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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笙的臉上,她目光一抬就看見修長的手指。

這手透著一股典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矜貴,勻稱而好看。

溫梨笙又想,就這手能把她肋骨打穿?

想來想去終是睡意漸濃,她卷著身上一層薄薄的絲毯沉沉睡去。

這一夜睡得極好,沒有任何聲音將她吵醒,她甚至連那些人什麼時候停了歌舞都不知道,一覺到天明。

溫梨笙揉著眼睛坐起來的時候,兩個哈月克族的侍女正在給謝瀟南套外袍,他伸展著的雙臂看起來很長,雪白的襯衣隱隱勾勒他臂膀的線條,屬於少年的蓬勃之力即便是套著衣裳也無法遮擋。

房中很安靜,兩個侍女動作幾乎沒有聲音。

溫梨笙昨晚睡的時候沒脫衣裳,所以起來之後隻要套一件外袍就行,她穿好鞋子站到謝瀟南身邊時,正好見他將最後一個盤扣扣好,一咧嘴笑出白白的牙齒:“少爺昨晚睡得好嗎?”

謝瀟南許是剛醒不久,漂亮的眼睛裡還餘些困倦,片刻後才懶懶的開口:“去吃些東西,然後我們出發回城。”

溫梨笙一聽說要回去頓時高興得想翻跟頭,甩著赤紅色長袍的袖子就蹦蹦跳跳的出了帳子。

外麵天色尚早,一半的天還灰蒙蒙的,另一半卻已經沾染了黎明的光,像是將巨大的天幕分割兩半一樣。清晨的風尚有些涼爽,空中儘是青草的氣息。

她被人帶領著前去洗漱,早飯也一並準備好,還是那個奶白色的甜湯和麵食,另一個盤子裡放著撕好的肉絲,比之前吃起來方便很多。

溫梨笙正慢慢的吃著時,外麵突然傳來有人喊叫的聲音,她剛塞進嘴裡一塊麵餅,連嚼都沒來得及就立馬起身出去,想看熱鬨。

就見在營賬邊上的一塊寬廣的空地裡,已經堆積了不少人。

這一塊地方應該是哈月克族的男子習武操練之地,不僅地方空曠,旁邊還擺了三排武器架,上麵放了各種大刀長戟,其中一個武器架上插著一柄高杆旗,旗子黑底白字正迎風飄揚,上麵一個大大的“梁”字。

溫梨笙一邊嚼著嘴裡的麵餅一邊往人群去,由於站得並不密集,所以很輕易的就走到了前排,隻見阿茶和兩個女人站在其中,他們麵前還站著幾個身量高大的男女。

他們的衣服與哈月克族的不相同,身上大多獸獸皮做裝飾,還戴著乾花之類的裝飾,溫梨笙一下就想到了昨日閩言所提的巴薩尼族。

那幾個男女長得很高,其中有個塊頭更是大的驚人,無袖的兩臂能輕易看見隆起的肌塊,看起來十分駭人。

溫梨笙咽下麵餅,覺得這種拳頭,或許真的能一拳打穿她的肋骨。

這幾人的麵色都帶著十足的挑釁,渾身上下寫滿了找茬二字,周圍堆聚的人越來越多,也不見幾人露怯。

閩言也循聲趕來,看見溫梨笙在邊上站著,便走到她身邊來小聲道:“姑娘,你先會帳中避一避吧。”

溫梨笙疑惑道:“怎麼了?”

