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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笙暗道不好,謝瀟南果然是聽見他們剛才的對話了。

可沈嘉清並不知情,認定了屋中那個從景安侯馬車上拉出來的就是謝世子不會出錯,打死也想不到站在跟前的才是謝瀟南本人,於是笑道,“這位兄弟,大家萍水相逢,有些事還是不過問的好。”

謝瀟南眼角流露出輕淺的笑意,“我若是偏要問呢?”

沈嘉清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頓了下說道,“那我就隻能告訴你了,這屋中之人確實是謝世子不錯。”

“為何要綁他?”謝瀟南表情並無變化。

沈嘉清便道,“實不相瞞,謝世子此人作惡……”

話還沒說完,後方的溫梨笙百米衝刺飛起來就是一腳,踹在沈嘉清的屁股上,將毫無防備的他整個踹得往前劃了兩步撲倒在地上,哀嚎一聲。

溫梨笙暗怒。

彆人問你就說,蠢貨一個!

沈嘉清立即從地上躥起來,看見是她,當即怒了,“你踹我乾什麼!你從方才睡醒開始就瘋瘋癲癲的!”

溫梨笙凶道,“把嘴閉上!”

謝瀟南看了一眼沈嘉清,又把目光一轉落在溫梨笙麵上,對兩人的打鬨也沒有在意,隻慢悠悠問道,“謝世子此人做什麼?”

溫梨笙不敢看他眼睛,眼珠一轉飛快的扯謊,“做……坐久了馬車,四肢有些僵硬了,所以我們好心想幫他鬆鬆筋骨。”

這種荒唐話謝瀟南自然是不信的,他唇線輕彎,笑裡儘是冷然,“你這腦子怕是也編不出一個像樣的謊,不若我也好心幫你鬆鬆。”

說著他喚了一聲,“喬陵。”

“等等!”溫梨笙立馬阻止,“這其實是個誤會,我可以解釋的!”

謝瀟南耐心極其有限,“三句話。”

溫梨笙思緒一串,“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我朋友聽說這一帶有山匪出沒,經常打劫過路的行人或者商隊,且手段殘忍搶財殺人一個活口都不留,想到謝世子尊駕來到沂關郡,為了保護世子不受山匪劫路,我和朋友便想著來接世子一段路。”

不帶停歇的說了一段話後,她猛吸一口氣,第二句道,“但是沒想到我們手下的人竟如此愚鈍會錯了意,誤以為我們要將世子劫來,所以在執行任務上出現了偏差,誤把世子當成人質劫了,此番事實在是天大的誤會,我們對世子並無惡意。”

而後停了停,第三句道,“但我看見這屋中之人被綁之後哼哼唧唧個不停,一副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之狀,便猜到此人並非是世子爺,景安侯世子分明是人中龍鳳,玉麵仙姿,且心%e8%83%b8寬廣待人親善,好似天上掉下來的神仙一般又怎會有這種小人姿態……”

“三句了。”喬陵在一旁打斷,約莫是聽不下去了。

謝瀟南也沒想到這人越說越離譜,前麵倒還編的像模像樣,後麵乾脆諂%e5%aa%9a吹捧起來,不免有些好笑,“你見過他?”

溫梨笙輕咳了一聲,“自是聽說來的。”

喬陵溫聲道,“也可能是編的。”

溫梨笙狠狠瞪他一眼,宛若齜牙咧嘴的小獸,“你可是拿了我銀票的。”

謝瀟南聽後側目看他,喬陵立即將銀票恭敬奉上。

他翻看了一下,狀似隨意的問道,“沂關郡郡守溫浦長,與你是何關係?”

