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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後朝著這邊來。

僅僅幾個眨眼間,那東西就飛近,這才讓溫梨笙看個清楚——是幾隻黑白羽相間的鷹。

溫梨笙的第一反應是閉緊了嘴巴。

“是巴薩尼族的獵鷹。”紅寶石冠男人仰頭看著,語氣沉重道:“天要黑了,我們先回去吧。”

溫梨笙朝天際看了一眼,那輪沒有任何掩飾的紅日,正緩緩沉入地平線,半個蒼穹蓋上一層朦朧,夜要來了。

她收了傘,將掛在臂彎的赤紅外袍穿在身上,走在謝瀟南的身旁。

一片綠芒芒的草地上,溫梨笙與謝瀟南的紅色衣袍顯得尤其顯眼,還沒走回營地就被人看見,隨後幾個人快步迎上來,衝著紅寶石頭冠的男子行禮,說了一句族語。

那男子與人交談兩句,便轉頭對謝瀟南道:“小公子,我要先去處理一下那些獵鷹,你請自便。”

謝瀟南卻道:“我也一同去看看。”

男子應了一聲也沒管其他,加快了腳步往前而去。

這人約莫是族長一類的地位,路上的人見了他都要衝他行禮,一路行至了營帳密集的地方,就聽見驚呼聲傳來,那幾隻獵鷹在空中盤旋飛舞,時不時降低高度,下方幾個人拿著長棍驅趕。

獵鷹都是經過訓練的,顯然不懼怕長棍。

婦女和孩子都躲回了營帳中,外麵站著的大多是高大強壯的男子。

溫梨笙仔細瞧了瞧,忽而覺得有些疑惑,她向謝瀟南問:“那些鷹的嘴巴看起來也不大啊,真能吞下一整條舌頭嗎?”

大約是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謝瀟南瞥她一眼:“你可以量量你的舌頭和鷹喙哪個長。”

她依言吐出舌頭,突然想起來自己會一個絕活,當場就想顯擺:“我的舌尖能%e8%88%94到鼻尖呢。”

謝瀟南收回視線轉過頭,拒絕再與她交流。

正當她搖頭晃腦想用舌尖去%e8%88%94鼻尖的時候,頭上的金簪在餘暉下折射出光芒,吸引了一隻盤旋的獵鷹,它方向一轉猛地朝溫梨笙撲來。

溫梨笙餘光看見獵鷹飛快的靠近,當即嚇得魂飛魄散以為鷹來吃她的舌頭,於是立馬捂上了嘴後退,下意識縮在謝瀟南的身後。

來不及思考的一瞬,隻覺得他背後是安全的。

獵鷹快要接近的時候,忽而一支長箭飛來,直直的射穿了獵鷹的身體,隻聽一聲淒慘的哀鳴,那隻鷹撲騰著翅膀掉落在地上,血灑落一地,再掙紮了一會兒就不動了。

落到麵前溫梨笙才發現,這隻獵鷹非常大,兩翅展開抵一個成年男子的手臂。

周圍的人很快圍上來,議論聲不斷,閩言也在其中:“姑娘你無事吧?”

溫梨笙搖搖頭,剛想說話,就見先前那個被稱作索朗莫的男子撥開人群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柄簡易長弓,淺色的眼睛盯著她。

索朗莫個子很高,身上的肌塊十分明顯,站在人的麵前很有壓迫力,這種人若是在沂關郡的街上走,是沒人敢擋路或者上前搭話的。

他說了一句哈月克族語,閩言便道:“索朗莫說是你頭上的金簪引來了鷹,這幾日巴薩尼族一直想辦法尋我們的麻煩,為了安全你的金簪還是暫時收起來比較好。”

溫梨笙連忙拔下了金簪,半個身子一直藏在謝瀟南的身後,抬眼一看,就見謝瀟南並未關注眼前的人,而是仰著頭看著天上盤旋的鷹,忽而問道:“這些鷹為何盤旋不走?”

