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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颯颯冷風,眺望著對岸光景。

天際不知為何也蒙上一層濕濕的雨霧,氤氳片刻,淅淅瀝瀝地落下蒙塵的碧空。在這陰沉沉的一片中,遠來的紅色愈加逼人眼球。腳邊的溪水還在靜靜地流淌,仿佛不會為任何人的喜怒而停淵。

赫連瑾自記事起便活得我行我素,像塞上背馳的駿馬一樣桀驁不馴,沐浴在草原的金色陽光裡,即使不受父兄待見,即使%e4%ba%b2情淡薄,寂寞寥寥,她依然活得有滋有味。

流浪在塞上的日子,不斷結識新的朋友,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她以為自己的生活會這樣居無定所下去。

直到遇見元子攸。

那個陽光燦爛的午後,用一個賭約贏得她的尊重,她自詡馬術劍術無雙,卻屢屢敗於他的手下。這樣換來的相濡以沫的十幾年,如今各奔東西,每每見麵都夾雜著刀光與劍影,說不清是誰的錯。

隻是一彆而去,就如流水迢迢,這樣遙遠,不可渺望。

她仰頭望著暗沉沉的天空,心裡仿佛空了一塊,隻剩下頹然的歎息和唏噓。

直到日中時刻,赫連瑾和爾朱潯才到宴中,隻是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

府中規製,按照王侯嫁娶之製,奢華異常,往來賓客無不尊貴。原本婚宴由皇帝主持,隻是昨日宮廷忽然爆出皇帝龍體欠安的消息,隻能作罷。

媒人是由宮中女官接任,行事穩妥,八麵玲瓏,一張巧嘴說得堂上一片喜氣。這樣的喜氣洋洋,反倒襯得她形影孤單,赫連瑾心中煩悶,辭了爾朱潯獨自出了堂。

向南一麵靠座是於氏一族之席,因素來和安南王府不和,麵色不愉,於衷更是進門起就沒有好臉色。

酒過三巡,有人在他旁邊耳語幾句,於衷臉上微微變色,幾要離座。

後堂頓時衝出幾個甲士忽然圍在四周,擋住他的去路。同座的族人也是變色發白,紛紛起坐。廳中原本和諧的氣氛頓時被打破,劍弩拔張,酒杯碰杯聲,一時難以聽見。

“元子攸,你要造反嗎?”於衷憤憤地直視堂上。

一身大紅嫁衣,幾乎毫無點綴,元子攸麵色冷若冰霜,隻是冷冷望著他,從袖中取出份黃色的錦帛,“我不造反,正在奉旨捉拿造反之人。”

下麵衛士立時上前綁了他和一幫族人。

元恒早聞見風聲,在%e4%ba%b2衛的護送下逃出庭院,他也不下令追趕,隻是揚了手中聖旨,朗聲道,“今日事有變故,婚宴到此為止,諸君請回。”

有人歡喜有人憂,但都紛紛退去。

於衷被幾個衛士按在地上,聽著他不停的咒罵,元子攸慢慢上前,一腳踩在他的後頸,微微俯身,“這是你的報應。”

於衷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冷笑,“排除異己還要找借口。”

“不是借口。”少年時期的他,鮮妍明亮的容顏,雙眼卻已現年華過後的哀愁,漆黑的雙眼緩緩環視著這掛滿廳堂的紅色幕布,清澈的瞳孔裡有片刻的迷離與脆弱。他俯視著在腳下掙紮卻不得逃%e8%84%b1的於衷,忽然冷冰冰地笑了,“你還記得當年的渤海王嗎?”

於衷聽見這一句,不知為何停止了掙紮,目中閃現不可置信的神色。

元子攸不帶一絲感情,仿佛獵手盯著他手中遲早的獵物,輕緩地說,“背叛主人的狗,難道不應該得到應有的報應嗎?”

