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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劉思亥早習慣了她的冷眼冷語,摸著光頭傻笑,“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沒了老大,我們就像沒了主心骨,能不亂嗎?”

赫連瑾冷笑,“兄弟們一個個餓成這樣,你和斛律就這樣帶著他們?”

“說起斛律,他可是想老大想地緊了。”劉思亥忽然貼到她身邊,神秘兮兮道,“不說其他人,斛律對老大可是一片冰心,當日一同在北邊狩獵,老大卻忽然撇下大家回去救國,斛律擔心地整整一夜都沒有睡著。我們那時的馬匹都被扣在牧場,麵前又橫著高山,斛律等不及,徒步繞過六盤山,也顧不得自己臉麵,搶了鎮上的馬一路南下。可他去的晚了,連老大的影子都沒見到,可這小子偏偏不信邪,一路在魏兵裡衝殺,被我們找到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口氣了。”

他們不是大夏的國民,隻是赫連瑾在外時收留的一些盜匪和流民,對大夏沒什麼深的情感。赫連瑾也了解,想到那個永遠一身黑衣的青年,臉上有些愧疚,“是我連累他了。”

“老大說彆的我沒意見,但這種話以後絕對不要開口。如果沒有老大,我們現在指不定餓死在哪兒了,哪還能在塞上創下‘黑甲士’的稱呼?在斛律心裡,老大更是首要的,比他的命都重要百倍,老大就算不領情,也不要侮辱他一片真心。”

“我就說一句,你還來勁了。”赫連瑾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劉思亥嗷嗷大叫,抱頭逃竄。

“老大饒命,我再也不敢了!”他這樣高聲喊著,恁大的嗓門,整個寨子都聽地一清二楚。外圍的巡邏的士兵也被他引回來,站在旁邊圍觀。

“奇了怪了,大當家平時隻有欺負彆人的份,什麼時候也有被人追著跑的時候?”一個人嘖嘖稱奇。

旁邊有人接道,“看那小白臉長得挺清秀,該不是大當家的姘頭吧?怪不得平日不見大當家逛窯子,原來好這口。”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瞎說什麼?”二狗大老遠聽見了他們的談話,趾高氣揚地跑過來,“兩個新來的,就說你們不懂吧?那是大當家的老大孤獨瑾,人稱‘獨孤郎’,當年帶著我們縱橫塞北,隻要路經一地,不管是一方豪強還是王侯將相,都得乖乖掏出錢來,還得恬著臉上來設宴款待。你們兩個白長了一對招子,連是人是熊都分不清,還不如趁早滾回去種地。”

兩個士兵忙賠笑,掏出幾個銅板,“我們自然沒有二狗哥這麼有地位,這幾個小錢,二狗哥不要客氣,就當我媽兄弟兩賠罪了。隻是不知道這獨孤瑾是否真的那麼有本事?”

“我呸!”二狗本想接過銅板的手,當即往兩人臉上一摜,“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連老大的能力也敢質疑?讓大當家聽到剝了你們的皮,二當家聽到小心你們的骨!”

“是是是。”兩人不住點頭哈腰逃下去。

赫連瑾一路追打劉思亥,不知不覺到了山寨後,一排瓦房參差不齊地排列著,緊挨著後麵隆起的高山。夕陽給蒼翠的林木染上抹憂鬱的色調,平靜中帶著安詳,俄而遠山上飄來一絲悠遠的笛聲,在這瑟瑟寒風中低怨徘徊,如泣如訴,斷人心腸。

赫連瑾在山腳下停下步子,劉思亥仔細看她的臉色,“斛律知道你喜歡聽笛聲,每天在這兒練習,你既然來了,就去見見他。”

赫連瑾默默應了一聲,沿著山石鋪就的小路拾級而上。

後山雖高,半山處卻有一斜坡,赫連瑾在高地上站定,循著笛聲望去,下麵一棵枯黃楊樹下有個清瘦的身形佇立,正低頭吹弄一管翠色竹笛。

雖然隻是一件樸素的黑衣,從側麵望去,窄袖收腰,長身玉立,這人的背影是這樣說不出的清削孤拔,卓爾不群。

赫連瑾隔著幾步遠聽了許久,眼見天際夕陽墜下地平線,一曲終結,才喚出遲來的一句,“斛律……”

