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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這就是誇我。”

兩人一同從謝府出去上了馬車,車裡的兩大箱甜米粽已經被搬下去了,像是添置了新的冰塊,整個馬車十分涼爽,將暑氣隔絕在外。

馬車行過幾條街,停在千山書院的門口。

前世溫梨笙與施冉打了一架之後就被調到了長寧書院,從那之後就再也沒去過千山,前段時間沈嘉清在這門口跟彆人起衝突,當時光顧著看熱鬨,也沒怎麼注意。

千山還是以前的老樣子,坐落在人煙稀少的地方,門口一塊兩人高的石像,石像是個滿臉胡須的人,左手持著書卷,右手握著長/槍,一派威風凜凜的模樣。

石像後方有一塊長而高的青石,石頭上刻著鮮紅的四個大字——千山書院。

石頭後方幾丈之遠,則有一座非常氣派的學府,兩扇巨大的門敞開著,赤紅的柱子左右而立,雕刻著龍飛鳳舞的兩行字:發奮識遍天下字,立誌讀儘人間書。

這便是被譽為北部第一學府的千山書院,建成六十餘年,出過不少進士狀元,當年溫浦長也就讀於此。

正趕上下午開課之前,不少人往學府中去,遠遠看見馬車來了就讓出一大片空地來。

謝瀟南在千山讀書也有段時間了,他從不曾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千山學府的人基本都知道這位是謝家的世子,但因為他不喜說話,平日裡麵上也沒什麼表情,以至於很多想攀談的人都望而卻步。

見到他的馬車都要躲得遠遠的。

馬車停在石像的正前方,許多路過的學生都停下了腳步張望,就見車簾從裡麵被拉開,然後溫梨笙背著小書箱從上麵蹦了下來,臉上帶著笑,歎道:“千山書院,好久不見了呀。”

周圍駐足觀望的人無不大吃一驚。

緊接著謝瀟南也從馬車上下來:“彆站這擋路。”

溫梨笙往旁邊錯了兩步,笑著道:“多謝世子爺帶我一程,我以前就讀千山,這裡的路我熟悉的很,就不與世子一起了,我自己去找個地方學習去。”

說著她就要轉身,腳剛抬起來,後領就被人一拽,謝瀟南不鹹不淡的聲音傳來:“你跟我一起,我旁邊座位剛好是空的。”

“這……”溫梨笙看起來很不情願:“不大好吧。”

謝瀟南鬆了她的領子,把話說的明明白白:“接下來幾日,你就彆想著逃了,你不僅要跟我一起念書,還要一同吃飯,日落放課之後還要坐我的馬車由我親自給你送回溫府,這是我對你爹許的承諾。”

溫梨笙一聽,一個頭兩個大,嘖了一聲嘟囔道:“你說你多管這閒事乾嘛。”

謝瀟南眼風一掃:“大聲點。”

她迫於威脅,立馬換上一副笑臉:“是我不知好歹了,有幸得世子看顧,實在是我溫家祖上積德,積了八輩子。”

謝瀟南見她老實了,便沒再接話,轉頭讓喬陵驅馬車離去,然後帶著蔫氣兒的溫梨笙進了學府。

溫梨笙出現在千山書院門口,還是從世子的馬車上下來的,這一消息迅速在書院中瘋傳,完全炸開了鍋似的,就連夫子也有所耳聞。

教文的周夫子對溫梨笙最是害怕,因為當初她與施冉大打出手的時候,正是在他的課上,一聽到點溫梨笙來了的風聲,他當即嚇得茶盞都端不穩了:“什麼?!那小魔頭回來了!?”

千山學府裡的學生,大都是郡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出來的孩子,且大部分都是嫡子,是以他們天生帶著一種優越感,且對不喜好讀書的人十分看不上。

當初的溫梨笙在這裡就尤為突出,當年她性子張揚,加上背景硬行事橫,誰也不敢招惹,就導致招許多人眼酸和嫉妒。

當初的她都能與沈嘉清密謀著去大峽穀半道上劫謝瀟南,可見那時候是真的無法無天。

現在的她乖了許多,跟在謝瀟南旁邊,一路穿過池塘花叢庭院,行過白石小橋,沿著遊廊走了半刻鐘,就到了授課習書的學堂。

書院的鐘在開課前會敲兩下,一下是讓學生都進入學堂之中坐整齊,將東西準備好,二下則是夫子入學堂,開始授課。

謝瀟南踏進堂門的時候,第一下鐘聲正好響起,渾厚的鐘響一層層的在書院中蕩開,仿佛盤旋在耳邊,繞梁久久不息。

他一進去,學堂裡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就停了,但緊接著溫梨笙踏進去的時候,那議論浪潮又卷起來,眾人臉上儘是震驚之色。

溫梨笙停在門口沒有動彈,等著她的哪個冤家率先開口諷刺她個一兩句,屆時她在佯裝生氣轉頭就走,名正言順的找個理由曠學。

誰知道小聲的議論嗡嗡不斷,卻沒有一人敢大聲說話。

謝瀟南走到座位旁,見溫梨笙還杵在門邊,不由皺眉:“還不進來,站在門口乾什麼?”

堂中的學生雖有幸與世子一同念書,但這些日子世子來書院的次數並不多,且就算是出現在這裡也隻是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既不與旁人交流,也不與夫子講話,更多的時間裡,他就像是學堂裡的一個十分精致的擺件。

如今這個平日裡看起來冷冰冰的擺件忽而鮮活起來,皺著眉對門口的小魔頭說話:“又打什麼鬼主意?”

溫梨笙撇著嘴,一副頗是不開心的樣子往裡走:“原來在世子心中,我竟是這樣狡猾的一個人嗎?”

