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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若流將拎著的食盒放在桌上,笑眯眯的誇讚道:“老遠就聽到這裡的琴聲了,原來是子瞻彈得,子瞻琴藝精湛,便是我這個不懂音律的人都覺得好聽極了。”

洛君望耳根一紅,謙遜道:“若流過譽了,隻是略懂一二而已。”

玄若流拱了拱手剛想說話,忽然身子一僵,一道不冷不熱的視線靜靜的落在他身上,麵對這道雖然不明顯但卻極具壓迫的視線,他心下苦笑,不是吧,他特意等琴聲停了才進來的,怎麼他還不高興啊!

他掩飾般的摸了摸鼻子,打開放在桌上的食盒,一股白氣蒸騰出來,一團一團的,消散在房間中。

洛君望起身走了過來,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玄若流神秘的一笑,從裝滿冰塊的食盒中端出一盤圓潤飽滿的荔枝,他得意地說道:“這東西可不容易弄,是我費儘心機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從嶺南到大穎一路用冰凍著,快馬加鞭累死了六匹寶馬才得到了區區三盤。”

從嶺南到大穎何止萬裡,中間隔著整整一個南朝和一條泯江,這麼遠的距離尋常人騎馬一個月都未必走得完,更何況一路上都要有凍著的冰,沒有龐大的財力物力絕對做不到。即便是丞相府,要吃一回新鮮的荔枝,也極為不容易,除非是皇帝賞的。

洛君望剝開紅豔豔的外皮,露出瑩白圓潤的內裡,輕輕一咬,清甜水潤,帶著冰冷的涼意,讓人心中一暢,連夏日裡的署意都消散不少。

他吐出裡核,擦了擦手說道:“很甜呢!我記得小歡喜最喜歡吃這東西了,可惜東西難得,每年也隻有皇帝賞賜一些,分到我院子裡也就那麼一點了。”

“嗬嗬,他若喜歡我以後每年再多弄一些。”玄若流搓了搓手,背對著樓絕華慢慢的挪到洛君望身邊,拉著他的袖子小聲地說道:“子瞻,我有事找你,咱們私下聊聊可好?”

洛君望看了看玄若流偷偷摸摸的眼神,又瞧了瞧樓絕華淡漠依舊的麵容,含笑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樓絕華忽然飄身而起,向外走去,平靜的聲音遙遙傳來,“我去找小歡喜,讓他回來吃荔枝。”

玄若流的心神似乎因樓絕華的離開而重重的舒了口氣,他一%e5%b1%81%e8%82%a1坐在凳子上,從衣袖中掏出一把描金的折扇使勁的搖了搖。整個人透出股風流不羈的味道來。

洛君望有些好笑,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人與小歡喜是那樣的相像,一樣的錦繡華衣,一樣的見到樓絕華就大氣都不敢喘的表情,特彆是手上那把招搖的鍍金折扇。

他在他身邊跟著坐下,倒了杯涼茶遞給他,輕笑著說道:“你怎麼也怕起阿樓來啦?難不成他還能吃了你不成?”

玄若流不知想到了什麼,破天荒的有些不自在,他抓了抓腦袋,喏喏的說道:“這個,還不是因為今天要說的事。”

雖然與他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洛君望自認為還是有幾分了解他的性格的,這人瀟灑隨性,絕對不是會輕易臉紅的。不由得,他對他要說的事好奇了起來。

“那個,聽說子瞻醫術不凡,對丹藥也是頗有研究,連潮卿那女人都是讚歎不已。”

“公子過譽了。”洛君望謙遜道。

“不過譽,不過譽。”玄若流連連擺手,他眼神閃爍,吞吞吐吐,“所以......那個......我想......”

洛君望安安靜靜的坐著,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認真地等他說下去。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玄若流忽然起身趴在桌子上,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還請公子幫我配製一些‘那種’藥膏。”

洛君望一臉疑惑,不解的問道:“什麼藥膏?”

見他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玄若流蹙眉,暗示性的說道:“就是那個啊!你和樓主也用的那個!”

聞言,洛君望更是迷糊了,他偏頭,認認真真的說道:“在下愚鈍,到底是什麼藥膏,還請公子說清楚些,隻要在下會的,定會幫公子配製出來。”

玄若流麵色一跨,似乎被對方的遲鈍打敗了,所幸破罐子破摔的說道:“就是男子間□要用的膏藥啦!”

轟!此言一出,洛君望的臉色一下子漲的通紅。玄若流一開始也有些不自在的,但瞧見對方比他更加尷尬的神情,反而變得輕鬆了起來。他搖著手中的折扇,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一臉坦然地說道:“我和殤的事情想必公子也是知道的,以前那些東西都是從潮卿那裡拿的,但那女人惡劣的性子你也是清楚地,每一次都要被她嘲笑個半死。而從外麵買的那些,質量都不怎麼好,子瞻醫術高明,配些簡單的藥膏應該不是難事吧?”

確實不是難事,可是,可是......看著對方懇求坦蕩的表情,洛君望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玄若流眨了眨眼睛,晃了一下手中的紙扇,遮住自己的半張臉,“想來這藥子瞻自己也要用到的吧,如此私密之事自然不好交由彆人來做,隻需公子製作之時留我一份,在下感激不儘。”

“我沒有要用。”洛君望下意識的辯駁出聲。

玄若流了然,原來樓主還沒有將人吃到嘴啊!嘖,動作真慢!他雖然心下鄙視,麵上卻絲毫不顯而是張著嘴嗬嗬笑道:“遲早的事,遲早的事,嗬嗬,不急......”