斛律川驀然轉身,輕輕抬起頭來,露出張清秀俊逸的麵龐。仿佛是神來的一筆,修眉插入鬢發,極儘鐘靈之毓秀,薄度適中的%e5%94%87上微微帶著誘人的淺紅色,原本冷冰冰沒有表情的臉,忽然變得光彩奪目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十三.感情

四十三.感情

“我們有段日子沒見了。”赫連瑾和他繞著後山散步,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千言萬語,一時有些難以開口。

斛律川隻和她平行緩步,也不去看她的神色,他仿佛永遠也不會追問什麼,這樣深明大義,赫連瑾反倒不自在。她尋思著找什麼話題,兩人間的氣氛才不致那麼尷尬,卻聽他輕聲笑了笑,很是坦然,“說實話,我是有些想阿瑾的。”

“啊?”赫連瑾心中一緊,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又微笑道,“我們是好兄弟,我心裡自然是關心你的。”

雖然大家心知肚明,赫連瑾心裡一塊大石卻總算是落了地,兩人間的氣氛又變得融洽,談了談各自的經曆,儼然又有以往知己般的惺惺相惜。

“當日大戰,我和劉思亥雖然拚儘了全力,但實在寡不敵眾。姑爺……”斛律川側過頭窺看她的臉色,見她平靜如水,才放心接下去,卻有意避開他的名字,道,“前來督戰的汝陽王一派勢力雖然按兵不動,但安南王府麾下有火焰戰將畢肅,實在是個厲害的角色,我和劉思亥勉力與他纏鬥,也隻是拚個平手。最後還大意落得個被捕的下場,如果不是想著還要留著一口氣來見你,估計兄弟們都不會苟活。”

赫連瑾氣住了,大聲道,“這是什麼話?我一點也不怪你們,要是你們這麼想,我才該挖個狗洞鑽進去。”

這生氣的模樣仍和當年如出一撤,縱橫草原、刁蠻任性的小公主,而今為了現實,隻能慢慢收起周身的鋒芒和隨性,斛律川知道她依然是心高氣傲的,更不願忤逆她,歲月倒卷著仿佛回到幾年前明麗的金色陽光裡——常年在外,他們都是漂泊的浪子,無拘無束,沒有仇恨、沒有陰謀,即使伴隨著鮮血掙紮在荒蕪的邊城塞外,內心依舊飛得很高很遠。

“兄弟們去了很多,這個寨子現在也隻有三千不到的人,有很多都是新來的,可能你不認識。”晚風熏人欲醉,斛律川的淡淡的聲音中依然透著份明朗,“那都不算什麼,就算隻剩下一兵一卒,我們也都會跟著你。你在哪裡,我……我們就在哪裡。”

這樣平淡的承諾,赫連瑾卻總覺得難以承受的重,躊躇難言。

斛律川看出她的窘迫,笑著道,“你向來不是個省心的人,這次來找我們,估計就是有事,你直說吧。”

赫連瑾舒了一口氣,道,“當日我落難後幸得爾朱家的四小姐相救,之後轉入爾朱潯坐下為事,現在他和爾朱梟發生衝突,正是危難的時刻,我要馬上趕回去?”

“爾朱家的老九?”斛律川皺了皺眉,“我倒是聽過他,他待你好嗎,值得你為他賣命?”

赫連瑾聞言失笑,“賣命?斛律,你在說笑嗎?赫連瑾隻為自己而活,除了極要的兄弟和朋友,你什麼時候見我為不相乾的人賣過命?”