“你……”於衷蠟黃的臉色忽然出現不可名狀的恐懼,一字一字都在齒間打顫。

元子攸厭惡地看著他,忽然銀光一閃,袖中伸出柄薄如蟬翼的青鋒寶劍,劍光一閃,兩顆帶血的眼珠在空中拋出一條長長的弧線,落地滾了幾圈。清晰的聲音,在這堂中顯得格外恐怖陰森,靜地能聽見一根針掉下的聲音。

四野之人,這一刻沒有人敢接話。

於衷伏在地上爬了會兒,摩挲找尋著自己%e8%84%b1框而出的眼珠,隻是無論他如何爬,都爬不出元子攸的腳下。

他忽然嗤嗤地笑起來,每一聲都像夜嬰啼哭般駭人。

元子攸疑惑地輕輕一笑,“你笑什麼?”

“笑你最終有一日也一定會像我今天一樣。”

“快死的人總是喜歡說些有的沒的來壯壯膽,我給你這個權利。”他毫不在乎,斜著劍慢悠悠在於衷身上擦了擦,抹去劍身的血跡。

於衷道,“我死了算什麼,我門於氏還有人,遠的不談,我於衷的兒子就還有三個,他們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是嗎?”他又笑了笑,仿佛帶著憐憫般看著於衷,“是不是一個在幽州、兩個在渤海,去年和秦郡公為伍,一齊向黨項運糧。”

於衷心中忽然生出劇烈的恐懼,“你……”

元子攸俯下`身在他耳邊道,“一個也不給你留!”

兩堂幕布一揭開,兩個衛士一前一後走出,來到他麵前,手中各捧著一個紅黑相間的匣子,在元子攸眼神示意下,一齊揭開,放到他麵前。

“你三個兒子都在這兒了,不敘敘舊嗎?”

於衷顫唞著雙手探向匣中,撫摸著頭顱上的輪廓,有兩顆放在一起,一顆已經腐爛,曾經的清秀不再,反而因為運送的時間過長,已經爬滿了蛆蟲。他拚命搜索著記憶裡的笑顏,忽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沉靜片刻,忽然像個瘋子般仰天嚎叫起來。

元子攸後退幾步,仿佛瘋魔般也輕輕地笑起來,甫一運功,紅色外衫寸寸碎裂,內中所穿,分明是件白色的孝衣。

隻是報仇之後,他忽然有些茫然,沉默地望著遠處庭院中的落花飛雨黯然神傷。

結束了嗎?

隻是一瞬間,他箭一般飛奔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貌似寫得有點小血腥~~(⊙o⊙)算不算重口啊?

☆、六十一.煙雨

六十一.煙雨

城南河邊人跡渺渺,偌大天幕,隻有一彎冷月散發著點點微弱的光芒。

赫連瑾沿著河邊低行緩步,河床挨著邊外小鎮,地勢漸漸低垂,到了橋底,天邊正好降下綿綿細雨,一時走%e8%84%b1不得。她隻好斜靠著橋底的青石,默默望著點點細雨飄打在渺渺煙波裡,升起淡淡的白霧。

“原來你在這兒啊。”爾朱潯不知何時尋到她,選了個位置和她一起,並排靠在青石橋底麵上。

煙雨中的景物變得淺淡而模糊,仿佛水墨畫裡的青煙,緩緩升起,朦朧而不真切。

赫連瑾忽然道,“婚宴結束了?”

“我看你心情不好,所以出來看看。”

“我恨好,有勞掛心了。”她平靜地望著一江春水,%e5%94%87邊不覺有了一絲笑意,“到是九爺,這樣重要的場合貿然離席,難道沒關係嗎?”

“有什麼關係。”他思量著告訴她原委必會惹起變故,故而不提及婚宴上的事情,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側臉上,“其實你是有心事的吧?”

