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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趙醫生想乾什麼?

趙醫生想知道點什麼,才這麼做的。

我想通了。

趙醫生也想知道那個賬目和石礎的下落。

那個賬目和石礎的下落,看樣子連邱阿姨都不知道。不然以邱阿姨對鄒廠長的痛恨,肯定把賬目拿出來交給檢察院了。

鄒廠長想要賬目,金仲想要石礎,可是趙醫生,他想要什麼呢。

也許他都想要。

我回想著趙醫生的神情,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年輕了,根本就無法分辨人心的好惡,僅從外表和幾句言談,就莫名對趙醫生有%e4%ba%b2近感,實在是天真到極點。

邱阿姨繼續說道:“老邱根本就不把我當妻子,在他走胎後,住了院,鄒發宜來問我,老邱跟江蘇人買設備的賬目往來和設備的驗收合格檢測記錄在不在。我很奇怪,這些東西他應該放在廠裡啊,如果放在家裡,隻有一個原因,老邱不願意給鄒發宜。我就拒絕了他,說不在家裡。鄒發宜走後,我就真的在家裡找這些東西,可是找不到,不僅這些資料找不到,連那個石礎都找不到了。”

“邱阿姨,那石礎古怪,邱科長其實是很在乎的你安危。”王八說了一句。

“這麼說他還念著我們的情分,那他把石礎放到那狐狸精那,原來是為我著想……”邱阿姨哼哼的冷笑,“他把最值錢的東西都給了那個小狐狸精。你們不會說是他為了擔心我才這樣做的吧?”

我和王八當然回答不了,人心難測,誰知道邱升當初是怎麼想的。

“鄒發宜後來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查出來,老邱把賬目存放在某家銀行的托管保險箱裡。可是那時候,老邱已經在這裡住院,病的很嚴重了,說話找不到哈數(宜昌方言:意識混亂),鄒發宜也從我這裡什麼都問不出來。因為我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再往後……那個叫金仲的就來了,每次都跟著鄒發宜來。我以前沒見過他,不曉得是他一直在鄒發宜背後使壞。”

“趙醫生是什麼時候來的。”我問道。

“劉院長當時看老邱的病不好治,說是老邱的病他是沒辦法了,我急了,給他塞了幾千塊錢的紅包。他才鬆口,說看他的同學行不行。那個趙醫生就來了,來了就說老邱沒救了,是走胎。我就求他,救救老邱。

趙醫生不乾,說這種事情是命裡注定,他不能幫。”

“那他為什麼後來還是在病房,並沒有走。”

“他本來是要走的,可是在病房裡就看見金仲了。然後他過兩天就又來。看來他和金仲認識。知道金仲沒乾好事。好心來幫我的。”

“當他再來的時候,又和金仲碰上,兩個人小聲說了幾句,接著就好像要打架似的。我當時還不明白,以為他是醫生,見不得金仲這種做法事的人。現在明白了,他是知道了金仲要乾的事情。他估計看到了滿屋裡的白影子,那個白影子很邪,應該隻有金仲和趙醫生才看得見(我聽到這裡,心裡微微一震)。趙醫生看見了白影子,就知道不對,因為他第一次來,白影子不在……”

邱阿姨連忙住口,神色尷尬,她說出了個破綻——白影子是跟石礎有關的。為什麼病房開始有,而後來有?

邱阿姨在勉強掩飾,石礎現在應該就在邱阿姨手上,並且有可能就在病房內某處!