“是巴薩尼派出來騷擾我們的。”閩言的臉上出現擔憂的神色:“前兩次我們隻是驅逐了它們,這次射死一隻,隻怕要被他們當做理由尋事。”

溫梨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抱歉啊。”

閩言搖頭:“與你無關,就算不是你,獵鷹也會攻擊其他人,隻是前幾次沒那麼凶猛,若是方才索朗莫不出手,你的頭皮會被獵鷹抓掉一塊。”

溫梨笙聽得頭皮發麻,一轉眼發現索朗莫還在盯著她,不由覺得奇怪,便問閩言:“他為什麼一直盯著我?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閩言揚起一個促狹的笑:“他啊,大約是沒見過你這般標致的梁族姑娘。”

溫梨笙害羞的笑了笑:“是吧,我也覺得我這張臉在沂關郡是數一數二的。”

謝瀟南看著她,而後誠心的發問:“你能偶爾表現得像個正常人嗎?”

溫梨笙嘖了一聲,嗔道:“少爺,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如花似玉的貌美姑娘呢!我怎麼不正常了?”

謝瀟南竟然莫名其妙的與溫郡守感同身受了。

兩人正旁若無人的說話間,族長也走了過來,對謝瀟南道:“獵鷹已被驅逐,我的族人準備了豐盛的晚膳,給二位壓壓驚。”

謝瀟南對著這人,倒是很客氣:“有勞族長。”

溫梨笙方才吃了東西,現在是不大餓的,但還是跟在謝瀟南身後,屁顛屁顛的去見識哈月克族的豐盛晚膳。

族長的營帳比一般營帳要大得多,裡麵很寬廣,擺了一張拚接的長桌,一道道菜被陸續端上桌,空中還有一股很濃鬱的酒味兒。

桌上是幾個族中很有地位的男人和幾個年輕的女人。女人穿著單薄,手腕腳腕都串了掛著銀鈴的首飾,分彆坐在男人的身旁。

按照哈月克族的規矩,溫梨笙這身份是不能上桌的,但她向來沒有作為下人的意識,所以見謝瀟南落了座之後,也緊挨著他坐下。

搶了族長給謝瀟南安排的年輕姑娘的位置,那姑娘愣愣的站在旁邊,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喊溫梨笙,最後橫權片刻,選在謝瀟南的另一邊坐下。

於是桌上的其他男人身邊隻有一個女伴,謝瀟南有兩個。

溫梨笙倒沒注意這些,而是把桌上的菜都看了一遍,發現哈月克族的人烹飪方式很簡單,有一種接近原始的方法,幾乎都是大塊的肉,配上一些饢餅果蔬,不過也有闊葉包裹的白米,雖然不大餓,她卻想嘗嘗那些味道。

族長動筷,桌上的女人便同時給身邊的男人倒酒。謝瀟南麵前的酒樽擺在溫梨笙的左手邊,她極有眼色的掂起酒樽。

這裡的酒光是聞著味兒就十分濃辣,與郡城裡的大不相同。

郡城的酒花釀的香,果釀的甜,米釀的味道醇厚,而這裡的酒卻是有一種非常霸道的氣味兒,單是聞著就衝鼻,溫梨笙出於私心,隻給倒了半杯。

族長說了兩句客套話,桌上的人一起舉杯,一口氣將酒悶了。

謝瀟南也是從沒有喝過這麼烈的酒,一入口眉頭就微微皺起,但情緒並不明顯,很快被掩蓋過去。

接下來就是吃飯,桌上隻有謝瀟南和溫梨笙的麵前有筷子,其他人都是直接上手抓的。

所有女人都隻給身旁男人布菜和倒酒,隻有溫梨笙一人拿起筷子就把肉夾進了自己的盤子裡。

約莫是很不合規矩,有幾人不讚同的看她一眼。

但謝瀟南尚沒有說什麼,旁人自然也沒資格教訓她。

肉塊太大,用筷子就十分不方便,也使不上力,她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學桌上的其他人一樣用手抓著吃,隻啃了兩口兩手就全是油漬,倒是難得的專注。

隻是要時時注意謝瀟南的杯子,若是喝完了她還要繼續倒。

謝瀟南並不喜酒,更何況是這樣烈的酒,若非族長舉杯,他則一口不喝。饒是如此,還是喝空了一杯,等溫梨笙倒完之後他再拿起,隻覺得杯身十分滑膩,鬆開一看才發現杯身儘是肉上的油漬。

再一看,溫梨笙已經糊了滿手。

他一把扣住溫梨笙的手腕,沒好氣的低聲問道:“你不會使筷子?”

