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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恐怕他才是最傷心的一個。

“嗬!”一聲冷笑響起,祈青譏諷地道:“你們談得倒是歡快,可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同意過你的條件吧。”

雪白的眉毛微微皺起,靜沉真人肅容說道:“那你想怎樣?難不成施主真的想拚個魚死網破,同歸於儘?”

祈青搖頭,“雖然並不在乎這條命,但我還有事情要做,現在還不能死。”說到這裡,他竟有一瞬間的恍惚,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有三個條件。”

“你莫要得寸進尺!”丁一鐵冷喝道。

祈青滿不在乎的道:“我隻是提出我的條件,答不答應在你們。”

所有的優勢已經掌握在他的手中,隻要他們還在乎丁小衛的性命,就不得不隱忍退讓。

靜沉真人道:“哪三個條件?”

“第一,”祈青豎起一根手指,從容說道:“給我準備一輛馬車。”

隻是這樣?靜沉真人挑了挑眉,點頭答應。

兩根手指伸出,“第二,冰室裡的那具屍體交給我,我要帶他走。”

冰室裡的屍體嗎?反正真正的青羽殺手已經找到了,那麼無論那具屍體究竟是何身份都已不再重要,給他無妨。靜沉真人略一沉%e5%90%9f,便也答應了。

“第三,”祈青瞟了眼洛君望,輕輕笑道:“我要子瞻陪我走一趟。”

“什麼?!”玄若流募然喝道:“妄想!”

祈青掃視了一圈警戒的眾人,悠悠道:“你們急什麼,隻是讓他陪我些時日,兩三天便能回來,放心,絕對不會讓他少一根發絲的。”

玄若流不屑的冷哼:“一個冷血殺手的保證豈能作數?而且是他識破了你的身份,設了今日之局讓你原形畢露,你豈會不恨他?!又豈會真的不下手傷他?!”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祈青放輕了聲音,道:“就算不是他也會有彆人,所以我真的不恨他,而且我們是朋友,至少曾經是朋友,單單這點我就絕不會出手害他。”

玄若流一聲冷笑,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話,他晃了晃手中的描金折扇,還待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洛君望一把攔住。

他搖了搖頭,看著祈青道:“我相信他的話。”

玄若流心下著急,拉著他的手%e8%84%b1口說道:“子瞻,你性子柔善,千萬彆給他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給騙了,青羽殺手狠辣無情,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又豈會真的因為什麼朋友之義對你手下留情?!”

洛君望反手扣住他的手,安慰的拍了拍,道:“我不相信青羽殺手,但我相信當年那個為我解圍,相談甚歡的青衣公子。”

祈青微微一怔,然後長歎一聲笑道:“你總是這樣,子瞻,你總是這樣,所以我怎麼也無法恨你。”

洛君望微微一笑,波光內斂的眼眸如揉了一汪春水,無端的多情。

玄若流滿臉的不讚同,還要再勸,可是洛君望看似溫和,骨子裡卻是固執無比,一旦決定了的事便是樓絕華也莫可奈何,何況是他。於是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登上了那輛樸素無華的馬車,慢慢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

天光漸漸泛白,朝霞聚攏,晨霧漸退,東方開始呈現金燦燦的紅。

一輛簡單樸素的馬車不急不緩,晃晃悠悠的向郊外駛去,一路留下滾滾的車輪聲和揚起的灰塵。

高大的樹木鬱鬱蔥蔥,繁花點點,清香陣陣。遠處的一汪碧潭在朝陽的映照下彷如一麵明鏡,折射出炫目的波光。

祈青小心翼翼的從馬車中抱出鶯歌的屍體,放在挖好的坑中,眼神憐惜,依依不舍,入目的仿佛不是那張早已麵目全非的扭曲麵容,而是記憶中那個嬌憨俊俏的孩子。

良久,他才動作遲緩的蓋上白布,一捧一捧的將黑色的泥土撒入坑中。無瑕的白慢慢的被沉重的黑色掩蓋,直至徹底消失不見,漸漸地,原本的深坑被壘成一座小小的墳塋。

洛君望一直倚在車邊靜靜的看著,看著他將木頭削成的墓碑豎在墳前,看著他舉刀刻字,看著他沉默,看著他冰冷的眉宇漸漸染上哀傷。

“既然做不到無動於衷,為什麼要將他牽扯進來呢?”洛君望語氣沉沉的說道:“他還隻是個孩子而已。”

祈青沒有答他,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皮質的酒囊,手腕翻轉,透明的酒水傾倒而出,如雨水一般灑落在佇立的墳前。

他仰頭將剩餘的酒水一飲而儘,動作豪邁,然後他指著高高聳立的峭壁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說完,他微微一笑,也沒指望他回答,徑自說道:“那是舍身崖,當初他們就是從那上麵掉下來的。”

洛君望慢慢站直身子,仰頭看著那道似乎沒入雲端的峭壁,雙手籠袖,沉默不語。

祈青垂眸,輕柔的撫摸著墓碑上那一道道細膩的紋理,“鶯歌兒當時就是在這裡被發現的,如今埋身於此也算有個歸依,而另一個掉下的人卻是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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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望著洛君望輕輕的笑了笑,眉宇間凝結的悲傷一時間似乎消散不少,“子瞻,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洛君望收回視線,看向那個全身放鬆,仿佛一下子將所有的責任悲傷,冰寒銳氣都拋下的人,依舊不語。

