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1 / 1)

,你去何處了,老爺尋了好久。”

她十分疲倦的擺擺手示意他們都閉嘴,大起大落的心情再加上這一路的顛簸,她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誰知剛穿過大院和抄手遊廊,就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溫梨笙——!”

她嚇得一個激靈,就見溫浦長拎著個一臂之長的竹條氣勢洶洶的趕來,眼睛瞪得圓圓的,顯然是怒極。

溫梨笙連忙翻出了抄手遊廊飛奔幾步,找到顆壯實的樹往上攀爬。

年少時每每犯錯,溫浦長都會拿出這根竹條,她則是就近上樹,府中的樹被她爬過大半。隻是後來幾年溫浦長不再如此,她便也用不著爬樹,動作到底是生疏了,爬的時候差點滑下去。

溫梨笙抱著枝乾苦兮兮道,“爹,給我留點麵子,好歹我也是府中的小姐。”

溫浦長見她猴子一般,上樹越發輕車熟路,氣得跳腳,“你還知道麵子,你爹的臉都快被你丟儘了,今日不去書院,又偷跑去何處了?!”

溫梨笙利索的甩鍋,“是沈嘉清非要把我拉走的,他說翹課一日無事。”

溫浦長怒道,“沈嘉清這混小子,我不是早叫你彆跟他來往?!”

溫梨笙這句話說了不下百遍,“好好好,明日我就與他斷絕關係。”

溫浦長又氣道,“好歹我溫家也是書香門第,我不求你學富五車,至少也要像旁的姑娘家那樣文靜些,整日跟野猴子一樣亂竄,如今更是膽子大到公然曠學,回房去將《勸學》抄上十遍好好思過,晚飯不準吃!”

“爹——”溫梨笙覺得這個懲罰著實過了。

至少給她一口飯吃啊!

溫浦長置之不理,冷哼一聲,正想離去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明日不用去書院,好好在家呆著,午時帶你去赴宴。”

溫梨笙疑惑,“什麼宴?”

“景安侯世子的接風宴。”

其實剛問出來,她就已經想起來了,是溫浦長給謝瀟南設的接風宴。

多年以來江湖宗門與官府之間在沂關郡形成一種平衡,但是謝瀟南的到來無異於打破了這種平衡,所以早在聽聞消息之時,就已經有不少人動起了歪心思了,這場宴會表麵上是為謝瀟南接風,實際上多數人都各懷鬼胎。

溫梨笙記得上輩子去參加這個宴會,隻在人群中遙遙看了謝瀟南一眼。

那時候是抱著好奇之心,想見見這位世子爺的心態去的,現在則是避之不及,她立即一本正經道,“爹,我一個女兒家去參加世子的接風宴作何,萬一有人窺見我的美色打我的主意怎麼辦?”

溫浦長驚詫的瞪她一眼,顯然沒想到她臉皮厚到說出這種話,“整日跟個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這時候倒想起你自己是個女兒家?不去也得去,若是不認認這世子爺的臉,日後婁子捅到他身上,腦袋怎麼沒的你都不知道!”

溫梨笙還想再辯駁,卻見他揚著手裡的竹條,又要訓她,便隻好應了一聲作罷。

“我夜間有事要出門,你給我好好抄,回來我檢查!”溫浦長撂下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待他走了,溫梨笙才從樹上跳下來,先回去好好洗淨一身灰塵,填飽了肚子,然後老老實實的在婢女的盯視下抄《勸學》,最後越抄越困,隻潦草的抄了五遍就敷衍交差,爬到床上睡覺去了。

溫梨笙許久沒有睡這麼安穩了。

自從花轎被謝瀟南攔下來之後,又傳來了她未婚夫家被謝瀟南整個抄了老底的消息,溫梨笙便被困在了宅中,雖說吃喝不缺照例如從前那般富足,但守門的人卻不允許她出去,困在了那一方庭院之中,周圍皆是謝瀟南的人,她睡覺都是提心吊膽的。

