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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於是下逐客令:“樓下往南走一段路有咱家的馬車,你快些回家去,彆在這礙事,回去我再找你算賬。”

溫梨笙巴不得快些走,她站起來剛要動身,忽而眼珠子一轉,然後動作飛快的轉身一把抓起謝瀟南的右手,非常迅速的把那個方才她親手帶上去的扳指給捋下來,捏在掌中一邊往外跑一邊道:“這個就當做你方才告狀的補償。 ”

謝瀟南還沒什麼反應,溫浦長見狀,就噌地一下站起來,指著她道:“你還敢從世子手裡搶東西?快還回來!”

父女倆都不會功夫,但溫梨笙平日裡爬樹翻牆,身體靈活輕盈,一下就躥到了門邊,溫浦長根本沒她速度快,就眼睜睜的看她站在門邊,晃了晃已經戴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吐了下舌頭道:“不還不還,略略略。”

溫浦長被她氣個半死,拔腿要去追她,卻聽謝瀟南道:“溫郡守莫動氣,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

溫浦長深吸一口氣,複又坐下來。

溫浦長心裡清楚的很,但沒說。

溫浦長當年還在奚京的時候,在禮部當職,謝瀟南誕生時,謝家大辦宴席,幾乎宴請了所有朝廷重臣,先帝親自從國庫中給他挑選誕生賀禮,禮單還是溫浦長親手抄寫的,更是帶著一眾人反反複複將賀禮檢查好些遍,那墨玉生煙的扳指,就是其中之一。

不怪他記性那麼好,十來年了還記著,隻是當時這批賀禮極其被看重,他熬了好些個通宵從頭到尾操辦此事,生怕哪裡出了差錯,那批賀禮中排得上名號的寶貝他全記得。

所以方才溫梨笙開口胡說這是世子送她的東西時,溫浦長的第一個反應還以為送的是定情信物。

溫浦長不好將此事挑破,隻得盤算著回去之後再把那東西拿回來明日還給世子,便暫且順著台階下了:“笙兒方才失禮,世子見諒。”

謝瀟南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眸中染上不易察覺的輕笑,他搖了搖頭:“無妨。”

溫梨笙出了山水居之後,把那大一圈的扳指套在手上,一邊轉一邊盯著看,樂嗬嗬道:“真好看啊。”

溫家也不缺各種玉石寶貝,有時候一個巴掌大的玉飾價錢夠尋常百姓吃喝大半輩子的,但沒有哪一個玉飾比得上這個扳指。

到底是為什麼呢?之前那塊紫玉也是,這東西也是,好像謝府的東西就是比彆的好看些。

溫梨笙戴著不合適,她怕扳指掉了就一直握著右拳,打定主意玩個幾日再還給謝瀟南。

回到溫府時,晚飯已經被提前回來的魚桂備好了,三人在後院裡吃飽喝足,溫梨笙在院中坐了會兒,仰頭看著天幕上緩緩流動的繁星,直到沂關郡的夜鐘幽幽傳來,她便沐浴淨身,又練了會兒字才睡覺。

溫浦長回來時,溫梨笙已經睡熟了,他沒讓人喊醒,隻讓魚桂進屋去手腳輕些翻找一下那個墨玉扳指拿出來。

魚桂領命進去找了好一會兒,最後撩開床帳,在溫梨笙的手上看見了那東西,她見溫梨笙正呼呼大睡閉著眼睛做夢呢,便想偷偷把扳指給摘下來。

卻不曾想還沒摸到,溫梨笙好似在夢境中感覺誰要摘扳指似的,突然將右拳一握。

魚桂不敢再動,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將事如實告訴了溫浦長。

溫浦長氣得在門口連道三聲逆子,而後拂袖離去。

忙碌了一天的溫大人隻好轉身離去,打算明日再要。

溫浦長平常不怎麼做夢,今晚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中他回到了奚京,站在謝府大門之前。