溫梨笙沒想到他直接說出了她爹的名字,飛快的腦中衡權利弊。

若是說沒關係,那謝瀟南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和沈嘉清的,搞不好讓喬陵直接把他倆當成山匪宰了。若是如實說出,說不定謝瀟南會忌憚她爹的身份,雖說是個大貪官不錯,但也是沂關郡最大的官了。

簡短的思考過後,溫梨笙道,“正是家父。”

果然,謝瀟南將她打量一番,繼而露出個譏誚的笑,“倒是有些運氣。”

許是先前給的銀票到底起了些作用,喬陵在旁低聲道,“少爺,咱們耽擱許久了。”

謝瀟南眉眼間有些許不耐,想到因為此事在這裡停留許久,心情便極差,一張口語氣也不大好,“還不出來是吧?”

溫梨笙正疑惑這話的意思時,身後的竹門突然被打開,那個原本被綁的結實的靛藍色衣袍的人笑嘻嘻的從裡麵走出來,“少爺盤問完了?這兩個人,要殺了嗎?”

他說出殺字的時候極其輕鬆,似乎做掉溫梨笙和沈嘉清就是眨個眼的小事。

溫梨笙忐忑無比,思索著若他們真想動手該如何脫身,她剛重生回來,還沒活夠。

沈嘉清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一臉恍然大悟的看著麵前的人,“原來你真的不是世子啊。”

謝瀟南可能是被他的愚蠢驚了一下,側目看了他兩眼,而後揚了揚手指。

也不知道是下達了什麼命令,他轉身離去。

山頂上風喧囂不停,卷著他金紋雪袍,偶有青葉飄擺而落,被他的錦靴踩在腳下。

溫梨笙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喬陵,“你家少爺最後那是什麼意思?”

喬陵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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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笙不知道自己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畢竟不是誰都能有重生一次的機會。

可沒想到剛重生,就麵臨著十分棘手的困境,——她被捆在了樹乾上。

繩子勒住她纖細的腰纏上三圈,讓她的脊背緊緊的貼著樹乾,連掙紮的空間都沒有。

夏日的樹十分茂盛,在地上投下一片陰涼,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灑在地上,風一吹就像是星星散落一樣,細細碎碎的亮起來。

那一片陰涼正好遮住了溫梨笙的頭頸,於是就算身子被曬得火熱,頭上也是涼爽的。

沈嘉清就沒那麼幸運了,他被捆在一顆有些光禿的樹下,樹枝上的葉子寥寥無幾,猛烈的太陽直直的照在他身上,不過片刻就將他俊俏的側臉曬紅了。

他遭不住了,低低念道,“風來,風來。”

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喚,一陣風來,立即驅散了他麵上的些許熱意,讓他舒服的喟歎。

然而這就讓溫梨笙十分不舒服了,葉子搖搖擺擺,經風一吹就往上飄,原本遮住她臉的陰涼便消失了,讓烈日直接貼在嬌嫩的臉上。

溫梨笙就連忙學他,“風停,風停。”

片刻後風停,樹蔭遮住她的麵,撲麵的風讓她驅趕熱意。

沈嘉清於是跟她較起勁來,一個勁的喊風來。

溫梨笙也不甘示弱,兩人一聲疊一聲的喊著,寂靜的山頂變得聒噪,喬陵坐在樹蔭下,頗是無奈的搖搖頭。

最後溫梨笙喊得嗓子冒煙,又熱又渴,想到現在的情況是沈嘉清一手造成的,便氣急敗壞的朝他伸腿,想要蹬他,“都怪你!明明就生了個豬腦子,還非要出謀劃策學人家軍師那一套,出的什麼餿主意?!”

沈嘉清極力往旁邊扭躲,“這怎麼能怪我?誰知道那世子如此狡猾,讓屬下坐在馬車中,自己則扮作迷路的公子哥跟在後麵幾裡外,若非如此我肯定得手!”

溫梨笙要被這個不知死活的人氣死,“你還想得手?我看你是想被剁手吧!”

沈嘉清被綁的動彈不得,被溫梨笙的腳尖蹬了幾下,無奈之下大喊,“大哥!那邊坐著的大哥,你把我綁彆的樹上吧,離這個人遠些!”

