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如風的冰冷匕首,麵對那幾乎要撲麵而來的殺意重重,她隻是眉心微皺,卻是無任何懼色。雖然他不時地向她那邊投過一瞥擔憂的目光,但是她卻絲毫無任何回應。仿佛在她眼裡他隻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而不是她可以依靠的那個人。

嗬,人生若隻如初見……若如初見,便無後麵這些恩怨糾葛,便無今後那些愛恨癡纏,便會不會攜手一生,相伴終老?

這幾句話大力的撞擊在他的%e8%83%b8口,令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額頭像是要炸開,幾乎要%e8%84%b1離了自己的控製。身體搖搖晃晃,把握不住平衡。他感到一絲腥甜之氣襲上喉間,隨即便忍不住開始劇烈咳嗽起來,%e5%94%87角綻開了一朵妖嬈的血花,是那麼濃鬱豔烈。但是不過是瞬間,這朵血花就被大雨衝刷下去,乾乾淨淨什麼都不剩,仿佛根本未出現過。隻餘他蒼白的%e5%94%87瓣,像是褪儘了全部的血色,泛著令人心悸的光澤,還在雨中顫唞。

如果林如風抓不到,他輕則丟官,重則下獄!

謝雲琛忽然覺得自己的這輩子很可悲,愛情剪不斷理還亂,仕途眼見得就要中止。這一生,他對不起那麼多人,可又有誰,能懂他心中的痛呢?

身下的馬顛簸得越發厲害,耳旁的馬蹄聲漸漸離他遠去。謝雲琛隻覺得自己的意識愈發朦朧起來,幾乎已經分辨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所在何地。他的身體忽冷忽熱,手已經攥不緊了那馬韁繩,%e8%83%b8腔裡的那股娘胎裡帶來的毒性愈發壓製不住,伺機出來作亂。他這些年的身體一直很差,清瘦荏弱;到了現在,在這幾重打擊之下,差不多已經頻臨油儘燈枯的境地。

難道,自己終究是連那四年都等不了了嗎?

在最後一絲意識消失前,謝雲琛口中忽然喃喃出聲,聲音已經虛弱不已,輕聲地道了一句:“對不起……”最後一個字還未發出來,他頓時陷入了無窮無儘的黑暗中,心仿佛被生生剝離了身體,再也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痛意。他%e5%94%87角忽然漾起了一絲釋然的笑意,這樣也好,終究是解%e8%84%b1了。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不會去想了……這紅塵俗事,這萬千煩惱,終究是再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

大雨傾盆而下,毫不吝惜的落在他的臉頰、雙靨、發絲、衣衫上。他放任自己摔下馬,靜靜的倒在地上,濺起一陣水花。他任由雨水衝刷,仿佛是希望這雨能夠洗刷掉人間全部陰沉晦暗的角落。

一匹馬在他身邊,抖了抖身上的鬃毛,灑落下些微的雨絲。它靜靜的立在主人身邊,不時地甩著尾巴,一直都沒有離開。

雨愈發大了,朦朦雨簾在此氤氳,“嘩嘩”的聲音響徹天地,然而有的人,卻再也看不見、聽不見這一切了。

“……咦?”

“怎麼有人躺在地上?”

“呀,快去!謝大人,是謝大人!”

接二連三的驚呼聲響起,隨即便有幾個人迅速地奔了過來。他們是青城府衙的捕頭和獄卒,正在聽從謝雲琛的吩咐去尋林如風,結果林如風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半個影子也尋不到。結果他們剛轉個彎,就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旁邊還有一匹馬安靜的立在那裡。

“謝大人,謝大人!”

