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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睡覺。不料,小蝶忽然一臉欣喜地走了進來,口中道:“主子,王爺來了!”

林如畫一驚,連忙站起身來,迎至殿門口,絕色容顏上還是難掩詫異之色:“王爺怎麼這會子來妾身這兒了?”

“你是本王正妃,昨日的確怠慢了你,本王心內過意不去,特來你這兒看看。”辰傑一臉雲淡風輕之色,任由林如畫為自己解下外麵披風,搭在一旁的梨花木架上。

林如畫喜出望外,昨夜的委屈一下子幾乎全部煙消雲散,趕緊命周圍的人都下去。

辰傑見飯菜還未撤,便一展衣衫下擺坐下:“你還沒好好吃飯罷,本王陪你一道吃,你也累了一天了。”

自謝雲琛去世後,林如畫還從來沒有這麼被人關心過,心頭不禁一暖。她於是便也坐在辰傑身旁,萬分殷勤的為他遞過一雙銀筷,目光炯炯,期待的看著他。辰傑垂了眸子,並未抬眼看林如畫,隻是伸出手接過,略一點頭:“你也吃些罷。”

“是。”林如畫淚光漣漣,哽咽了一聲,掏出隨身攜帶的錦帕拭了一下眼角。

“怎麼了?”辰傑挑了下眉梢,眸光波瀾不驚。

“王爺對妾身這般關愛,妾身……妾身感念不儘。”林如畫邊說邊為辰傑夾了一筷子排骨,擱在他碗裡。

辰傑不置可否,那塊排骨也並未動,隻是伸出手執起一旁的精致鏨花酒壺,滿滿的斟了兩杯酒,然後遞給林如畫一杯。林如畫激動不已,嘴角直哆嗦,顫顫巍巍的接過,險些灑了出來。她端著酒杯環上辰傑的臂膀,隨即閉上眼,眼睫還在微微發顫,將杯中之物一飲而儘。

她滿眼幸福的瞅著眼前的這個男子,這個曾經被自己沒怎麼注意到的小仵作,如今竟成了枕邊人,實在是不得不感歎命運的無常。朝華公主果然為自己謀得了一門好%e4%ba%b2事,眼前之人的地位,身份,人品,都無一不讓她滿意。但是……

目光漸漸迷離起來,她看著眼前之人,視線從他若刀鋒一般秀挺的眉,滑向微微高挺的鼻梁,然後再滑向那緊抿的薄%e5%94%87,最後落在了棱角分明的下頜上……她隻覺得頭越來越沉,身子也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由自主的向一旁倒去。在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刹那,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往前探了探,像是試圖抓住什麼。不過到最後,她卻仍舊是什麼都沒抓住,掌心裡,唯剩一團微涼的空氣而已。

辰傑為她搭上一條薄被,隨即站起身,麵色無波的低低開口道:“睡罷,這藥,足夠你睡夠十二個時辰。”在離開林如畫寢殿門口的那一瞬間,他忽地頓住了腳步,並未回頭;隻是沐浴在朗月之下,任由沁涼的微風揚起發梢,沉聲吐出一句:“我們的結合,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有宮女上前,辰傑便吩咐其好生照顧喝醉了的林如畫,然後便抱起楚涵,邁步離開此處,吩咐了貼身小廝暗中去備馬備車。

唐淩事無巨細,將行李之物一一打點妥帖,見辰傑隻身返回,便笑著一挑柳眉,戲謔開口:“如何?可讓她下不了床?”

辰傑點頭,眼眸裡一片暖色:“那是自然,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早些出發罷。”

重重夜幕之下,從靖王府不為人知的後門處,一輛馬車悄悄地融入了濃稠的夜色中。車夫麵色凝重,不時地警惕張望著四周,唯恐有什麼異動。如今差不多已過二更,街頭一片寧靜,偶爾有更夫走過,滿臉睡眼惺忪之色。

已經換了一套男裝的唐淩本來不知楚涵竟然在馬車內,此時一見,驚喜與驚訝交織,連忙把孩子摟抱在自己的懷裡。雖非%e4%ba%b2生,到底還是養育了這麼久,彼此之間早就產生了感情。她捏了捏楚涵的臉頰,看著懷中的人兒已經長大了些許,不由得展顏一笑,悄聲道:“涵兒,還記得我麼?”

