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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耳邊的碎發亦被淚水打濕,黏黏的貼在臉上,分不清是淚是汗。而她的雙手卻死死地攥住被子角,又呢喃著說道:“不要走,不要走……”

“主子醒醒!您做夢了,主子,快醒醒——”雪雁急忙上前抓住黛玉的手,又拿了帕子給她擦淚。連聲呼喚,心急如焚。

“雪雁姐姐,主子怎樣?”春纖也湊過來詢問。

“主子夢靨了,怎麼叫都不醒,可怎麼辦呢?”雪雁焦急的說著,伸出手臂攬過黛玉的頭,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輕輕地搖晃著她。

“我去叫太醫來!”春纖忙轉身就走。

“你回來!這深更半夜的傳太醫,也不像個話兒呀,你快把燈點著,讓這屋子裡亮一些,再同我一起喚醒姑娘。”雪雁怕春纖出去驚擾了皇上,反而使黛玉將來難做,才急忙把她喊住。無奈外邊已經驚動了人,早有上夜的小太監湊到門口,尖著嗓子問:“姑娘們可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公主睡夢靨了。已經好了。”雪雁揚聲說道。

“雪雁——”黛玉果然幽幽醒轉,呆呆的看著湖綠色的紗帳,忽然想起此時身在開封,宣寧早就離開自己將近四年。

“主子醒了!春纖快去倒杯茶來給主子漱漱口。”雪雁長出了一口氣,又拿過帕子給黛玉擦臉,把她額前的碎發輕輕地整理到耳後,把她輕輕地放到靠枕上。

“不要。”黛玉坐定後,隻覺得氣血上湧,%e8%83%b8口一陣絞痛,猛然推開身邊的雪雁,往前一探身子,張口哇的一聲把晚飯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一直吐到肚子裡乾乾淨淨再無東西可吐,方才止住。

雪雁和春纖嚇得驚慌失措,再不敢隱瞞,忙叫外邊值夜的小太監去傳隨行太醫。

“我沒事,你們彆這麼蠍蠍螫螫的,驚動了聖駕可有我們好看的。”黛玉連連搖頭,靠在枕頭上喘熄不止。雪雁剛要說話,卻聽外邊有人問道:“妹妹怎麼樣了?為何急急的召太醫?”

有小太監低聲回話:“回八爺,公主夢靨了,醒來又把晚飯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奴才們不敢大意,才去傳太醫。”

“嗯,公主現在怎麼樣?”聲音未落,房門被推開,胤祀隻穿著一身墨色綢緞夾袍走進門來,隔著珠簾看向臥室裡的黛玉,稍微頓了頓又問:“妹妹,感覺如何?”

“沒事了。多謝八爺掛念。天晚,還請八爺回房休息。”黛玉有氣無力的說道。

“沒事,我等太醫來了給你診脈。”胤祀說著,自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瞳仁靜靜地看著臥室門口的珠簾。

那是上等的珍珠穿成的珠簾,其中配以紅綠藍黃黑各色水晶寶石貓眼石之類的東西連成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和瓶插的翠竹,取義‘富貴平安’的意思,乃是開封行宮裡最為雅致的一處所在。皇上疼愛黛玉,把這一處給她住,老八老九老十和十三四個阿哥住在西院,康熙的住在前麵的大殿。

今晚,胤祀心緒不寧,所以直到三更尚未睡下,聽見這邊亂哄哄的聲音,便過來探視,果然遇見黛玉身體不適。

在胤祀的心裡,黛玉是個特殊的存在。

這個小丫頭,看上去那樣的嫻靜,見了誰都不怎麼說話,也不會討好誰,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卻這樣遺世獨立般活在世間。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試想,自己從小沒有母%e4%ba%b2守在身邊,心中淒苦無比,但無論如何,還有皇阿瑪。縱然皇阿瑪日理萬機對兒子們要求甚嚴,但畢竟每日還能過去請安,還能聆聽教誨,況且,自己是個男人,不像她——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一個人過了這三四年。且能活的如此優秀。

