到她麵前來,笑嘻嘻的用卷餅跟她換銀子,他功夫不弱的,不是說習武之人五感都比尋常人厲害嗎?他能不知道家中著火?

溫梨笙不信,她大步走上前,掀開了那塊大布,隻見一具被燒得鮮血淋漓的屍體映入視線中,全身上下基本已經沒有一塊好的地方了,大片的燒傷和焦黑讓屍體看起來十分猙獰,嚇得周圍人一陣驚呼。

溫梨笙被眼前的景象狠狠震到,下意識害怕的閉上眼睛,但馬上又睜開,她擰著眉沉著臉,儘管這屍體模樣可怖,她卻還是蹲下來仔仔細細的看,忽而瞥見屍體的後頸處有一條長疤,頓時眼淚就落了下來。

依稀記得單一淳蹲在石頭上,指著後頸處的長疤給她看:“瞧見沒,我十七歲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一幫殺人越貨的惡徒,十幾個人打我一個,其中有個人從背後偷襲我,往我後脖子砍,差點給我頭砍掉了。”

“那後來怎麼沒砍掉呢?”溫梨笙問。

“那當然是我厲害唄,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幾下就把人打趴下了哈哈哈。”

溫梨笙也不是說與單一淳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但看著他的屍體,溫梨笙一下就想起以前在千山書院念書時,每回她饞食肆裡的肉卷餅了,就會在食肆門口看見吊兒郎當站著的單一淳,手裡總會拿著肉卷餅衝她晃了晃:“溫大小姐的特供卷餅。”

還有每回上武學課的時候,單一淳讓其他人自由活動,然後跟或坐或蹲地在溫梨笙身邊,講他以前的種種英雄事跡,就算溫梨笙說他吹牛,他也不會急眼。

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怎麼可能呢?

溫梨笙癟著嘴,一下就坐在地上哭起來:“還說不是吹牛是吧,哪個大俠會被火燒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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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陵進了府邸之後轉了一圈,沒找到謝瀟南。

他拉著一個下人詢問道:“看見少爺了嗎?”

下人搖頭。

“他不在府中?”喬陵又問。

下人道:“方才還見世子從後院出來。”

喬陵嘖了一聲,奇怪道:“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他又找了一圈,在正堂偏房等地方都轉了轉,還是沒找到人,正覺得奇怪的時候,旁邊傳來聲音:“喬陵。”

他登時嚇得一個激靈,飛快的循聲看去,就見庭院邊的高牆頂上,謝瀟南盤著一條腿坐著,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的五感退步很多,自打來了沂關郡之後你太疏於練習了。”

雖然大部分時間的謝瀟南都很正經,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但有的時候也會顯出少年的頑劣心性來,就比如現在,他坐在牆頭支著腦袋,看著喬陵在下麵轉了一圈又一圈的找他。

喬陵很想跟他動手,但是他不敢,於是笑道:“少爺,你在上麵不曬嗎?”

謝瀟南身著杏色的衣袍,袖口袍擺用紅絲繡著流雲紋,這樣的顏色一下子襯得他顯出少年的朝氣來,精雕細琢的五官肆意被日光渲染,鼻尖有一絲久曬之後的紅,似乎在上麵坐了挺久。

“事情辦得如何了?”謝瀟南問。

“很順利。”喬陵道:“燒得看不出人形了都。”

謝瀟南嗯了一聲,低下頭觀察著手中把玩的鑰匙,說道:“既忙完了就去練功,你的五感若再退步,就先回奚京去吧。”

喬陵行了一禮,轉身要走,忽而又想起一件事來:“哦對了,我方才回來的路上,看到溫家的小姐匆匆趕去那邊了。”

謝瀟南一下抬起眸:“她怎麼知道的?”

喬陵道:“不知,不過她的那個混世小隊散在郡城各處,獲知情報的能力很強,許是那小隊裡的人告訴她的吧。”

謝瀟南想到了溫梨笙與單一淳站在食肆門口,為一個卷餅討價還價的畫麵,而後身形一動就從牆頭上跳了下來,而後往外走。

喬陵看著他的背影,故意問:“少爺去哪?”

謝瀟南冷淡的聲音傳來:“回來檢查你的五感。”

喬陵勾唇笑了笑。

謝瀟南去到那地方之後,人群已經散了,屍體也被衙門的人抬走,唯有溫梨笙站在一旁的樹下,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走到近處時,就看到溫梨笙的眼睛紅紅的,正好一顆淚珠從眼角滑了下來,謝瀟南的腳步一下停住了,隔著幾步遠,就這樣站著看她。

溫梨笙啜泣了幾下,而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像是把心口裡的鬱結全部歎出來似的,繼而頭一偏忽而在餘光中看到個人站在不遠處,她視線轉過去,就瞧見了謝瀟南。

溫梨笙先是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突然抬步走過來,到他跟前的時候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袖,把袖邊的紅絲流雲紋握在了手中,說話的時候哭腔還是很明顯的:“世子爺,你身邊是不是有很多很厲害的手下?”