此起彼伏的驚呼尖叫聲淹沒在雨裡,隻餘令人心悸的餘音在顫唞,在回蕩。

林如畫得知謝雲琛死訊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她聽聞了這個消息,整個人頓時變得失魂落魄,如同被抽乾了身體全部的力氣一般,再也無力起身了。伸手扶住那搖晃的瑩潤珠簾,她的眼睛癡癡地望向窗外,昨夜的雨已經停了,偶爾還有細小的水珠從屋簷處滴下,空氣中混雜著泥土有些腥腥的味道。驀地一道道蒼白的顏色隨風吹起,晃晃悠悠,就那麼突兀地映入她的眼眸中,反射出難以儘述的淒涼之感,是那般的痛徹心扉。

林如風已被蓉兒救走,按理說她現在應該開心才是,畢竟是保住了自己弟弟的一條性命。雖然現在大街小巷都貼滿了林如風的通緝令,但是估摸著一時半會兒官府還無法找到林如風的藏身之所。但是為何這心,像是被硬生生地剜走一塊呢?

小蝶見林如畫一直癡癡地瞅著窗外晃動的白幡,心頭不免有些心疼,於是便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開口勸道:“小姐,好歹吃點東西罷。自從謝大人……”說到此處,她忽然頓住了,停了一會兒方接著道,“您已經兩頓都沒吃了,若是把身體拖壞了,這可怎麼好?”

林如畫看也不看小蝶一眼,那雙沒有什麼神采的眼眸裡煥發出一種空洞之感,冷聲吐出兩個字來:“端走。”

“這……”小蝶實在是有些為難,猶豫的站在原地。如今這謝府,謝雲琛一死,謝縉氣急攻心,病情加重;林如畫涓滴不沾,一直躲在屋內。外麵謝雲琛的喪事也無人操辦,幸虧那幾個素日和謝雲琛交好的捕頭在撐場麵,要不然真是到處都一片混亂,人仰馬翻。她想了想,仍舊是勸道,“小姐……”

結果話還未說完,林如畫已經硬聲止住道:“都說了不吃,拿出去喂狗!”她依舊保持那個動作不變,渾身散發出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她緊緊的咬住下%e5%94%87,直到口中品出一絲濃烈的血腥味,卻是依然未鬆口。

小蝶無奈,直到林如畫此時沒心情,於是也不準備繼續往槍口上撞,收起托盤打算退下。結果她剛轉身,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林小姐,好久未見。”

林如畫渾身如遭電亟,迅速地轉過頭,目光驟然縮緊,流露出濃濃的戒備之意。她緊緊地盯著那由外入內的兩道人影,冷哼一聲,這才沒什麼好意的開口,聲音冷如冰錐一般,不含半分溫度:“你們來做什麼?看我笑話麼?”

唐淩緩步而入,看向這個一直以來視作最強勁的對手。她看到林如畫昔日的雲鬢花顏如今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灰敗的顏色,那人的眼眸中閃過一片刺痛人心的光芒,但是身體卻是一直都是挺得筆直,不輸任何的傲氣。她聽聞謝雲琛出事的消息之後,內心同樣是震蕩不已,所以便想著要來送他最後一程。楊傑得知,並未勸阻,而是隨了她一道前往。眼下,林如畫說了那兩個盛氣淩人的反問句之後,她卻是依舊不急不惱,隻是微微抬起尖尖的下頜,冷聲回道:“你的笑話,我唐淩不屑去看。我隻想問你,林如風逃出大牢一事,是你策劃的吧。”

林如畫沒想到素日看起來不堪一擊的唐淩,如今輕輕地一句話竟然含有這麼大的氣勢,心頭微微有些納罕,於是又重新打量了幾眼站在她對麵的女子。隻見唐淩一身淡雅裙衫,俏臉素顏,眼眸裡不時地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是那般迫人,直讓人有些招架不住。她心頭一動,便回過神來,揚聲道:“這似乎,並不關你什麼事兒吧。”

唐淩不以為忤,她眸色流轉,徑直開口:“林小姐這麼說,我可以當做是默認了麼。原來,害死謝大人的,竟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包養麼麼噠~~~【虔誠地祈禱】,謝謝妹紙們……