尋常時,既有好奇之心,便想要去探究。

四年來胤祀一直想接近黛玉,但卻沒有機會。

一來,她有公主的封號,不是尋常八旗女子,可以找宮裡的娘娘或者用其他辦法直接弄進府中,就像碧菡,那年賞梅見了她便覺得有些喜歡,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就把她納入府中成為侍妾,而且還能讓明珠父子對自己感激不儘。這就是胤祀,縱然是納妾,也要把事情做得圓滿漂亮,深得人心。但黛玉卻不行,胤祀不敢在康熙麵前做這樣的事情,而且這也不是他的性格。眾所周知,八阿哥謙謙君子,溫文爾雅,是京城內外滿朝文武中出了名的賢人。

二來,胤禛夫婦的嚴密守護。不管宮裡宮外,但凡有慶典儀式,或者尋常小節日吃酒唱戲,四貝勒府一律都會請黛玉過去,雖然後來因為太子庶妃的幾句莽撞話得罪了她,她很少登四貝勒府的大門,胤禛他們也會派人把東西一樣不少的送到園子裡。胤祀有幾次機會想去園子裡探望黛玉,都被門口拴著的胤禛的坐騎或者馬車給擋了回來。既有‘賢’名,他自然不好公然和胤禛作對。

三呢,這小女孩整日冷漠如霜,縱然偶然在宮裡遇見,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她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裡的神情又讓胤祀心中歎服,女孩子做到她這個份上,林黛玉是第一個。所以這幾年來,他雖然好奇,竟是從不曾上前招惹。

“回八爺,太醫來了。”

小太監的話把胤祀從沉思中驚醒,他回轉頭,看了看躬身等在門口的太醫,說道:“快去給公主診脈!”

“是。”太醫答應著,提著藥箱進門。春纖出來打起了珠簾,裡麵黛玉床上的帳子早就放下來,一直素手上蓋著一方月白色的繡帕,屋裡悄無聲息,唯有花梨木高幾上描金博山香爐裡散發出隱隱的幽香在鼻息間纏繞。

片刻後,太醫從裡麵出來,對著胤祀行了個禮,謙恭的回道:“八爺放心,公主平日保養有方,並沒什麼大礙。隻是憂思過甚再加上水土不服,所以才會夢靨嘔吐。下官開一劑方子,公主照著方子吃兩三日的湯藥,保管就好了。隻是公主年紀還小,不可過於勞碌了。”

“嗯,下去吧。若是兩三日便好了,我必回了皇阿瑪,好好地賞你。”胤祀擺擺手,又抬頭看向珠簾之後。

太醫開了藥方後,胤祀命自己的隨身小太監去外邊藥方抓藥,雪雁卻說黛玉已經睡著,這藥還是明日再煎。吃藥雖然重要,但睡覺對黛玉來說確是比吃藥更重要的事情。

胤祀點頭,起身退出。

第二日清早,黛玉便覺得身體虛浮無力,懶得動彈。因命雪雁去前麵回了康熙,說晚上睡得不穩,早起有些頭痛,今日不想出門,還在屋裡歇息一日。康熙忙著接見地方官員巡查河務,無暇過來,隻命李德全過來寬慰了黛玉一番,叫她好生歇息,悶了便叫八阿哥弟兄幾人陪她出去散心。

黛玉隻好一一答應,又謝了恩。

早飯後,春纖端著一碗湯藥進來,給黛玉服用。黛玉搖頭說道:“我沒病,也不吃藥。你去告訴他們,不用忙了。”

“主子,身上不舒服就吃一兩劑藥。也好的快些。”雪雁輕聲解勸。

“這些人的藥我不會吃的。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黛玉不為所動,堅持不吃。

雪雁無奈的看了春纖一眼,春纖也撅了撅嘴巴,無奈的搖頭,端著藥轉身退下。

胤祀恰好進門,見春纖端著藥碗出門,裡麵的藥一滴也沒少,便奇怪的問道:“妹妹怎麼不喝藥?”