溫梨笙的眼睛哭紅了,眼眸卻還是很黑,皺著眉頭仰臉看他的時候,模樣又可憐又可愛,不再是像之前那樣假模假樣,嚎聲不斷地哭,她方才難過時,落下的眼淚是無聲的。

謝瀟南垂眼看她,低低嗯了一聲作為回答。

“那你幫幫我好不好,單一淳的死肯定不會這麼簡單的,是有人故意設計,你的手下那麼厲害,肯定可以查到是誰做的。”溫梨笙吸了下鼻子,濕漉漉的睫毛一眨,墨黑的眼眸又蒙上了一層水霧。

溫梨笙已經斷定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單一淳的死絕不是意外,她很難接受事情發生得那麼突然,但也清楚單一淳在城中無親無故,隻有她能去查這件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隻是她手裡的混世小隊都是尋常人,平日在城中做些低廉的活計養活自己,打探打探消息散播散播謠言還好,若要他們去查這件事,恐怕會惹上危險。

而從風伶山莊借人的話,肯定會被溫浦長知道,他定然是不同意的,畢竟現在的她處境也並不安全。

溫梨笙本打算就算溫浦長不同意,她也要去找風伶山莊借人時,就見謝瀟南突然的出現在身邊,頓時想到了第三條路。

謝瀟南身邊的人,喬陵席路皆是神出鬼沒武功高強那一掛的,處理事情乾淨利落,辦事也極為迅速,如果謝瀟南肯幫忙,單一淳的事一定很快就有結果。

但她沒有把握,不知道謝瀟南會不會同意。

話問出之後,謝瀟南的神色沒什麼變化,顏色深沉的眼眸平靜的很,瞧不出拒絕,也瞧不出願意,溫梨笙難窺其心。

若是不願意的話,也沒事。溫梨笙心想,大不了去找沈嘉清借人,左不過是挨她爹的一頓罵而已。

忽然的,謝瀟南從袖中摸出一方錦帕,遞給了溫梨笙:“把臉擦擦。”

溫梨笙自個的錦帕之前哭得厲害時擤了一把鼻涕,被她嫌棄的扔了。

她接過了錦帕往臉上胡亂擦了兩把,有點急的想等他回答。

謝瀟南見她這樣,輕聲歎了一下,然後把錦帕拿過來折了折,抬起手臂,一手掌著她的後腦上,一手用錦布在她溼潤的眼睫毛上輕輕按了按,然後擦過溼潤的臉和鼻子,力道輕緩的從上到下擦了一遍。

溫梨笙閉著眼睛乖巧的不動,就感覺柔軟光滑的錦帕在麵上拂過,謝瀟南的聲音傳來:“真想知道?”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一開始溫梨笙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隨後反應過來問的是單一淳的事,便趕忙點頭。

“那你隨我去謝府。”謝瀟南說著,鬆開了手,看了看溫梨笙白淨的臉,然後把錦帕遞給了她:“第四條了。”

溫梨笙就這樣捏著錦帕跟他去了謝府,被安排在了謝瀟南的書房中等待。

書房裡有兩麵牆上釘了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有些是封皮華貴的,有些則是一些手抄本,還有各種書法字體,目不暇接。

溫梨笙這會兒沒心情看書,她坐在了謝瀟南平日寫字看書的座位,趴在桌上,頭墊著雙臂,長長地歎氣。

後來下人給她端來了兩盤糕點,是那種做成了小桃子形狀,皮呈半透明狀的,看起來精致漂亮,溫梨笙雖然沒什麼胃口,卻還是往嘴裡塞了幾個。

等了兩刻鐘左右,有人推門而入,溫梨笙立馬抬起頭,看到是謝瀟南之後她當即起身:“世子。”

謝瀟南衝她招了下手:“出來。”

溫梨笙走出去,跟著他去了旁邊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地上的木架上擺放著一具屍體,正是之前被官府抬走的燒得麵目全非的那具,身上蓋著白布,露出了四肢和頭頸。

謝瀟南讓人關上了門,房中剩下二人,無比的安靜。

這屍體明顯被清理過了,沒有之前那麼臟,有些燒傷不重的地方呈現出了肉色。

謝瀟南說道:“你是憑什麼斷定他是單一淳的?”

溫梨笙道:“他後頸有條長疤,以前跟我說過長疤的來由,我剛才就是看見了那條疤。”

謝瀟南道:“那你還記得他其他地方的特征嗎?”

溫梨笙開始認真回憶當初單一淳跟她吹過的英勇事跡,然後蹲下來尋找痕跡。

腳脖子被狗咬過的痕跡,腳後跟踩過刀尖的傷痕,左肩上中箭的傷痕,這些地方都被燒得厲害,壓根看不出來有沒有痕跡了。

還有後腰上被牛角頂得血流不止,或許那地方能看得清楚,溫梨笙抬手要去掀那塊白布,卻一下被謝瀟南抓住手腕。

他盯著溫梨笙說:“這塊布彆動,看其他地方。”

溫梨笙道:“彆的地方看不清楚。”

謝瀟南說:“那就找他能看得清楚的地方。”

溫梨笙將屍體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發現他的雙手是沒有多少燒傷的,想起曾經有次武學課上,有個學生的劍在揮舞的過程中脫了手,眼看著就要刺向旁邊的學生,單一淳伸手擋了一下,劍刃劃傷了他的虎口,流了很多血。

溫梨笙隔著錦布抓起他的右手,往虎口處一看,雖然皮膚有些焦黑,但還是很明顯的看到虎口位置沒有任何疤痕,甚至發現這屍體的大拇指很扁平,與單一淳指頭圓潤的手完全不同。

溫梨笙小聲的到抽一口氣:“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