今天真是冷死了,大家記得加衣服,彆凍著了麼麼噠

☆、變故·謀劃

林如畫聽了唐淩的這句話之後,臉色明顯一白,像是在極力壓抑內心翻湧的情緒。她怔怔的後退了兩步,倏地站穩了身子,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無視小蝶投過來的驚訝目光,她穩了穩心緒,冷聲開口,吩咐道:“你先下去。”││思││兔││網││

“是。”小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斂聲摒息,拾掇好托盤退了下去。雖然她的麵色上已經恢複了過來,然而心底到底還是充斥了滿滿的訝異震撼。難道,謝大人真的是被自家小姐給害死的?這說不過去啊,小姐明明那麼深愛謝大人,怎麼會置其於死地呢?

不說小蝶滿腹心事的離開,單說這邊,林如畫見小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門口之後,這才重現自己一貫的作風,寒眸一凜,硬聲反問道:“唐淩,你少在那裡信口雌黃,胡攪蠻纏!你說說看,你到底哪隻眼睛看到是我害死了雲琛?”她猜到唐淩此舉似乎就是故意的,故意當著小蝶的麵說出這些有的沒的,妄圖使得她這個主子在小蝶心目中的地位降低。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受傷最深的還是你,不是我,”唐淩轉過身,似乎再也懶得多瞧林如畫一眼,看向門口的楊傑溫和的道,“咱們出去罷。”

“好。”門口的那人輕聲的應道,頎長的身影逐漸明晰。他執起她的手,離開了林如畫的居室。

唐淩邁出門,頓時就被那外麵遮天蓋地的雪色白幡給刺痛了眼睛,刺激得令她有一股想要流淚的衝動。這漫天的蒼白顏色,似乎在祭奠她的第一份無望的愛情,飄飄揚揚,在空中隨風旋轉,映出了心底的那一份逐漸漫延開來的悲愴與傷感。這晃動的白色,像極了誰的眼淚,晶瑩剔透,淚雨紛紛。

也罷,就這樣算了罷。謝雲琛,他是她第一個愛上的人,是她少女初戀的終結。

寒風肆虐,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像是要硬生生刺透皮膚。空氣中濕漉漉的,隱隱約約仿佛還是有要落雨的跡象,但是卻就是下不下來。謝府內擠滿了前來吊唁的人群,紛紛擾擾,嘈雜聲不斷,你來我往,甚是喧囂。同謝雲琛素日交好的那些捕頭衙役們,正極力維持著秩序,力求將這喪事辦得體體麵麵,不讓旁人拿捏到什麼錯處去。

唐淩走出謝府,心頭感慨萬千,久久難以平複。她抬眸望向身邊之人,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英挺側臉,看著他稍稍攏起的劍眉,以及微抿的薄%e5%94%87,以忽然頓住腳步。她將他的手一下子抓得很緊,絲毫不肯鬆開分毫,像是不確定般,喃喃開口探詢:“你……會離開我麼?”

“不會,”楊傑側過臉,看向依偎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少女,對上她那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眸,讀出了裡麵的擔憂和驚懼。他知她極度缺乏安全感,不由得心下一歎,溫暖的手掌牢牢的覆在上麵,又重複的說了一遍,“不會。”

唐淩聽了楊傑篤定凝重的回複之後,心下稍安,%e5%94%87角忍不住悄悄上揚起一個幸福的弧度。她今天來,就是徹底跟過去做一個了斷。謝雲琛已經完全是過去式了,他的一切一切,全然都不與她相關。她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身旁之人的這隻手,一輩子都不鬆開。

林如畫見唐淩一走,渾身似%e8%84%b1了力一般,再也站不穩,腳一軟便坐在了旁邊的繡凳之上。如今的她,還有什麼,還能倚仗什麼?

兩行清淚,順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緩緩流下。

剛坐了一會兒,隻聽得小蝶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腳步聲略顯淩亂。林如畫不由得煩從心起,掏出絹帕拭了淚,忍不住蹙了柳眉,板著臉喝道:“慌什麼!又有什麼事?”

小蝶累得有些喘,卻是也顧不得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