春纖輕輕地搖頭,不敢多說。胤祀看了看珠簾內安靜躺在床上的黛玉,略一沉思便跟著春纖走了出來。一直跟著春纖出門後,在廊簷的拐角處站定,拉住春纖奇怪的問道:“妹妹怎麼不喝藥?總有個緣故吧。”

“自從寧公子走後,姑娘何曾喝過彆人給的藥?”春纖壓低了聲音悄聲說道:“縱然身上不好,也隻是循著舊日裡寧公子開的藥方,自己對著症候吃一兩劑藥。平日裡也隻遵循寧公子當時留下的藥膳方子保養著,這三四年的時間裡,我們主子一次太醫也沒叫過的。八爺不知道罷了。”春纖說完,便從托盤上拿了藥碗轉手把藥倒進了花根下。

胤祀心頭一震,隱隱泛起一股酸意——原來如此!她竟以這樣的心去待宣寧。想宣寧縱然身在九泉之下,也該是含笑的了。

“八哥!”老九的聲音。

“八哥!原來你在這裡。”老十跟在老九身後,臉上帶著幾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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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好了嗎?八哥來的好早。”還是十三更關心黛玉,進門先問春纖,然後再向胤祀打招呼。

療養院。十月底,依然風和日麗,仿佛冬天根本不會降臨這裡一般,秋風中的玫瑰嬌豔欲滴,秋風中香氣更添了幾分清冽。

林如海此時方體會到了什麼是理想中的生活。這個療養院建設在群山之中,整個療養院底下乃是一個會轉動的圓盤,療養院中所有的房舍都會根據季節不同而慢慢的變幻方位,追隨著最佳季風氣候,使這裡達到真正的冬暖夏涼,四季如春。

宣寧傷了韌帶的右臂已經恢複了十之八九,一隻手獲得了自由,整個人便輕快自如了很多。隻是林如海的%e8%85%bf骨折,膝蓋粉碎性骨裂,暫時沒有辦法站起來。

宣寧一隻手推著林如海在療養院裡四處轉悠,用一個小型的照相機從各個方位給他拍照,然後讓小護士把這些照片打印出來,再給林如海看,告訴他這就是現代科技。

林如海自然十分的震驚。震驚之餘又深深地歎息:如果自己手中有一張黛玉的照片的話,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宣寧笑而不語,最後把林如海的幾百張照片全部收走,並神秘一笑:“有大用處,天機不可泄露。”

林如海不去理他,繼續坐在窗前想念黛玉。

宣寧卻與他不同,他已經想辦法活動起來。

先是找了個借口弄了一把水果刀來,又趁著在療養院裡瞎轉悠的時候采集了十幾種植物的%e8%8c%8e葉,晚上沒事的時候他就悄悄地擺弄那些%e8%8c%8e葉,幾天後他從那些%e8%8c%8e葉裡鼓搗出了幾毫升汁液,偷偷的藏在一隻注射液的瓶子裡。

當晚,不幸被女護士發現,女護士好奇的問宣寧:“六號帥哥,這個是乾什麼用的?”

“不乾什麼用,驅蚊行不行?”宣寧一把搶過來,死死地攥在手中。

“驅蚊?整個療養院一千多畝地上,找不出一隻蚊子%e8%85%bf。你騙誰呢?給我看看。”

“不給,這是我特製的香水,比外邊那些奢侈品珍貴一百倍。”宣寧握緊了瓶子,不屑的說道。

“帥哥——”女護士一聽是香水,立刻換了一副笑臉。組織中,宣寧的中醫藥研究可謂出類拔萃,他偶爾玩玩弄出來的什麼養顏露什麼精華素都能讓內部的女人們瘋搶,小護士曾夢寐以求得到宣寧弄得一點東西,可惜好幾年了都沒搶到,這次豈能放過機會。

“乾嘛?”宣寧愛答不理。

“你把這個給我吧。”

“有什麼好處沒?你天天對我那麼凶,我乾嘛要給你?”宣寧哼了一聲,不情願的扭頭。

“帥哥帥哥——哎呀,小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