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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寄 歲惟 4068 字 3個月前

竟然還認得。先是一驚,轉而喜道:“書墨?今兒真是趕巧,竟能這遇到。上回多虧了幫忙,對了,那玉佩……”身上摸索一番,憾道,“唔,不知被放了哪裡。隻好下回找著再還給了。”

書墨笑了笑,寬容道:“不必找了,那玉佩也不是什麼要緊的物事。”

“那怎麼行?”話頭開了一半,那廂書墨卻已彎下了腰,將目光移到了鳳凰身上。

鳳凰化成原形之後是一隻威風凜凜的火鳳凰,比一般的鳳族要高上半個身子,仰著頭的模樣趾高氣揚,隻可惜比起來還是矮了一個頭。書墨烏色的眼中一亮,彎著一雙笑目撫上鳳凰的腦袋。纖纖玉手如脂玉凝成,極溫柔地摸了摸鳳凰的首羽,欣喜道:“這可是的坐騎?”

心裡算計了一番,若應個“是”,鳳凰會不會啄死。遂尷尬地一愣,解釋道:“咳,自然不是。它是爹爹馴養的靈禽,這兩天食欲不振,於是被帶出來散散心。”

書墨繼續寵溺地揉著鳳凰的腦袋,眼中的光澤愈發明亮:“既然如此,能不能把它借給幾日?”

“這……”哭喪了一張臉,可算是長見識了,鳳凰他變成一隻鳥居然,居然還能招桃花?!

書墨搖了搖的胳膊,嬌嗔道:“玉佩便不要了,與換一隻靈禽可好?”

被搖得渾身散架,第一次見識到一個撒嬌的小姑娘的殺傷力所。而的生過得如此悲慘,一定是因為像書墨這麼大的時候沒有開竅,沒學會撒嬌。

悲悲戚戚地心裡歎了口氣,鳳凰淩厲的目光裡勉強穩住了身子,欲哭無淚:“這回是天族皇子的婚宴,天後的娘家鳳族早數日前已至蓮觀池獻賀禮,鳳族才濟濟……”書墨對有恩,於情於理都不應吝惜一隻靈禽,這拒絕的路子自然也隻能往委婉波折裡走。

沒想到書墨絲毫沒有領悟的委婉,直截了當地打斷了:“掌禮製的碧瑤仙君缺一隻銜彩綢的仙禽,說是鳳族裡尋覓了半天也沒找著一隻毛色純正的紅鳳凰。欠著碧瑤仙君一個情,正好替她物色了去。就做個順手情,將這隻鳳凰允給罷?”書墨仿佛吃準了會應承下來,半是央求半是期待地閃著晶亮的眼眸將瞧著。

“……”抹了抹額角,躊躇得太陽%e7%a9%b4發疼。那頭鳳凰虛張聲勢地豎著翅膀,若不是文曲師父不放心,%e4%ba%b2自施了化形術囚住了他,書墨恐怕早就被他一把火燒成灰。

書墨對的為難視若無睹,高高興興地一把撈起鳳凰,抱懷裡順了順毛:“那就多謝仙子了!”

“……”

望著那抹鮮嫩嬌豔的鵝黃背影歡欣雀躍地隱入翠綠竹林,哽了一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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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庭院深深,一盞燈燭亮窗前,照出一個伏案的影。

逗弄著燈芯,燭焰跳動,光影眼前明明滅滅。今夜沒了果子膩懷裡亂蹭,也沒了鳳凰耳邊聒噪,乃至沒了阿姒不停鳥籠裡撲騰著討糕點的身影,頗不習慣。唔,說起阿姒,也不知白慕把它招去了哪裡。明明是送給的信物,又不明不白地拿走了,也忒小器。

孤寂無眠,抿了抿%e5%94%87,決意出門走走。

天君還算厚道,知曉一向有個過敏的毛病,給安排的院落一十二天的邊界,院落外是密而有致的竹林,連綿數裡,離熱鬨的蓮觀池甚遠。前來慶賀的仙僚們多挨著蓮觀池住下,此地獨有寥寥兩間院子,算來也不過住了一。