“巴薩尼族人來挑事,若是讓他們看到你是梁人,隻怕會針對你。”閩言擔憂的朝阿茶的看了一眼:“你先回去,這裡我們會處理好的。”

溫梨笙很喜歡看熱鬨,本不想回去的,但閩言都這樣說了,她也不能留下添亂,剛要轉身忽而發現身後竟站著謝瀟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站著。

她頓時樂了,後退兩步站在謝瀟南的身旁,湊過去義憤填膺道:“少爺,這巴薩尼族的也欺人太甚了,昨日放鷹,今日就派人來。”

謝瀟南低眸看她一眼:“莫管閒事。”

“那咱們還走得了嗎?”溫梨笙小聲問。

暫時肯定是走不了的,隻能等哈月克人解決掉麵前的事。

於是溫梨笙也學著謝瀟南雙手環%e8%83%b8的姿勢,站著看起熱鬨。

巴薩尼族打頭的是個二十餘歲的男子,粗眉寬鼻一臉的戾相,張口說了一句。

約莫不是什麼好話,阿茶怒聲回懟,結果巴薩尼的一女子推了一把,這一舉動惹得阿茶身旁的女子大怒,厲聲斥責。

忽而有一女人似乎看見了什麼,一伸臂從阿茶的頭上拔下個東西,揚起來道:“這不是梁人盛行的發簪嗎?你們果然藏了梁人!”

溫梨笙驚訝的挑眉,這人居然也會說梁語。

閩言看出她的驚訝,便解釋道:“巴薩尼族並不遊蕩,一直生活在靠近群山一代,所以很多年前就開始跟梁人購置物品,他們會說梁語。”

“一邊跟梁人買東西,一邊厭惡梁人?”溫梨笙問。

“很多年前梁國統一,收複薩溪草原的時候曾摧毀了很多草原上的種族,巴薩尼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們對梁人的仇恨一直延續。”閩言說道。

阿茶見金簪被搶走,頓時急眼了,衝上去要奪回,但因為身量差距過大,一下就被女人推到在地上,摔了個大跟頭。

旁邊站的幾個年紀尚輕的男孩連忙將阿茶拉起來,卻也不敢上前。

溫梨笙這才發現,這周圍站著的哈月克人大多都是女子,那些強壯的男人都不在。

那高高的女人揚著金簪道:“當初你們遷至此地,與我們族長約定了協議,不可私藏梁人,這又是什麼東西?”

溫梨笙又向閩言問了幾句,這才了解了情況。

哈月克族養了許多牛羊,一直在草原上換地方生活,這次遷到群山旁正是巴薩尼一直占據的地盤邊境,族群之間並不會輕易起衝突,所以在一開始兩族就定下了約定,至今已經有三年的時間了,除卻巴薩尼偶爾來騷擾之外,都還算相安無事。

隻是巴薩尼族容不下梁人,所以也不允許梁人出現在這一代。

閩言說他們這次來找事的原因是因為昨晚索朗莫射死了他們的一隻鷹,所以在一大早的趁著族中男子都外出挑水時來挑事。

發現溫梨笙送給阿茶的發簪,隻是個意外。

但不管是不是意外,也確實是因為她和謝瀟南,哈月克才在此刻遭受巴薩尼的挑釁。

之前阿茶帶回了溫梨笙和謝瀟南後,哈月克人在明知道他們是梁人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收留,光是這份恩情,溫梨笙就覺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觀。

正想著,索朗莫就帶著兩個年輕男人匆匆趕來,閩言見狀也跟著上前,幾人麵對麵一站,閩言質問道:“你們究竟想乾什麼?”

那邊巴薩尼的幾個男子也不知道相互說了什麼,女人就突然用梁語揚聲道:“隻要你們交出私藏的梁人,這事便一筆勾銷。”

而後她聲音一厲,竟直接將手中的金簪給折斷,扔在地上:“若是繼續藏著,可彆怪巴薩尼不給情麵!”