老邱的情婦的死,邱阿姨絕對%e8%84%b1不了乾係。金仲和趙醫生都想弄到那個石礎,所以都做著治邪的表麵工作,其實就是想呆在病房裡,打探石礎和賬目的下落。

我和王八聽了邱阿姨這一番話,半天沒有出聲,我心裡鬱悶死了,懊悔萬分:跟著王八湊個什麼熱鬨哦,這種事情,聽到了沒好下場的。

我內心煩悶,想借口上廁所溜走。可是這樣又覺得對不起王八。正在左右為難。

病床上的邱升突然醒來了,掙紮著想坐起來,但是他臥病在床時間太久,身體沉重的很,隻是勉強掙紮了幾下,邱阿姨並不去扶他,隻是幫他把脖子墊高了點。邱升的臉色變得紅潤,眼光也不再渾濁,他躺在床上,把我和王八看著,隻說了一句話:

“你們聽好,趙醫生說,彆讓我愛人出事。”

邱升當了多年的領導,說話的口氣一聽就是當官的命令口氣。

這是我們來病房幾次,唯一一次聽到邱升神情穩定講話。一直神智混亂的邱升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句話來,話語本身的言辭結構沒任何問題,但蹊蹺的是,他又一次提到了趙醫生。

而且他神智混亂這麼久,突然變得清醒,這個本來應該很值得讓邱阿姨開心的事情,邱阿姨卻唔唔的哭起淚來。

我還在瞎琢磨,王八卻比我聰明,向我使了個眼色,眼光黯淡,嘴角撇了撇。

我明白他的意思:邱升的時辰到了。

剛才他回光返照,用生命最後一點精力,要求我們維護她妻子。並且搬出趙醫生,他怎麼知道我們會聽趙醫生的話。

我和王八相互看了看,我們的確會留下幫邱阿姨度過難關,儘量讓她躲過鄒發宜和金仲的陷害。

做這個決定,不是我們自高自大,也不是我們要聽趙醫生和邱升囑咐,而是,邱阿姨現在一個人,沒任何人能幫到他,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邱升氣息越來越微弱了,其實他已經死亡,隻是在等走胎的那一邊出胎而已,那邊出胎的幼崽出生一喘氣,就是邱升咽氣的時刻。看來這時間差不多了,最多還有幾個小時。

邱升的生命體征,已經很不明顯,邱阿姨不停的搖晃邱升,喊著老邱老邱,可是沒用,邱升沒有任何反應。以前邱升昏迷,邱阿姨若是喊他,他還是會勉強回答幾聲。可現在……一點反應都無。

邱阿姨和我們都知道。邱升即將出胎。

邱阿姨不再徒勞的喊邱升了,甚至連醫生護士都懶得喊。她心裡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有心理準備,並不等於,她能夠穩定自己的情緒。

邱阿姨開始咒罵起來,她在罵鄒發宜和金仲,罵的很難聽,惡毒無比,意思就是她和邱升絕不會饒過鄒發宜,一定要把鄒發宜如何如何,把世界上所有的能夠想象的出的酷刑都一一羅列出來,許諾要施加在鄒發宜身上。

邱阿姨的情緒開始失控,罵鄒發宜的語言越來越惡毒,甚至把鄒發宜當年一些事情,抖出來:他是怎麼低聲下氣的巴結老廠長,暗地裡陷害和他競爭的同事,造成一次質量事故,讓那個技術員出身的副廠長回到車間上班,他卻在老廠長退休後如願以償;他老婆在街上走路,走的好好的,被路旁樓上的一個晾衣服的鐵叉子掉下來戳死,肯定是他搞的鬼,為的就是想討現在的老婆;他當了廠長,某某某、某某某給他送了多少好處;買原材料儘找那些水貨公司買,還不是得了彆人的錢財……

邱阿姨越說越興奮:

“還告訴我老邱把最值錢的東西給了那個小狐狸精,要我請小神去給那個狐狸精一點厲害看看,他明明說,隻是去嚇嚇狐狸精,可是卻把那個狐狸精給弄死了。借刀殺人,弄死了那狐狸精,就是想弄到那個石頭。”

邱阿姨終於承認了。也許這件事情,在她內心已經折磨她太甚,她終於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把真相說出來。

“哈哈……哈哈……”邱阿姨開始狂笑起來,“當老娘是苕,好欺負,想借老娘的手,乾乾淨淨的弄到那個石頭,哈哈……哈哈……”