篁竹清幽,應是禪心空明,然則一獨行,便多少有些蕭索的意味。天邊掛了弦月,已隻剩了細細一彎月鉤,顯得明亮而單薄。往年出紫微垣赴宴,身邊都是銀翹打點,今年的物是非之感便尤其地濃。

思至傷感之處,竹林深處忽然傳來一陣隱約的笛音,樂聲低回鬱沉,如逶迤的流水繞過清川,緩緩沉入一方古寂無聲的孤潭。聽得入神,不免又增幾分傷懷。

提步循著笛音而去,風過撫竹,蕩起微微林波。少時熟悉萬分的立修竹之間,緩緩停了樂聲,見著,微是一怔:“小綰?”

少澤。唔,這個與一起作弊逃課的天家紈絝,居然也能有如此風雅的時候。愕了愕,隨即輕車熟路地走到他身邊,推了推他的胳膊,嘲弄道:“嘁,還以為是誰如此膽肥,竟敢天家的喜日裡奏這麼傷感的曲子,原來這個新郎官。”

少澤輕笑一聲,唔,連這笑的模樣都和小時候不大一樣,天家的禮教師傅果然有兩把刷子,居然能將他這等混球教得這般儀度翩然:“也沒見過哪家的仙娥如此膽肥,竟敢的喜日裡這般取笑。”

噎了噎。嗯,這個跟抬杠的習慣還,他果真是少澤。

尋了塊石頭坐下,哼了一聲,托著腮幫子,涼涼道:“這嘴上不饒的性子,嫁給的姑娘真是倒黴。”

少澤頗不知趣地繼續頂撞一句:“也不知是誰先不饒。”

佯怒地瞪他一眼,那張清俊的臉上持著一彎笑,眼中神色像是蒙了一層林霧,遂將埋怨的話咽了下去,狐疑道:“喂,有心事?”

“沒有。”

“不信。”搖了搖頭,道,“和說有什麼關係?還以為特地點了名讓來,是還念著點舊情,沒想到這般疏遠。”

少澤神色晦暗地看一眼:“還以為知道。”

“知道?”心尖轉了幾個彎兒,總算理了個頭緒出來。猛地一驚,道“……都知道了?要娶的那個新娘子……確實和有一些淵源。”阿彌陀佛,塵月與鳳凰的這一樁,究竟是告訴他,還是不告訴的好呢?

少澤挑著眉把敲著腦袋苦不堪言的模樣儘收眼底,這樣瞧了一會兒,啞然失笑道:“沒想到和要娶的正妃之間的淵源,倒是比還深。”

“怎麼會?”又是一驚,“……就算是情急之下天君指婚,也不至於連培養感情的時間都不給們罷?”

少澤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聽說她並不想嫁給。”

心裡點了點頭。文曲師父說,塵月雖是赤狐族名義上的族長,資曆卻尚淺,真正的族中大事還得要聽長老們的意見。這樁婚事多半也是由族中長老定下,塵月作為一族族長,卻是不能任性妄為的。

好端端一個青年,卻為一樁婚事消沉成這樣,天君對他的兒子也忒殘忍了。不免對他生出幾分哀憫,遂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傷心。噯,這也不是的錯,大可不必太介懷。”

☆、第三十三章

歎息一聲,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傷心。噯,這也不是的錯,大可不必太介懷。”

少澤卻歉然一笑,抬手示意不必再安慰,轉了話頭問道:“聽聞前幾年生了一場大病,如今可大好了?”神色裡藏了幾分關切。

明白此事無法插手,便知趣地緘了口,順著他的話心虛地答一聲:“……已無大礙了。”哪裡有什麼大病,不過是凡間三載,空夢一場。不想爹爹的一句托辭竟能勞他記掛,有些感動,自嘲道,“還以為個混小子,早把老朋友忘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沒有忘記。”他將手中的竹笛化散,自袖袋中取出一支玉簪,通體流光的質地,墜下星點細花,朵朵如初放花蕾的優曇婆羅。