溫梨笙無辜道:“筷子夾不住。”

他看一眼盤中被身旁女子撕成一條條的肉,又看了看溫梨笙盤中成塊的大肉,思索片刻從懷中拿出灰色的流雲錦帕扔給她:“把你的爪子擦乾淨。”

“可是我還沒吃完。”溫梨笙猶豫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自己是有帕子的,隻不過換衣裳的時候沒帶在身上,本打算吃完了出去再洗手,卻沒想到身旁的人忍受不了了。

謝瀟南將左手邊兩盤被人撕好的肉條放到溫梨笙,引得一直忙著給他撕肉的女人伸頭看了溫梨笙好幾眼。

謝瀟南道:“吃不完我就給你鑲金牙。”

溫梨笙一下子就聽懂,溫府那條街的街頭住著一個王員外,前年跌了一跤摔掉了兩顆牙,然後打造了金牙鑲上去,一咧嘴笑比和尚的腦門還亮,十分晃眼。

她趕忙用錦帕擦手指:“不餓了不餓了,我不餓了。”

勉勉強強把手上的油膩擦去之後,溫梨笙盯著麵前盤子被撕好的肉條,上麵撒滿了她往日沒見過的調料,一股果木香若隱若現,她咂咂嘴,還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塞嘴裡。

入口時果木香充滿口腔,伴著肉香融化在舌尖,但這塊肉韌勁十足,她反複嚼了許久,直到肉中汁水被吸儘了也沒能吞下去。

接下來就是越嚼越柴,以至於後來一整塊完全沒有水分的肉塊被她咽了好幾下也沒能咽下,打眼瞟了桌上的一圈人,她隻好悄悄彎腰把那塊嚼得又柴又硬的肉乾吐到了錦帕裡,然後飛快的包起來,以為沒人發現。

誰知一抬頭就看到謝瀟南正麵無表情的看她。

“我會賠你一條的。”溫梨笙趕在他發難之前率先開口。

其實謝瀟南多少有點理解她,因為端給她的兩盤肉裡,其中有一盤肉確實難嚼難咽,所以他一筷子沒動,溫梨笙就是點子背,第一筷子就選到了難以下咽那盤。

而且這錦帕遞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打算要了,隻是聽到溫梨笙這話,他低聲問道:“流雲錦是皇族特供,你如何得來賠我?”

溫梨笙眼神漂移,在謝瀟南的盯視之下,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實話:“先前你用來塞我嘴巴的那條錦帕,我讓人在梅家找了回來,上麵的血跡也已經洗乾淨了,我可以把那條……”

剩下的話沒說,但謝瀟南已經明白了。

這敢情是拿他自己的東西賠給他。

他一下就氣笑了,一把捏住了溫梨笙的兩頰,將她拉進湊到臉前,低沉著聲音道:“溫梨笙,這裡隻有我能帶你回郡城,你要是氣死了我就回不去了,知道嗎?”

溫梨笙忙不迭點頭:“我哪敢氣您啊。”

兩人的小動作惹來其他人的主意,族長笑著道:“小公子的這個侍女瞧著也真是機靈可愛,不知年歲幾何?”

謝瀟南上哪知道去,頓了一下沒答上來。

溫梨笙便主動道:“十六了,還沒過生辰。 ”

族長摸了一把胡子,忽而意味深長道:“倒是與我兒年歲相當。”

說著他目光指了一下索朗莫,溫梨笙抬眼看去,才發現這人坐在她對麵,那雙眼睛正正盯著她,非常專注。

年歲相當?

這人看起來有二十好幾了,膀大腰粗的!

接下來話題又轉移到彆處,沒人再注意這邊,索朗莫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