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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直盯她。

這多少讓溫梨笙有些彆扭,她已經沒有了吃飯的興趣,更何況這群大老爺們喝酒不知道喝到什麼時候,於是有些按捺不住的躁動。

謝瀟南見她一直不消停:“扭什麼,吃完了就出去。”

溫梨笙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喜滋滋的道了聲告退,便退了餐桌離開了營帳。

一出去才發現天完全黑了,繁星仿佛懸掛在頭頂一般觸手可及,營地四周搭了火石堆,燃著非常旺盛的火焰,把周圍照得亮堂。

阿茶就守在邊上,見她出來了十分高興的迎上來,用著剛學的梁語蹩腳道:“沐浴,沐浴?”

溫梨笙懂了她的意思,衝她點點頭。

阿茶就帶著她去了帳中,然後親自給她燒了一大桶熱水,身量雖然還沒有溫梨笙高,但一下能挑兩桶水,讓她頗為驚歎。

她也想去幫忙,但被阿茶拂手擋開,口中是她聽不懂,但充滿熱情的話。

溫梨笙其實也有很多話想跟這小姑娘說,但由於語言不通,實在無法溝通,脫衣的時候她順手把金簪放在桌上,而後發現阿茶眼神總是忍不住的看向金簪。

溫梨笙心念一動,便把金簪塞進她手中:“送給你,多謝你這兩日對我的照顧。”

阿茶連連擺手,不肯接,向來壕氣的溫梨笙不甚在意:“拿去吧拿去吧,這玩意兒我多得是。”

去賀家送壽禮的時候她戴了一堆,但那天晚上遭遇了襲擊,匆忙之下她其餘的東西全落在了賀家,若是都戴上的話,此刻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所有東西都送給麵前的這個小姑娘。

見推脫不了,阿茶便激動的說了一大串話把金簪緊緊攥在手裡,溫梨笙也手腳並用的比劃著勉強與她交談了兩句,也不知道意思有沒有傳達,而後才泡進了滿是熱水的桶中。

熱水消弭了她身上的疲憊與黏膩的汗,洗淨汙穢後,溫梨笙如煥新生,隻覺得身上每一根筋骨都無比舒坦。

洗完後溫梨笙本想和阿茶一同幫忙把桶裡的水清理了,結果阿茶收了她的金簪後更加賣力,壓根不讓她碰,她隻好在營帳外瞎溜達。

草原的夜晚比白日要清涼許多,沒有夏日裡的那股子躁意。

哈月克族人似乎很少見到外來人,加上溫梨笙身高與族中的女性相比都算是嬌小,皮膚白嫩模樣貌美,更惹得周圍的人側目,甚至上前來與她說話。

但由於語言不通,溫梨笙是一個字都聽不懂的,一路上尷尬的笑著。

最後閩言匆匆找來:“可算找到你了,快隨我來,你家少爺尋你呢。”

一見可以脫困,溫梨笙忙跟上她,穿過幾個大帳,就見有一個帳前站著四個身條纖細的女子,手裡正端著東西守在帳外等著。

溫梨笙一到跟前,閩言就從其中一人手中接下方形托盤遞給溫梨笙。

盤中疊著整齊的雪白布巾,還有香胰子和幾個瓶罐裝的不知名東西,還沒等她看清楚,剩下幾人就把手裡的盤子架在上麵,她手上的重量一下子沉了。

閩言撩開帳子道:“進去吧。”

她狐疑的看了幾人一眼,端著東西進帳,剛一進去就被撲麵而來的白霧迷了眼睛。

她眨眨眼,聞到空中有股草木似的香氣,帳中熱氣騰騰,隱隱約約透著光。

往前走了幾步,看見前方有一個大木桶,桶中坐著一個人露出十分白皙的臂膀,雙臂半搭在桶邊上,背上和臂膀結實的肌理蒙上一層水汽,是那種一看就很有力量的身體。

這麼白的皮膚,一眼就認出是謝瀟南。

溫梨笙腦中“嗡”一聲響,完全沒想到居然是讓她來伺候謝瀟南沐浴淨身的,雖說她現在的身份是侍女不錯,但她可沒有伺候人的經驗。

正站著躊躇的時候,謝瀟南側臉:“你還要站那多久?”