優曇婆羅是西方梵境的聖花,佛家視其為祥瑞靈異之感,為大福德之兆。愣神瞧著他手中的簪子,玉質通透,幽月清光下泛出溫和的冷光,潤似一泓清水流動,隱隱泛著檀香。

他裝了一副吝嗇的模樣,心痛道:“這可是假托了大婚的名頭向佛祖求來的。若還看不上眼,也太對不住。”

天家有盛會將至時,西方梵境的幾位尊者便會贈一些佛器。像神魔大戰時用以祝禱天地的九方寶鼎,天後鳳冠上鑲的妙義彩明珠,雖不見得是多毀天滅地的神器,卻也是天庭上極尊崇的法器,仙家罕有。

這支簪子上的檀香,果然和這罕見的佛器出自一脈。驚愕有餘,以致一時沒有接過,吞吞吐吐地推拒道:“未免太貴重了。一個神仙,命數自有天定,所謂祥瑞福德,於不過是個擺設。既是托了大婚的名頭,自然還是充作給新娘子的聘禮罷。”

少澤趁不備施了個法術,也不顧的推%e8%84%b1,那簪子便牢牢簪了的發上。他左右瞧了一瞧,滿意道:“也不難看嘛。”

再欲推拒,他卻揮了揮衣袖,語氣有些微惱:“以為一個皇子,會差這麼一件聘禮?”

心頭一酸,連眼眶都連帶著有些紅。默了一會兒,又覺得矯情。大抵凡間孤苦伶仃久了,難免容易感動些。揉了揉眼眶,攥了拳頭分辨道:“隻是覺得送這麼個禮物,必得還個更大更好的。可們家財大氣粗的,便有一為難。再則,兩日後就是大喜的日子,喜日又有不同,得更往貴重裡思索一層,便又有一為難……”

“……”少澤噎了一噎,道,“可記得從前的葉綰最是吝嗇,不管得了多大的好處,都心安理得地享用著。如今倒知道為難了,可見仙德見長,道業更進。”

這回換喉頭一噎,少澤不愧是少澤,體貼起來也能體貼得這麼招厭,真乃奇啊奇。

因了這一層,兩日後坐喜宴的席上,便愈發地不自起來。

蓮觀池上搭了個紅綢鋪成的慶台,眾仙僚各坐一蓮台,前置一案,上斟一杯鳳仙酒。二十四隻五彩鳥舞得賣力,一十二天的蒼穹之上低飛徘徊,像是九天玄女巧手織成的彩錦墜了滿天。雲霞騰騰,雲霧蒸蒸,輕風拂過時自帶淺淺的鳳仙蓮香。

苦著臉護著臉上的麵紗,既無心欣賞台上舞姬的楊柳纖腰,亦無心與身邊的仙友們寒暄賀禱。一曲霓裳羽衣舞終了,台下掌聲四起,文曲師父飲下一杯酒,亦撫掌朗笑。末了,關切地轉頭看一眼:“綰兒,臉色怎的這般差?是哪裡不舒服?”

若知曉新娘子她一心想著的不是新郎官,恐怕也哪裡都不舒服。心裡嘟噥一聲,哭喪著臉往太微垣所坐的方向投去一眼。太微垣兩位主事的尊神皆有要務身,理應不會現身,奇就奇書墨她此刻竟也不席上,那處的蓮台空了大片。

想起被書墨半搶半借走的鳳凰,心裡的陰雲又厚了一層。按書墨的意思,是要把鳳凰借給碧瑤仙子當彩鳥用的。一想到鳳凰很可能會叼著紅綢出來跳個舞,便有些重心不穩,扶著額頭再也抬不起頭來觀禮。

要目睹這個場麵,真是需要非一般的勇氣哪……

席間忽然一靜,二十四隻五彩鳥忽然彙聚成兩列,開出一條雲道。那雲道的深處隱約現出兩點耀眼的金光,天帝天後的鑾駕撥開雲霧,從天光深處露出個金色的影來。

方才還互灌仙酒閒侃八卦的仙僚們個個正襟危坐,一個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