謝府坐落在一條名喚沉香街的地方,周遭沒有一戶尋常百姓和商戶,全是些世家望族所聚之地。

溫浦長尋常是沒有機會往沉香街去的,隻是那時候他跟著禮部尚書一起將賀禮送去謝府,當中有三份禮,一份是當時的皇帝親自擬定的封賞,一份是代表禮部的賀禮,一份是他自己送的。

雖然與前兩者相比,他自個送得就顯得十分寒酸了,但景安侯是個非常隨和的人,仍是站再門口笑著將他迎進了門。

溫浦長是第一次進這樣氣派的住宅,當時奚京的傳言,說謝府中的一根柱子,就價值萬金,溫浦長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就覺得忐忑,心裡默念著絕對不要在謝府丟人。

那些眾人所送的,來不及搬運到庫中的賀禮,幾乎要把院子給占去大半,放眼一看全是朝中位高權重的大官,整個大梁的中流砥柱,是溫浦長隻能遠遠看上一眼的重臣。

那些人站在一起談笑風生,仿佛沒有任何架子,溫浦長站在不遠處一邊對這謝府管家清點賀禮,一邊用餘光偷看,這般雲泥之彆讓他生出黯淡的情緒。

“找到你了。”忽而有人將手搭在溫浦長的肩上:“親家。”

溫浦長轉頭,就見景安侯立在他身後,滿臉笑容。

“啊?”溫浦長嚇了一大跳:“侯爺說什麼?”

“親家糊塗了不是?今日是咱們孩子的大喜之日,你還站在門口做什麼?”景安侯說道。

話音剛落,就見一身大紅喜袍的謝瀟南從人群中走來,麵若冠玉風姿不凡,走到他麵前笑%e5%90%9f%e5%90%9f的行禮,乖巧喚道:“嶽丈大人。”

巨大的情緒瞬間衝擊了溫浦長,他一下就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霎時間所有情緒沉沉落下去,百味雜陳。

他娘的,做夢都想讓世子當女婿?都饞到這地步了?

實在是不太妙。

溫浦長緩了緩心緒,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喚人打水,準備去官署。

穿衣的時候他隨口問道:“笙兒還沒起吧?”

下人答:“回老爺,小姐一大早就出門了?”

“什麼!”溫浦長大驚:“她居然也有起那麼早的時候?去哪裡了你們知道嗎?”

下人答道:“小姐說是要去千山書院念書。”

溫浦長道:“真有此事?”

那當然是假的,溫梨笙怎麼可能起那麼早跑去千山書院。

她坐著馬車,慢悠悠的來到風伶山莊門口。

這還是她重生之後第一次來風伶山莊,這裡就好比她第二個家,小時候溫浦長忙於官職,她自己在家中孤單,沈雪檀就會將她接到風伶山莊玩,這一玩就玩了十幾年,她也慢慢長大。

前世沈嘉清離開沂關郡之後了無音訊,沒了能喊著玩的小夥伴,溫梨笙去的也就不勤快了,直到後來謝瀟南占領的城池越來越多,沈雪檀也辭彆,自那之後溫梨笙就再沒去過風伶山莊。

好像也有兩年多了,溫梨笙看著熟悉的地方,心中生出一陣感慨。

守在門外的護衛自然都知道她,熟門熟路的問:“溫大小姐,又來找我們少爺啊?”

溫梨笙笑著說:“他在家中嗎?”

