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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最好找個乾燥的地方避雨。”

“哎呀不好了。“爾朱潯忽然道。

“怎麼了?”

爾朱潯道,“我受傷了。”

赫連瑾看著他們摔落的地方,一地的鬆土,上麵鋪滿枯草,且這山崖看著高,離地卻並不高,她身上一點傷都沒有。於是慢慢把目光移到他的臉上,麵無表情地道,“九爺傷哪兒了?”

他摸著%e8%85%bf笑道,“我的%e8%85%bf好像摔斷了,要不阿瑾你背我吧。”

來了來了!還真好意思開口!

赫連瑾的眼角急劇地抽搐了兩下,目光又移到他的%e8%85%bf上,沉默了一下,也笑道,“我以前學過跌打,要不我幫九爺看一二,若是骨頭錯位,隻要移回去就好了。”

“移回去?”爾朱潯微微眨了眨眼睛,“怎麼移回去?”

“當然是硬掰回去了。”赫連瑾道,“九爺不要擔心,我的手法好得很,以前和我那幫子兄弟在一起時,骨頭錯了位都是我動的手,保證安全歸位,沒有任何偏差。”說著就要來按他的%e8%85%bf。

爾朱潯忙道,“不用費心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傷,我忍一忍就好。”

“那怎麼行?小傷拖久了就是大傷,尤其是骨頭上的事情,誰說的準。現在不治,以後沒準就瘸了。”她尖刻地笑了,“九爺可不要因為一時的怕痛,而耽誤了傷勢。”

“你說我怕痛?真是天大的笑話。”他輕蔑地眯起眼睛,一擺手,“那你就來吧。”

“九爺可要想清楚了,這骨頭上的傷勢動起來,雖然移位地快,卻也是痛得緊。”

爾朱潯聽她語氣,還在他怕痛上麵糾纏,一梗脖子道,“你隻管動手就是,不管這麼樣,我不怪你。”

“那奴才就可以放手去做了。”赫連瑾笑眯眯扣住他的膝蓋,“喀嚓”一聲,關節分明移了位,爾朱潯額上冷汗不由冒了出來,卻也硬氣,沒有哼上一聲。

赫連瑾有些訝然,柔聲道,“九爺若是痛,大可以喊出來,我慢一點就是了。”

“不用特殊化,你隻管快些動手就是。”

赫連瑾見整治地差不多了,動手又是一“喀嚓”,把他的骨頭移回來,起身拍拍手,“九爺試著動動腳,看看我的手藝,保證沒有任何後遺症。”

爾朱潯有苦難言,在她的微笑與關懷中,試著動動腳,不由咦聲,“真的不痛?”

“自然不會痛。”赫連瑾笑道,“隻要九爺以後安分守己,彆老是沒事找事,恐怕就更加沒事了。”

被她看穿,本就在意料之中,爾朱潯也不見尷尬,隻是有些失落,轉而一想,伸出手搭住她的肩膀,“雖然不痛了,但到底傷的是骨頭,不介意讓我扶一下吧。”

赫連瑾實在拿他沒辦法,咬著牙道,“隨九爺的便。”

兩人一前以後走了許久,方在穀中東麵找到一處方寸大小的小山洞,隻等勉強遮著三四個人,當於他們兩人,卻是綽綽有餘。

不過須臾,天際陰雲密布,雨絲飄飄。霡霂彙成細長的水線,織成不大卻細細密密的網。這樣輕柔的雨,仿佛不帶一點殺傷力,卻像一隻無形的手,慢慢攫住她的心扉。每當雨季來臨,赫連瑾總是喜歡望著天際發呆。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又去,正如這連綿的細雨,霏霏敲打在心間,縱是恁般冷硬的心,也會有縫隙可循。何況人心本是柔軟的,赫連瑾沉默著歎著氣,抱著膝蓋在山洞前仰望頭頂陰霾密布的天空。

“你怎麼不說話了?”爾朱潯也學著她的樣子抱著膝蓋坐在旁邊,趁她不備,偷偷靠過來一點。見她沒有發現,心中又是欣喜莫名。

赫連瑾難得沒有冷言冷語,隻是淡淡道,“九爺喜歡在下雨天說很多話嗎?”

