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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人!”

小糖豆兀然高喊,跺起腳,“姨夫,姨夫不會逃跑,你不可以罵他!姨媽是姨夫全世界最喜歡的人,他,他,他……”

畢竟是孩子,說到動情處嘴一拙,心裡的話表達不出來,小糖豆臉都漲紅了。他執著地像隻小牛犢,不願示弱,雙手扯動我的衣角,求助般地說:

“武勝男,你那麼厲害,一定能幫我找到姨夫,對不對?”

此話從何說起呀?!徐陌舟有意避世,我縱使再厲害也不可能會曉得他的蹤跡。躲不掉小糖豆熱切的目光,說不出能趁他心的話,我猶豫再三,反複再三,依舊開不了口。

“武勝男,你幫我,幫我嘛,”小糖豆哭得更大聲,倆小胳膊晃來晃去,扯著我衣角死活不放,“你幫我找到姨夫,我,我長大了一定娶你。”

這回,我可真不知道能說什麼了。那日病床前的玩笑話,如今竟成了他口中分量最足的誓言,我想拒絕,恐怕也忍不下心。

“我想想辦法吧。”

做出妥協,給一個模棱兩可的承諾,孩子永遠是最好騙的,他就那麼願意相信我,抱著我的%e8%85%bf說我很好很好。隻是黃尚的眉眼間,蕩漾開的情愁我讀不懂。似嘲笑,似埋怨,似將與我劃清界線,我統統接受,因為甚至連我自己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立場,去完成小糖豆的請求。

當給小家夥一個補償,是我疏忽大意,害他曾置身危險境地。

可徐陌舟,你到底在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剩餘三萬字結局,九月初放上來。

新現言:

全世界都知道丁恕不是善類,所以作為他技術一流的好情人,我注定做不了一個好女人……

簡而言之,這就是個由性而愛的故事。

☆、愛之匙

對於徐陌舟的去向,我未曾妄加揣測,不經意地靈感閃現,又篤定非常。身在南行的火車裡,我覺得自己這十天一直在路上,沒有歸途。這樣也好,至少自以為過得充實,亂人憂愁的俗事打擾,感覺被需要著,求一種所謂的存在感。

冬日清晨的陽光隔著車窗玻璃,有瞧得見的溫暖,柔柔地,輕輕地揮灑在我正對麵一位清麗的短發女孩身上。她托腮望著車窗外流逝的風景,和江璿睿一樣,嘴角有天生的笑弧,隻看樣子,就會覺得是個沒有煩惱的快樂人。似乎察覺到我在看她,女孩轉過頭,投以我大方微笑,像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個大紅蘋果,遞到我麵前,

“吃嗎?”

陌生人突來的熱情,我防備心理作祟猶豫著,她又說:“放心吧,我不是嫉妒你長得好看,今天忘記照魔鏡了,嘻嘻嘻。”

用不長但修剪地很整齊地手指劃過蘋果,她故意誇張地模仿電影裡女巫的尖銳笑聲,全然不顧旁邊乘客的側目。

“謝謝你!”

我接過蘋果,放在鼻子前使勁聞一聞,讓清甜香氣充盈鼻腔,再狠狠地咬下一口,細細嚼著對她笑。孤單路上,因為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孩和一個甜滋滋的大蘋果,而變得有趣起來。

“我最喜歡吃帶皮的蘋果,帶點粗糙的感覺。”拉近距離,女孩打開了話匣子,“可我男朋友不知道,以前每天早上都會把一個削得乾乾淨淨的蘋果擺在我麵前。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他嗎?”

她眉角上揚伴著尾音上揚,見我搖頭,笑容甜如蜜。

“因為他追了我很多年,我一直對他沒什麼感覺。直到有一天吃完飯,他削蘋果給我吃。他是個左撇子,削蘋果的樣子很奇怪,也很不熟練,偏偏特彆認真,邊削還邊說:‘我性格比較內向,不太會說話,人又沉悶,追你這麼多年總追不上,挺笨的。每次泄氣的時候,我就想,這輩子可能再也遇不到一個讓我鼓起勇氣追求的女孩了。所以,能給你削蘋果,我覺得很開心。’

“當時,我的心就融化了。幾年來,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全心全意對我的好,好像一瞬間全部湧上心頭,令我怦然心動。他其實一點也不笨,用一個簡單的舉動,給了我等待尋找很多年的那種感覺,那種被愛擊中的感覺。”

女孩言語間那種被幸福覆蓋的表情,我似曾相識。很久之前,餛飩攤老板娘講起她體貼的丈夫時,亦是如此。

餛飩攤老板每個清晨按下的鬨鐘,男人笨拙的手裡削出的蘋果,都是一把愛之匙,打開老板娘和女孩心門,釋放愛情的無窮力量。我的那把鑰匙和一個人有關,不敢心平氣和地去一一回想,怕控製不住思念如潮湧,將我掩埋……

“嗚——”

火車鳴笛,緩緩停車進站。這座不知名的小小站台,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士兵站崗,個個手握鋼槍,筆直而立。

女孩不再說話,又看向窗外,眼神悠遠,嘴角含笑,像是靜靜默默地注視著站台上的某個士兵。

“看到左手邊第三個了嗎?他是我男朋友,帥不帥?”

凝望窗外的動作沒變,她忽而開口,手指輕點車窗。我有些意外,愣了一會兒,尋看向她所說的地方。離得有些遠,我根本看不清那個士兵的模樣,甚至瞧不出和周圍其他的士兵的差彆。回看向女孩,她幾乎是用癡迷的笑臉迎著那個方向,仿佛遠處的男友一定會看在眼裡。

他的帥,她看得到。她的笑,他怎麼能看不到!

