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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歇,連忙開口回答道:“謝……謝老爺不好了……”

林如畫麵上微現動容之色,頓了片刻,方恢複過來,不緊不慢的道:“怎麼個不好法?”

“謝老爺經謝雲琦一事,就深受打擊,身體每況愈下。現在謝大人又出事了,老爺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實在是承受不住,剛才還吐了一口血……”小蝶解釋完畢,隨即又意有所指的道,“小姐現在可以去瞧瞧。”

林如畫方才是悲傷過度,現在經小蝶一提醒,恍然回神,連忙理了理裙衫下擺站起身來,點頭道:“你說的是,現在就去瞧瞧罷。”語畢,她便帶著小蝶一道,走出房門。外麵過於明亮,令她的瞳孔有那麼一瞬間的不適應。自從得知謝雲琛過世的消息之後,她就將自己一直關在屋內,哪裡暗,便向哪裡躲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擁有渴求已久的溫暖,才讓她稍稍暫時忘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去了謝縉的院子,裡麵的下人個個麵露張皇之色,有幾個小丫鬟顯然從來沒有見過這等狀況,嚇得微微有些瑟縮發抖。一見林如畫來了,他們忙唯唯諾諾的退至一邊。林如畫眼神淩厲的往周圍一掃,寒聲吩咐道:“我來看望一下謝伯伯,你們都出去,一個也不許進來。”

“是!”參差不齊的應答聲響起,眾人心思各異。偶爾有一兩個想要強出頭,見此情景也隻得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地退回去了。

隻有一個聞訊趕來的小丫鬟,見林如畫和小蝶進了屋關上門之後,這才悄悄的躲在屋外,靜聽消息。

屋內空氣中微微可見塵土飛揚,處處一片淒冷之色。謝縉素來是文人出身,自然不喜這陳設裝飾擺弄得過於奢華貴氣,所以這屋內書籍眾多,手劄散亂,墨香盈麵,筆海如林,一看就是那種書香門第之所。但是此時,由於謝縉在謝雲琦一死之後經常臥病,所以這裡除了墨香之外,還有一股濃烈的中藥味,聞來苦澀。

裡麵靜悄悄的,一絲動靜也無,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林如畫隻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於是便大著膽子走了進去。小蝶也有些心頭發怵,於是便一步不離的緊緊跟在林如畫身後,生怕會出什麼事。

謝縉在床上躺著,臉色灰白,入氣兒還不如倒氣兒的多,呼吸不穩,%e5%94%87邊還隱約殘留著一絲血跡。他吃力的將目光投向門口,見林如畫和小蝶鬼鬼祟祟前來,目光驟然一寒,吭吭哧哧的咳了幾下,費力的問道:“你們……來做什麼?”

“……”林如畫冷不防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她趕緊朝謝縉那邊望過去,迅速地換了一副表情,裝作恭敬的模樣,開口道,“我來看看謝伯伯的病情如何了。”

謝縉從鼻子眼兒裡冷哼一聲,呼吸愈發紊亂,咬著牙道:“無需你在這裡假惺惺,還是出去罷。”

林如畫緩步走進,麵色有些陰森森的:“這怎麼可以,我才剛來,謝伯伯就要下逐客令麼?”說完,她便命小蝶搬來一張繡凳,自己抬手緊了緊狐裘,略展裙衫而坐,冷笑著補充道:“謝伯伯不想知道你的兒子是怎麼死的麼?”

謝縉麵色一下子變得猙獰些許,甚至可怕得有些扭曲,聲音嘶啞,如同拉鋸般難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乾的?”

