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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江湖遊俠,也有邪魔外道宵小之徒,這些人都是當年滅你滿門之人?所以你當殺手不為錢財,更非為名,隻是為了報仇?”

祈青晃了晃手中的酒囊,一個用力將它扔向遠處,道:“當年在青樓中時我已查出小部分人的身份,這些年來我一個一個殺死仇人之時慢慢的順藤摸瓜將所有殺我%e4%ba%b2人的凶手都查了出來,直到半月以前,我終於大仇得報,當年滅我滿門的五十九人,儘數伏誅!”

洛君望倒吸一口冷氣,望著他的目光滿是不可思議,似乎怎麼也無法想象,眼前這個風度翩翩,仿佛濁世佳公子的人竟是手染鮮血,背負著整整五十九條人命。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那個雖然眉眼陰寒,卻柔弱清冷,漂亮的好似一尊瓷娃娃的冷傲少年。

他拂袖而起,焦躁的望著那個一臉自若,仿佛沒一點罪惡感的青年。是了,在他眼裡,他殺的都是自己的仇人,自然不會有絲毫歉疚可言,可洛君望不同,他無法為五十九人得死拍手相慶,也做不到無動於衷。他不是江湖人,不懂江湖上的快意恩仇,血債血償,他隻知道一件事,殺人償命!

他後退兩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說道:“不對,我雖不清楚你的仇人到底有哪些,但最近江湖上的傳聞還是知道一些的,那涵源山莊的莊主,還有武當靜鬆道長都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輩,德高望重,怎會做出滅人滿門那般喪心病狂的事。你就能肯定自己所殺的都是當年的凶手,而沒有錯殺無辜?”

祈青挑眉,滿不在乎的說道:“便是殺錯一兩個又如何?隻能怪他們倒黴!”

“你!”洛君望怒目而視,俊雅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平素最重生命,生命寶貴隻有一條,而取人性命最是容易,要救一個人卻難如登天,因此對於他這般輕視生命的態度氣憤難當。

“不過,子瞻說的兩人我卻絕對沒有冤枉他們。”祈青並不在意他的怒氣,隻冷哼一聲說道:“江湖上的正派人士並不都是正人君子,所謂的偽君子也不在少數,而這些人比真正的小人更加的令人惡心,那武當靜鬆和司浩然就是這類人中的翹楚!”

他揚起下巴,對洛君望道:“子瞻可知那涵源莊的司浩然是怎麼死的?我雖會蠱術,但司浩然卻是成名江湖幾十年的高手,就算蠱毒之術再厲害,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讓這樣的絕世高手著了道。”說著,他指了指自己接著道:“我隻是利用了這張漂亮的臉和這具在彆人眼中還稱得上誘惑的身體,在床上與他撕磨之時趁機給他下蠱,然後一掌震斷了他的心脈。嗬,世人都道涵源莊莊主重情重義,對死去的妻子一往情深,幾十年都未曾續弦,熟不知他隻是有斷袖之癖,對著女子提不起興致罷了。堂堂一代宗師竟為著個男色,輕而易舉的便被我殺死在床上,傳出去真正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洛君望沒想到真相竟是這般不堪,看著一臉譏諷的祈青,一時間竟呐呐無言。

祈青側身,輕柔的撫摸著粗糙的墓碑,道:“我並不後悔殺那些人,他們都該死,唯一讓我無法釋懷的隻有鶯歌兒,當初萬不該將他牽扯進來的,早知會有今日,即便他再如何懇求,我也不會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不會讓他參與進我的計劃中來。原本我是想在事情結束之後就帶他走得,離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可是現在沒辦法做到了。”

漆黑的眸子投向孤單佇立的墳塋,洛君望想起記憶中那個乖巧靈動的孩子,臉上浮現出雖然淡薄卻又清晰可見的悲傷。

“子瞻,你知道嗎?”祈青咬著牙關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那樣深切的嫉妒著你,你文雅善良、謙和有禮,是最最溫柔不過的如玉佳公子,你身上有著一切我所沒有的美好品質,讓我刻骨的嫉妒,卻又無比的羨慕,因為我永遠沒有這樣‘乾淨’的一天。”

洛君望眼神複雜,片刻後重又蹲下`身來,握著他的手說道:“你又知道在我眼中的祈青是怎樣的人嗎?他容顏如畫,氣質清冷,傲骨天成,即便深陷泥沼依舊不願放棄,隻盼有朝一日能夠重展雙翅,掙%e8%84%b1束縛,翱翔九天!他身負血海深仇,多年隱忍,毫不氣壘,終於讓那樣強大的敵人血債血償,讓慘死的%e4%ba%b2人得以安息!他意誌堅定,智謀無雙,落淤泥而不染,困陷境而不亂,%e8%83%b8有丘壑,堅韌不拔,是我遠遠所不及的!”

祈青定定地看著那雙滿是真摯的黑眸,眉宇間有驚訝,有欣喜,有感動,半響,他拍著大%e8%85%bf大笑道:“洛子瞻,好一個洛子瞻,你總是這樣,讓人無法恨你,嗬嗬嗬,你好,你很好,哈哈哈哈......”