喬陵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將兩人鬆綁,對溫梨笙道,“姑娘,今日之事少爺雖略施小懲,可日後在沂關郡的日子還長,你還是躲著些吧,哪日少爺若是心情差計較起今日之事,便不是這般簡單了。”

溫梨笙聽後總結:謝瀟南睚眥必報,日後看見繞著走。

她忙不迭點頭,而後試探性的開口,“我那五百兩……”

“少爺拿去了。”他道。

溫梨笙心中一痛。

這才剛重生,就跟這日後篡位稱帝的反賊結了梁子,真是要了老命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3章

自打溫梨笙六歲認識沈嘉清之後,兩人結伴長大,沒少在沂關郡捅婁子。

隻不過一個是風伶山莊的少主,一個是溫郡守的嫡女,往日裡那些不痛不癢的婁子都有人兜底。

隻是這次,沈嘉清一個漏洞百出的計劃,撞上一個莫名其妙的時機,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踢到了謝瀟南這塊鐵板。

偏偏沈嘉清還不自知,兩人下山時,日光打在溫梨笙凝重的麵上,讓他覺得奇怪,“梨子,你沒事吧?還在擔心那世子的事嗎?”

“謝瀟南。”溫梨笙突然道。

“什麼?”沈嘉清愣了一下。

“他的名字。”溫梨笙雙眉擰著,眸光一挑朝山下鬱鬱蔥蔥的密林看去,歎了口氣道,“我們與京城相隔太遠,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先前聽我爹說,這謝家世代為國,軍功赫赫,在京城裡地位極高,甚至將其他宗親王侯都壓一頭,地位顯赫,此番得罪了他怕是麻煩不小。”

沂關郡位於梁國之北,南邊是一座極大的天然大峽穀,綿延著大大小小的綠山,北處則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那片廣袤之地還生活著遊牧之族。

天高皇帝遠,沂關郡這塊地方就成了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

這裡有數不清的江湖宗門,其中以賀沈梅胡四家為首,沈嘉清所在的風伶山莊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後來梅家獲罪被抄了。

同時沂關郡大大小小的官也掌握了不少郡中命脈,多年以來官府和門派在沂關郡相互製衡,長期共存。

在這個皇權意識淺淡的地方,沈嘉清的認知裡,完全混淆了官府的概念,更不明白王侯意味著什麼。

所以他無所謂道,“不過是一個侯府世子,怕他作甚,這裡又不是皇城,輪不到他為所欲為,還能讓他在沂關郡翻了天不成?”

溫梨笙直接送他個大白眼。

記得當年無知的她與沈嘉清的想法是一樣的,覺得這初來沂關郡的謝瀟南不足為懼,隻是後來在一次衝突之中沈嘉清挑釁謝瀟南,險些被廢了右手,是她跪地求饒磕破了額頭才求得謝瀟南停手。

事後風伶山莊想儘辦法卻動不得謝瀟南分毫,連溫梨笙的爹都破天荒的厲聲讓她日後莫去招惹這位從京城來的太歲。

自那之後,溫梨笙才算是明白這位世子爺的厲害之處。

至於後來他帶兵破城,一路往南奪了皇位,溫梨笙每每從旁人口中聽說他的消息,都慶幸當年沒將他得罪徹底。

雖說最後還是被毒死了。

想到此,她就覺得嗓子發乾,連忙咽了咽口水,對沈嘉清道,“你要是還稀罕你這條狗命,日後就離謝瀟南遠點。”

沈嘉清搖頭晃腦,“膽子如此小,看來我們的兄弟情誼走到儘頭了。”

溫梨笙差點一腳給他蹬出馬車。

回去的路用了近兩個時辰,夕陽的餘暉懸在蒼穹之際,將半邊藍天染上朦朧的紅霞,溫度稍降,風裡帶著些涼爽。

溫梨笙灰頭土臉的回府,剛走到門口就被守門的家丁婢女迎上來圍住,七嘴八舌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