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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你看如何?”

“是。外祖母萬分周全。我這就去吩咐下人。”黛玉既然決定跟賈母過去,自然不會再與她爭辯什麼,答應一聲又叮囑王嬤嬤好生伺候茶水,自己轉身出門。

京城西北角上,有一所老宅。

這座院子從滿清的鐵騎進京時就有,院子並不奢華,卻十分的寬大。黑漆大門長年緊閉,極少打開,更沒見過有誰從這道門裡進出。門楣上並沒有任何匾額,自然也不知道這家的主人姓甚名誰。

當然,這一帶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深宅大院,一些從外省經商做生意的富人大多都會在京城置辦一兩所院子,以備不時之需。所以這一帶極少有閒雜百姓過往,房子也大都是空著的。這所院子在周圍人家的眼睛裡,便是那些商人買下來向京城達官貴人行賄用的財產。

院子西側,有一個側門,門外是幽深的巷子,巷子不寬,兩側皆是高牆,京城人俗稱為‘夾道’。

一個十多歲的小廝提著幾包草藥,從外邊急匆匆的跑過來,進入夾道裡,走到側門前,敲門,一長三短。側門吱呀一聲打開,裡麵一個白發老者放小廝進門,然後把腦袋探出來,往巷子裡左右張望一番,見並沒有可疑之人跟蹤,方關上院門。

那小廝一路小跑直到一個小跨院裡,沿著青翠欲滴的竹從跑進去,在闊朗的午間抱廈前站住,對門口的小廝說道:“小雲子,快進去回老爺,藥買回來了。”

“老爺說了,祿哥兒回來就趕快進去。”門口的小廝說著,抬手打起了門簾。

叫祿哥的小廝趕忙進去,卻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坐在床前,床上水藍色棉紗夾被蓋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正是失蹤了兩天一夜的林寧。而這個老者,恰好是當初在萬德堂前被林寧救了的那個淩家的老爺子。

“老爺。藥買回來了。”

“嗯,小雲子,把藥拿下去煎了。”淩老爺子轉過身子看著祿哥,待小雲子提著藥出去,方沉聲問道:“外邊有什麼消息嗎?”

“據說,萬歲爺已經從暢春園回到了紫禁城。去暢春園請罪的德妃娘娘伴駕一同回宮,好像並沒有獲罪。隻是四貝勒被皇上訓斥了一頓,罰在家裡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許出門,老爺說好笑不好笑,皇上罰四貝勒閉門思過,卻讓四福晉監督。京城人都傳言,說這位四福晉深的皇上的倚重,皇上命她相夫教子,好好地監督四貝勒改過自新呢。”

“嗯,還有彆的嗎?公子的家裡怎麼樣?”

“公子的家裡都好好地,那位姑娘也沒出什麼大事故,隻是聽說昨兒榮國府派了好幾輛大車過去,接著那位姑娘去他們府上了。附近的百姓說,當時林姑娘隨身的東西就裝了兩車,院子裡隻剩下了些粗笨東西……”

“嗯……”床上昏迷的人輕聲哼了一下,淩老爺子急忙擺手,祿哥兒忙住了口,主仆二人上前探視,卻見林寧徐徐的睜開了眼睛。

“公子!你終於醒了!”淩老爺子輕歎道。

“這是哪裡?”林寧看著淩老爺子,覺得有幾分麵善,隻是想不起來從哪裡見過。再看看周圍的環境,也是十分的陌生。便要掙紮著做起來,無奈身體內集結不起一絲的力氣,隻好頹然躺在床上。

“這是小老兒的外宅。小老兒姓淩,山西人。前些日子被人陷害誤用了藥,差點兒死在大街上。幸虧公子大仁大義,出手救了小老兒一命。大前天京城突然降下暴雨,城內死傷百姓武術,小老兒因視察店鋪的生意沒來得及回家,偶然發現公子昏倒在大雨中,被水衝著往城西方向飄,便將公子救了回來。”

“哦,原來是這樣。”林寧皺了皺眉頭,又擠了擠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意識從決裂的頭痛中恢複正常,“剛才是誰在說話?說什麼林姑娘隨身的東西就裝了兩車,院子裡隻剩下了些粗笨東西……”

“是這個小廝。他出去給公子買驅寒的藥材,聽說了一些消息。如今城內城外,九門提督的人到處在找公子的下落。據說是皇上下了密旨,一定要找到公子。小老兒不敢大意,才把公子藏到這個秘密所在。等公子的身體好了,我們再想想辦法,把公子送出京城。”淩老爺子聽說皇上下密旨緝拿林寧,還以為他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所以才有這番舉動。

“……”林寧無語,睜著眼睛看帳子頂上的刺繡,暗暗地打算以後的事情。

“公子莫要擔心,你的病,小老兒已經找人看過了。不過是受了些風寒,被大雨淋了一場,這是難免的。不過公子的體製極佳,並無大礙。吃一兩劑藥也就好了。公子自己就是大夫,想來自己也清楚的。您是小老兒的救命恩人。小老兒就是拚上性命,也要保你無恙。”

“多謝淩老爺子了。”林寧笑笑,虛弱的說道:“有勞你扶我坐起來。”

“好。”淩老爺子起身搭手,把林寧扶起來,拿了個大靠枕墊在他的身後。

“多謝老爺子,讓我安靜的坐一會兒吧。”

“成。公子略坐一會兒,我去看看湯藥煎的如何了。”淩老爺子說著,又吩咐小廝好生伺候著,便出門而去。

林寧靠在床上,暗暗地運內力療傷,卻發現提不起一絲的力氣。一時挫敗,頹然的躺下去。心中惦念黛玉,不知她進了榮國府會怎樣,會不會受委屈,會不會被寶玉騷擾的沒有片刻安寧,最重要的是,她會不會從此以後便和寶玉成為知己,把自己放到一邊再也不會想起……

第65章

大雨連續下了三天三夜,終於在第四天停歇。

康熙站在紫禁城乾清宮的廊簷下,看著院子裡積水的水麵上終於沒有了漣漪,猛然抬頭,看著依然灰蒙蒙的天空,歎道:“終於停了嗎?”