“那倒也不是。”他望著她靜謐側臉柔和地笑一笑,心中也是莫名的平靜,“小時候娘也很討厭下雨天,每當下雨天都要抱著我,漸漸地也就不大喜歡下雨天了。”

“九爺的娘%e4%ba%b2應該很漂亮吧?”

“嗯。”他秀麗的眼中泛起幸福的微笑,滿滿地幾乎要溢出來,“她是南朝齊人,是蘭陵蕭氏出身,因為蕭氏宗族內亂,南齊與南梁換朝,被流放到北地。她溫柔大方,善解人意,又善騎射,幾乎什麼都會,可惜去的早。”

“那不就是神女?”

“你還真是沒猜錯。”雙手不由自主交疊在膝蓋上,爾朱潯前傾著把頭枕在上麵,壓得削瘦的麵頰突地有些圓,赫連瑾在旁邊發笑,卻聽他又道,“娘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就是阿瑾你也比不上。”

他忽然轉過頭,托著臉衝她微笑,“阿瑾可要努力了,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野蠻地緊。”

“呸!”赫連瑾惱羞成怒,麵色有些不自然的暈紅,忙側過臉,“我怎麼樣礙著九爺了?做我自己就好了。”

“是,你也什麼都好。”

赫連瑾這才發現其實他這麼好說話,初見時覺得他生得太豔,眼睛又太細長,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以至於對他之後的為人處事,都帶著一種偏見。其實細細想來,他也無非是為自己謀得一份天地,也沒乾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連對爾朱昭,他也不過是當斷則斷,讓大家日後都不那麼難過罷了。

而她總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彆人,這樣的思慮中,赫連瑾封閉已久的內心終於有些動搖。她何嘗不是把自己的哀怨與憤恨無形地發泄到彆人身上?其實爾朱潯沒有欠他,反而是她一直的利用,如此思來,心中不由有些羞愧。

赫連瑾第一次正式真心地對他笑道,“那就謝謝九爺的誇獎了。”

爾朱潯吃了一驚,心中頓時有些飄飄然,忙道,“不謝不謝。”見著機會,馬上道,“沒有聽阿瑾提過自己的娘%e4%ba%b2,可以說說嗎?”

“我沒有見過我娘。”赫連瑾吸了口冰冷的雨霧,“據說是個小南蠻,生下我和我弟弟就去世了,我和家裡人的關係不好,從小就在外麵流浪,所以草原上很多人都說我是‘野孩子’。”

“你還有弟弟?”

“也去了。就是晉陵城破的時候,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了。”赫連瑾坦然地看著他,“既然早知道了,我也不瞞你,我原本呆在九爺身邊,的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現在呢?”

赫連瑾淡淡地笑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等我什麼時候真正接受九爺的時候,自然就沒有雜念了。”

“這麼說,就不怕我惱?”他卻在笑,為她%e4%ba%b2口的坦白而發自內心的微笑。洞外還是細雨霏霏,爾朱潯卻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的日子,金燦燦的陽光裡,娘%e4%ba%b2抱著他唱著動聽的歌謠,吹著低沉卻溫暖的胡笳。

思緒一下子飄得很遠很遠。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十七.臨行

-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四十七.臨行

魏庭來的援兵還在幾日之後,本來商定車騎將軍畢肅帶兵前來,皇帝卻中途變了主意,把駐守帝京的驃騎將軍於紹重新調出,本來與中領軍同戍帝京的職務,一下子落在中領軍鬱孤台一人身上。

赫連瑾跟在爾朱潯身邊,一起接待了遠道而來的於紹,爾朱梟本就在圈套之內,這廂隻消用計把他引入穀中,就是甕中之輩,擒獲後和一幫黨羽一同押到秀榮川。

於紹帶的兵足有上萬之數,此次卻折損過半,戰後的臉色一直青著。但皇帝的命令在那兒,他自然不能明著違抗,之後領了命又留在了柔玄鎮。

赫連瑾聽到這個消息,隻差笑倒在地上,暗道這皇帝真是陰險無比,這樣的損招都能想出來。

爾朱潯道,“早不調晚不調,偏偏在這個時候把他調出來,一看就是沒安好心。”

赫連瑾道,“於氏本就權傾朝野,近年來愈加囂張,於皇後在後宮之中更是橫行霸道,皇帝忍了那麼多年,恐怕已經受夠了。”

“那是要動手了?”