林如畫念及謝雲琛,心頭頓時一陣抽痛,然而她的麵色上卻是依舊掛著那種滲人的冷笑,開口道:“謝伯伯不要把話說得那麼直白好麼,我其實也沒做什麼,”說到此處,她忽然湊近些許,眸光裡閃動著一絲迫人的寒意,慢慢補充完整:“我隻是影響到了他的仕途而已……”

謝縉心頭似明似暗,忽地回過神來,頓時明白了些許:“是你派人救走了林如風?你……你……琛兒他真是瞎了眼,引狼入室!”說到這裡,他氣急攻心,臉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手攥住了身上的錦被。他心底翻天覆地的悲傷肆意漫延開來,眼角流出渾濁的老淚,嘴裡一直含糊不清的念叨著:“琛兒,我苦命的孩子……”

林如畫看向謝縉喘個不停,話也說不利索了,%e5%94%87角不禁微微向上勾起:“謝伯伯最好不要動怒,您的身子也拖不了幾天了,還是好好養著些罷。”語畢,她站起身,命小蝶將繡凳放回原處,這才冷聲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你們父子倆,黃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了,爭取下輩子還做父子罷。”

謝縉看著林如畫和小蝶離開,心頭愈發悲慟難耐,嘴裡一直叫著:“琛兒……”叫了幾聲,待到外麵的下人趕進來查看之時,見他已經瀕臨彌留之際了,那雙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

死不瞑目!

那個本來一直守在屋外觀察的小丫鬟正是梨兒,她看得心驚肉跳,見林如畫快出來的時候,趕緊悄悄地離開,回到下人居住的住處之後,仍舊感到心跳得非常快。

林如畫見謝縉已死,十分滿意自己達到的效果。她將謝縉和謝雲琛的喪事一同辦理,隨即便命人將謝府的房契、地契之類的全部找了出來,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裡。她事先已經打聽過,謝府人丁凋敝,幾乎無什麼宗族之人互相來往,而且唯一的%e4%ba%b2戚正是那個一直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喬宇,根本構不成什麼威脅。

現在,謝府的全部財產已經被她全權掌握,而且由於她住進謝府已經有很長時間了,所以那些下人仆役也把她當成了半個主子。眼下見此情景,也隻得承認了林如畫是謝府新主人。

林如畫雖然有些忿恨自己利用謝雲琛的事情來成功的氣死謝縉,但是她隨即便狠了狠心,告訴自己必須要這麼做。謝雲琛一死,她現在沒了依靠,便想著去皇家攀龍附鳳,巴結權貴,好為自己的後半生謀一個好出路。但是她缺乏錢財,無法打點關係,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的一切努力將謝家財產吞入腹中。

作者有話要說:

☆、明爭·暗鬥

謝府喪事頭七已過,謝雲琛和謝縉早已下葬,府上的一切白幡喪事之物被摘下,那些前來吊唁的客人也一一告辭。從頭至尾,身為謝家旁係%e4%ba%b2族的喬宇都沒來看過一眼,像是整個人從人世間消失了一般,連個麵都沒露。

事情忙完,林如畫隻覺得無比的勞心勞力,累得隻想好好歇息一下,於是便微展裙衫下擺,到正廳去坐了下來。她手指輕柔的按壓著眉心,眼眸微閉,似在小憩。

小蝶看向林如畫,見她已經掌握了謝家全部財產,基本上成了謝府名義上的主人,心頭不由得大感欣慰。她走上前,執起印花牡丹銀壺,小心翼翼的為林如畫倒了一杯茶,任由那清芬的香氣嫋嫋升起,逐漸氤氳在整個空氣裡。她端起茶盞,走到林如畫身旁,將其遞了過去,開口道:“小姐,這下您在謝府就可以耀武揚威了,再也不用像原來那般寄人籬下。”