她這話是說給溫梨笙和謝瀟南聽的。

阿茶見金簪被折斷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跪在地上將兩半的金簪撿起來,哭聲淒厲傷心。

溫梨笙實在看不下去了,正要出聲說話的時候,謝瀟南卻腳步一動,徑直走出人群。

她也趕忙跟上去。

她和謝瀟南有著很明顯的梁人特征,在一群臂膀粗壯身量高大的人當中格外的顯眼。巴薩尼幾人一看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和嬌俏姑娘,頓時露出不屑的笑容:“原來是兩個迷路的羔羊,還以為是什麼人物來了薩溪草原,能讓哈月克這樣相護。”

索朗莫也皺著眉,伸臂攔在謝瀟南麵前,示意他彆再上前。

閩言也勸道:“小公子,不必理會他們的話,這裡的事與你們無關,你們還是先回去吧,等下族長會安排人送你們回去的。”

謝瀟南卻抬手製止了她的話,拂開索朗莫的手臂走到了巴薩尼幾人的麵前才停下。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這是一種隨時就能動手的距離。

溫梨笙害怕挨揍,落了半步在謝瀟南身後。

他沒有說話,溫梨笙在此刻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她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麵半點不露怯,叉著腰冷哼了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片薩溪草原是梁國境內,一寸草地一縷清泉都是梁國的,你們若是真的那麼痛恨梁國,也該搬到薩溪草原之外再飄揚你們的族旗。”

折斷金簪的高個子女人怒道:“這片草原是自由的!根本不屬於梁國!”

溫梨笙用下巴指了指武器架上的大旗:“那這裡怎麼有梁旗呢?”

“不過是這群狗腿為了討好梁人才做出這種丟人的事,若是我們族長早知道他們豎梁旗,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讓他們留在這裡!”那大塊頭的男子聲音渾厚如鐘,吼起來嗓門極大。

溫梨笙覺得吵,她往後仰了仰頭:“真是好笑,你們真那麼有能耐,何不舉反旗攻上皇城?還不是一群隻會窩在自己三畝地裡叫囂的無牙野狗罷了。”

她的話說的不大好聽,那大塊頭像是怒極一般,一伸手竟直接一個拳頭打折了高杆旗,木頭炸裂的聲音傳來,武器架也被打翻在地,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溫梨笙被這聲響嚇了一跳。

掛著梁旗的杆子歪倒,往地上掉落。

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謝瀟南卻突然抬腿,一腳踹中了巴薩尼幾人中打頭的男子,落腳正中當%e8%83%b8。

這一腳可不得了,那男子隻覺得千噸重的馬車撞上%e8%83%b8膛似的,一陣劇痛來襲的瞬間,他整個人就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還滾落了幾步遠,而後梁字旗正好落下,蓋在了他身上。

溫梨笙與其他人一樣瞪圓了眼睛長大了嘴巴,整個麵容突出“震驚”二字。

謝瀟南出手太快,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被踹的男子已經被梁旗蓋住,整個人暈死過去,半點動靜也無。

就見他微抬下巴,仍是那股子倨傲的勁兒,聲音裡是不可違逆的命令:“把旗撿起來。”

溫梨笙心尖一蕩,側頭去看謝瀟南。隻見他俊俏的眉眼中冷霜儘藏,墨黑的眼眸半斂著,傲氣而不羈。

謝瀟南生氣了,不是因為被叫做羔羊,也不是因為諸多的看輕與挑釁,而是因為這大塊頭折斷了梁旗的旗杆。

她這才發現自己被哈月克的人誤導,有著一個非常嚴重的誤解。自小養在皇城裡的小公子,皮膚是不經曆風霜的白嫩,舉止是讀書人的清雅,但卻並不是柔弱無害的小羔羊。

他不如索朗莫高,也沒有大塊頭強壯,卻有著上位者獨一無二的野性和不可一世,那才是謝瀟南。

將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的謝瀟南。

大塊頭見自己人被一腳踹得生死不明,當下也怒氣,張開雙手撲上來,想教訓他。溫梨笙見狀連忙退後數步,生怕自己遭到波及。

她退到閩言身旁,就見閩言一臉驚色:“姑娘,你快勸勸你夫君叫他不要動手,會受傷的!”

溫梨笙說:“我可管不了他。”

大塊頭一撲上來就要抓謝瀟南的胳膊,卻見俊俏的小公子一抬手敲在大塊頭的手腕處,第二下落在他的手肘上,大塊頭的臉上頓時出現痛色,而後飛快的用另一隻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