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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一個天朗雲清的好日子。

仆從打扮的童子坐在桌邊,以手撐額,小%e9%b8%a1啄米似的一下一下打著瞌睡,忽然一道白煙晃過,童子身子一沉,趴在桌上睡得更沉了。

燭影幽幽,房間內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影,在這死寂的暗夜中無聲無息,更添鬼魅。

黑影一閃身晃到床邊,伸手撩起輕薄的是紗帳,看著床上那個麵色蒼白,無知無覺的人,好半響才幽幽歎道:“莫要怪我,誰讓你知道的太多了呢......”

紗帳輕揚,如湖水一般蕩起陣陣漣漪,臥室之中重又恢複寂靜。

青羽殺手落網,安遠鏢局二公子重傷而歸,寒衣樓主不知所蹤,短短幾天之內,舍身崖上發生的事情便傳遍江湖。

前麵兩條消息人們可以當做八卦,談過就忘,但最後一條卻讓整個江湖都震動了,樓絕華不僅僅是武功無人能及的天下第一人,他更是武林聖地寒衣樓的樓主,是掌管江湖白道的領袖,這樣的人如果出事,整個武林必將大亂。

酒樓之中,幾桌身形矯健,腰懸兵刃的江湖人推杯過盞,高談闊論。

“那青羽殺手神秘莫測,殺人如麻,江湖上的人將他傳的神乎其神,最後還不是死狀淒慘?”一人粗著嗓音說道:“據說他從崖上摔下來後,身上的骨頭全都斷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他身旁的一人接道:“我聽說青羽殺手麵容極醜,所以才從不以真麵目示人,是真的嗎?”

“何止是醜,那張臉已經扭曲的看不出人形了,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都比他像樣一些。”

“說得好像你%e4%ba%b2眼看過一樣,”有人輕嘲:“我怎麼聽人說是因為從崖上掉下來的時候摔爛的?而且還不知那人是不是真的青羽殺手呢?”

“怎麼不是了?”粗嗓音的人一拍桌子囔道:“當時的情況所有的線索都證明死的那人就是青羽殺手,舍身崖又不是什麼有名的地方,難不成還有人專門在那裡跳崖尋死不成?而且又是那樣關鍵的時候,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

“哼!安遠鏢局的二公子也沒有公開證明死的人就一定是青羽殺手,沒有得到證實的猜測也隻能是猜測,永遠變不成真實。”

“嗬嗬!”粗聲的男子譏笑道:“一個已經瘋了的人能做什麼證明?他連自己都認不出了,還指望他能認識彆人?”

“丁家二公子瘋了?”有人驚訝:“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瘋了?”

“誰知道?”男子翻了個白眼說道:“聽說重傷醒來後就瘋瘋癲癲,誰也不認識了,每個看診的大夫都說,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心神受創的緣故。”

有人歎息:“這可如何是好,靜鬆道長被殺,寒衣樓主失蹤,唯一可能知情的人也變得瘋瘋癲癲,山雨欲來風滿樓,看來江湖上要不太平了。”

“天塌了也有高個頂著,這等江湖大事豈是我等小人物乾預的了得,今宵有酒今朝醉,我們還是喝酒的好,來,乾!”

“嗬嗬,王兄說的是,今日這酒我請,咱們不醉不歸!”

......

樓上廂房之內,麵目溫雅的男子微微一顫,茶盞內的熱水濺出些許,傾灑在白皙修長的指間。

一旁的女子身影一晃,站在他的麵前,掏出一條素雅的絲絹細細擦拭,看著白皙的肌膚上泛起陣陣紅痕,她微微蹙起眉頭,責怪的說道:“怎麼不小心一些。”

洛君望%e5%94%87角勾起,笑的勉強,“抱歉,隻是不小心而已,下次不會了。”

師九見他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也不知怎麼安慰才好,最後隻能歎了口氣說道:“放心,樓主武功高強,絕不會有事的。”

洛君望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出聲,低垂的頭顱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室內一片安靜,隻有從樓下隱隱約約傳來的高談喧鬨聲。

忽然,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身舊白儒衫的中年男子閃身走了進來,見到來人,洛君望趕緊站了起來,一連串問道:“怎麼樣?有消息了嗎?他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

柳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你的性子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急躁了,總得讓我緩口氣,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慢慢來才好。”

“抱歉!”洛君望歉意的笑笑,“是我心急了。”

柳一拂衣袖在桌邊坐下,接過師九遞來的茶水,三下兩口的飲儘,這才肅容說道:“武當靜鬆道長被人發現死在自己房中,而凶手掉落懸崖,麵目全非,與他一起落崖的寒衣樓樓主樓絕華生死不明,不知所蹤。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而唯一可能清楚內情的安遠鏢局二公子重傷醒來後就瘋了,連自己的家人都不認得了。”

洛君望抬起右手覆上雙眸,垂落的衣袖遮住整個麵容,廂房之內一片沉寂,久久無聲。

“子瞻?”柳一臉擔憂的看著他,“我知道你和寒衣樓樓主是極好的朋友,你彆太過擔心,他武藝出眾,絕不會這麼簡單就出事的。”

“不是朋友。”帶著輕歎的語音從袖子後麵傳出。

柳微微一怔:“什麼?”