好在祈青也沒有期待他能說些什麼,他隻是沉默了太久,壓抑了太久,想要找個人將所有的一切宣泄出來而已,而洛君望是最好的傾聽者。

他撩起衣擺,也不管地上的肮臟,倚著墓碑屈膝坐下,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望著空中不知名的一點,似已徹底的陷阱了自己的沉思中,然後他開口,聲音不大,空洞飄忽,似乎夜風中明明滅滅的燈火。

“很多年以前,有一個小男孩,住在一座很大的莊園裡,他很幸福,雖然母%e4%ba%b2早逝,卻有一個將自己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奶娘,祖父雖然嚴厲但最喜歡的也是他。他每天都過得很快樂,無憂無慮,最煩惱的不過是怎樣瞞過下人的眼睛偷偷溜出去玩。”低低的語音細細流淌,伴隨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像一首優美的樂章。

“然後忽然有一天,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鬼闖進了山莊,四處縱火,見人就殺。小男孩的祖父父%e4%ba%b2還有山莊裡的很多其他人都死了,血流如海,到處都是被火燒著了的屍體。小男孩的奶娘抱著他跑啊跑啊,他縮在奶娘的懷中,很害怕很恐懼,就在他以為要逃出生天時,奶娘忽然倒下了,粘稠炙熱的鮮血沾滿了他的全身,成為了他日後揮之不去的噩夢。後來他也不知怎麼逃了出來,原本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隻可惜才出狼口又入虎窩,小小的孩子,孤身一人,很輕易的就被人販子抓了去。那段日子因為受了極大的刺激,小男孩變得瘋瘋癲癲癡癡呆呆的,其他人都喊他小瘋子。”

“小瘋子不能見紅,一旦見到紅色的東西就會抓狂尖叫,拳打腳踢,誰也止不住。人販子哪願意養一個瘋子在身邊,原想將他丟掉的,可又舍不得這筆意外之財,好在那孩子人雖瘋,卻有一張漂亮的臉孔,於是便將他賣進了煙花柳巷。”

“妓院的老鴇雖然嫌棄他是個瘋子,可又實在不舍得這麼個難得的美人胚子,於是便也願意花錢請大夫來為他治病。索性小男孩隻是被巨大的打擊暫時迷了心竅,花個一年半載調理治療便也慢慢好轉起來,隻是這樣一來,他是再也無法從那個泥潭之中%e8%84%b1身了。”

“然後又幾年時間,小男孩慢慢的變成少年,被人□被人教導,學習琴棋書畫,學習舞技歌藝,學習房中之術,學習怎樣更好的取悅男人。再然後便掛牌接客,漸漸地豔名遠播,成為風月界的花魁翹楚,無數達官貴人慕名而來,手捧大把金銀隻為暖玉溫香,一夜風流。”

洛君望慢慢的走到他身前,學他一般撩起衣擺坐在地上,漆黑的眼眸中沒有同情和悲憫,隻有淡淡的憤怒與哀傷。

祈青朝他笑笑,接著說道:“少年利用自身的條件花了數年時間方才查到當年滅門的真相,原來是少年的祖父得到了一樣江湖上人人都欲得之的寶物,也因此引來了無數貪婪之人的覬覦。幾十個或德高望重或默默無名或聲名極差的宵小之徒不顧身份的聚集在一起,化身惡魔將莊中上下三百二十六人,除少年僥幸逃%e8%84%b1之外,儘數被殺害。”

“少年恨之入骨!怎能不恨!他所有的快樂,所有的天真,所有的幸福都被那場大火燒得乾乾淨淨,甚至一代天之驕子淪落風塵,被剝掉了全部的驕傲尊嚴,在一個又一個男人的身下碾轉承歡,這樣的侮辱讓他每天都如生活在煉獄中一般,可他卻不能死,他要報仇,他要讓那些殺人的劊子手付出應有的代價,他要用仇人的鮮血讓山莊上下三百多人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他瞞著所有人努力地練著幼時祖父所教的武功,明明小時候總是想著要偷懶的,可現在卻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撲在練武上。但是他所處的環境又怎容許他有過多的私人空間,而且年少的身體被各種藥物□,又早早的承受男人的欲望,早已不適合練武了,就算他花更多的時間,更大的努力,最多也隻能達到二流的水準,比之他的仇人們遠遠不如。單靠武力,莫說複仇,他連困著自己的這座牢籠都逃不出去。”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小小的少年費了些心力從一位恩客那盜得了一本蠱術殘卷。蠱毒之術向來為眾人所厭惡不齒,是邪門歪道,可絕望了太久的少年又怎麼顧得了那麼多,這狠辣詭秘的蠱術是他唯一的希望。他背著眾人偷偷練蠱,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體做試驗,隻為更好的掌控蠱蟲,哪怕每次都痛得死去活來甚至幾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也不後悔。隻要能逃離那灘泥沼,隻要能夠報仇雪恨!”

“索性少年的運氣也沒有差到及至,幾年之後,困著他的那座牢籠同樣被一群黑衣蒙麵的惡魔毀了,一場大火將所有的罪惡肮臟燒了個乾乾淨淨,少年趁亂逃%e8%84%b1,終於得到了久違的自由!”

淒冷的墳前一陣死一般的寂靜,再熾熱的陽光都驅不散此處的清寒。

好一會兒,洛君望才顫著聲說道:“這些年來,青羽殺手陸陸續續殺了無數的人,有名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