邱阿姨邊說變笑,得意的很,“老娘知道你沒安好心,把那石頭藏起來。讓你找……讓你個王八蛋找……哈哈哈……”

邱阿姨癲狂起來,麵孔變得可怖,“你們為了石頭和賬目想搞死我和老邱,從老邱那裡問不出銀行保險櫃的密碼,就想從我這裡弄石頭,想把我害死,再到我妹妹那裡去問,哈哈……哈哈……我不是苕,我黃衛紅不是苕,我怎麼可能還敢把石頭放在妹妹家裡,我現在把石頭藏起來,藏在你們都不知道的地方……你們都想不到的地方……”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邱阿姨瘋了,她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邱升不死,她還能勉力忍受自己內心的巨大壓力,不至於精神錯亂,可是現在邱升死了,她徹底崩潰……

我和王八想去喊護士過來,邱阿姨這樣下去,非瘋了不可,要阻止她精神的垮塌,讓她安靜下來,有可能還能挽救。

我和王八還沒走到門邊。

邱阿姨聲音小了點,“小王小王……你們莫走撒……”她的聲音好像在逗弄一個貪吃的小孩子,我們聽起來背心發麻。

“小王欸……你想不想知道那個石頭在那裡啊……”

怪不得邱阿姨自殺前,我能看到無數的鬼影,那是因為鬼影都是石礎的附靈,被某種法術釋放出來,可是邱科長和他的情婦當然沒辦法將附靈安頓回石礎,所以無家可歸的鬼影就始終纏著邱科長。我現在有點懷疑,邱升的走胎,並不完全是自身的命數了。可邱阿姨自殺未遂後,意識到危險,將石礎用什麼辦法藏起來,並且把附靈安撫好,不再飄在外麵。她是怎麼做到的。她自己肯定做不到,是誰幫的她?肯定不是金仲,金仲看見石礎了搶都來不及,怎麼會幫她安頓附靈。也不應該是趙醫生,趙醫生已經失蹤了好多天,從邱阿姨的口氣裡,也能聽出,趙醫生沒和她再聯係。

懂行的人,還有一個:

王八。

我想到這裡,把王八的狠狠的摁在牆上,“你——”

“不是我!”王八喊道,他也很緊張,“不然邱阿姨怎麼叫我現在看她把石礎藏在哪裡呢?”

我也是突然知道了這麼多惡毒詭異的事情,內心驚嚇,思維混亂了,的確,王八說的沒錯。

邱阿姨溫柔的說道:“小王,來……我告訴你們,石頭在那裡……”

邱阿姨現在細聲細氣的說話,比剛才癲狂的模樣,讓我更感到害怕。

我和王八背靠著牆壁,一動不動看著邱阿姨。不知道邱阿姨到底要乾什麼,她現在肯定是完全失常了,不然怎麼會邀請我們看她把石礎藏在哪裡。

邱阿姨慢慢退後,坐在病床上,把彌留之際的邱升頭發摸著,眼光溫柔的瞧著邱升,嘴角留著微笑,也許這一刻,邱阿姨正在回憶她和邱升年輕時幸福的時光吧。這本是個很感人很淒慘的場麵,可是看著剛剛癲狂大作的邱阿姨突然安靜地做出這樣的動作,跟剛才的瘋癲對比,形成巨大的反差。反而更覺得氣氛詭異無比。

邱阿姨的手,緩緩的從邱升的頭往下滑,到了邱升肩膀。

我突然覺得肚子丹田那裡,沒來由的一股酸脹,很難受,這是腹部肌肉在痙攣。人在預感極端恐怖和巨大危險的時候,身體總是會有點反應的。這不是特異功能,這是動物生存延續的本能。

邱阿姨把邱升身上的被子嘩的一下,全部扯下來。

“謔……謔……荷……荷……”邱阿姨仰著頭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