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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

“今日天氣可真好啊,七八月份的時候,我們沂關郡最是炎熱了,今日早起時的風卻清涼溫和,連路邊的狗都不吐舌頭了。”溫梨笙樂嗬道。

謝瀟南一聽她又開始東拉西扯,便道:“有什麼事直接說。”

溫梨笙嘿嘿一笑,身子微側,抓著他的手臂道:“世子今日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裡走,周遭路過的學生早就對這場景眼熟了,溫梨笙來千山書院讀書也好幾日,回回看到她在院中行走,身旁大多都有謝瀟南在。

溫家那閒不住的大小姐對世子來說是特殊的,這已成了整個書院皆知之事。

不過這些閒言碎語是沒機會傳到溫梨笙耳朵裡的,一來是沒人會主動跟她搭話,就算偶爾說兩句,也聊不到那些傳言上,二來則是她一天的時間裡大部分都與謝瀟南在一起,誰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跑到正主麵前說這些東西。

不過溫梨笙也不太關心這些,她這幾日放長了魚線,就等著今日下鉤呢。

上午放課的時候,她把那本謝瀟南給她的書放在桌上最顯眼的地方,壓在所有紙的上麵,擺放的很是雜亂,然後什麼東西都沒拿就離開了學堂。

這幾日她每回都把東西裝在小書箱裡帶回去,不給偷書賊任何可乘之機,而今日她特意又不帶東西回去,哼著小曲悠閒自在的離開學堂,好像把那本書完全拋之腦後一樣。

跟溫梨笙同個學堂的人都知道,她自打以前就沒有把這些書本紙筆帶回去的習慣,她覺得太過麻煩了,桌麵永遠放著一堆東西,空著手來空著手回。

這幾日每回放課都清理的乾乾淨淨就仿佛是她短暫的轉性一樣,不過現在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

但溫梨笙這日中午卻沒有回家,她隻是表麵上看起來坐上馬車回了溫府,而實際上她在馬車走出不遠處就停車下來,讓一輛空的馬車回去,自個又從千山書院的另一邊偷偷溜了回來。

這幾日她都把書寶貝似的護著,走哪帶哪從不放鬆警惕,這模樣都是故意做給偷書賊看的,就是成心表現出一股子珍惜這本書的樣子。

上回偷書賊目的沒得逞,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她之前丟了書又故意沒有追究此事,就是要引得那賊人二次作案。

若偷書的人真是莊鶯的話,她肯定會二次作案的。

溫梨笙有九分的把握。

因為莊鶯並不算聰明,否則當初在梅家酒莊也不會因幾句吹捧就真的跑去找謝瀟南,且因為莊鶯父親的官一直居於她爹之下,她從很久之前就非常討厭溫梨笙,算是在千山書院裡為數不多的敢於溫梨笙明麵上爭執的人。

她是一有機會就絕對要給溫梨笙找不痛快的人,也給溫梨笙穿過幾次小鞋,雖然都沒什麼影響。

奈何她爹是左郡丞,溫梨笙也不敢對她怎麼樣,否則會影響溫浦長的官途。

不過這次她偷書那屬實是自己撞上來找死的。

這時候的學堂區基本上沒什麼人了,越往裡走越是安靜,到他們上課的地方周圍半點人影都沒有,靜得隻剩下夏蟬長鳴。

她放輕了腳步站在學堂的後門處,彎著身子貼牆前進,走到最後一個窗子然後伸頭往裡看,就見學堂裡空無一人。

還沒來。

溫梨笙又藏回學堂後麵的樹叢中,樹叢長得高兒茂密,她藏在裡麵可以完全遮掩身體,透過小小的縫隙往外看。

她推測若是莊鶯中午想偷書,定然會在食肆先吃了飯然後再來,那個時間即便是宿在書院中的學生也不會在院中閒走了,畢竟天氣炎熱,正午正是曬人的時候,所有人隻會在房中休息。

溫梨笙坐在地上耐心的等待,頭頂的綠蔭遮了烈日,風一吹還有些清涼。

也不知等了多久,溫梨笙正懷疑自己會不會想錯了的時候,就見一人從食肆的方向而來,走幾步便左右看看,模樣警惕而鬼祟。

定睛一看,正是莊鶯。

溫梨笙得意一笑,心說小東西,可算是把你等來了。

莊鶯顯然也鮮少做這種事,心虛的不行,走幾步就要停下四處看看,生怕周圍有什麼人看到她似的,等她慢吞吞的走到學堂門口的時候,又飛快的進了堂中。

溫梨笙滕地一下從樹叢中站起來,然後小跑到了隔壁夫子的茶水屋,輕輕敲了下窗框,而後窗子從裡麵被推開了些許,謝瀟南的臉偏過來:“人來了?”

溫梨笙點頭。

謝瀟南起身,對身旁一臉迷惑的周夫子道:“多謝周夫子解惑,為表謝意,我有一支赤木狼毫可贈予夫子。”

周夫子瞧見了溫梨笙,頓時明白世子今日突然說有問題請教一事並非偶然,他一下站起來,推拒道:“草民怎敢要世子的東西,能為世子解惑已是草民之榮。”

“夫子不必可惜,請隨我去隔壁拿。”謝瀟南淡聲說。

茶水間是專門為夫子所設,就是為了能方便夫子在授課途中口渴能方便取水,所以跟學堂挨得近。

謝瀟南腳步輕緩無聲,走至後門的時候抬手一推,整個門瞬間就被打開,裡麵正把書本往自己書袋裡塞的莊鶯嚇了個魂飛魄散,失手碰掉了溫梨笙桌上的硯台墨筆,灑落一地。

看見門口站著謝瀟南和跟在後邊的周夫子之後,她臉色頓時煞白無比,連嘴唇都失了顏色。

周夫子眉毛一擰,嚴厲道:“莊鶯,你在作何?!”