“秉萬歲爺,雨停了。”康熙身邊的總管太監李德全一邊說著,一邊躬身跪倒,“萬歲爺可以進屋去歇歇腳了吧?您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這會子有宜妃娘娘叫小桃送來的蓮子羹,不冷不熱,正好兒吃,您多少吃一口吧?”

“銀耳蓮子羹嗎?”康熙悠悠回身,看著李德全身後的宮女手中端著的大紅描金托盤上的那隻青花瓷碗,擺擺手,淡淡的說道:“宜妃做這道羹的手藝不如德妃。”

“嗻。”這話兒再明白不過,李德全忙磕了個頭,從地上爬起來,轉身要往德妃宮中去傳話。

“你站住。”康熙卻叫住了他,又沉思片刻,說道:“這雨停了,朕也出去走走。”

“嗻——”李德全趕忙答應著,衝著身後的太監們使了個眼色,便早有人跑出去傳話,李德全和平日服侍的六七個太監宮女簇擁著康熙往德妃居住的永和宮裡來。不想人走到一半兒,卻又被叫回去。

禦書房的太監張三德氣喘籲籲的從後麵追來,手裡拿著九門提督凱音布的奏折。

“什麼事這麼蠍蠍螫螫的?可是又有民房倒塌,又有百姓傷亡?”

“不是……不……是……,萬歲爺,這是密折,萬歲爺您看……”張三德說著,遞上一個明黃色的竹筒,上麵用火漆封著,並有朱筆禦題的一個‘密’字。

康熙心頭一跳,急忙拆開這隻小竹筒,從裡麵取出一張錦帛紙來,展開,匆匆忙忙看了一遍,遂喝令李德全:“去,叫凱音布帶著朕要找的人一起進來!在養心殿見駕。”

林寧跟著凱音布穿過紫禁城一道道門檻,最後進了乾清宮西麵西六宮南邊的一所相對獨立的院子:養心殿。

養心殿平時沒人居住,康熙也很少來。因為這裡和乾清宮離得比較近,所以隻做預備之所。

林寧和凱音布進養心殿的時候,康熙已經等在裡麵,李德全站在他的身邊,手中持著拂塵,兩側一溜兒站著太監宮女,眾人都大氣兒不敢喘一聲。

因早有口諭,凱音布來了之後可直接進去見聖駕,所以小太監也沒請示,直接帶著二人進了殿門。

“奴才凱音布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原本是背對著門口站著的,他的頭微微的仰著,似乎是在品鑒屋子裡懸掛的那幅山水中堂。明黃色九龍服遮住消瘦的他身影,林寧跪在地上瞧瞧抬頭,隻在這背影裡讀出了幾分落寞。

康熙慢慢的回轉身子,看著地上跪著的二人,一個鴉青色官府,大紅頂戴,另一個一襲青衫,身材消瘦,跪在那裡像個半大孩子。

李德全看看康熙的臉色,悄然一擺手,慢慢的退下去,兩邊的太監宮女也無聲的退下。凱音布忐忑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凱音布。”康熙終於開口,卻是輕歎一聲,“你們兩個都起來吧。”

“謝主隆恩!”凱音布長出一口氣,又磕了個頭方從地上慢慢的爬起來,忽然間發現暑熱的天,這地上的磚居然這樣涼,他的一雙膝蓋都被冰的沒了知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寧跟著凱音布站起來,他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為了能把黛玉從賈府光明正大的接出來,他不得不選擇這條路。找九門提督自首,說自己就是皇上下令找的那個人,然後來見自己的皇阿瑪,與他談判,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抬起頭來,讓朕看看。”康熙不理凱音布,隻對著林寧說道。

林寧聞言,從容的抬起頭,大膽的看著康熙,眼睛裡是坦然的目光,如雨後晴空一般明淨純然,毫無一絲雜質。

“真的是你。”康熙忽然微笑。嘴角微微上翹,眼睛裡卻是複雜的神情,“你回來了。”

“草民不知皇上聖言何事,求皇上恕罪。”林寧說著,又徐徐跪下去。

不承認!

是的,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

胤祚死了!

十年前就死了!

康熙皺眉,嘴角的微笑驟然消失,隻留下兩道淩厲的目光盯著林寧:“你說什麼?!”

“草民林寧,從未見過聖顏,也從未踏入過天子聖地。所以不明白皇上的話,還請皇上恕罪。”林寧說著,又扣下頭去。

“你叫林寧?”

“是。”

“你父%e4%ba%b2是誰?”

“林寧不知道。”

“那你為何姓林?”

“因為我是林家的仆人。”

“你是林家的家生奴?”

“不是,草民在大街上流浪時,不小心撞到了林家千金的車馬,馬兒受驚,林小姐差點受傷。後林小姐憐我無依無靠,便收我在身邊。小姐給取名一個‘寧’字,蒙林大人不嫌棄,又請草民做了他的幕僚,所以草民名為林寧。”

這些,康熙早就從德妃的口中知曉。此時再三追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