“如果你隻是利用他,那就更加不妥了。”

赫連瑾看著他忽然變得凝重的臉色,疑惑道,“有什麼不妥的,你隻管說。”

斛律川道,“爾朱潯雖然算不上名震塞北,卻也是個有名的狠角色,但凡是個有點野心的男人,都受不了手下人這樣利用算計他。你要小心,彆玩火自焚。”

赫連瑾不服,“什麼利用算計?我難道沒有幫過他嗎?我幫他的,和騙他的,都可以扯平了。”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男人可不這麼想。”斛律川抿%e5%94%87笑了,伸手撥開她額前散亂的黑發,輕柔地揉了揉,“在他們眼裡,是決不允許一丁點的背叛,但凡他覺得你對他並非全心全意,憤怒之下,理智什麼都沒了,更彆提你之前為他做的那丁點事。”

赫連瑾退了一步避開他,他也不在意,笑道,“你認為平等的交易,在他們眼裡可不是那樣。你這樣的性子,早晚會吃虧的。”

“這麼說來,男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仿佛想到什麼,她狠狠咬著牙。

“也不全然。”斛律川低頭凝視著她,“都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彆人。”

赫連瑾聽出些不是滋味的東西,心情也漸漸沉下去,走到後麵一塊空地上尋了塊%e8%a3%b8露的岩石就坐上去,斛律川挨在她身邊,神情仍是柔和,“我不說彆的,那些大道理你也不一定聽進去。隻一句,凡事不要想當然,你是聰明,但有時候,實在不了解人心。”

“人心?”赫連瑾在嘴裡默默咀嚼著這個詞,隻覺得冰冷苦澀難言。愛人之間,好幾年的感情都可以一瞬間灰飛煙滅,友誼之間,為了個虛無縹緲或者根本沒有可能的結果,也可以背叛。那還有什麼值得信任?

是不是隻有排除在愛情之外的純粹情感,才可以全然信任。斛律川這樣的人,應該也會明白才是。爾朱潯又是為什麼這樣頻頻暗示,難道隻是為了更好地掌控她?

赫連瑾對情感難以描摹的恐懼,漸漸在心裡化開,如同冬日湖水中糾纏混亂的海藻,怎麼解也解不開。

斛律川看出她的不安,隨手扯了兩根狗尾巴草,纖秀的手指靈巧地轉動變換,隻是一個眨眼,一隻枯黃的蚱蜢躍然在手心,他抓著蚱蜢在她麵前搖晃,“這樣俊俏的小哥也有煩惱嗎?”

“彆鬨。”赫連瑾擋開他的手,“噗嗤”一聲笑出來,轉而一瞪眼,“我想正事呢,你怎麼瞎搗亂?”

“問你呢,瞎搗亂。”他一板眼,戳了蚱蜢的肚皮,“小哥求的是關乎天下的大事,做什麼不吱聲?”

赫連瑾笑得抑不住,捧了肚皮歪倒在石上,“讓一隻蚱蜢說話,就是厲害至斯的斛律將軍,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吧?”

“取笑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斛律川手中哈了口氣,一抓她腰間一個準,“……知道你怕癢——”

赫連瑾在石上打滾,恨不能跳起來給他一拳頭,“斛律……斛律,你彆太過分了!

斛律川點到即止,拉了她起身到住處,靠南一間瓦房裡,劉思亥和二狗早侯了多時,見到兩人,劉思亥就差叫祖宗了,“老大,你們再不來,我就該懷疑你們兩個私奔了。”

“你是找打。”斛律川盯著他,臉上再無笑容。

劉思亥雖然能打仗,但就是受製於他,平日相處,就如他欺壓二狗一樣被欺壓,在他冷淡的目光下,拖了二狗默默蹲去牆角。

“隻是幾個月沒見就瘦成了這樣,一定要好好補補。”不由分說,按了赫連瑾在凳子上。見他出門,劉思亥才敢湊過來,對著赫連瑾一陣擠眉弄眼,“斛律對老大那是沒得說的,老大在這裡,我就說句實話,裡裡外外算上鍋底的糠,我們這兒的飯都湊不滿半人份的。看樣子他是要砸鍋賣鐵了,滿足了老大這頓,我們兄弟幾個就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