“之前一點風聲都不露,卻在元子攸大婚之前,各地%e4%ba%b2王進京後調離,可見居心不良,沒準打的就是一鍋端的主意。”赫連瑾冷冷地笑了,取過旁邊茶盞啜一口,見爾朱潯把玩著手中茶盞,便道,“九爺是要進京去賀吧?”

爾朱潯回到西秀榮後命下人著手準備賀禮,已有幾日,眾多藩王豪強已經紛紛駐京,隻有爾朱潯還呆在原地,更為差異的是,竟也魏庭著人來催。赫連瑾便道,“九爺是打算過幾天出發嗎?”

“我們明天一起出發。”他說得理所當然,雖然正中赫連瑾下懷,又在意料之中,一種難言的情懷還是在她%e8%83%b8腔裡奔騰,幾乎要呼之欲出。早間明媚的陽光穿過紗窗透進室內,赫連瑾不知為何,在他含笑的眼中,竟有些無所遁形之感。她深深吸著氣,隻覺自己的呼吸都弱了下來,“是,奴才聽九爺的。”

臨行前,赫連瑾去監舍看了爾朱昭。既是監舍,自然設在陰暗的府邸角落,東北是下水道的汙水排處,因為特地關照過,爾朱昭被單獨關在西邊向陽的地方。陽光從頭頂天窗透進,被黑色柵欄分割成一條條的長線,黑暗地麵上染成金黃。

爾朱昭頭發披散,身上雖然還穿著之前的白色狐裘,卻已不見任何華貴和傲慢的神氣,赫連瑾進了舍間慢慢走到她麵前,她仍是低著頭,似乎沒有任何察覺。

“四小姐,阿瑾來看你。”靠牆一麵有一張床,赫連瑾在上麵坐下,沉聲道,“大爺已經大勢已去,四小姐以後已經為自己打算。”

“打算?”她這時才抬起頭,對著赫連瑾的臉觀摩很久,輕聲地冷笑出來,“我早就沒什麼打算了。你替我告訴九叔,他想怎麼處置我就怎麼處置我吧。”

赫連瑾道,“九爺不是冷血無情的人,他會為四小姐安排好去處,隻要四小姐彆牢牢記得以前的事情就是。”

“我能怎麼記得?除了愛,他就隻能讓我恨嗎?”爾朱昭想起往事,一切的一切,隻是一瞬間的浮光般從自己眼前掠過,夢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奢望,卻什麼也得之不到。鼻尖不由酸澀,有什麼液體正從眼眶中奪出。她扭過頭去,對著細微的陽光茫然失神。

“四小姐以後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九爺不會束縛四小姐的自由,四小姐以後可以重新開始。” 赫連瑾在她身後,語聲一如既往地平靜,帶著憐惜和寵溺,話卻有些不大利索。那天以後,赫連瑾心中的事情一直放不下。

對於爾朱昭,她一直帶著包容和感概,卻不知為何,兩人之間的距離月行越遠。

出了秀榮川,一行人直行西南,路經幾大驛站,到了建州地域,沿途官道林木漸漸茂盛,不再草原浩浩蒼穹下,蔚藍天際裡使人呼吸愈加暢快。過了虎牢關,邙山在望,遠遠可以看見洛陽城盤踞下的山川河流,瑰麗壯美。碧色的草地在官道旁被染成金色,如同一條錦緞,慢慢消失在道路儘頭。

赫連瑾退回來請示道,“過了虎牢關和函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