林如畫端坐在主位之上,手指鬆鬆的撐在梨木雕花的扶手上,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她睜開眼,見小蝶過來,便伸出手接了過來,儀態端莊的小飲了一口,氣定神閒的道:“不可,眼下隻是個開端,不能掉以輕心。梨兒已被我送至公主府了,再過幾天到了正月十五,皇上就要蒞臨公主府。在一切還未雲開月明之時,這任務還很重,需要我%e4%ba%b2自去打點。”說到此處,林如畫不由得微微歎息,柳眉顰蹙些許,一雙明眸煥發出無窮無儘的凝重之意。也罷,誰讓她是個不甘於人下之人呢?她願意為自己的美好姻緣,為自己的後半生賭一賭,打拚一下。若是能夠攀上皇%e4%ba%b2貴胄,何來不會有一門好%e4%ba%b2事?而且還能借助權勢,一舉將唐淩那個賤蹄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除了。念及那些美好虛幻的將來,林如畫神色稍緩,%e5%94%87角上挑,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來。

即使謝雲琛不在了,即使自己目前沒了依靠,但是一切還是未知數,還有打拚回轉的可能,不是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正在思慮之間,忽然有個下人走了進來,回稟道:“小姐,明輝樓的媽媽來了,想見您。”

明輝樓正是青樓著名的男妓|院,裡麵小倌美男眾多,風流勾人的,俊逸瀟灑的,溫文爾雅的,什麼類型都有。他們這明輝樓的男子,要麼被送往喜好男風的士族大家之所,要麼會被空虛寂寞的少夫人之流所看中。

小蝶一聽,立即麵露鄙夷之態,冷哼一聲道:“前些日子她不是說她那裡沒有好貨麼,這會子又跑來……”

話還未說完,便被林如畫揮手打斷:“得了,你就少說幾句罷。”見小蝶訥訥住了口,她這才抬眼看向那報信的下人,沒什麼表情的吩咐道:“叫她進來罷。”

小蝶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前兩天,林如畫%e4%ba%b2自前去明輝樓,說是要找幾個身世清白的清秀孩子。老鴇熱情相迎,但是找了好久,帶來了好多人讓林如畫一一過目,但她硬是一個都沒看中。有的已不是完璧,有的過於妖嬈嫵媚,有的笨嘴拙%e8%88%8c,總之全部都讓林如畫給否決了。她如今已經有了錢,想著在此挑選出幾個清秀男孩獻給朝華公主,不料這裡的男孩幾乎沒有一個能入得了她的眼。

她還清楚地記得,當時老鴇見這麼一個即將到手的大生意飛了,很是懊喪的模樣,卻是無可奈何。但是不知道是為什麼,怎麼這會子又忽然拜訪呢?難道是有了好貨?

等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那老鴇便進來了,身後跟著兩個頭臉乾淨的小男孩,雙雙不過十五歲左右,有些局促不安,垂著眼而立,那長長的眼睫毛不時地的撲閃著。林如畫原本漫不經心,見此情景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即仔細的打量起這兩個小男孩來。他倆長相並不相同,左邊的那個看上去溫和些,眉目如畫,麵容清秀,像是從那名家畫作裡走出來的真人一般。右邊的那個身材挺拔,劍眉星目,眸色炯炯有神,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

老鴇見林如畫眉宇之間隱約有讚賞之意,頓時覺得此事有門,於是便湊上前,一臉討好諂媚的笑意,露出了那不怎麼整齊的牙齒:“林小姐,這次的貨可好?他倆可是我的鎮宅寶,明輝樓最為漂亮的孩子,琴棋書畫不說是樣樣俱全,起碼也是拿得出手。他們輕易不出來的,除非客人花了大手筆,這才會見一麵。”

林如畫抿了一口茶,“唔”了一聲,神色難辨。頓了頓,方不疾不徐的擱下茶盞,抬眸問道:“他們可曾接過客?”

那兩個男孩子聽了,臉色不由得燙了一下。左邊的那個霞飛雙靨,漸漸生暈;右邊的那個先是不怎麼自在,但不過須臾之間,他就重新恢複了鎮定如常。

老鴇趕緊答道:“不曾。”

林如畫這才放下了心,忽然又問道:“既然有此等好貨,為何上次不拿出來?”

“這個……”老鴇麵露為難之色,囁嚅了些許方開口補充道,“這孩子們在樓裡呆久了,乍一出去,我有些舍不得……後來想著,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