莊鶯嚇得渾身打哆嗦,將手中的書袋扔了出去,那本書掉落出來。

溫梨笙從謝瀟南的肩膀旁邊擠過去,撿起那本書一看,然後倒吸一口氣驚詫道:“你為什麼要偷我的書?”

周夫子立即知道事情的也嚴重性,兩步走近了學堂內,將一地的東西看一眼,而後質問:“快些把話說清楚,現在是放課時間,所有人都在自己房中家中休息,為何你卻出現在這裡,還將溫梨笙的書放進你的書袋?”

“不是、我沒有……”莊鶯腦子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改怎麼解釋了,即便是再傻,看著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謝瀟南和周夫子,還有拿著書冷笑的溫梨笙,也知道她是徹底中了圈套,便指著溫梨笙喊道:“是你!是你故意設計陷害我!”

溫梨笙揚眉:“你這說的什麼話,這書難不成是我按著你的手讓你偷的?”

“不對,就是你,”莊鶯雙目赤紅,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難堪的一日,偷東西不說還被抓了個先行,她恨不得用十指尖利的指甲撓花溫梨笙的臉:“你是存心把書留下,那些話也是成心說給我聽的,就是要我來拿這本書!”

“莊鶯,”溫梨笙的笑容有所收斂,聲音冷冷的:“你要想清楚了再說話,我說了什麼話成心給你聽?”

“你為左郡丞之女,出身富貴,家中什麼書沒有,竟還想著偷同窗的!”周夫子厲聲責備。

莊鶯哪有什麼證據,隻語言混亂的對周夫子道:“是溫梨笙說這書是皇帝親賜的,我從來沒有見過皇上賞賜的書,我真的很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名書,周夫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為了偷東西……”

“這本書不是禦賜的。”溫梨笙道:“這是謝家所藏之書,那日我從世子手中求來的,你上本偷的才是禦賜的書。”

周夫子滿臉驚愕,他原本以為隻是很簡單的偷竊小事,這事可大可小,畢竟拿的是一本書,但沒想到莊鶯是第二次偷,先前那次偷的還是禦賜之書,那此事便一下次提升好幾個檔次了。

周夫子轉頭看了眼還站在門處,神色平淡的謝瀟南,繼而對莊鶯怒道:“還不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

莊鶯知道沒有證據,於是打死不認:“我沒有!我真的隻是想把這本拿去看看,她說的上一本書我根本不知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溫梨笙道:“不問自取即為偷,你現在便是承認你想偷世子的書了。”

莊鶯方才已認,再改口已是難事,隻得紅著眼睛向謝瀟南落淚認錯:“世子爺我錯了,你寬宏大量,能不能彆怪罪我,我隻是想看看這本書。”

謝瀟南雙眸如墨,沉著平靜,卻並不回應她的話,冷漠得像雪山上的清泉。

莊鶯這才想起,這本就是謝瀟南一直以來的模樣,隻是這些日子溫梨笙的出現,經常與他說話嬉鬨,讓她以為世子褪去了冷漠的外衣。

對他求情是沒用的。

莊鶯落下兩行淚,對周夫子:“夫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偷東西,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就放過我這次吧,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你是初犯嗎?”溫梨笙搶在周夫子前麵開口,她嘴角輕揚,十分譏諷道:“我知道那本《鬆說》還在你手中,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把書還回來,那這次的事便一筆勾銷,我不會追究你偷書之事,但若是你執意不還,那我隻能拜托我爹來處理這件事了。”

溫梨笙冷冷的掃她一眼:“到時候整個郡城都知道你行偷盜之事,你不僅要從書院退學,還害得你們莊家顏麵儘失,你可要想清楚利弊。”

“你!”莊鶯咬牙切齒的瞪著她,目光浮上些許怨毒:“你為何非要這般咄咄逼人?”

“是你品行不端心生歹念在先,整個沂關郡都知道我溫梨笙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你偏偏要往刀子上撞,那便不能怪我。”溫梨笙道:“交書,還是名聲儘失,你選一個。”

周夫子看了看溫梨笙,歎一口氣對莊鶯道:“若那本書真的在你手中,還是快些把書還回來吧,這事若是往大了報,你爹的官位隻怕都不保啊。”

往小了說就是偷溫梨笙的書,往大了說就是偷世子的書。

以世子與溫梨笙的這般關係來看,說大說小全憑溫梨笙做主。

莊鶯哭得滿臉淚水,在心中糾結了半天,最後隻得選擇了前者:“那書現在在我家中的書房裡,我回去取了還給你。”

溫梨笙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儘快給我。”

莊鶯以袖掩麵,隻覺得麵皮燒得厲害,自打出生起就沒經曆過這樣難堪的事,大步跑出了學堂,哭喊的聲音逐漸遠去。

周夫子又歎一聲:“左郡丞家中嫡女竟教養成這副模樣。”

溫梨笙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撿起放到桌上,而後對他道:“周夫子,這件事我回去會告訴我爹,屆時書院院長定會找你核實此事,還望周夫子能如實相告。”

周夫子神色一愣:“你方才不是說若她交還那本書,便不追究此事的嗎?”

溫梨笙嘴角一翹沒忍住笑了,她說話不算數出爾反爾也不是頭一回,不知道騙了多少人,自然不會真的大度到既往不咎:“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心術不正蓄意陷害我,我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揭過,凡所為錯事必承其後罰,這是我爹自小教我的道理。”

周夫子便道:“你放心吧,此等品行不端之事,即便院長不問我也打算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