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她悠悠醒來坐起身伸了個大懶腰,侍女才推門而進,端來了熱水給她洗漱穿衣。

溫梨笙自小就跟沈嘉清跑著玩,爬樹掏鳥的事更是常做,所以平時出門就穿方便行動的上衣下褲,現下要去赴宴,自然穿得隆重些。

想起前世穿著紅衣太過顯眼,這次挑挑選選後,溫梨笙穿上鵝黃色鑲金邊短衫,配墨黑的金絲元寶長裙,外麵攏著一層灰霧般的輕紗,燈籠似的袖子露出一小截纖細嫩白的手腕,腕上的銀絲鈴鐺鐲襯得皮膚越發亮。

她正是年少,眉眼又生得漂亮,即便是什麼表情都沒有眼中都像帶著笑一樣,站著不動不說話時,頗像一個被精心打造的瓷娃娃。

溫浦長看了之後極為滿意,短暫的承認這是他的寶貝女兒,連聲叮囑,“到了地方你就這般站著,一句話也彆說。”

溫梨笙沒應聲。

溫浦長覺得不保險,轉頭喊道,“拿藥來,先把你嗓音封幾個時辰。”

溫梨笙急忙喊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保證不說話!”

溫浦長這才滿意,帶著她出門。

她這個貪官爹,架子大的很,絕不可能按時去,即便是早就準備好也要故意晚一會兒。溫梨笙抬頭看看天色,心裡犯愁,現在趕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上飯。

接風的場地在梅家的老樹堂,因堂內有一棵百年老樹而得名,是梅家祖上傳下來的,送走了幾代人至今仍然旺盛,一到夏天樹冠能遮天蔽日,十分壯觀。

不過這場宴會後,梅家獲罪覆滅,那顆大樹最後成了溫家的私有物,溫梨笙還在樹下打了秋千,偶爾過來玩,後來在戰亂四起的時候被溫浦長拍賣。

慢悠悠的到達後,旁人的馬車隻能停在堂內門外,但溫家馬車卻能徑直行入內院,無人阻攔。

溫梨笙一下馬車,就看見周圍站滿了人,三三兩兩的說笑,其中不乏有人偷偷瞥來視線。看著這些景象她有些恍惚,前世梅家被抄之後,這個山莊自然被她爹私吞,經過一番改建幾乎推翻了原本模樣,溫梨笙偶爾回來這裡玩。

目光掃了一圈,溫梨笙遠遠的就看見謝瀟南立在那棵百年老樹之下,身著淡白色長衫,衣裳乾淨如棉隻盤扣上一絲金色若隱若現,墨黑的長發散在上麵襯得兩色極是分明,記憶中那滿是淡漠之色的眼睛此刻卻帶著笑,正聽旁人說著什麼。

不染纖塵的少年眉眼,如甘冽的清泉。

如此一看倒沒有昨日那般傲慢,反而像是個彬彬有禮的文弱書生。

家主梅興安率先上來拱手迎接,笑著道,“郡守大人姍姍來遲,可要自罰幾杯。”

溫浦長也笑著應對,“那是自然。”

說著就往前走,溫梨笙剛想跟父親打個招呼自己溜去玩,但不曾想溫浦長見她今日難得扮相乖巧,思及女兒在郡中聲譽不大好,於是便打算讓大家重新認識一下女兒,也不愁日後難找夫家,便道,“笙兒跟緊為父,莫亂跑。”

溫梨笙看見前麵就是謝瀟南,自然是不願意去的,剛要張口卻被溫浦長警告了一眼。

她怕這個爹當眾擰她耳朵,隻好跟著上前,半遮半掩的藏父親身後。

到了那老樹下,眾人見溫浦長便紛紛上前見禮,溫浦長卻是應付的隨意,走到謝瀟南麵前,才對著這文弱書生似的少年恭敬行禮道,“下官沂關郡郡守溫浦長,拜見景安侯世子。”

溫梨笙也跟著低頭行禮。

謝瀟南輕牽嘴角,笑道:“郡守多禮。”