思念遙遙相對,情意無儘,無人能打擾。

直到火車再次鳴笛,緩緩啟動,女孩激動地站起來,對著窗外拚命揮手。所有乘客都投去好奇的目光,站台上沒有一個送行的人,這個女孩的舉止太怪異。

此刻,她的世界沒有彆人,隻有相隔半個站台的他。她出不去,他給不了回應,我們會離男人站崗的位置越來越近,而火車會越開越快,真是一場悲傷而殘忍的分彆。

就在窗口正麵經過崗哨的一刹那,女孩擲出去一個飛%e5%90%bb,我仿佛看見男人堅實的背挺得更直,像一棵能讓人遮風避雨的大樹。

沒有什麼感人的瞬間值得時間等待,小站已被馳騁的火車遠遠留在身後,女孩坐了下來。我發現她偷偷拭去眼角那滴晶瑩的淚,再轉向我,已是個如同沒有憂愁煩惱的幸運兒。

“他告訴我從小的理想是當解放軍。所以畢業那一年,他應征入伍來到這個小鎮。前幾天這個火車站發生了一起惡性劫車事件,他被臨時派來站崗執勤。途徑的列車,除非是上下車旅客,否則不能私自下車。”

女孩的聲音溫溫淡淡,最後才顯出些許惋惜,頓了一頓,她朝我笑得好似今朝最美,“坐上這趟火車,我唯一的目的隻是看他一眼,因為明天我要出國留學了。也許會分開很多年,但我不怕。你一定沒看到,他剛才對我說,‘等你。’”

是的,我沒有看到。但這不重要,不是嗎?

“我,”麵前這個女孩不需要褒獎,不需要鼓勵,我想了想,由衷地說,“我很羨慕你。”

“不用羨慕我,你也有,”她肯定地點頭,用手指向我斜後方,待我看過去,才又開口,“一上車,他就要求跟我換座位,確切地說,是跟我買這個位置。不好意思,我沒同意,不過現在我可以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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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把他交換過來,我來不及驚呼怎麼這麼快,江璿睿已經坐在了我對麵。黑色大衣,灰色的圍巾,沒有任何明星基本的偽裝,居然沒人認出來,會不會是因為瘦了黑了的緣故呢?

我們靜靜對視,他沉默地像能和我一直坐到天荒地老,仍不言不語。暗中罵完那個肯定把我出賣了的黃尚,我想心如止水,可惜心魔難除,冷冷地對他說:

“你知道我要乾什麼去嗎?”

“找徐陌舟。”

“那你還跟來乾什麼?”

“等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不想聽,你走吧。”

“沒關係,我可以等。”

“……”

最近我很忙,體力不支,沒有精神再和他爭辯什麼,該吃的吃,該睡的睡,當沒他這個人存在。他卻出奇的耐心十足,我不說話,他絕不開口,一樣該吃的吃,該睡的睡。

我不明白,他在跟我耗什麼,時間?精神?耐力?還是他相信堅忍不拔,能改變一切?你以為是紅軍十萬長征爬雪山過草地呀!

感情這玩意兒,是易損品,傷了就傷了,碎了就碎了,除非換一個,你用解釋的方法去補救,徒勞而已。

我很不耐煩,懶得跟他講,第二天下午時分火車抵達終點站,匆匆離開,也任由他跟著。有正經事等著我去辦,他從前一向不正經,現在依然沒法歸入其類。

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我要前往的目的地很久沒回去過,好幾年了……

小城鎮的魅力,在於能讓光陰靜止。可一寸光陰一寸金,它注定無法在光陰中,收獲寸金,獨立而質樸地生息繁衍。

站在沒有絲毫變化的校門口前,我想,徐陌舟唯一能來的地方隻有這裡,他和米芮遙初識相戀的地方,有最初美好回憶的地方。

我知道,江璿睿一直默默地跟在後麵。我站在校門口,他站在校門外;我站在操場這一側,他站在那一邊;我站在徐陌舟曾經的教室門口,他站在門口附近的花壇旁。我是故意的,八年前,這是我戀愛的軌跡,以徐陌舟為中心。而他到底是無意識還是無所謂,我無從得知。冬日的太陽戀家,歸去特彆早,好在我來得及走遍整個校園,卻並沒有找到徐陌舟。校門在前方,我放慢腳步,拿出手機,很久沒回家了,是不是該回去看看。

“爸,吃飯了嗎?我在……”

“有事?”

“沒,沒有。”

“沒有,跟你大姐講。”

“三男子,你今年畢業吧,爸媽的意思讓你回來,你姐夫說了,給你安排個穩定的工作。大城市有什麼好,咱們要關係沒關係,要後台沒後台,你在那兒待著有什麼意思!趁你姐夫現在手裡有權,不用白不用……”

拉遠手機,高舉過頂,大姐的音量之大,能震得手機往外噴零件,我必須保持安全距離,謹防誤傷。

默數二十秒,再拿回耳邊,精確捕捉到接下來我媽的發言重點,“三男子,媽媽最近給你物色了不少對象,你大姐給把的關,學曆都比你高。你爸你大姐夫說不錯,媽也覺得合適。春節回來,挨個見見。喂喂,聽見了嗎?說話呀!”

“媽,二姐呢?”

“洗碗,連續劇要開始了,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