楚涵仔細的看了看唐淩,依舊是麵無表情,眸子裡透著一股淡漠之意,像是早就將她遺忘。唐淩見此情景心頭一空,鼻子酸酸的,愛憐的把他的腦袋輕輕拍了一下,低聲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這才隔了多久,就忘了你娘%e4%ba%b2了麼?”

楚涵聽了這話之後,似懂非懂,再次看了一眼唐淩,終於羞怯的開口:“娘%e4%ba%b2……”

“哎。”唐淩悲喜交加,連忙應了一聲,幫他整了整衣襟。

辰傑看著這無比心酸又夾雜著其樂融融的一幕,心頭一蕩,眼眶中也隱隱有了濕意。這個孩子,是他的心頭寶,他也許久未見了。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唐淩身上,他忽然恍惚一笑,若是她也生了一個孩子,那他該是有多高興啊……

行了不到一裡,辰傑立即沉聲開口喝止住車夫,隨即便拉下唐淩楚涵二人下了車,去尋了附近的一家準備打烊的客棧去暫居。他低聲吩咐了那車夫幾句,然後就在這客棧花錢住了一間房,正好是二樓。他們上去之後,隻是將楚涵哄睡著了,兩個大人卻是不敢閉眼,一直留意著外頭的動靜。

果然過了不到一會兒,便有黑衣人縱馬而來,個個身手矯健,馳騁如飛。目標很明確,直奔前麵而去。

唐淩躲在暗處看向窗外,麵色微動,刻意壓低了聲音:“果然,皇上還是不肯放過你我,準備在這路途中結果了我們的性命。”

辰傑沉聲開口:“無論如何,我們要活著去西北。”說到這裡,他輕輕將窗戶合上,返身低言:“遠在西北鎮守邊關的昭王,是太後的勢力。”

作者有話要說:

☆、陳年·舊事

唐淩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大力一怔,下意識的往他的那個方向看過來。但是這裡並未掌燈,四周都是漆黑一片,窗戶方才也被掩上。她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背影之上,卻是隻能看清楚一個大致輪廓,修長挺拔。她走上前,輕輕地從後麵擁住了他,感到他的身體明顯一僵,這才低低的開口,聲音裡難掩詫異:“太後?依你而言,這太後難道不幫皇上,還幫我們麼?這是個什麼緣故?”

辰傑緘默不語,呼吸聲有些不穩,像是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過了良久,方道:“宮闈深深,在那裡什麼事都可以發生。太後身邊的熙梔姑姑曾告訴我,太後不喜皇上,千真萬確。如今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儘快趕往西北,幫助昭王將邊關之急解除。隨即便聯合昭王,一舉攻入皇城。”

唐淩聞言,心臟劇烈的跳了一下,似有所悟:“這個,也是太後的計劃麼?”

“……沒錯。”新婚第二日覲見了皇上之後,辰傑就被熙梔秘密召喚至太後的慈寧宮。在那裡,太後見了他之後,因為不能耽擱太多時間,於是便摒退殿內所有宮女內侍,趕緊將自己的計劃刪繁就簡一一合盤%e8%84%b1出。的確,她是希望自己的二子靖王聯合三子昭王打退阻奴國,一力合攻至京都,推翻辰燁的統治。

辰傑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是心頭一震,頗有些難以置信。但是一對上太後那炯炯的眸光,就能確定這個計劃的的確確是她心頭所想。他一挑劍眉,俊顏之上卻是一派風平浪靜,絲毫令人窺探不出他內心真實的念頭:“為何?不管怎麼說,他到底也是您的%e4%ba%b2生兒子。”

太後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如同鍍上了一層寒冰,從骨子裡都透出一股陰森之意:“他怎麼會是哀家的兒子?他是哀家妹妹的兒子!”

