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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的歎道:“這麼好的天,可惜我竟不能出去走走。隻能悶在這屋子裡枯坐。”

“福晉這話兒可彆抱怨給奴婢們聽。等四爺回來了,您說給他,他說您可以出去,您就出去走走,四爺不開口,奴婢們可不敢由著福晉的性子來。”蓮生忙拿了一個軟軟的坐墊放在椅子上,攙扶著瑾瑜坐下,又把一個景泰藍手爐裹了帕子放在她的懷裡。

“你這蹄子,是不是被你們四爺給收買了?你到底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怎麼如今連說句話都逆轉了方向?小心我把你送回府去。”瑾瑜恨恨的瞪了蓮生一眼,但也僅限於此,她主仆二人近期因為此時拌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最後都是蓮生贏了福晉,害的外邊很多下人都偷偷的笑,說好在有蓮生姑娘看著福晉,不然四爺動怒,又要連累下麵的人吃板子。

“奴婢是鐵麵包公,誰也收買不了。福晉的身子好好地,肚子裡的小阿哥好好地,將來福晉把奴婢罵死,奴婢都心甘情願。隻是這會子,您可不能由著性子來。”蓮生一邊收拾屋裡的東西,一邊跟瑾瑜拌嘴。長日寂寞,拌嘴也成了主仆二人消遣的好方法。

黛玉進門時,這主仆二人正說得熱鬨,於是笑道:“聽你們兩個拌嘴,勝過聽戲。這屋裡的丫頭們可是有耳福了。我都恨不得天天過來聽呢。”

“姑娘來了。”蓮生忙轉身行禮,又笑道:“姑娘早些來,奴婢也省的惹福晉煩惱。”

“阿彌陀佛,這卻不能。我一來,豈不壞了你們的好戲?她們……”黛玉說著,指了指其他的小丫頭們,又掩口笑道:“她們該一個個抱怨我了。”

“她們抱怨你做什麼?”瑾瑜不解的笑道。

“抱怨我來的早了,壞了你們主仆二人這麼熱鬨的好戲,讓她們沒得聽,沒得看,就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抱怨我的。”

眾人聽了大笑,丫頭們忙道:“姑娘來了,這說笑更加熱鬨,奴婢們隻有喜歡的份兒,哪有抱怨的心。”

雪雁攙扶著黛玉在瑾瑜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丫頭們又上了香茶。瑾瑜便道:“一會兒就用午飯了。你們且彆給妹妹上這樣的茶,且把那野生的蜂蜜調一些給姑娘,一會兒我們姐妹一處吃飯。”

丫頭聽了,忙把茶換成了蜂蜜。

姐妹二人的閒話沒說了兩句,便聽外邊有婆子回話:“回福晉,榮國府的老太太打發人來給福晉和林姑娘請安。”

黛玉不說話,瑾瑜便斂了笑容,對那婆子說道:“既然人來了,就請進來吧。”

“是。”婆子答應一聲轉身下去,不多時果然帶了兩個人進來。這兩個人黛玉都認識,一個是平兒,另一個便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

二人進門後,先給瑾瑜請安,又給黛玉行禮。瑾瑜便叫她們二人坐下,吩咐丫頭們上茶。

平兒忙歉然笑道:“福晉麵前,哪有奴才們的座位?奴才站著回話吧。”

“不然,你們二人是榮國府的老太太使來的人,又不是我們家裡的奴才。總是客人,還是坐下說話吧。”瑾瑜笑笑,看了一眼黛玉,又問平兒,“你們家老太太和太太們可好?可是放心不下林妹妹在我這裡?快看看,她在我這裡住了這些日子,是胖了還是瘦了?”

