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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子齊功站在門口,看見溫梨笙二人匆匆奔來,他露出一個笑容,“就等你倆了,準備出發吧。”

長寧書院占地廣,兩人跑得氣喘籲籲,還沒來得及進去坐著休息一下,堂內的人都紛紛站起往外走,沈嘉清順了順氣兒,問道,“齊夫子,咱們這是去哪?不上早課嗎?”

齊功說道,“接下來的半個月都不用早課了,甲乙兩堂要去南郊的棱穀瀑集訓。”

這次集訓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武賞會,長寧書院向來是以培養學生武藝為主的,這裡的武夫子也有不少是江湖上有名號的人物,這次的武賞會夫子就給甲乙兩個堂的學生報了名,所以要用半個月的時間集訓,不過前世集訓的時候是把甲乙堂裡的女學生給排除的,溫梨笙記得那會兒她因為不用上早課,在家睡了半個月的懶覺。

這次情況不同,所有人都要去。

溫梨笙倒沒什麼意見,隻要不上早課怎麼樣都行。

甲乙兩堂加一起有十八人,不論男女都會騎馬,牽著馬行出中心城之後,才上馬結伴去往南郊。

長寧書院沒有要求學生每日必須穿院服,這些風華正茂的少男少女有些並肩談笑,有些駕馬高喊,前前後後拖出一個很長的隊伍,在黎明下放肆的歡笑著,正如蓬勃的朝陽,生生不息。

路上與沈嘉清閒聊,用了小半時辰就到了棱穀瀑。

正往穀中走時,前方的人卻慢慢停了下來,堆積在一處,溫梨笙驅馬快行幾步,抓著一個人問道,“前麵出什麼事了?”

那人一臉不高興道,“聽他們說是千山書院的馬車停在前麵。”

溫梨笙輕輕啊了一聲,想起來方才沈嘉清鬨事的時候,千山的學生都在門口聚集,顯然是要去什麼地方的,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也是要來棱穀瀑的。

千山書院每個月都要來棱穀瀑習武半日,這是溫浦長定下的規矩,大約是當年讀書的時候因為不會武功,被長寧書院的人欺負狠了,所以不允許現在的後輩也隻會讀書,且練武也能強身健體。

長寧的學生一般不會來南郊,書院的場地大,足夠他們習武,隻是這次集訓所以才換場地的,卻沒想到就這樣巧,跟千山的學生撞上了。

腦子忽然浮現謝瀟南一身千山院服,懶散的站在人群中的模樣,溫梨笙皺起眉。

糟了,要撞上了。

齊功是這次集訓的帶頭人,看見麵前這一輛輛印著千山院徽的馬車,也犯了難。

馬車停在這裡,就說明千山那些書呆子肯定就在前麵不遠處的,若是再領著這一幫小崽子過去,一個個年輕氣盛的,鐵定是要大乾一架。

但就算是他現在下令轉頭回去,這幫小崽子肯定也是不願意的。

正躊躇的時候,溫梨笙驅馬到了麵前,對他道,“夫子,既然千山的學生先來了,那咱們就走吧,若是爭起來,打折了那群人的胳膊腿兒,又該鬨上好一陣。”

齊功露出驚訝的神色,畢竟溫梨笙以前可不是這樣善解人意的主。

但話說的很有道理,他也是如此想的,正想點頭答應的時候,有人卻不樂意了,“咱們一大早牽著馬走出中心城,行了這些路乘興而來,難不成因為碰上了千山那群人就要敗興而歸?”

這人的聲音有些大,傳出去之後眾人都知道了夫子有退讓的意思,當下就不樂意了,一個個的叫囂起來。

“憑什麼把這地方讓給那群人。”“這地方那麼大,隨便劃一塊給他們也足夠他們施展那些花拳繡腿了。”“為什麼每回撞上千山,都是我們長寧退讓?”

