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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社侖

“果然是幫蠢貨,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打起來!”在空地上哈哈大笑的是高車來的將領阿至羅,和社侖一同圍著篝火,金黃色的羊%e8%85%bf很快烤熟了,阿至羅撕著填進嘴裡。

社侖吃得倒極是文雅,笑起來也是分外清淺謙和,“我常年在柔然行走,尚且不知道這個消息,大哥的眼線果然遍布草原。”

阿至羅大悅,不停拍著他的肩膀,社侖臉上的笑意毫不動搖。

再裝!拍死你個人渣!

赫連瑾扯了扯手上緊縛的繩索,暗暗詛咒他早登極樂。仿佛早有預料,社侖回頭衝她笑了笑,抿一口手中羊%e8%85%bf。赫連瑾被餓了三天,此刻肚子極不爭氣地叫起來。旁邊鬱久該鄙夷地看她一眼,“沒骨氣。”

“那能當飯吃?”赫連瑾笑道。

鬱久該冷哼。

眼看夜色漸漸濃黑,沙丘中冷風襲人,社侖終於大發慈悲,賞了他們每人一把乾草。社侖在夜風裡微笑,“這是草原上上等的胭脂馬才給的飼料,兩位慢慢享受吧。”

鬱久該當即大怒,一腳踢開乾草,“社侖,你以為仗著古爾八速的喜歡就可以胡作非為?我一定要把這次的事情稟告父王,和你一同為虎作倀的人,一律嚴懲不貸。”

赫連瑾聽了此話,震驚不能自己。這已經明擺著是社侖和高車勾結,要擾亂柔然王庭了,事到如今還能這麼“單純”,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阿瑾可是有話要說?”社侖的目光移到她的臉上。

赫連瑾道,“將軍這樣高興,想必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而將軍最想看到的,無非是柔然王庭自相殘殺,好坐收漁翁之利。”

鬱久該瞪大了雙眼,仿佛不知為何被捕的困獸,聲嘶力竭。社侖不顧鬱久該在旁邊咒罵,笑道,“你猜的不錯,月前有個叫地萬的女人憑借與神通話,尋回了小王子,柔然左王尊其聖女,右王封其可賀敦,美人總是帶著誘惑,引得無數英雄為之廝殺,現在柔然已亂,我自可趁之而入。”

趁虛而入的事情,他說得這樣自然,反倒叫赫連瑾隻能將嘲諷生生吞下,轉而又笑,“公主對將軍一片深情,難道將軍為了江山,竟要棄她不顧嗎?”

“成大事者豈能拘泥於小節,為一個女人左右徘徊,是懦夫所為。”他在月光下揚起頭微笑時,眉間凜然而輕蔑,倏忽間冷冷盯住她,“我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也絕不會讓我的朋友為此毀於一旦。”

赫連瑾聽到他這樣堅定的語氣,已知小命難保,心中不由生出無限憤怒,“我不曾惹過你,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趕儘殺絕?你就不怕報應?”

“怪就隻怪你阻礙了他的路,他下不了手,我這個朋友就代勞了。”社侖冷冷命下,幾個下人領命,拖了受製的赫連瑾綁到他的馬下,社侖上馬揚鞭,馬匹長嘶一聲,頓時在平地上飛掠出數丈。

“怎麼樣,滋味不錯吧?”社侖在馬上得意長笑。

赫連瑾的身子如同一個破布般橫倒豎打在沙地裡,皮膚開裂,不斷湧出鮮血。精力慢慢流失,她始終咬著牙,馬匹越過一處高地,身子借著慣性淩空躍起,在社侖大驚之下,騎到了他身上,奪刀割了繩索,一腳踢他下去。

兩人的位置瞬間顛倒,社侖在地上滾出幾圈,衝擊過大,停地後幾乎進氣少出氣多。赫連瑾“籲”地一聲在遠處高地上勒住馬,俯視著狼狽不堪的他,“因果報應,將軍不要怨我。”

“彆讓我再捉到你,他日挫骨揚灰,我說到做到!”