周瑞家的忙陪笑說道:“姑娘在福晉這裡,我們老太太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就是日子久了看不見他的,便念叨的緊,說不知道姑娘這些天長高了多少,過年給姑娘準備衣裳,也不知道尺寸如何,所以才遣了奴才們過來給姑娘請個安,無非是回去同我們老太太說道說道,也解一解老太太心裡的悶兒。”

黛玉便笑道:“你們兩個來了,說說話也就罷了。至於衣服,我也不缺。煩勞大娘回去告訴老太太,切勿掛念我。福晉這裡,一應都是齊全的。”

“姑娘過了這個年,就七歲了吧?”周瑞家的忽然轉了口風。

“是啊,七歲怎麼了?”黛玉不解。

“七歲可就是大孩子了。大姑娘不比小時候,行事作風都要改一改的了。”周瑞家的滿臉堆笑,又對瑾瑜道:“福晉是最明白的人,這些話兒我們老太太說了也是白操心。我們家姑太太沒的早,林姑娘的陶冶教育,就有勞福晉多多費心了。”周瑞家的說著,眼睛又不經意的瞥了一下黛玉的腳。

黛玉從小嬌氣,又總有病,所以並沒有裹腳,而是留著一雙天足。這在當時,卻不被世人所恥笑。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哪個不是一雙小腳?雖然滿洲貴族的女人不準許裹足,太皇太後下過懿旨,纏足入宮者斬,但是黛玉畢竟是漢家女兒,並不是滿蒙貴族的格格。如果將來行婚配之禮,這大腳小腳還是會被人家挑剔的。

周瑞家的目光從黛玉的腳上掃過,黛玉的心便咯噔一下。心道:這些人終於找到了借口。自己母%e4%ba%b2死的早,那時候自己年小,父母舍不得自己受那份苦,如今她們可要打著替我母%e4%ba%b2管教我的借口,來我麵前立三分威風了!

其實,她們的說教不在於裹足與否,而在於行駛一種權利,以黛玉母%e4%ba%b2的名義來管教與她,讓她聽從母族舅氏一門的擺布。

瑾瑜亦是明白人,周瑞家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眼裡。隻是瑾瑜如今越發曆練了,原本那股急脾氣如今也改了不少。她不慌不忙的拿著簪子挑著手爐裡的炭火,等周瑞家的把話徹底的說完,依然不出聲。

屋子裡一時靜了下來,丫頭們皆屏息凝視不敢出聲。周瑞家的剛說完話,人家還沒答言,她自然不好再說話。平兒一下子覺得氣氛不對,正想著該如何化解這份尷尬,卻聽瑾瑜開口了。

“這位大娘是誰?榮國府我也去過兩次,怎麼竟不記得大娘?”

“回福晉的話,奴才的男人叫周瑞,我們兩口子都是二太太的陪房。原是王家的人。”

“哦!”瑾瑜恍然大悟的樣子,把手中的銀簪扔到小炕桌上,拿了手爐的蓋子蓋好,又用帕子包上,方抬頭笑笑,看著周瑞家的說道:“原來真的是奴才。我還以為——你是個主子太太呢。”

周瑞家的大驚,嚇得慌忙跪下,磕頭道:“奴才不會說話,惹怒了福晉,求福晉開恩。”

平兒自然也無法站下去,也陪著周瑞家的跪下磕頭:“福晉開恩,福晉不看二太太的麵上,就算是瞧著我們老太太吧。”

“我說什麼了?你們就這個樣子?”瑾瑜冷笑,“你剛才說那些話,竟比老太太說的還理直氣壯。好像林妹妹是你的女兒?或者,我也是你家的奴才?竟輪到你來分派我們兩個如何如何?你還看林妹妹的腳,怎麼,難道你還想讓她裹一雙三寸金蓮出來?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奴才萬死,求福晉開恩。”

“福晉饒命,林姑娘饒命!”