升騰的熱氣將他的麵容掩得朦朧不清,隱約看出俊俏的輪廓。

溫梨笙硬著頭皮走過去,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旁邊的矮桌上,低聲道:“少爺,我把門外的幾個女子叫進來伺候你吧?”

謝瀟南的頭往後一仰呈一個十分放鬆的姿態,說出的話也帶著懶懶的腔調:“我不喜生人近身。”

“可是我……”

“過來。”謝瀟南不容拒絕的命令。

溫梨笙隻好抓起一塊布巾走過去,到了近處才看見他耳根脖子有些紅暈,眼眸懶散的垂著,一副馬上就要睡著的樣子。

他喝醉了。

溫梨笙心想。

謝瀟南扭了一下脖子,肩胛骨發出“哢”的一聲響:“給我擦背。”

他的皮膚白得晃眼,水麵上全是熱氣散出的白霧,什麼都看不見,溫梨笙咬著牙將布巾往旁邊的水盆裡浸濕,然後沾著熱水覆在他肩膀上,不敢使力的輕輕擦著。

謝瀟南不滿意的皺眉:“你晚上不是吃的挺多的嗎?”

溫梨笙聞言,隻好在手上加重了力道,狠狠擦了幾下皮膚上就泛起一陣紅。她將謝瀟南的肩膀脖子,甚至耳後根都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頭一回這樣伺候人,生疏的手法中帶著吃力,不過謝瀟南倒是沒挑什麼錯處了。

他的脖子上帶著一個黑繩編的東西,墜在%e8%83%b8`前,溫梨笙伸脖子看了兩回,沒看見戴的是什麼。

能讓世子隨身不離的戴著,想必是極貴重的東西。溫梨笙知道,她溫家雖然錢財萬貫,揮霍無度也敗不光家產,但要是與那些名門望族的相比,奢侈程度是遠遠不及的。

有時候一個小物件的價值都超乎想象。

溫梨笙忍住了窺探的欲望,擦拭的時候手指按在謝瀟南的皮膚上,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熱度後又匆忙把手縮回,乾咽了一口口水,隻覺得口乾舌燥熱意上頭。

這一趟出門,又是跟男子同榻而眠,又是給男子擦背,這傳出去倒是真正的名聲儘毀。

不過溫梨笙向來也對名聲沒什麼在意的,況且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謝瀟南肯定也是不會往外說的,這讓她稍稍有些放心。

正當她賣力給謝瀟南擦背的時候,就聽他忽而開口:“方才哈月克的族長向我討要你。”

許是喝多了酒,他說話的腔調變得懶懶的,竟顯得十分撩人好聽。

溫梨笙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震驚道:“還有這事?”

都不用謝瀟南說,她就已經猜到那族長的用意了,不過就是想給他兒子討個媳婦。

她現在的身份是謝瀟南的婢女,所以即便是在她身上動了心思,也根本無需來告知她,隻需跟謝瀟南商量就行,若是謝瀟南點頭,她明日就不可能離開這裡。

想到這,她有些心慌,俯低了身子湊到謝瀟南的耳畔便,用極輕的聲音道:“世子爺,你沒答應吧?”

謝瀟南這會兒沒了距離警戒,聽見她的聲音就在耳朵邊也並不閃躲,而是微微抬頭,耳邊就輕輕擦過她的鼻尖,卻沒有說話了。

溫梨笙也連忙後退了些許,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想法,一時之間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應該是不會答應的,畢竟她還有個在沂關郡當郡守的爹,並非真的是他婢女,他是沒有權利決定她的事的,尤其是這種大事。

但是轉念一想,若是他真的點頭了,那明日她就會被強行留在這片草原之中,然後隨著他們遊牧遷地去了薩溪草原的任何一處地方,到時候就算是想要逃走也沒有半點辦法,到時候謝瀟南回去再把她的失蹤嫁禍給賀家,那誰也不會,也不敢追究到她頭上。

他把這事說出來是為什麼?詢問她的意願嗎?