洛君望覺得自己臉上就要著起火來,恍惚間忽然想起那天下午的旖旎□,心中一蕩,他趕緊收回思緒,努力的保持鎮定道:“公子放心,待我配製好了便%e4%ba%b2自給你送去。”

“如此就勞煩子瞻了。”玄若流見好就收,他可不敢在此時惹惱了他,隨意的揮了揮手裡的扇子,道了聲謝,便身形一晃,消失在門邊。

洛君望拍了拍發燙的臉頰,伸手拿起盤中的荔枝,慢慢的剝了起來,冰冰涼涼的觸?感讓他慌亂的心跳漸漸舒緩下來。指尖的動作活躍靈巧,一顆顆去了皮的%e4%b9%b3白果實整整齊齊的重新碼放在盤子裡。

不知過了多久,盤子中的荔枝就快要剝完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屬於孩童清亮活潑的聲音遙遙響起:“爹爹,爹爹......”

%e5%94%87角揚起溫柔的笑,洛君望張開雙臂任冒著熱氣的小小身影莽莽撞撞的撲進自己懷裡,寵溺的刮了刮孩子小巧的鼻子,他佯怒的說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爹爹啊,要不是你樓哥哥叫你回來,你便一直住在安先生那了是麼?”

“才不是了。”小歡喜拉著他的手臂撒嬌,“我也想爹爹的,很想很想的,爹爹是最重要的。”

明明知道這孩子是哄他開心,他依舊心中一軟,捏起一顆剝好的荔枝,小心的喂入小孩的嘴中。

小歡喜笑眯眯的咬著口中水潤嫩滑的果實,甜的彎起了眉眼,嘴裡還含含糊糊的咕囔道:“爹爹最好了......”

洛君望好笑的戳了戳他鼓起的腮幫,一抬頭便瞧見白衣的青年跨進屋內。

樓絕華隨手關上房門,一轉身便露出一個小小的雪白的毛團,一聲微弱的,婉轉的,軟軟糯糯的叫喚輕輕響起:“喵......”

洛君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這是哪來的?”

小歡喜飛快地跑到樓絕華身邊,接過他懷中的小貓得意的向自家父%e4%ba%b2展示道:“這是喵喵,是安翹之送給我的,怎麼樣,它很可愛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洛君望小心翼翼的接過那隻小成一團的貓咪,它真的很小,隻有成人一隻手掌的大小,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卻很漂亮。半長不短的茸毛雪白雪白,沒有半點雜色,摸上去軟綿綿的,觸?感很好。圓溜溜的眼睛大得驚人,碧綠碧綠的,光華流轉,比碧空之下的幽潭多了份靈動,比最頂尖的翡翠多了種璀璨。

他輕柔的撓了撓它的下巴,小小的白團子甩了甩尾巴,愜意的眯了眯碧綠色的眼睛,低柔的,纏綿的“喵嗚”了一聲。

手中的團子體溫很高,散發著陣陣熱意,甚至能感受到細細軟軟的骨骼,這樣的嬌小、脆弱、綿軟,似乎隻要稍稍用力,便會化為肉泥。這樣精致,可愛,而又贏弱的生命,幾乎可以引起任何人的憐惜!

“真漂亮!”洛君望由衷地感慨。說著,他又敲了敲小孩的腦袋,輕責道:“說了多少遍了,不要總是安翹之安翹之的叫,多沒禮貌。他是你的長輩,應該叫叔叔。”

小歡喜捂著頭,委屈的說道:“是他不讓我叫叔叔的嘛,又不是我的錯。”

洛君望一愣,若論輩分的話,確實不應該叫叔叔,而是要喊舅舅的,可是現在又不能告訴小歡喜真相。他皺了皺眉,求助似地看向樓絕華。

樓絕華自然是舍不得他為難的,便安慰道:“他想這麼叫就隨他吧,反正安翹之也沒什麼意見,終歸是他二人間的事,他們願意就好。”

小歡喜讚同的猛點頭,手腳並用的趴在桌上使勁開吃。

洛君望頭疼的撫了撫額,小聲的抱怨了一句:“真不知安先生是怎樣想的,這不是亂了輩分嘛。”

或許他隻是不想做這個不是叔叔的叔叔,便是口頭上喊喊的也不行。樓絕華隨意的想著,然後一個虛晃從小歡喜的嘴下迅速的撈出一顆荔枝,用指尖捏著,優雅的喂入洛君望的口中,“輩分什麼的不用在意,否則小歡喜是你的兒子,卻喊我哥哥,我們之間豈非也亂得厲害?”

洛君望用力的嚼了兩下,吐出荔枝核,皺眉說道:“要不讓小歡喜改一個稱呼?”

塞滿荔枝的嘴含糊的問道:“讓我改什麼稱呼?”

“吃東西的時候不許說話。”洛君望一聲輕斥。

小歡喜委屈的埋頭,繼續苦吃。

“現在這樣很好,我並不在意。”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了頓,附在洛君望耳邊,用隻有彼此聽到的聲音說道:“還是說你在意?或許讓他改叫父%e4%ba%b2方才最善!”

洛君望耳根發燙,隨著彼此關係的轉變兩人變得更加的%e4%ba%b2密,彼此之間的了解也越來越多,若是從前,他從未想過這人竟也是會調?戲人的,可這樣的他卻又無比真實,讓他越發的喜歡了。

終於,天際的那彎冷月落下凡塵,自願的跳入了他的懷中。

作者有話要說