寬大的袖擺揮落而下,秀氣清雅的眉角微微泛紅,水潤的%e5%94%87角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我們不僅僅是朋友,他是我喜歡的人,我們是相伴一生的伴侶。”

此言一出,不僅柳震驚之極,就是師九這個知情人也是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洛君望會這樣坦然而直白的將這段異於常理的關係說與人聽。

柳心下一顫,青年的表情是那樣的熟悉,仿佛與幾十年前那個堅定而又無悔的少女重合在了一起。他張了張口,嗓音莫名的有些嘶啞:“你真的想好了麼?認定了就是他了?不改了?”

“嗯,不改了。”洛君望輕笑,溫柔的話語卻透著股隱隱的執拗。

柳微笑,笑容中帶著滿滿的慈愛,“祝福你!”

短短的三個字讓洛君望的氣質更加的柔和,秀氣的眉宇間溢出感激,“謝謝!”他真誠的說道。

“與我客氣什麼,”柳起身,揉了揉他的發絲,說道:“時間不早了,咱們啟程吧,再過兩天應該就能到了。”

洛君望並沒有如他所願的站起身子,而是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半響,他終於抬起頭,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堅定地說道:“對不起,柳,我不能去熾焰宮了。”

“為什麼?”柳驚愕至極,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皺眉說道:“是因為樓絕華?”

洛君望點頭,憂心忡忡的說道:“他現在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實在擔心得很,我、我想去找他。”

“你能去哪裡找他,天下那麼大,你一個柔弱書生又有什麼能力保證一定能找到他?”柳拂袖輕責:“何況你要我帶你去熾焰宮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現在路走了大半,你就這麼輕易放棄?”

他的意思洛君望如何不懂,一邊是自己的愛人,一邊是身上的職責,是自己認定的君主,兩者相衝時,他選擇的終究是那個人,原來他在他心中已經那麼重要了......

柳勸道:“樓絕華武藝天下第一,你既然喜歡他,就更應該相信他,他絕不會有事的。”

洛君望閉了閉眼睛,輕聲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會有事,我也知道此去或許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我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就想著哪怕是離他近一些也是好的。”!思!兔!在!線!閱!讀!

柳沉默,他知道自己是絕對勸不了他了,這人看似溫和可%e4%ba%b2,但一旦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半響,他歎道:“你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我也攔不住,既如此,你便去吧,至於熾焰宮那邊我幫你。”

“不行!”洛君望想也不想的便斷然拒絕。

柳一下子皺起眉頭,麵色不愉,“你起先不說,我便也不問,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或者說你是不信任我?”

“怎麼會?”洛君望趕緊否認,“隻是此事與熾焰宮宮主有關,你是熾焰宮的人,我不願見你為難。”

“熾焰宮我都願意帶你進了,還有甚麼為難的。隻要你沒有危害到熾焰宮,不會對宮主不利,我都會幫你。”

洛君望歎道:“有些事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我的身份讓我不能說。”

看著那雙滿懷歉意的眼眸,柳良久才開口道:“罷了,我不逼你,你既然不去了,那麼熾焰宮那邊的事就此算了?”

“不!”洛君望搖頭說道:“我打算讓師九跟你去熾焰宮。”

“什麼?”一聲驚呼響起,卻是師九發出的,隻聽她不讚同的說道:“這怎麼行,我是一定要跟在公子身邊的。”

洛君望肅容道:“此事與我乾係重大,還請師九代我前去證實一些事情可好?”

師九想起自家主子那雙閃著寒光的鳳眸,暗暗打了個冷顫,果斷搖頭,即便洛君望再三懇請,依舊不妥協。

一旁的柳沉聲說道:“既然你家公子命你前去,你去便是,豈容你隨意推%e8%84%b1。”雖然他也不同意留下他獨自一人,但他更不滿意一個下人竟然再三拒絕自己主人的命令。

察覺到他隱隱的不悅,洛君望安撫的笑笑,說道:“柳在外等等可好?我再與她說幾句話。”

於是,柳的心情更差了,隱晦的瞄了眼站在一旁的師九,身影一閃,消失在門外。

洛君望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端正而立的師九,半響才說道:“絕華要你來,可有說明要聽我的話?”

此言一出,饒是師九也有一瞬間的呆愣,她神情震驚的凝視著眼前這個依舊溫溫和和的人,不敢置信的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洛君望麵不改色地說道:“你我相處已有六年,我自認並不是太過愚昧,阿九的不凡還是隱約有所察覺的,何況經過穎朝的那些事,多多少少我還是看明白了一些的。”

師九咬了咬%e5%94%87瓣,啞聲說道:“公子、可會怪我?”

聞言,洛君望輕笑出聲:“怎會!六年來阿九對我父子兩照顧頗多,無論你是何身份,都是我承認的家人。”

師九眼眶微紅,跟著笑道:“你與小歡喜也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