謝瀟南若是拿她做人情怎麼辦?

他是這樣的人嗎?

溫梨笙並不了解他,不敢斷言。

房內靜謐的時間裡,她的念頭一個又一個的冒出來,最後實在是手累得不行了,她氣喘籲籲,鄭重其事道:“少爺,我覺得你該起來了,再泡當心暈桶裡。”

謝瀟南嗯了一聲。┇思┇兔┇網┇

溫梨笙把布巾搭在桶邊後退了好幾步,站著不動了。

謝瀟南等了片刻,見她還直愣愣的,便轉頭看她:“轉過去。”

醉後的謝瀟南仿佛褪了一身的冷然,眸中也沒有迫人的氣息,像一隻饜足困倦的白獅,神情越發不加掩飾了。

他平日裡雖不喜生人近身,可出門在外,這些小事本來還是能夠忍受的,但許是今晚喝得多了些,他有些任性,愣是讓幾個服侍他沐浴的侍女一直站在帳外,等著溫梨笙過來。

那雙蒙了霧氣一樣的眼睛看著溫梨笙,像墨色的古玉,漂亮的不可思議。

溫梨笙頓了一下,耳根一熱忙轉身麵壁去了。

身後響起水聲,約莫是謝瀟南出了桶,外麵突然傳來了揚胡高歌,蓋住了屋中細碎的聲音,須臾後謝瀟南開口:“明日起早點。”

溫梨笙聽他說話,以為他已經穿戴好,一轉身卻見他正披著上衣,精瘦的%e8%83%b8膛毫無遮擋的映入眼中,她看見謝瀟南脖子上戴的,正是先前那個被她誤打誤撞搶到的紫玉。

盤起的頭發散下來,濃重的墨色仿佛成了雪白衣衫的點綴,兩極分明的顏色一下就印在溫梨笙的腦中。

謝瀟南神態自若的合上衣襟,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扣著盤扣,一抬眼看見溫梨笙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

他雙眉微皺,剛想說話,就見溫梨笙的鼻子忽而留下一抹鮮紅。

溫梨笙也第一時間察覺了,她往鼻子下抹了一把,手指頭上都是血色,她嚇得魂飛魄散:“完了完了,我就說我自打進來就感覺不太對勁,心跳加快頭腦發熱躁意難忍,你果然給我下毒了!”

她一把用衣袖捂住鼻子,喊道:“可惡啊什麼時候開始的,我都沒有防備!是不是這空中的香氣,還是你沐浴的水?到底是什麼毒?!”

謝瀟南:“?”

第32章

“元陽大補過盛,氣血太足,無大礙的。”這是閩言給溫梨笙看診過後得出的結論。

溫梨笙起初有點不相信:“你再仔細看看,我覺得身體不大舒服。”

閩言細心詢問:“姑娘是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呢?”

她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心跳的特彆快,整個頭腦都發熱,有一股躁意盤在心底。”

閩言道:“確實是因為你氣血過盛呢,若是姑娘不放心,我可以讓阿茶給你泡些下火的茶水喝喝。”

溫梨笙這才大鬆一口氣,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我又中毒了呢。”

“這兩日給你吃的補藥太多了,加上我們這裡的吃食性熱,你可能也有些吃不慣。”閩言起身往外走。

溫梨笙也跟在她身後,點點頭道:“確實有些不大習慣,不過明日就要回去了,所以也彆讓阿茶泡茶了吧。”

閩言聽聞停下腳步,站在帳門邊,像是斟酌了一下,再開口:“姑娘可願意留下來?”

溫梨笙訝異的抬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