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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朗莫很心儀你,族中的女孩都惦記著他,但他向來沒有看入眼的,這次好不容易有了心儀的人……”閩言試圖勸說她:“我們也都很喜歡你,若是你願意嫁給索朗莫,日後就可能是族長夫人,地位也不一般。”

溫梨笙聽這一番話,簡直要震驚了,心說這些人對婚事也真是隨便,今日傍晚她才與那個叫索朗莫的人見第一麵,晚上這會兒就說要娶她了。

她一時片刻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直接拒絕的話,太駁人麵子了,哈月克族的人熱情好客,也細心照料了她昏睡的這兩日,於她來說等同救命的恩情。

可若是委婉說辭的話,這些人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吧,畢竟族長問完閩言又問,搞不好一出門又撞上索朗莫本人前來求愛。

溫梨笙頭疼了片刻,而後道:“多謝垂愛,隻不過我已經成親了,恐怕不能夠留在這裡。”

閩言聽後卻是勾唇一笑,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是你少爺吧?”

溫梨笙驚得臉變了色,正要說話,閩言卻接著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與那公子的說話神態根本不像是主仆關係,加之今晚的送行晚宴你就坐在他身旁,哪有主仆在外會同坐一桌用飯的?”

竟然分析的很有道理!

溫梨笙詫異於閩言的細心:“不是,我與他就是單純的主仆關係。”

閩言卻意味深長的挑眉,明顯不相信:“沒關係,你不必覺得害羞。”

溫梨笙想解釋的更清楚一點,但又覺得沒必要這樣大費周章,不管他們怎麼誤會,隻要離開薩溪草原,這些消息就傳不回郡城,誰也不會知道。

於是她點點頭,裝出害羞的表情:“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閩言笑著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撩開帳門出去。

溫梨笙在房中站了一會兒,覺得要去再找一回謝瀟南,不能在他那裡露餡了,誰知剛一出去,就看見閩言和索朗莫站在邊上,不知道正在說什麼。

見她出來,索朗莫兩步上前來,高大的個頭像是整個將她籠罩似的,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溫梨笙下意識掙紮,他力道卻很大,扣住了手腕不鬆,很快手腕就傳來疼痛的感覺,閩言趕忙上來阻攔。

索朗莫有些生氣,與閩言爭執起來,兩人就在她麵前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話,她又掙脫不開手腕的桎梏,頓時脾氣也上來了:“都閉嘴!”

兩人被她一吼,便停下了爭吵看向她。

溫梨笙握拳用力掙脫了他的手,對閩言道:“閔姑娘,麻煩你把他說的話告訴我,由我來跟他交流。”

閩言按了按脾氣,說道:“我告訴他你已經有了夫君,不會留在這裡,但他卻說並不介意你嫁過人,還說小白羊是沒有能力保護彆人的,你的美麗隻有留在這裡才會被守住。”

“小白羊?”溫梨笙不理解。

閩言道:“前日你與你夫君被阿茶帶回來的時候,族中人打趣說你們就像是誤入狼群的小白羊,不過並沒有惡意,你不要介意。”

溫梨笙搖搖頭,她當然知道這些人沒有惡意。的確在這個人人都曬得黝黑,男女都身強體壯的種族裡,她和謝瀟南不曾受風吹雨打的皮膚顯得非常嬌貴,透著一股子文弱的氣息。

溫梨笙對閩言道:“麻煩你幫我轉達,大梁的女人不事二夫,對夫君從一而終,我這輩子隻會有一個男人,請不要用這種方式折辱我,況且我夫君在郡城中有些地位,即便是文弱,保護我也是足夠了。”

閩言眼中有些動容,轉頭把話轉達給了索朗莫,聽了這番話之後,索朗莫像是還想說什麼,最後隻是深深的看了溫梨笙一眼,轉頭離開了。

閩言抱歉的笑笑:“姑娘見諒,索朗莫年歲尚小,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向來都是這樣直接,但他本心不壞。”

溫梨笙麵對著突如其來的桃花債也是頭疼的很,疲倦的擺了擺手,道了聲無事便往她睡覺的帳中走,手搭在帳子上的時候忽而想起,若是索朗莫還沒有放棄怎麼辦?會不會趁著半夜無人悄悄闖入她的帳中來?