守衛道:“在的在的,我們去通報,你先進來等。”

莊門裡專門為溫梨笙建了個小屋子,因為風伶山莊比較大,要進去找人來回也要花些時間,有時候溫梨笙不想進去玩隻想找沈嘉清出來,就可以在這小屋子裡等著。

她坐下之後守衛上了杯泡著果子的茶給她,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沈嘉清就喊著溫梨笙,大搖大擺的推開了門。

“梨子,你可算是想起我來了,你個見色忘義重色輕友的白眼梨。”

“你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可彆怪我動手。”溫梨笙指著他警告。

沈嘉清把袖子一擼,理直氣壯道:“我說錯了?現在外麵滿大街都在說你跟世子關係非同一般,有望飛上枝頭,攀上謝家的高枝兒。”

溫梨笙道:“那都是彆人亂嚼舌跟的,這你都信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沈嘉清哼了一聲,在她對麵坐下:“那你這幾日都去哪裡了?我去你家找過你兩回你都不在。”

“彆提了,我被我爹攆去了千山書院,謝瀟南還按頭讓我念書學習,簡直就是煎熬。”溫梨笙歎一口氣:“還是跟我好兄弟在一起玩開心。”

“又是謝瀟南,難怪彆人總說你跟謝瀟南有一腿呢。”沈嘉清晃了晃她的肩膀,恨鐵不成鋼道:“溫梨笙,你清醒一點,謝瀟南這次來沂關郡可是奔著摘掉溫大人烏紗帽來的,我聽說有不少人些匿名信投到謝府,舉報溫大人貪贓枉法。”

“哎呀,那都不是真的,我爹現在跟謝瀟南關係好著呢,上回你在我家不是也聽到了嗎?沈叔叔和我爹都讓我們跟謝瀟南打好關係。”溫梨笙道。

“你之前跟我說,謝瀟南雖年歲不大,但是個心狠手辣的嗜殺之人,且患有瘋病,每每發病都要殘忍殺好多人,飲人血才方可鎮壓心中的殺意,來咱們沂關郡,其實就是為了養病的……”沈嘉清將當時溫梨笙胡謅的一番話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

溫梨笙:“……”

她一時覺得有些頭痛,果然人算不如天算這句話是真的很有道理。

那時候的溫梨笙總惦記著後來沈嘉清的手臂差點被謝瀟南折斷,隻覺得他是萬萬招惹不起的,便編出了這樣一些話嚇唬沈嘉清。

卻沒想到後來的事一件接一件的發生,她才發現對謝瀟南的誤解頗深,且見到謝瀟南之後的情緒在不知不覺中變化,從一開始的恐懼忌憚,到現在的歡喜雀躍。

溫梨笙想了想,而後道:“之前那些說的都不作數,謝瀟南作為沂關郡的貴客,我們算是沂關郡的主人,他與我們壓根就不是敵對關係。”

“是嗎?”沈嘉清狐疑。

“而且你想想,謝瀟南是客人,你是什麼?”溫梨笙拍了拍心口:“你是我的家人,我自然要先好好招待客人啊,所以這些日子才忙碌於他的事,但是我們倆的鐵哥們關係是一點都不會變的。”

沈嘉清道:“此話當真?”

溫梨笙信誓旦旦:“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沈嘉清說:“每回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在騙我。”

溫梨笙驚歎:“沈嘉清,你什麼時候從一個傻子,變成了一個有心眼的傻子?”

沈嘉清道:“跟你打交道,還是要多長幾個心眼的。”

溫梨笙哈哈一笑,終於打算不再跟他說笑,把這些天以來發生的事一一告訴沈嘉清。

當初騙沈嘉清也是為了讓他能夠離謝瀟南遠點,那是在完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實際上如果有機會改變沈嘉清與謝瀟南的關係,就壓根不會發生前世那件事,沈嘉清也不會差點被打斷了手臂。

事情從梅家酒莊開始到給胡山俊下藥,樁樁件件環環相扣,沈嘉清也終於明白溫梨笙此時的處境不大安全。

溫梨笙說清楚這些事頗費了些口舌,說完後兩人沉默著坐了很久,頗有些大人之間商議大事的模樣,最後還是溫梨笙打破了寧靜:“我方才在路上聽說春風館上了新菜,要不要去嘗嘗?”

沈嘉清臉上還是凝重的神色,點頭說:“你請。”

兩人一拍即合,趕去春風館先飽餐了一頓。

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