少年意氣,當然是不願吃這個虧的,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總的來說就是不願意走,甚至有不少人已經翻身下馬。

溫梨笙見了頭大,要是擱往日,她肯定也是頭一個主張把千山書院的人趕跑的,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再多個膽子也無論如何不敢再謝瀟南麵前造次。

齊功也是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但見身旁這群少年們皆是興致高漲,卻也不忍心讓他們敗興,於是道,“這棱穀瀑地方大,咱們不與那千山的人在一處就是,等會若是遇見了都避著點。”

眾少年一聽立即歡呼雀躍,連忙答應,紛紛下馬牽著行了百十步,三三兩兩的栓在樹下,才結伴跟著齊功一同進入棱穀瀑。

溫梨笙磨磨唧唧老半天,不願意去,沈嘉清在旁邊看得著急,搶過來幫她拴好,“你馬丟不了,結個繩那麼仔細乾什麼,能不能動作快點?”

她聽著不對味,“罵人是不?”

沈嘉清拉著她到了集結隊伍裡,齊功來來回回點了三遍,確定人數齊了之後才動身。

棱穀瀑裡有一汪並不算高的山穀瀑布,上麵布滿山棱,故得名棱穀。

棱穀下方有一片廣袤的地方,瀑布自上而下飛泄,砸在山石上順著山的走勢往下流,溪水清澈見底,草木茂盛。

千山書院的一眾學生就彙聚與山穀之下,旁邊是瀑布的水流之聲,呈現出一個半包凹陷的地形,等太陽出來之後會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陰涼,也曬不到這群嬌嫩的少爺小姐。

這些學生秉承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想法,對拳腳功夫很是看不上,有些姑娘家也金貴,更是吃不得苦,所以千山書院的武夫子多數隻動動嘴皮子,並不會真的教他們功夫。這會兒兩個武夫子就躺在石頭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任由其他人隨意玩耍。

謝瀟南向來喜靜,瀑布的聲音有些聒噪,他便尋了一處偏靜樹下站著。

“少爺,這沂關郡的姑娘果真比不得咱們京城的姑娘矜持,好些個都瞪著眼睛看你呢,以往在京城那些個達官貴族家的小姐也隻敢偷偷看。”席路在他旁邊小聲說。

他聽後沒什麼反應,目光往上抬,停在了湛藍的天空上。

下巴抬高的時候領口裡一根若隱若現的黑線露了出來,席路看見後,想了想又說,“不過也是,這郡守之女跟其他姑娘的路數都不大相同,更彆說其他人了。”

提及溫梨笙,謝瀟南才微微皺眉,“噤聲。”

先前吃了虧,謝瀟南一直隨身攜帶的護身玉如今被串了黑線掛在脖子上了,任誰也搶不去,但是每每想到他被溫梨笙的鐵頭攻擊,就氣不打一處來。

席路收了聲,老老實實的站著時,周圍喧鬨嬉戲的聲音突然減小了許多,漸漸的完全消失了,所有人都抬起頭朝著高高的山石頂處看去。

就見齊功後頭跟著一排少男少女,身上衣著各色,從山後繞出來似的,一個個的出現在眼前,稀稀散散的走著。

沈嘉清絕對是長寧書院的代表性人物,他嘴裡叼著一根細長的青杆,走路姿勢有些吊兒郎當的,視線劃過下方的人,俊俏的眉眼一挑,“呀,還有這種巧事。”

緊接著就看見了他旁邊的溫梨笙,手裡正把玩著一根枝條,胡亂晃著,兩人往那一站就充滿著不好招惹的氣息,在隊伍裡最是紮眼。

於是立即就有人認出他來,低聲議論著,“是長寧書院的人……”

第16章

長寧的學生走在山石邊上,皆往下看,臉上帶著笑,時而交頭接耳。兩批人看上去一高一低的像是兩不相乾,實際上視線在交融的時候就已經暗含挑釁。

齊功暗道不好,卻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於是轉頭催促了一句,“注意腳下,跟緊隊伍。”