他揩去眼角泛起的點點晶瑩,接著道:“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他會選擇你了,明明並沒有多好看,又不會武功,這世上比你優秀的人多了去了,可那個絕世無雙的人卻偏偏隻認定了你一個。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配不上他的,可如今卻是明白了,他的眼光才是真的好,嘖,不愧是寒衣樓樓主。”

洛君望身子一僵,尷尬道:“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我們的關係已經到了人儘皆知的地步了?”

“嗬!自我們重逢後,他可沒在我麵前少提起你,而且你們的事六年前我便已有所察覺。樓絕華看似淡漠,實則性子猖狂,向來不在乎彆人的想法,他看你的眼神可從來沒有掩飾過,稍微有心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洛君望耳根發燙,捏著衣袖便要起身,心思彆扭間忽然對上那道似怨非怨的目光,霎那間他靈光一閃,%e8%84%b1口道:“你、你喜歡他?”

祈青微微一愣,而後坦然承認:“是啊,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他了,可是他的眼中隻有你的存在,從未回頭看過我一眼。”

洛君望心下又苦又澀,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而祈青也沒指望他說些什麼出來,無論是安慰還是同情,都不是他要的。

他望了望頭頂的陽光,從懷中掏出一個扁平的玉盒,在洛君望的注視下慢慢打開,一股寒氣蒸騰而出,玉色的盒底靜靜地躺著一隻拇指般粗細的蟲子,軟綿綿的身子胖嘟嘟的,透體瑩白,並不覺得難看,反而有些可愛。

祈青屈膝,從綁緊的靴子中拔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然後在洛君望的驚呼聲中一個用力在自己的手腕上拉開一道豁大的口子,鮮血四濺。

他捏起玉盒中的小蟲,放在自己的傷口上,瑩白的身子或許是飲了血的緣故竟漸漸地變得緋紅,如最上等的瑪瑙。

染了血的蟲子在猙獰的傷口上慢慢蠕動,讓人%e9%b8%a1皮疙瘩層層掉落,胃中一陣翻騰。

洛君望麵色蒼白,直犯惡心,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他現在隻想遠遠地避開,再不看這詭異惡心的一幕。

而就在這時,卻見祈青身子一震,神情痛苦,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額角流淌而下,滴落在深色的衣襟上。

他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剛要為他探探脈象,就見他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袖,用力一撕,“嗤啦”黑色的窄袖被撕開,露出白皙修長的左臂。

比起手腕上那道猙獰的傷口,更加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左臂上一條細細的黑線正以一種不急不緩的速度慢慢向下移動。

“這、這是母蠱?!”洛君望驚駭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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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青沒有回答他,他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回答,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怎樣抑製體內的疼痛,讓自己不要痛叫出聲上。

黑色的細線緩緩下移,白皙的肌膚凹凸蠕動,甚是猙獰。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隻漆黑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的蟲子慢慢的從綻開的傷口處鑽了出來,還未待洛君望看清它的樣子,便被祈青迅速捏起,放在了早已準備好的瓷瓶中。

肥肥肉?肉泛著粉色的小蟲被重新裝回玉盒,他隨手扯下一塊長布,緊緊的裹在自己腕間。

待一切都做完後,他才重重的緩了口氣,背脊放鬆的倚在身後的墓碑上。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也或許是因為剛剛的那一番劇烈的疼痛,他的臉色很是蒼白,整個人看起來似乎一下子虛弱不少。他將膝蓋上的瓷瓶和玉盒一起遞給洛君望,道:“我答應過會幫丁二公子解蠱就一定不會食言,到時你就像我剛剛做的一般,在他身上劃一道口子,將母蠱放在傷口處,便可引出子蠱。至於這個,”他晃了晃右手上的玉盒,接著道:“這可是好東西,是我費了極大的心力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有了它,這世上絕大部分的蠱毒都無法傷害到你了。”然後,他將兩樣東西一股腦兒的塞進了對方的懷裡。

洛君望手足無措的捧著懷裡的東西,好一會兒才拿起玉盒道:“母蠱我自然會收下,但這樣東西如此珍貴,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祈青搖頭,笑著道:“便當是留個紀念吧!”

洛君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然後就見那個一直坐著的青年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蒼白的臉上罩了一層死灰,眼神渙散,他精通醫術,自然知道這是頻死之兆。

他驚駭欲絕,一下子撲到青年的身邊,手忙腳亂的探向他的手腕,下一刻,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絕望,他張了張口,半響無言,隻有神情愈發的悲憫。

祈青衝他笑笑,斷斷續續的說道:“沒用的,咳咳......我......來的路上就已服了劇毒,到現在......就是、就是大羅神仙也就不了......咳咳咳......”

洛君望攬著他,小心翼翼的為他擦去嗆咳出的血沫,語聲悲痛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隻是......不想、不想死在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手上,咳咳咳咳......便是死,也隻能是我自己了結......了結自己,咳咳咳咳咳咳......”

洛君望看著這個臨死都那麼驕傲,半點都不肯妥協的人,心痛如絞,“為什麼要留下來,你明明可以離開的,在我到達丁家之前,你明明有那麼多時間離開,此後隱姓埋名誰也不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要留下?為什麼白白浪費鶯歌兒寧願毀容自殘給你留下的逃%e8%84%b1的機會?”

“是啊,為什麼不走?明明......明明有那麼多機會離開的。”祈青虛張著眼睛,喃喃低語:“可是......鶯歌死了,咳咳,我唯一的%e4%ba%b2人已經不在了......就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