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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頭,“這是小人自己的主張,不關五爺的事啊。”

爾朱灝終於忍不住跳出來,當著眾人就指著爾朱潯道,“你看不過我,居然讓你的奴才來陷害,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五哥?”

爾朱潯訝然,“我一直敬重五哥,五哥為什麼這樣說?”

爾朱灝大怒,“事到臨頭你還要裝傻充愣,是好漢的就承認,藏頭露尾的算什麼?”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當然不能承認了。”麵對他幾欲爆發的怒火,爾朱潯卻不慍不火地抿嘴笑了笑,“一切憑證據說話,五哥可不能冤枉我。”

爾朱灝氣極之下就要衝出來,赫連瑾早命人候著,當下捆了他,提到眾人麵前,轉頭對一直默然不語的爾朱淩道,“六爺一向與五爺%e4%ba%b2厚,不為五爺說點什麼嗎?”

爾朱淩被她一句話說得臉色白了白,咬了咬牙,當即表態,他起身對眾人鞠了一躬,“爾朱家出了這樣的人,是家門不幸,從現在起,他不是我五哥,諸位隻管把他押去問罪,就當是我們的交代了。”

兩旁甲士拖著爾朱灝到場外去,眾人心中了然,卻沒人不識趣地多說什麼。不管凶手是否另有其人,眼下反正有著落了。代表各族來參加宴會的,無外乎不是明白人。

出了這樣的事情,餘下的比賽也沒人有什麼心情。各族懷著各自的鬼胎,紛紛打道回府,今年的狩獵宴會算是告一段落。

爾朱潯回來後一直默默走在僻靜的小路上,一路上沒有問赫連瑾一句話。這樣的反常反倒激起赫連瑾十二分的警惕心,兩人一前一後沿著疏勒河走了不遠的路,爾朱潯方在一棵胡楊樹下停下步子。

微風拂起他漆黑的發絲,溫柔地垂在繡有精致紋路的紫色衣襟上,陰影裡看不清他什麼表情,隻聽見他輕輕的沒有情緒的笑聲,“阿瑾,你這樣膽大包天,我倒是沒有想到。”

赫連瑾幻想過無數種他雷霆震怒的樣子,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平靜,不由有些怔住。

許久得不到回答,爾朱潯回過身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現在不開口了。”

赫連瑾低著頭,看上去格外恭順,“奴才擅作主張,請九爺降罪。”

“還有恃無恐了,你這是請罪的態度?”爾朱潯冷笑了聲放開她,“你與那些人有什麼深仇,居然下這樣的毒手?爾朱家雖然不懼,但平白惹了這麼多勢力,也是件麻煩事。今晚不說清,你也不用回去了。”

赫連瑾背心慢慢滲出冷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也變得有些蒼白而無力,“九爺恕罪,奴才是逼不得已。五爺對奴才早有滅殺之心,為了保命,奴才才不得不布下這個局。”

爾朱潯輕哧一聲搖搖頭,“我身邊的人還沒人敢動,這個理由不成立。”

赫連瑾幾乎受不住他投過來的冰冷微笑,寒意直達心臟,令得身經百戰的她也有些心神不寧。她側過臉迎著冷風吸了口氣,“每個人都有秘密,九爺明明知道奴才這樣做對您百利而無一害,何必苦苦相逼?”

爾朱潯不禁對她刮目相看,嘖嘖稱奇道,“你果然是個有膽色的,膽敢問我這樣的問題?”

“奴才不敢,隻是實話實說。”

“好一句實話實說!”毫無預兆,爾朱潯一把扼住她的喉嚨,抵到身後樹乾上。這時,她才直麵他在人前不易顯露的殺氣,在他越收越緊的掌下,赫連瑾拚命擠出一絲笑意,“九爺扼死了我,便沒人輔佐您踏平塞北各大蠻族了。”

爾朱潯乍然見到這清朗的笑容,心中怒氣仿佛被瞬間被衝散了一樣,驀然放開她。

赫連瑾靠在樹乾上,捂著喉嚨不停咳嗽,“九爺下手真狠,奴才的嗓子都快廢了。”

“你還有閒情開玩笑,那就是死不了。有什麼話快說,我的耐心都快被磨完了。”

赫連瑾在樹下虛弱地笑,“奴才隻問九爺一句話,大丈夫誌在四方,九爺難道隻甘心窩在這六鎮之地當個土霸王嗎?”