這件事辰傑卻是聞所未聞,但是他依舊冷冷抱臂而立,未置可否,並不多言,隻靜靜的等著太後說下文。

太後微微避開了辰傑的注視,隻是側過臉,慢慢踱步走到一旁,伸出手無意識的撫上一旁的雕龍玉柱:“哀家的妹妹趁入宮探望哀家之機,攀上了你父皇,和他生下了辰燁。哀家得知此事之後大怒,便命人將妹妹秘密處死,正要處死辰燁之時,你父皇趕了過來,這才留了那嬰兒一命。你父皇將辰燁歸到哀家名下,將當時知曉此事的內侍宮女一個不留全都殺掉,然後在駕崩之時宣布辰燁為下一任皇帝。辰燁一上台,見哀家偏寵你,於是就想方設法的陷害。哀家無法,便隻得派人暗中送你出宮,好躲避風頭。哀家忍這口怨氣足足忍了二十多年,現在有了機會,為何不好好利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辰傑聽聞此言,靜默了半晌,忽地開口:“三弟昭王盤踞西北已經有許多年了,為何母後現在才想起報仇?”

“你三弟辰瀚他之所以在西北,也是哀家的安排,一來是為了避開京都風浪,二來是為了執掌軍隊大權,”太後目光沉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迫人之意從裡散發出來,“但由於他是在先帝在位時就被派出去的,所以辰燁也不好說什麼,便默許了此事。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上十年,瀚兒在西北已經逐漸站穩了腳跟。現在隻差一個導火索,我們就可以實現複仇大計了。”

辰傑漆黑的瞳眸中微微起了一絲波瀾:“我,就是那個導火索罷。”

“沒錯,”太後走到辰傑麵前,目光並未閃避,直直望向麵前這個和自己長得最像的兒子,“瀚兒無心皇位,一旦事成,那個位子少不了由你來坐。”

“可如果我說,我並不稀罕那個位子呢?”

“你說什麼?”太後好像沒聽清,瞳孔驟然縮緊,目光訝異。

辰傑一字一頓的告訴她:“那個位子不屬於我,我也不稀罕。”他之所以願意應承這個計劃,僅僅是為了幫助母後完成這個心願而已。至於辰燁,那個人極儘陰毒,恨不得將自己趕儘殺絕,他也不想再忍下去,眼下有一個扳倒辰燁的法子,他何樂而不為?

太後盯住了他堅定的眼神,心頭仍舊有些拿捏不住,不清楚辰傑此言究竟是真是假,便低聲開口道:“瀚兒性子野,隻適合帶兵打仗,不能坐穩江山。更何況,他隻願做偏安一隅的王爺,對皇位並無非分之想。既如此,你還為何要拒絕呢?”

“……”

辰傑轉身,慢慢離開太後的視線。風揚起,吹動了些許他的發絲,正如他此刻頗有些煩亂的心。

一旦坐上了那個位子,許多事便身不由己,他對政事並不感興趣,也不願插手朝野。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也根本不會涉足泥潭。一切,都是辰燁逼他的,辰燁命他去西北,根本就沒安什麼好心。如果能在路途上殺了他最好,實在不行,就算去了西北也是死路一條。所以,他不得不順遂太後的計劃,準備奪取辰燁的江山。

辰燁不是把皇位看得比什麼都重麼,若是奪了他最心愛的東西,毀掉他視如生命的權力,他該是如何絕望,如何憤怒?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至於奪了之後究竟怎樣,那便到時候再說。現在保命是上乘,其餘的一切,現在都免談。

唐淩見辰傑似陷入了綿長的回憶裡,也沒去打擾他,隻是靜靜的陪伴著他。漆黑的夜裡,他們的心卻是跳得劇烈,恍若一刻都沒安定下來。

草草休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