社侖極力偽裝的恬淡已經煙消雲散,幾近瘋狂地嘶吼,雙目通紅,如野獸般盯住她。在這樣駭人的目光下,赫連瑾也不禁心虛,飛快駕馬離開了。

“馬有失前蹄,縱然是日行千裡的良駒,也難免會有磕絆的時候,這件事你隻是一時大意,不用太放在心上。”事後,阿至羅帶人找到他,這樣安慰。

社侖嘴裡應著,心裡卻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刻捉到赫連瑾,剝皮拆骨,挫骨揚灰。

日出的時候,幾人快馬加鞭趕到了碧勒湖,從突起的山包上望出去,眼前是廣闊的平原,幾個黃色帳包簇立在水畔。

“還有半日就到了,這裡正好能遮住他們的視野,我們不如在此養精蓄銳,日落時再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社侖提議道。

阿至羅大笑,“我都聽兄弟你的。”

兩人計策這樣商定,退回山包後的斜坡。此時柔然已經四分五裂,左右王自相殘殺,隻要再施以小力,便可一潰其勢。社侖這樣構建著自己的宏偉藍圖,想到凱旋回鄉的日子,臉上露出由衷的微笑。

身後忽然有人輕輕拍他的肩膀,送來異乎尋常的氣息,社侖身子一僵,就要拔刀,一柄細長的寶劍先他一步架上了他的脖頸,“將軍還是坐下吧。”

社侖心知不妙,馬上側頭,遠處山坡下阿至羅正和幾個士兵打成一片,因為生活可能驚醒敵人,隻能吃生的,幾人正叫苦不迭,根本不會注意到他這邊的情況。

“彆看了。”赫連瑾一把把他按回山包側麵的陰影裡,在他陰冷的瞪視中,微微笑著動一動手中寶劍,一絲鮮血滑下劍背。

社侖頓時不敢妄動。

赫連瑾道,“這就對了,將軍是個聰明人,該怎麼做,應該不會我教。”

“你少得意!”社侖快把她瞪出個洞來。

赫連瑾微笑,“將軍沒有想到我會去而複返吧?這就叫兵不厭詐,打仗帶兵如果隻是一味地衝鋒陷陣,怎麼可能贏得勝利?”

“你在教訓我?”

“言重了,隻是一點小小意見。”赫連瑾輕聲地笑,帶他從側麵望出去,“即使現在王庭互相猜忌,倘有外敵入侵,也定會一致禦敵,就算成功,也是個損兵折將的下場。將軍忍辱苟居柔然多時,難道不想不戰而屈人之兵?”

社侖的目光漸漸平靜下來,悠然道,“你憑什麼幫我?”

“我在幫我自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將軍聽我一計,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赫連瑾卻笑了,“我現在可還沒想到呢。”

社侖皺緊了眉頭,“我要是輕易應下,他日你百般為難於我,那可如何是好?況且我們共謀,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取勝。”

赫連瑾知道他還沒有完全相信自己,便道,“我知道將軍是個一言九鼎的人物,我們先辦事,事成之後,可再應允。”

社侖等的就是這句,當下便道,“一言為定。”

夜幕降臨後,草原上仍然笙歌曼舞。柔然左王、右王在帳中上座,這段日子柔然王一直避居王帳,鮮少有消息傳出,他們兩個貌合心離,頻頻來探,誰也不落下風。等了許久,右王的副位站出來,“王有事請見可汗。”

柔然王的侍女從幔後走出,高挑的身段在昏暗的燭火裡迤邐而來,手中掌著燈,“可汗這些天還是昏迷不醒,囑咐了奴婢不見客,兩位王請回吧。”

左王心中疑惑,盯住她敷在臉上的麵紗,“以前我沒有見過你。”

侍女神色一閃,但是很快鎮定下來,聲音清越惑人,“奴婢是新來的,承蒙可汗不棄,得以隨身照顧,奴婢萬分感激。”

“謊話。”左王霍然起身,目光直直,“你既說可汗在休息,為何告知你不見客?”

