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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絕華在靈堂上上了一炷香,拜祭了一番,便隨司巫斐進了內堂,跟著進來的還有涵源山莊的總管吳錚,品善坊的曲大娘及其左右手祈青,武當靜鬆道長,“麟魚刀”左馮程。幾人都是江湖上頗有名望的人物,與司浩然的關係很是交好。

幾人之中,樓絕華的年齡最小,但地位卻不低,天下第一人的稱號加上寒衣樓樓主的地位,可以說整個江湖都隱隱的以他為尊。所以一進內堂,他便被請坐了首位,司巫斐作為主人陪坐在下首。

伶俐的侍童捧上茶水,放在每個人的身邊,然後安靜地退下。

內堂的大門被關上,曲大娘首先笑道:“早就聽聞寒衣樓樓主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真正是人物風流!”

樓絕華略略頷首,不著痕跡的掃過一邊沉默靜坐的人,道:“曲大娘過獎!”

“樓主何必過謙!”“麟魚刀”左馮程忽然插口道:“老夫以前也隻當是江湖傳言誇大其詞,但今日%e4%ba%b2眼見到樓主方知所言不虛,樓主年紀雖輕,但一身修為實在不凡,若有閒暇,可否與老夫切磋一二?”

“麟魚刀”左馮程性子直爽,脾氣暴躁,雖然年事已高,但對武學的癡迷卻不下於任何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武癡。

“老爺子客氣,”樓絕華淡然道:“若有餘暇自會向您請教一二。”

“好好,哈哈,樓主是個爽快人,對老夫的脾氣。”左馮程雖然脾氣不好,但卻不是難相處的人,或許是難得遇到一個和他胃口的對手,對對方的態度一下子%e4%ba%b2近了不少。

坐在左馮程身邊的靜鬆道長抿了口茶,笑道:“你啊,還是老樣子,一遇到難得的對手就將所有的事情拋到腦後了。”

左馮程瞟了眼坐在對麵雖然極力克製但依舊掩飾不住焦躁的青年,與在座的其他人比起來,他實在是太嫩了,連最基本的隱藏情緒都做不到。終於,司巫斐忍不住的開口問道:“樓主,此次家父慘死,凶手尚且逍遙法外,懇請樓主幫我找出凶手,還家父一個清白,涵源莊上下感激不儘。”

“涵源莊既然求助了寒衣樓,本座自然不會不管。”樓絕華正色道:“還請少莊主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一遍。”

“還有什麼好說的!”司巫斐麵色通紅,憤怒地說道:“我爹的屍體旁留下了一根青色的羽毛,除了青羽殺手還會有誰有這樣的習慣。那人手段殘忍,短短兩年殺人無數,還請樓主幫我找出這個青羽殺手,以報血仇!”

麵對對方激動憤恨的神情,樓絕華依舊冷靜淡然,“少莊主稍安勿躁,眾所周知,青羽殺手行蹤神秘,至今未有人知道他的真麵目,要想立刻找出他是不可能的。”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有一件事卻是明顯的,論武功,他絕對不是司莊主的對手,便是偷襲也不可能一定得手,那麼他是怎樣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死司莊主的呢?”

似乎這句話戳到了他的什麼痛處,司巫斐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樓主何意?你也認為我爹是色迷心竅,毫無防備之下被青羽殺手殺死在床上的麼?”

這樣近乎不敬的質問讓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總管吳錚趕緊上前拉過氣怒的司巫斐,賠罪道:“樓主見諒,我家少莊主隻是一時情急,又哀痛於莊主之死,得罪之處還請樓主海涵。”

曲大娘也在一旁說道:“少莊主也是報仇心切,樓主大量,不要跟他計較才好。”

司巫斐這時也醒過神來,知道自己激憤之下說錯話了,對方可是寒衣樓主,他與所有初出江湖的少年才俊一樣,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又是仰望又是欽佩,還有一些難以言說的嫉妒。而且現在還是有求於人,自己剛才的舉動稱得上是相當失禮了。他彎腰拱手算作賠禮,“抱歉,在下失態了,隻是家父為人光明磊落,德行品性在座的三位前輩與之相交幾十年,都可以做個見證。”說著,他環視一圈,靜鬆道長等人都微微點頭,算是認同,然後他才接著說道:“家父成名已久,一生清白,涵源山莊雖算不上鼎鼎有名,但也是公認的名門正派,絕不可能死於那般......那般難言啟齒的原因。況且,你又怎知那青羽殺手的武功比不上家父?倘若他是個不世出的高手呢?畢竟誰也沒有真正見過他的身手,而且自他出道以來,每一次殺人他都沒有失手過。”

樓絕華始終是麵色平靜,並沒有因他的不敬而惱怒,也沒有因他的質疑而不悅,他端起手邊的茶杯,靜靜地抿了一口,道:“青羽殺手兩年前出道,第一個殺的便是‘虯龍寨’二寨主張明和,張明和%e8%83%b8有丘壑,頗有謀略,是‘虯龍寨’的軍師,但武功卻不高,江湖三流而已,被青羽殺手一刀斃命。他第二次出手死的是‘金算盤’周韓生,‘金算盤’不僅一手算盤堪稱絕妙,暗器‘奪命十八珠’更是稱絕江湖,可他卻被毒殺而死,死後身旁留有一根青色的羽毛。‘多情公子’玉清雲風流瀟灑,溫柔多情,紅顏知己遍布天下,清雲劍法精妙絕倫,因一年前情人遠嫁黯然神傷,醉酒消愁之時,被埋伏多日的青羽殺手一舉擊殺。兩年之間,青羽共殺五十七人,所殺之人或強或弱,卻絕無一次失手!”