周瑞家的和平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哀求聲連綿不絕。

“平兒,你且起來吧。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又何必跪在地上添亂?”黛玉有些不忍,周瑞家的可恨也就罷了,平兒這個人,一向還是有些分寸的。

“多謝姑娘。”平兒趕忙爬起來,心想好歹沒牽連到自己。這個周瑞家的,真是老糊塗了。老太太分明沒那麼多話,偏生她竟如此多嘴。

“你說你萬死?”瑾瑜冷笑,這樣的狗奴才真的該死一萬次。

“奴才說錯了話,真是死罪,福晉饒了奴才一條狗命吧!”周瑞家的還在求饒。∫思∫兔∫網∫

“說錯了話就死罪了?看來你真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瑾瑜笑笑,把手爐放到一邊,對身邊的蓮生說道:“蓮生,你去告訴她,她都是哪兒錯了。”

蓮生答應了一聲,卷了卷袖子走到周瑞家的跟前,彎下腰,笑道:“你且抬起頭來,我替我們福晉告訴你,你都是哪兒說錯了話。”

“求姑娘指點!”周瑞家的忙抬起投來。

啪!

一個清亮的耳光打在周瑞家的臉上。

蓮生的眼睛裡帶著微笑,慢慢的說道:“你身為一個奴才,不知奴才的本分,蹬鼻子上臉敢歪派我們福晉做事?你也配!”

“奴才不敢。”周瑞家的心道,我哪有歪派你們福晉做事,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嗎?她心裡這樣想,可嘴上卻不敢這樣說,隻好苦著臉求饒。

啪!

又一個清脆的耳光。卻是從另一麵打過來,周瑞家的防不勝防,再次被打得一個趔趄歪倒在地上。

“你還敢狡辯!”蓮生指著周瑞家的臉,怒聲問道:什麼叫‘你們家姑太太沒的早,林姑娘的陶冶教育,就有勞福晉多多費心了’?林姑娘住在我們府上,上有萬歲爺和太皇太後的旨意,下有林大人的囑托,我們福晉是你這種奴才指使的人嗎?你也敢說這樣的話?!最可恨的是,福晉剛都問著你了,你居然還裝糊塗,死不悔改!這就欠打!”

蓮生這丫頭,原是貧民百姓家的丫頭。從小兒沒少受苦,也沒少受累,看上去弱弱的,實則兩隻胳膊有力的很,兩個耳光打下去,周瑞家的嘴角已經有了血絲,臉也腫的老高。

“奴才知道錯了!求福晉開恩!”

“求福晉開恩?你今天來做什麼來了?該說的話可都說了?該辦的事兒可都辦了?如今可是想著快些離開這裡,回到你們府上好找你們太太訴苦去?再背後裡嚼說一頓我們福晉的厲害?是不是?”

蓮生這幾日肚子裡窩著一股火,上次麝香保心丸的事情還沒結果,這屋裡的奴才們換了個遍,隻留下了自己和另一個丫頭,皆因二人是陪嫁丫頭,所以不曾趕出去。隻是她心裡愧疚的很,總覺得對不住自家主子,如今又看到連一個奴才都敢這樣蹬鼻子上臉,自然不會輕易的饒了她。況且,福晉還沒說叫停,自己怎麼會住手?

而瑾瑜,這幾天也窩了一點火在肚子裡。前幾天老八福晉來,明著是探視自己的病,實際上卻說了好些亂七八糟的話,暗暗地諷刺自己容不得下人,仗著嫡福晉的身份欺負了下邊的庶福晉,還暗諷自己對宣寧的好另有隱情,甚至連黛玉也捎帶上了。這些話瑾瑜不好跟胤禛說,自然更不好讓黛玉知道。不過後來叫人打聽著,好像榮國府的二太太姐妹兩個根老八家的走的很近,想這府裡的一些事情,她們勢必經常在背後嚼說。

這些女人的嘴巴,向來是比刀子還厲害的。若是任由她們如此說下去,自己的清白還有四貝勒府的名聲,恐怕都敗在了她們嘴上。今兒巧了,借著這個周瑞家的,正好給他們一個警告。

周瑞家的真是倒黴。她今兒和平兒一起來見黛玉,原本是奉了王夫人的命,王夫人聽說,近期黛玉的房裡有男人住著,經常深更半夜兩個人還跑到一張床上去。雖然黛玉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可眼看著過了年也就七歲了。古人訓:七歲不同席。黛玉這個樣子,將來怎麼能做賈家的媳婦?老太太一門心思的藥把她求了來給寶玉,且不說林家怎樣,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