“你不用套我的話,隻管說你自己。”他神色還是冷漠,卻已不像方才那樣咄咄逼人,赫連瑾鬆了一口氣,道,“五爺在各族麵前伏法,日後就算傳到大爺耳中,也不能明著對九爺怎麼樣。六爺撇得那樣乾淨,無情無義的性子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出去,到時候還有哪路好漢願意跟著他。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讓九爺在爾朱家立於不敗之地了。”

爾朱潯仿佛有點被她的話打動,道,“繼續說下去。”

赫連瑾道,“塞北各族,此次出席者王公貴胄不在少數,那死去的人中甚至不少是王室繼承人。經此一役,再加上漢化下的不少矛盾,塞北必將大亂。敕勒川貼近魏國都城,又隔著陰山山脈和洛水,地理優越,戰火不及。到時大爺自顧不暇,席卷在六鎮戰火裡,隻有九爺可置身事外,趁此良機壯大勢力。”

爾朱潯聽到這兒,不禁對她另眼相待,冰冷的麵上褪去嚴寒,一時如春風拂麵,帶來無限爛漫妍麗的笑意,“我發現,我漸漸有些喜歡你了。”

赫連瑾猝然愣住,原本侃侃而談的麵上自信之色還未退去,一臉呆滯地傻愣在原地。

爾朱潯被她的神色逗樂了,禁不住在她的俏臉上捏了一把,“我逗你玩的,小子,你可不要想歪了。”

赫連瑾慌不擇路地後退幾步,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九爺……彆……彆開這種玩笑。”

爾朱潯忍不住笑出來,“你怎麼這麼可愛呀。以後不要跟著四丫頭胡鬨了,到我院子裡替我辦差吧。”

他突然曖昧起來的態度讓赫連瑾原本斬釘截鐵的心有了片刻遲疑,不過隻是一瞬,她就堅定地點頭,“這是奴才的榮幸。”

爾朱潯在胡楊樹下放聲大笑,“好、好!我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赫連瑾見他迎著夜風漸漸走遠,望了一眼漆黑濃稠的夜色出了會兒神,記憶裡有個少年有時也這樣笑,他秀美的麵頰在草原的風中飄搖遠去,就像承載著萬裡浮雲攪動著道不儘的離愁與彆恨——這瞬間的絢爛與恣意是他生命裡不可多得的金色。

“你在馬上贏了我,我才會心服口服。”少年迎著陽光對她露出冷冷的笑。

那是赫連瑾六歲時候的一次驚鴻,囂張跋扈的匈奴小公主遇上同樣驕矜固執的小王爺,猶如一柄利劍,劈開她混沌傲慢的世界。在她驚愕的眼裡,少年奪過她的馬匹跑遠了,蔚藍高遠的天空下發出悅目明麗的笑聲。

赫連瑾微微深吸著冰涼的空氣,%e8%83%b8腔中有什麼正悄悄在改變。她比誰都明白,一旦做出這個決定,就永遠難以回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十四.考驗

十四.考驗

赫連瑾歸入爾朱潯麾下,一應接管府中大小事務。原本管家找長寧還有些不大樂意,見她處理地緊緊有條,心中方安定下來。

這日午後,找長寧照例對一幫小廝訓誡一二,跨上院門來。赫連瑾正在指揮下人,見他上門,忙迎了上去,“這是吹得什麼風,竟把總管大人吹上門來了。”

找長寧哈哈大笑道,“瑾小哥做起這管理的事,可比我這把老骨頭高明多了。彆的老朽也不廢話,大家都是實在人,我便直說了。”