溫浦長先是客氣寒暄了一番,而後指了指溫梨笙,“此乃下官的小女,名喚梨笙。”

溫梨笙沒想到她爹突然介紹自己,一時間有些心慌,抬眼便不期然撞上謝瀟南帶著些許笑意的眼眸,繼而聽他說道,“早聽聞令媛天生麗質聰慧過人,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若不是旁邊那麼多人看著,又因不敢得罪謝瀟南,她真想衝著這人用力鼓掌。

大反賊,您可真能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4章

謝瀟南與昨日判若兩人,尤其他本身十分俊俏,如此一笑竟如乍現的曇花,好似真的與人為善。

但溫梨笙卻知曉他的本質,並不為外表所蒙騙,隻低下頭規規矩矩道,“多謝世子誇讚,小女愧不敢當。”

溫浦長見狀,腰板都挺直了不少:瞧瞧瞧瞧,這就是我女兒,多乖巧多可人!

她斂眉垂首,樹冠搖晃時斑駁的陽光淋淋灑灑的落在她的衣裙上,晃過金絲折射出隱約璀璨的光芒,將人襯得越發精致貌美,一時間眾人見了紛紛暗歎。

謝瀟南目光隻停了一瞬便轉開,與溫浦長繼續說些客套話,無非是沂關乃風水寶地養人養氣雲雲,溫浦長知道女兒老實不了多久,且眼下也見過了世子認了臉,便讓她自己去玩。

溫梨笙端著儀態行了一禮,轉身邁著小步子迅速離開,一刻也不敢停留。

老樹堂分內堂和外堂,占據了整個山頭,麵積非常之廣,平日裡做些酒水生意,當酒莊使用的,所以溫浦長這次才向梅家租賃了場地招待謝瀟南。

這次來參宴的人非常之多,方才從外堂進來時,就見路上人密密麻麻。

主要原因是謝瀟南要來沂關郡的消息半年前就傳來了,等了這麼久,郡中的各個江湖門派以及大小官職都想來看看這位年少的世子,有人想探探他的底細,有人則是想混上眼熟,左不過是瞧一瞧他的模樣,免得日後在郡中相遇認不出,鬨出不必要的事來。

是以他們不光是自己來了,也將倚重的孩子一並帶來,能與世子爺攀上交情自是最好不過的。

另一方麵,江湖上三年一次的武賞會日期將近,地點就定在沂關郡,聽說這次的彩頭極其珍貴,是以這幾個月郡中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外地的門派修士。

江湖人大多愛湊熱鬨,一聽聞來此處能看到世子,便都奔著此處來了。

但是溫梨笙見謝瀟南方才那副眉眼溫笑的書生模樣,就知道此人早就做好了防備,想必是沒人能輕易探出他的底細了。

幸好她爹雖是貪官,但並不是攀龍附鳳之人,沒對謝瀟南打什麼歪心思。

溫梨笙帶著貼身婢女魚桂在內堂轉了好一會兒,入眼全是陌生的人,基本瞧不出熟麵孔,讓她生出了無趣的心思,也不知道沈嘉清現在何處。

正瞎轉時,忽而鐘聲傳來,緊接著堂中下人端著菜魚貫而入,在眾人之中穿梭,速度極快卻也極穩當,將一道道菜放在桌子上。

而後便有人開始疏散人堆,按照男女老少分區拚桌。溫梨笙是官小姐,自然不會跟這些人一起吃,而肚子又餓得不行,隻得轉頭回去找爹。

今日天氣格外悶熱,溫梨笙這幾步路一走,白淨的鼻尖上就有了細密的小汗珠,魚桂趕忙拿出錦帕給她輕輕擦去。

行過百年老樹之後出現了長長的遊廊,不遠處就是一座座高低錯落的閣樓大堂,溫梨笙看見她爹同謝瀟南一起走在遊廊上。

她便也遠遠跟在後麵。

遊廊走到儘頭,穿過四麵透風的八角寶頂亭後,就進入非常廣闊的大堂之內。大堂裡吊著蓮花一樣的燈,入目便是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