溫梨笙也走在人中,往下粗略一掃,並沒有看見謝瀟南的身影。這些人穿得衣裳都是一樣的,若是要找某個人,要細細看去才行,溫梨笙又耐著性子仔細瞧了一邊。

果然在一處偏僻的地方看見了隱在樹蔭下的謝瀟南,雪青色的衣裳將他周身的氣息收斂不少,正麵目表情的看著山石邊上的長寧學生,隨著他目光的滑動,溫梨笙在他看向自己之前收回視線,將頭撇了過去。

這段路走的有些煎熬,時間耽擱越久,越容易出事。

“喲,下麵可真熱鬨呢!”果不其然,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聲,“等太陽出來了可要藏好,彆給小姐少爺們嬌嫩的肌膚曬傷了!”

一句話點燃了本來就被壓製的情緒,長寧一派頓時哄然大笑。

下方一姑娘大聲道,“這野山上就是猴子多,嘰嘰喳喳的吵得人厭煩!”○思○兔○在○線○閱○讀○

千山的學生也亂聲譏笑起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猴子排隊走路的呢。”

這話就有點明顯了,溫梨笙被人罵成猴子,自然也是生氣的,若不是尚有顧慮,她早就指著人鼻子找茬兒了。

沈嘉清更是脾氣差的,立馬彎腰撿了快石頭要砸,比溫梨笙眼疾手快的按住手腕,“你乾什麼?多大的人了說動手就動手,一點沒有個成熟樣子,他們愛叫讓他們叫就是了,聰明人會跟蠢人計較嗎?”

沈嘉清一想也是,他已經是個成熟男子漢了,不做這種幼稚行徑。

石頭還沒放下,下麵又有聲音傳來,“有些山猴整日舞刀弄槍妄想成為美猴王,實際上連人家的一根毛都及不上。”

沈嘉清捏著石頭的手又舉起來,“這個罵的絕對是我。”

溫梨笙連忙攔下,也有些惱怒,心說這千山的人也確實煩人,嘴上勸道,“你急著對號入座乾什麼,你又不是山猴!”

沈嘉清又放下,“說的也是,且我也不會舞刀槍。”

他向來是使劍的。

這兩三句的較量,上下兩眾人已是劍拔弩張,長寧的學生索性也不走了,站著山石邊對下麵罵,溫梨笙看了一個頭兩個大,穿過數人走到齊功麵前,“夫子,快帶我們離開這吧,再罵下去恐怕難收場。”

齊功無法,隻得冷臉訓斥了兩句,長寧學生見夫子生氣也收斂起來,滿臉不服氣的繼續走。

誰知下麵的兔崽子得寸進尺,“山猴再厲害,畢竟也是畜生,見到了人肯定是害怕的。”

溫梨笙忍無可忍,心裡的火一躥三尺高,當即撿了一塊大石頭要往下砸,“你罵誰畜生呢!”

沈嘉清嚇得大驚失色急忙抓住她的手腕阻攔,“梨子,你這石頭扔下去,會砸死人的!”

“砸死那些嘴碎的,也落得清淨!”溫梨笙掙開他的手。

“咱們都成熟了,沒必要跟那些蠢人計較。”沈嘉清用她方才的話勸道。

“那正好,我這一石頭下去,指不定就給砸聰明了!”溫梨笙怒道。

齊功見狀也嚇了一跳,忙上來搶下了她手中的大石頭,“小祖宗,這可不興砸啊。”

其他人見她動怒,也紛紛安靜下來,不敢輕舉妄動。

她當初對施家嫡女大打出手一事鬨得滿城皆知。

這人是有前科的。

恰在這時嬌嫩的聲音傳來,“溫家大小姐這喊打喊殺的臭毛病倒是半點沒變,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哪個山上的匪頭呢。”

溫梨笙乍一聽這聲音還有些恍惚,定睛一看,見一個婀娜多姿的姑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