赫連瑾道,“您有什麼吩咐隻管開口,晚輩一定儘心去辦。”

“吩咐算不上,隻是確實有點麻煩。”找長寧眯著眼睛,看上去有些為難,“這裡有批貨,一月底要送到朔州,本是應該交給胡十四那老小子的差事,他竟跑到幽州玩去了。眼見著時候不早了,我也隻能厚著老臉來求你了。”

“總管這樣說,真是折煞我了。”赫連瑾不由分說,應承下來,“我與十四哥都為九爺做事,理應相互扶持。除卻這份兄弟的情分,但凡是九爺的事情,我這個做屬下的哪有推卻的道理。我這就去秉了九爺,不日便把貨送到朔州。”

找長寧撫掌道,“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下午赫連瑾就把找長寧的話原封不動地稟告了爾朱潯,爾朱潯在榻上笑著抿了一口南地進貢的新茶,“他這是在考驗你呢。”

赫連瑾道,“是,總管大人還是信不過奴才,看來奴才得努力了。此次朔州之行,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話彆說得那麼滿。長寧總是彆出心裁,他讓你送貨,可不一定是送貨那麼簡單。”

赫連瑾一路上一直咀嚼著爾朱潯的話,馬匹往東北方向行了不知多少裡,律蟾宮不由笑話她,“不過是送趟貨而已,朔州離這兒也不遠,你一路上疑神疑鬼,完全就是杞人憂天。”

赫連瑾笑道,“我是這次的掌事人,出事全有我擔著,可不像你和出雲,沒心沒肺。”

“好啊,升遷了了不起了。”蟾宮笑著說出挖苦的話,不但沒有一點威懾力,還平白衝了赫連瑾的笑料。她在馬上一望前方萬裡平川,綠意蔥蘢在曠闊路旁,山間冒出嫋嫋幾許炊煙,回頭勒住韁繩,“我們也趕了不遠的路,不如擇個地方休息一下。”

“好啊好啊。”一聽要休息,病怏怏的出雲也喜出望外,丟了韁繩就要跳下馬來。

蟾宮叫住他,瞪了他一眼,“主子爺也還沒發話呢,你跑什麼跑?不怕她老人家回去告訴九爺,治你的罪。”

“這麼大的人了,還和我置氣。”赫連瑾失笑,自己下了馬,走到隊伍前麵吩咐了幾句,一個衛士應了聲跑入對麵村莊。

出雲摸著扁扁的肚子不住朝遠處張望,“哥哥,我餓。”

蟾宮猛地一拍他的頭,“沒出息。”

派出的衛士不刻便帶回了口信,前方的村莊可以收留他們一晚。出雲歡呼一聲,不等蟾宮發難,率先衝了出去。

“他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赫連瑾笑著落下這句,上馬趕了上去,出雲愕然地看著她穩穩超過自己提前到達村莊。

村莊裡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很是熱情,接待赫連瑾他們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六旬左右,滿頭銀色的發絲梳得非常整齊。

“來,貴客遠來,快請坐。”老人拉開木質的椅子,坐上去還有些嘎吱作響,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用了很長時間了,有些老舊,各位不要介意才好。”

“怎麼會呢?老人家肯收留我們已經讓我們很高興了。”赫連瑾不經意地抬頭望了一眼角落裡密布的蛛網,“老人家一個人住嗎?”

“是啊,老伴年前去了,隻留下我不中用的老婆子苟延殘喘。”她說得聲俱淚下,聞著動容,聽著傷心。到了晚間的時候,方告了聲離去。

赫連瑾望了眼還在抹淚的蟾宮,冷然一笑,“裝什麼裝?要不要把大家都叫進來看你表演?”

蟾宮放下手,臉上赫然無淚,道,“你都一副鐵石心腸了,我要是不裝上一裝,怎麼能讓人家相信?”

赫連瑾道,“說的也是。”

蟾宮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