這營賬也沒個門鎖什麼的,更沒有守衛,誰都能輕易進來。

越想越覺得不安全,溫梨笙並不是想用惡意去揣度彆人,但畢竟出門在外,防人之心是不可無的。

她忽而又記起方才給謝瀟南擦背的時候,他提出了族長要討要她一事,心念猛地一動。

難不成謝瀟南說那句話,並不是為了詢問她的意願,而是旁敲側擊的告訴她,有人在打她的主意,讓她提高戒心?

越想越覺得心驚,溫梨笙方向一轉,直奔謝瀟南的營賬去。

帳中點著燈,謝瀟南還沒睡。

她小心的撩開帳子探進去一個頭,賊頭賊腦的左右看看,就見他正坐在左邊的矮桌旁,正低頭看著什麼東西,桌上的一盞燭光將他的麵容攏上暖色,帳中還有四盞落地長燈,將周圍照得很亮。

謝瀟南都沒抬頭,就知道是她,一開口輕淡的語氣帶著嘲諷的意味:“你的毒醫治好了?”

溫梨笙想到不久前她還大聲指責謝瀟南給她下毒的場景,頓時覺得有些尷尬,於是訕笑了兩聲摸進了帳中,找話題聊:“少爺,外麵的人都在唱歌跳舞好不熱鬨,你不出去看看嗎?”

方才她在邊上看了兩眼,哈月克族人不論男女老少皆圍著石頭搭建的火堆載歌載舞,在一輪明月下肆意歡唱,跟過年似的。

“他們已經唱跳了兩個晚上了。”謝瀟南看起來對那些熱鬨一點不感興趣。

溫梨笙哦了一聲,原地站了一會兒,見謝瀟南並沒有把她趕出去,於是膽子大了些,輕手輕腳的走到他邊上。

而後蹲下來,兩隻手搭在矮桌邊,撐著往前一傾,就見他麵前擺著的是一張地圖似的東西,謝瀟南正看得仔細。

溫梨笙打小混在江湖堆裡長大,對地圖這一類東西很是警惕,下意識以為是什麼機密的東西,於是驚了一下連以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忙捂住眼睛道:“少爺你在看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呢。”

謝瀟南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一下就看見她手腕上有兩個指印,在白嫩的皮膚上十分顯眼,他複又低下頭,看了片刻,才開口問:“族長的兒子找你了?”

溫梨笙沒想到被他看出來了,把手掌往下挪了挪,露出一雙眼睛,點點頭氣憤道:“那個人還真想讓我留下來,我找不到適合的話推脫,於是就說我已經嫁人了,但他竟然說不介意我嫁過人,真是腦子有病!怎麼還有這樣的人!”

謝瀟南卻不以為怪:“在哈月克族,父妻兒繼的事也不是沒有。”

溫梨笙完全理解不了,但身在彆人的地盤,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小聲道:“這簡直是亂了倫理常剛。”

難怪這些人一直在薩溪草原上生活,以他們主要的理念,恐怕很難融入梁國裡。

想了片刻,溫梨笙又往前湊了湊,斟酌著語氣道:“不過我說我嫁人之後,閩言就把你誤會成了我夫君……”

謝瀟南聽聞就皺起了眉頭。

溫梨笙見狀趕忙找補:“當時情況比較複雜,我也不好跟她解釋,然後就碰上了索朗莫於是乾脆就將錯就錯了,況且咱們在阮海葉麵前不也配合的挺好的嘛?明日就要走了,若是沒人提起你就假裝不知道唄。”

謝瀟南嗤笑一聲,懶懶道:“是女人說話男人彆插嘴的那種配合嗎?”