謝瀟南毫不客氣道:“不僅狡猾,而且愚笨。”

說著,看到溫梨笙走到近前來,他又補充道:“話還很多,還貪吃,且厚顏無恥。”

用得著說那麼多嗎!

“好!”溫梨笙氣道:“那我決定從現在開始直到放課都不會再跟你講一句話。”

謝瀟南心想若是她安安靜靜的待到放課,那簡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反問:“若是你跟我講了呢?”

溫梨笙嘴都氣歪了,心說自己怎麼可能那麼沒骨氣,於是道:“那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告訴夫子,我溫梨笙就是一隻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的豬。”

謝瀟南點點頭,沒再說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學堂裡安靜到落針可聞,所有人震驚得連議論聲都沒有了。

這溫氏小魔頭,竟然敢對世子這般無禮的嗎?

第40章

當初世子進千山書院的頭幾天,沒人知道他的身份,隻以為哪家從外地而來的小公子,直到他們看到千山書院的院長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謝瀟南行了大禮,他的身份這才傳開。

他身份這般尊貴,自然有不少人想儘辦法與他攀交情,然而他看起來並不好相處,先前施家的嫡小姐隻是喊了一聲謝公子,就被謝瀟南當場駁了麵子,夫子也借機敲打,讓所有人在世子跟前都必須要恭恭敬敬,不得半分越矩。

所以眾人都隻敢遠遠觀望這個從奚京來的貴少爺,誰也不敢再湊上前去。

但溫梨笙方才與他說話不僅話中含著些許抱怨加威脅,且還沒有用尊稱,這樣肆無忌憚的越矩,世子卻仍然心平氣和,不見半點惱怒和冷臉,與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溫梨笙將小書箱往桌上一甩,把裡麵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拿出來隨意擺在上麵,紙上還有她抄寫一半的《勸學》。

她將東西備好之後,左右看了看,發現這個學堂還有幾個熟麵孔。

一個是先前在梅家酒莊見過麵的莊鶯,她父親是溫浦長的下屬,在沂關郡為官多年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快爬上郡守位的時候卻被從天而降的溫浦長給擠了下去,所以莊鶯的爹記恨溫浦長,莊鶯也記恨溫梨笙。

這姑娘就是之前在梅家的飯局上吹噓自己小時候曾去過奚京,住的地方與謝府隔了半條街,有時候一出門就能撞見世子。

後來被吹捧的昏了頭,在無人的地方喊住謝瀟南企圖用幼年的事套近乎,卻被謝瀟南的屬下十分不給情麵的嘲諷了一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事溫梨笙清楚的很,她當初就是被狗追的躲在大缸聽到的。

如此一想,她停留在莊鶯身上的目光就有些久了,被莊鶯察覺,有些淩厲的眼睛瞪過來,很不待見的問道:“你看什麼?”

溫梨笙與她向來不合,若是擱在以前,她這會兒肯定反唇相譏與她互嗆起來,但溫梨笙重生過一次,覺得自個也不是什麼幼稚的孩子了,自不會與她爭這些口舌,便道:“看你麵熟,所以多瞧了兩眼。”

她也就是隨口一說,但莊鶯自尊心極強,覺得她說這話是瞧不起自己,當即氣紅了臉,冷聲道:“溫小姐這般大的架子,自然是記不得我們這些小人物。”

溫梨笙想了想,說道:“怎麼會呢,城北那個瘸了腿不識字的乞丐我都記得清楚。”

莊鶯更怒了,眉毛緊緊皺著,滿臉寫著生氣,自知嘴皮子是說不過溫梨笙的,她拿著手中的毛筆撒氣,狠狠在硯台中戳著。

溫梨笙嘖嘖歎氣,老氣橫秋道:“這孩子脾氣可真大。”

堂內安靜過一陣後,又響起了小聲的議論,正在此時有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踏進門來。

走在前頭的是施冉,她身著雪青色長裙,帶著孔雀藍的墜珠步搖,麵上妝點粉黛紅唇豔豔,走的時候耳墜輕輕搖動,瞧起來極為豔麗。

溫梨笙抬眼看到她的時候有些許驚訝,沒想到她會打扮得這樣精致來學堂。

或許是前些時候在遊宗授課的時候,她當時胡編的一番話被施冉聽到了心坎裡,打算放棄進宮選秀,將希望押在謝瀟南的身上。

施冉確實生得貌美,再用心裝扮一下,站在人堆裡就尤為顯眼。

走在她後頭的也眼熟,是先前沈嘉清在千山書院門口起衝突的那個,被撕了半條袖子的高個子少年。

施冉眼裡仿佛沒有其他人,進門的第一時間就朝謝瀟南的位置看,見他正坐在那裡,神色頓時有了微妙的變化,她腳步停了一下,朝後麵的人說道:“看來咱們算是來得最遲的了。”

她聲音有些大,在低低議論聲中的堂中顯得很突兀,一時間眾人看向她。

謝瀟南像往常一樣挺著腰背坐著,頭微微低下看著手中的東西,聽到什麼動靜都沒有抬頭,讓施冉失望的輕輕咬了下紅唇。

隨即她目光一動,這才看見了謝瀟南身邊那個平日裡空著的位置此時坐著個人,正用手支著頭看她。

視線對上時,把施冉的微表情全部收入眼底的溫梨笙彎眸,笑眯眯道:“好些日子不見了,施小姐,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像隻花蝴蝶。”

施冉當場驚得走不動道,倒吸一口涼氣:“你怎麼在這裡?”

溫梨笙還是笑:“回來看看啊,指不定有人掛念我呢。”

施冉道:“千山書院不會有一個人掛念你。”

溫梨笙道:“那倒也是。”

施冉朝她走來:“你並非千山書院的學生,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問的這問題,也是在場所有人的共同問題,於是所有人都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