“沒有。”

“言不由實。”這種語氣,更多的是寵溺和寬容,而不是被欺騙和忽視後的惱怒。赫連瑾不由看了他一眼,微微勾氣淺淡的%e5%94%87角,“九爺的脾氣越來越好了。”

“是你讓我改變的。”

他忽然的正色,還是讓赫連瑾有些無所適從,撇過頭去繼續看漫天的細雨如絲。語中飄來的風,攜著雨絲打濕她的衣襟。爾朱潯站到她麵前,擋住橋洞裡吹來的風雨,笑著抬手遮在臉上,“這樣也不是辦法吧,總不能一直呆在這兒。”

他回過頭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赫連瑾笑,“九爺有什麼好辦法嗎?”

“那倒沒有。”有也不說,他心裡偷樂,道,“過了三月我們就會秀榮川,好嗎?”

“這裡也不是長久的居留地。”赫連瑾,沒有正麵回答他,目光有些遙遠,說不清是什麼感覺,眉宇間沁著淡淡的含蓄的清愁。

“留在這兒看彆人恩愛?”他忽然這樣說,淡淡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關切,心裡卻厭棄自己。

這算是觸到了赫連瑾的逆鱗,她的麵色不大好看,卻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立刻擺臉色,閉了閉眼睛,平淡道,“九爺不要逼我。”

“我沒逼你,隻是你希望你好好看清楚現實。”

“我已經很清楚了,也沒打算繼續糾纏下去,隻是九爺明不明白,一段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一下子就遺忘?九爺把我赫連瑾當什麼人了?”她麵有怒色,攢住拳頭低頭不去理他。

爾朱潯道,“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希望你早一點忘記,早一點走出這個陰影。赫連瑾應該是明媚瀟灑的,而不是整天苦著個臉,讓人看了就想起冷宮裡棄婦。”

“我已經成了冷宮裡的棄婦了?”赫連瑾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今天一定是瘋了,這個時候還和他鬥嘴!她努力吸氣,想要平息心中怒氣,奈何克製不得,揚起手一掌摑向他的麵頰。爾朱潯早有準備,輕鬆扣住她的手腕,眉宇間也有一絲冰冷,“你清醒點。”

“清醒地很呢!”她猛地甩開他,“你以為我在生氣,在遷怒你嗎?我不是!我一點也不氣,我也不傷心,我就是腦子要問題——”

前麵還是正常,爾朱潯聽到這兒,再也抑製不止,低頭笑起來。

赫連瑾大喝,“不準笑!”

他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笑得彎腰,恨不得把腦袋埋到地下去。

“我讓你再笑!”赫連瑾發起狠來,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爾朱潯被他按倒青石牆麵上,氣息急促,麵色漲得通紅。他仍是在笑,仿佛看到一個一直麵癱的人有一日忽然變得活潑起來。過了很久,赫連瑾似乎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鬨,鬆開了他,冷冷道,“彆再惹我。”

兩人重新靠回牆麵,弓著腳丫一起看著江水迢迢。

“阿瑾真的不和我回秀榮川嗎?”

“誰說我不回去?”

他早就知道了回答,還是心裡歡欣,“我就知道你聰明地緊。”

“我不和你回去,就是笨女人?九爺還真是為自己打算,三句話的內涵都不離自己的利益。”

“我是為你好,你總是誤會我。”

“是不是誤會,恐怕爺心裡最清楚了。”

爾朱潯起身站到她的上方,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我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

“說啊。”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爾朱潯沉聲道,“既然你已經決定和元子攸撇清關係,那我們……”雙手覆上她的麵頰,有些微微的顫唞,說不清意味的忐忑,耳邊的風聲愈加明晰,仿佛繞著耳膜鼓動。過了今年是二十二歲,遇見她隻是去年,掰著手指頭算一算,其實也不長,為什麼就這麼刻骨銘心?難道真的是太難得到嗎?還是因為她太過吸人眼球?他望著她的麵頰,心裡有個聲音在急促的呼喊。

麵對他咄咄逼人的灼熱視線,赫連瑾忽然有些難以開口拒絕。她微微翕動嘴%e5%94%87,便被她擁入懷裡,把頭枕在她的脖頸中,“不要說了,我不想聽。等你什麼時候主動告訴我的時候,我就當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