他酒後微醺,情緒散得很開,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種無形的吸引力,溫梨笙眼睛盯著他的側臉,一時間沒察覺自己的視線突兀,隻是打著哈哈糊弄道:“世子爺的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回去之後定會做牛做馬報答。”

謝瀟南沒有應聲,目光專注的看著地圖。

溫梨笙多少有點感覺到了,或許是因為有些醉意,謝瀟南此刻的脾氣好了不少,眉眼間雖然沒什麼表情,但不顯得冷漠了。←思←兔←網←

這幾日的相處下來,溫梨笙也有點摸清他的脾氣門路,隻要他沒有說不行,基本等同於默認了,於是她有點得寸進尺道:“我今晚……能睡這嗎?”

謝瀟南像沒聽見似的。

屋中安靜了會兒,溫梨笙又道:“我這麼貌美如花人見人愛的,而且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會武功,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裡又隻認識你,這裡的房子連個門栓都沒有,太不安全了……”

謝瀟南的目光在地圖上緩緩挪動,聽著她越來越離譜的話進了耳朵也沒什麼表情,忽而看見她的影子投在了地圖的一角,左耳的瑪瑙石耳墜光影正在地圖上輕輕搖晃著。

他視線一停,而後將地圖折起,不看了。

溫梨笙的視線追著他起身,然後走向了裡邊的竹編矮榻,以為他還在考慮,正想再勸說一番的時候,就聽他淡聲道:“你睡地上。”

同意了!

溫梨笙暗喜,忙站起來道謝:“世子爺您真是大好人!”

房中有一張矮榻,離地還不到一尺,是以睡地上和睡矮榻上是並沒有區彆的。

謝瀟南見她小嘴叭叭個不停,又嫌她聒噪了:“不想睡在外麵就安靜點。”

溫梨笙趕緊閉嘴,轉頭出去把自己的被褥和竹編的席子一塊抱過來,在屋中左右看了看,十分蹬鼻子上臉的把席子鋪在了竹榻旁邊,心想著若是有誰晚上真的摸進來的話,謝瀟南也能第一時間把她叫醒。

席子鋪好之後,溫梨笙站在邊上看了看,忽而問道:“你若是夜間下床沒看見我,會不會踩到我?”

謝瀟南自然沒有那麼不長眼,但他往竹榻上一躺,淡聲道:“嗯,能踩到,我能一腳把你踩死。”

溫梨笙被他這一嚇唬,連忙將席子往上拉了拉,給謝瀟南留了下榻的地方。她老老實實躺好之後,就聽見外麵傳來了哈月克族人的高歌之聲,在這廣袤無垠的草原上,即便是在夜裡,他們也能肆意的歡唱,根本無需擔心打擾到彆人。

若是在郡城裡有人敢這樣,早就被人抓起來了。

溫梨笙其實也想去湊個熱鬨的,但她又害怕碰上第二個索朗莫那樣的人,她實在是招架不住。

一想著明日就能回去了,她心裡抑製不住的高興。

本來是給賀家送壽辰禮的,誰能想到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竟然從賀家被抓到山上,又從山的那邊逃到薩溪草原,幸運的是她一路走來並沒有受什麼皮肉之苦,即便是幾次麵臨著危險,也被保護的好好的。

溫梨笙想到這,忽而一愣,將“保護”這個詞反複在腦中琢磨著。

這一路走來,她身邊隻有謝瀟南,雖說他們之前的幾次碰麵並沒有多麼友好的交流,但這幾日確實都是謝瀟南在保護她。

應該是因為她爹是郡守吧?若是換了彆的尋常姑娘,他會不會一早就丟下了?

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謝瀟南已經入睡,翻身間半隻手探出了竹榻,正正好懸在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