侍女道,“那是可汗之前就說下的。”

右王冷笑道,“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王兄生性多疑,從來不用新來的侍婢,更何況是讓你隨時。識相的趕緊說實話,我們也不想辣手摧花。”直勾勾的目光定在侍女妙曼的身上,這樣婉約又清爽的風情,可不同與地萬。不知這麵紗下的臉如何,希望不會令人希望。

侍女的麵色這才明顯變了,長袖一舞,生出柄寒光熠熠的彎刀,一個招呼不打就砍上麵來。

右王正處在刀口上,忙側身躲避。身後副將“霍”地拔出大刀,紅色瓔珞在呼呼勁風中甩出條迷人的直線,滑過彎刀刀口,立時斷成兩截。

這刀之鋒利,實在超出尋常,副將大驚之下,右王依然喊出聲來,“王兄的比零刀,怎麼會在這個侍女手中?”

這話一出口,左王也是一震。

向來不對盤的兩人對視一眼,隻覺蹊蹺。這侍女武功雖高,氣力卻是不足,顫唞一會兒,被副將一把奪了兵刃。□思□兔□網□

副將反扭了她的手,“快說!”

兩王已經迫不及待進了內室,揭了窗幔,空蕩蕩的床上,除了厚厚疊著的被子掩飾外,什麼都沒有。

“逃了?”右王一下子就想到這個,冷汗止不住涔涔淌下來。

左王咬牙,探手摸了被子,不由喜上眉梢,“還是溫的。”轉出來一腳把侍女踹翻在地,獰惡爬上臉頰,“快說,可汗被你擄到哪兒去了?”

那侍女冷笑連連,“都這個時候了,還要作戲?你們名義上說是保護可汗,實際上卻是監視。可汗留在這兒,不知道被你們害成什麼樣子。”

右王濃眉一揚,“王兄果然是被你們帶走的,快說他去哪兒了?”

左王直接拔刀砍過,侍女頓時萎靡在地,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染紅,緊緊捂住左臂,此刻已經氣若遊絲,“我說。”

當下把準備好的說辭告訴兩人,期間吞吞吐吐,兩人反而不疑,綁了她一起秘密奔出營地。

社侖雖然不喜歡她,事後卻也忍不住讚同地譏笑,“有些人就是犯賤的,你要是直接告訴他,他肯定不信,越是吞吞吐吐把話說一半,他就越相信你有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四十一.怒火

四十一.怒火

“死豬!”社侖捂著淌血的臂膀,不斷咒罵,地上兩個麻袋套著兩個人,正是柔然的左王和右王,嘴裡塞了破布叫不出聲,隻能任他拳打腳踢。赫連瑾在旁邊默默看著,嘴角一抽一抽,忽然有些後悔得罪了他。

過了有半個時辰,兩王的j□j聲漸漸弱了,赫連瑾唯恐出事,硬著頭皮攔住他,“這兩人還有用,打死就不好了。”

社侖收了腳,冷冷地在她身上掃視。

赫連瑾被他看得發毛,訕笑道,“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其實……你穿女裝還挺不錯的。”

眼看他的臉色越來越黑,赫連瑾忙上了馬,“時候不早了,正事要緊。”

社侖扯下`身上外套,抬手在臉上使勁抹了抹,緋色的胭脂變得一塊紅一塊白貼在臉上,成了個大花貓。赫連瑾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難受,隻好一本正經回過頭。社侖踩住馬鐙,翻到她身後,赫連瑾大驚,“你上我的馬乾什麼?”

“你這人不老實,誰知道你又要耍什麼花招。”社侖從她手裡奪過韁繩,沒等她應,倏然擎馬,飛奔出去。

兩人一番喬裝,潛入王帳,到了中庭兵分兩路。赫連瑾假稱左王命令,調兵和右王火並。社侖拿著搜出的手令,謊稱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