司巫斐勉強聽完這一段話,皺眉說道:“樓主說的這些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在下雖然所知不多卻也有所耳聞。我還知道青羽殺手在殺手榜上排名第六,被稱為最神出鬼沒的殺手。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樓主武功天下第一,應該還不至於被區區一個殺手難住了才對。”

樓絕華將茶盞放回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不知怎的,隨著這一聲輕響,內堂的氣氛漸漸地凝肅起來,“本座說這些隻想告訴少莊主一件事,青羽殺手雖然自出道以來從未失手過,但他殺人的手段種樣繁多,或下毒或暗殺或趁人之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他也絕對不是一個拐彎抹角喜歡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殺死目標的人,這一點從他對張明和的一擊必殺可以看出。可他卻對‘金算盤’用毒,埋伏多日隻等在玉清雲最脆弱的時候趁人之危,他為何不同殺張明和一樣對他們一舉擊殺?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的武功沒有後麵兩人高。”

他掃視了一圈眾人,接著道:“至今為止,青羽所殺的五十七人中,如張明和一般的三流高手,都是一刀斃命。武功稍高一點的都是被暗算而死,單從這一點便可以清楚地看出,青羽殺手的武功絕對不高,甚至隻在二流之間,之所以至今未有一敗,他的智慧手段,確實不凡。司莊主武功高強,絕對能排進江湖前二十,這樣一個武功絕頂的高手怎可能輕易被一個身手二流的殺手所殺,其中必有緣故。”

這樣的猜測讓司巫斐一時間反駁不能,他喃喃的說道:“可是......可是這也不能說明家父是被美色所迷,丟人現眼的死在自己床上,家父......家父他絕非這種人!”

“賢侄所言甚是!”左馮程站起來說道:“老夫與姓司的老匹夫打了幾十年的交道,雖然不怎麼喜歡他,但也還算了解他一些的,他絕不是那種好色之人,要不然也不會在司夫人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續弦了。”

此言一出,靜鬆道長和曲大娘紛紛站起來點頭附和,司巫斐朝他們感激的笑笑。

樓絕華淡然道:“本座並未懷疑司莊主的人品,隻是莊主死因蹊蹺,所有的一切還是要查個明白才好。”

司巫斐深吸了口氣,道:“樓主要如何做?”

“首先,還請少莊主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一遍,司莊主死前可有出現什麼異常?”

司巫斐沉默了片刻,說道:“沒有任何異常,父%e4%ba%b2與往常一樣,練武,見客,處理山莊事務,晚上準時就寢。那晚守夜的護衛也一切照舊,沒有發現絲毫的異樣,第二日清晨,照顧父%e4%ba%b2日常的小廝見他沒有按時起床練武,以為他睡晚了也不敢打擾,直到將近午時才發覺事情不對,父%e4%ba%b2從未起得這麼晚過,等他進屋就發現父%e4%ba%b2已經死亡多時了。”說到這裡,他眼眶微微發紅。

“死因?司莊主是怎樣死的?”樓絕華聲音冷靜。

“被人一掌震斷心脈!”司巫斐頓了頓,哽咽的說道:“父%e4%ba%b2赤身%e8%a3%b8體躺在床上,身體上放著一根青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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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絕華垂眸沉思,晶瑩的指尖一顆一顆的拂過腕間的佛珠,忽然,他開口道:“我想開棺驗屍。”平淡的語調如同在說吃飯喝水一般簡單,全然不顧這句話給旁人帶去了怎樣的衝擊。

“這怎麼可以!”司巫斐首先跳了起來:“如今已經釘棺,隻等稍後便要下葬,此刻再開棺,豈非不敬,家父已經死的冤屈,這樣一來更是讓他死不瞑目!”

連一向沉穩的靜鬆道長也頗不讚同:“少莊主所言甚是,死者已矣,何須再打擾司莊主的清淨。”

樓絕華一拂衣袖,冷然道:“若是不明真相,讓他死的不明不白,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如何是不明不白?”司巫斐反駁道:“家父是被人震斷心脈,凶手是青羽殺手,隻要將他找出來,血債血償,便可讓家父得以安息。”

樓絕華皺眉道:“本座剛才的話你白聽了不成,以司莊主與青羽殺手的武力懸殊,就算他真的為美色所迷毫無防備也不可能被對方一掌震斷心脈,這其中必有蹊蹺。”

曲大娘道:“樓主是說司莊主的死因或許另有緣故?”

樓絕華點頭,“要麼司莊主的死就是另有原因,要麼凶手就可能另有其人,隻是嫁禍給青羽殺手而已。”

這時司巫斐也漸漸反應過來,他抿著%e5%94%87舉棋不定的說道:“這......事關重大,我要好好想想。”

內堂一片寂靜,左馮程首先開口道:“賢侄,江湖人不拘小節,現在最重要的是為你父%e4%ba%b2洗刷冤屈,莫讓你父%e4%ba%b2死不瞑目!”

司巫斐一跺腳,紅著眼眶堅定道:“那便開棺驗屍!”

靈堂之內人群湧動,香煙渺渺,忽然進了內堂好一會兒的人終於走了出來。走在前麵的司巫斐拱了拱手,揚聲說道:“各位江湖同道,多謝你們特意前來祭奠家父,此次家父含冤而死,在下無能,無法%e4%ba%b2自為家父報仇,但在下請來了寒衣樓主樓絕華,在下相信,樓主定能為涵源莊主持公道,還家父一個清白。”

就在眾人交口議論之時,司巫斐一揮衣袖,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